談談“專業化”

楊仲凱

專業化的問題，可以說在哪個行業都有。以律師行業為例，很多律師走上了專業化道路并且做得不錯，但絕大多數律師還在左右徘徊，在向往中掙扎與期待，虛度時光或疲于奔命。有些律師為了生存，遇到什么案子就接什么案子——今天辦一個離婚案件，明天又去做股權收購，后天再去做刑事辯護。勉強做下來，服務質量和自身做律師的獲得感，都好不到哪里去。從某種程度上說，律師也是匠人，不可能多專多能，要精雕細琢才可能出好活兒。每個法律服務領域都是一方園地，需要精耕細作。

就算農人種田，水田和旱田的種植技術也大不一樣;都是養殖，養魚養蝦和養豬養雞，個中門道兒，也完全不同。文學也是如此。如果想有所成就，必須找到自己擅長的題材及體裁。小說、詩歌、評論，什么體裁都想試;鄉土、推理、愛情，哪種題材都想寫——到頭來，很可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稀松。所以，現在各行各業的從業人員都要有這種專業化的憂患意識。

法律服務專業化進程受阻的癥結是眼前利益和長遠利益的沖突。為了眼前吃飯，只要有人聘請，不管是什么法律事務的委托，都去承接。或者律師覺得雖不擅長，但能有大的收益，就硬著頭皮上——結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作家也一樣，不經采訪和體驗生活而去寫自己所不熟悉的事情，就只剩瞎編亂造一條路了，能寫出什么像樣兒的作品呢？律師去做自己不擅長的法律服務，就相當于有的作家異想天開地胡寫一氣。一些律師看了作家寫的法律戲情節會覺得太離譜了;可是有些律師連外語都不懂，卻大著膽子去接國際體育仲裁案件——這樣的人，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確實有人可以同時做幾件事，且都能做得風生水起。這樣的人，不是天賦異稟，就是下了苦功夫。當然，這也是極為少見的。一般來說，在一個行業里的不同行當討飯都不一定能行，何況跨行業呢？京劇里唱老生的去唱青衣，已算是“反串”了，如果還能把評劇或者流行歌曲也唱好，那就需要下更大的功夫。在此再大膽假設一下，京劇演員去做核物理研究，如果成功了——那絕對是意外事件。

說到意外事件，想起有一天，我在某地看到一家醫院的標語，大意是說：看你的病，鍛煉我的水平。好家伙，看到這條標語，我被嚇了一跳。

【原載《今晚報》】

插圖 / 需要工匠精神 / 王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