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護士新冠疫情風險感知與 心理彈性的相關性研究

江萍，付迪，曹英華，周艷，劉亞男，席居哲，佘壯

(1.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醫院，上海 201299；2.上海中醫藥大學研究生院，上海 201203；3.華東師范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上海 200033)

0 引言

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Major Public Health Emergencies)是指突然發生的且造成公共健康嚴重損害的重大傳染疫情、其特點具有嚴重性、復雜性、緊迫性和不確定性，影響公共健康的事件[1-2]。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具有普遍人群易感性、潛伏期較長、且傳染性強被世界衛生組織定為“國際緊急公共衛生事件”(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PHEIC) 該病毒給人類生命健康帶來了巨大威脅醫護人員處于防疫前線，導致一線護士易產生緊張、焦慮的心理反應稍有不慎就可能會面臨職業暴露的風險[3-4]。2020年1月26日，國家衛生健康委印發了《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緊急心理危機干預指導原則》指導開展緊急心理危機干預和心理疏導[5]。本研究基于新冠疫情防控下我院發熱門診/發熱觀察病房的護士新冠肺炎風險感知與心理彈性調查現狀，制定相應心理干預對策，通過實施取得良好效果。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2020年4月至2020年11月首次進入本院發熱門診/發熱觀察病房工作、為期1個月100名護士作為研究對象，4月至6月工作50名護士為對照組，7月至9月工作50名護士為干預組。①納入標準：抗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特殊崗位護士(發熱門診/發熱觀察病房)；取得護士執業資格證書；經護士本人同意且自愿參與此項調查者。②排除標準：實習、進修護士；調查期間處于非在崗狀態護士，包括產假、病假、休假等；近期遭受過重大事件刺激有精神衰弱、心理創傷史的護士。所有研究對象均知情同意參與本研究。

1.2 干預方法

1.2.1 對照組

給予常規心理護理干預。根據評估結果給予相應心理指導，及時緩解護士心理上存在問題，做好自我調節，并鼓勵其主動與他人交流，從而減輕心理壓力。

1.2.2 干預組

干預組分三批次進入崗位，故作三輪培訓，在常規心理護理干預上，結合心理彈性相關理論及實踐制定出一套應對新冠疫情防控的標準化培訓方案，經二輪專家咨詢后確定方案。指導專家團隊：由1名心理學教授、2名護理專家、3名護士長(發熱門診/發熱隔離病房/監護室)、1名心理學博士組成團體心理干預小組。干預共分為三個模塊：見表1。

表1 提高護士心理彈性的標準化方案

1.3 評估工具

1.3.1 一般資料調查表

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包括人口社會學資料：年齡、工作年限、所在科室、性別、工資待遇、學歷、每月夜班數等16個條目。

1.3.2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風險感知量表(PRSCP)

是由席居哲等[6]編制使用PRSCP來調查COVID-19壓力事件刺激后護士對于公共衛生應激源的風險感知水平，內容包括新冠肺炎疫情風險情緒感受、認知判斷和不同尋常嚴重性的心理表征3個維度，共9個條目。采用likert6級評分，從“極不可能～極有可能”分別計為0～5分，分數越高，則表明對風險的感知判斷和恐懼越高。Cronbach’s α=0.87，KMO為0.94。

1.3.3 心理彈性量表(CD-RISC)是最早由美國著名學者Conner和David-son博士共同編制的，起源于對創傷后應激功能障礙的研究。其內容包含有5個維度(個人能力、對應激結果的信任/容忍、拒抗、精神影響、接受變化)共有25個條目[7]。CDRISC的內部一致性為0.89，重測信度為0.87。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1～5分，分數越高則表示心理彈性的水平就越高。2007年由國內學者于肖楠等[8]譯制的CD-RISC中文版，其內容包括3個維度(堅韌、自強、樂觀)共有25個條目，Cronbach’s α=0.928信度良好，是國內護士心理彈性量表多采用的版本。

1.3.4 領悟社會支持量表(PSSS)

由 Zimet[9]等編制，國內學者姜亁金修訂[10]，該量表是一種強調個體自我理解和自我感受的社會支持量表。其內容包括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3個維度，共有12個條目，采用likert7級評分1～7分；每個條目從 1“極不同意” 到7“極同意”總分越高，則表示個體在感受到的社會支持程度就越高。領悟社會支持量表總分及 3 個維度的 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總量表為0.87、家庭支持為0.85、朋友支持為0.91、其他支持為 0.88。

1.3.5 簡易應對方式問卷(SCSQ)

由國內學者解亞寧等[11]編制，該量表是指將應對方式作為應激源與心理健康之間起調節作用的中介機制。其維度包括積極應對(條目1～12) 和消極應對(條目13～20)。采用 Likert 評分0～3分，每個條目從0“不采用”到 3“經常采用”。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全量表0.90、積極應對方式為0.89、消極應對量表為0.78。

1.3.6 應對效能量表

是由董輝杰[12]編制，該量表是指面對應激時自我效能，其緯度包括勝任力、自信度、認知水平，共17個條目，Cron bach’s α 系數為0. 86，分半信度0. 79，表明信效度良好。由席居哲改編為8個條目，積極應對效能4個條目，消極應對效能4個條目。采用likert評分1～4分，由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得分越高，應對效能越好。

1.4 調查方法

入組護士在進入發熱門診/發熱觀察病房當天及出科當天分別作新冠肺炎下護士風險感知量表、心理彈性量表、簡易應對方式量表、領悟社會支持量表、應對效能量表問卷測評。本課題研究者通過微信群向調查者說明調查的目的、方法及注意事項，在征求其知情同意后，通過問卷星完成問卷，并逐一檢查問卷有效性。共發放問卷100份，有效問卷100份，有效回收率100%。

1.5 質量控制

①問卷資料收集：將所有條目設置為必答題，以確保問卷填寫的完整性；卷首采用統一的指導語說明研究目的及填寫要求及其注意事項進行說明和溝通，防止偏移。② 數據處理過程：首先刪除同一IP地址、完成問卷所用時間低于3min。③數據分析階段：遇到疑惑，及時咨詢統計學專家，以確保分析結果準確性。

1.6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6.0對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用頻數和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 χ2檢驗。以P＜0.05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一般資料

本次共調查護士100名，兩組間年齡、性別、工作年限、學歷、能級、夜班數、戶口所在地、婚姻、月收入、生育情況、居住方式、工作強度、工作滿意度等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

2.2 兩組護士干預前后新冠肺炎風險感知結果比較

兩組風險感知三個維度得分都有增加，干預后情緒感受、非同尋常的嚴重心理表征二個維度得分有差異，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干預后認知感受判斷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護士干預后心理彈性結果比較三個維度較干預前均有提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護士干預前后領悟社會支持比較，干預前各維度得分無統計學差異(P＞0.05)，干預后各維度得分有統計學差異(P＜0.05)。兩組護士干預前后簡易應對方式結果比較，干預后積極得分有所增高，消極得分降低，二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護士干預前后應對效能結果比較，干預后正性得分提高，負性情緒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兩組干預前后新冠肺炎風險感知、心理彈性、領悟社會支持、簡易應對方式、應對效能比較(±s)分

表2 兩組干預前后新冠肺炎風險感知、心理彈性、領悟社會支持、簡易應對方式、應對效能比較(±s)分

注：*P＜0.05。

干預前 t值 P值 干預后 t值 P值對照組 干預組 對照組 干預組新冠肺炎風險感知情緒感受 4.38±2.81 7.20±2.44 -5.354 0.276 8.12±2.74 6.44±2.42 9.72 0.002*認知感受判斷 5.92±2.85 7.36±2.57 -2.647 0.879 9.58±1.78 9.78±1.79 2.65 0.103非同尋常的嚴重心理表征 3.94±2.44 6.72±2.08 -6.124 0.281 9.02±1.33 5.66±0.96 6.20 0.013*總分 20.02±5.43 24.60±4.32 0.427 0.135 21.28±6.49 14.24±7.47 0.401 ＜0.001*心理 彈性堅韌性 28.94±6.84 44.68±8.77 -9.995 0.062 40.58±8.63 47.24±9.04 7.450 0.001*力量性 20.44±4.10 29.72±4.98 -10.164 0.317 27.02±5.26 30.71±5.31 6.209 0.003*樂觀性 9.26±2.21 14.00±2.30 -10.496 0.833 13.12±2.55 14.81±2.59 5.685 0.005*總分 58.64±11.84 88.40±15.26 3.126 0.078 58.88±12.74 90.40±15.26 3.162 ＜0.001*領悟社會支持 家庭支持 21.70±4.74 23.40±4.24 3.564 0.062 20.28±5.17 22.56±4.46 5.575 0.020*朋友支持 21.70±4.21 23.24±4.17 3.383 0.069 20.36±4.85 22.68±4.03 6.761 0.011*其他支持 20.78±4.56 22.16±4.49 2.324 0.131 19.86±4.60 22.10±4.45 6.133 0.015*總分 64.18±12.08 68.80±11.61 0.002 0.969 60.50±13.99 67.34±12.13 0.394 0.010*簡易應對方式積極 24.54±6.10 38.96±6.72 -11.226 0.079 33.22±5.39 36.34±5.74 -16.232 0.001*消極 10.80±4.16 8.10±4.91 2.963 0.382 20.74±5.52 19.18±4.58 -8.920 0.001*總分 35.34±8.26 47.06±7.82 0.376 0.541 52.4±8.30 55.43±8.90 0.515 ＜0.001*應對 效能積極應對效能 11.26±1.98 11.53±1.92 -0.686 0.953 11.06±1.81 13.72±1.38 -8.247 0.001*消極應對效能 10.26±2.01 11.27±2.03 -2.479 0.665 10.36±2.25 6.40±2.11 9.046 0.001*總分 21.52±3.55 22.84±3.30 0.630 0.429 22.12±3.57 20.12±2.05 6.805 0.011*

3 討論

3.1 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了解護士新冠肺炎風險感知現狀與提升心理彈性的重要性

我院承擔著140平方公里100萬人口的區域醫療服務，也是浦東國際機場入境發熱病人就診定點醫院，在疫情爆發以來承擔起了區域內重大傳染病防控的重要作用。在疫情防控不同階段緊緊圍繞“外防輸入，內防擴散”到“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的總體目標，做到“早發現、早診斷、早隔離、早治療”。2020年初醫院迅速改擴建發熱門診，增設45張觀察病房，護理部及時抽調人員支援，但因人力資源和物資儲備有限，時間緊迫，給護士造成巨大心理壓力和工作壓力。風險感知是指個體對工作環境中危機事件的主觀感受和認知，而對于風險事件的認知和判斷往往會影響心理彈性，進而產生恐懼焦慮的情緒傾向[13-15]，故風險感知水平的高低可直接影響到心理彈性水平，提示護理管理者在保證患者安全同時也要關注護士心理健康，加強護士應對支持，并指導對于疫情風險的正確判斷，給予護士心理上支持[16]。在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更精準了解護士對新冠肺炎風險感知水平，為制定提升心理彈性的標準化方案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3.2 標準化方案的實施提高了護士對新冠疫情風險感知的能力

研究中發現兩組護士在工作一個月后風險感知三個維度得分都有增加，作為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新冠肺炎疫情是一種龐大的應激源，體現為令人畏懼、遷延冗長、無人幸免和后果嚴重等特征[6]，所以在特殊工作環境下，護士對新冠疫情的情緒感受增加也是正常反應，具體體現在擔憂、害怕甚至恐懼等一系列情緒，隨著時間推移還會有所增加，也會影響到護士對自身易感染的認知評估，所以呈現出非同尋常的嚴重心理表征，即護士對新冠疫情風險的警覺程度也隨之增加。

干預組干預后的情緒感受、認知判斷、非同尋常的嚴重心理表征三個維度得分與對照組比較有差異，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標準化方案第一模塊“冷靜認知：還原事實真相”讓護士正確認識疫情發展事態、防控指南和各種規范、收治病種復雜性、需要掌握各種?？谱o理的高要求等，必須加強培訓和實踐，思想上高度重視、行為上嚴格約束加強護士對新冠疫情風險的警覺性，促使護士在這特殊崗位上更加自覺做好防護措施，守住二個底線，各種搶救設施操作培訓和危重癥護理培訓讓來自各個科室的護士不再擔心自己能否勝任工作，為此及時有效改善護士情緒。

3.3 標準化方案的實施有利于提高護士應對公共衛生事件的心理彈性水平

通過實施標準化方案后干預組的心理彈性三個維度得分與對照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標準化方案中二個模塊“使用技術：提高應對力”“工作應用：提升應對效能”的實施讓護士掌握提高心理彈性的技能、每天上班前2分鐘心理自測中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狀態，一旦有問題由護士長協調，保持良好狀態投入工作?！皬椥栽鲞M程序、識別核心需求、動機性溝通、聚焦問題解決”相關心理學知識的培訓讓護士培養堅毅和樂觀的品質，做好計劃和應對的充分準備。Chen R等[17]提出疫情期間護士心理健康受到的影響要比患者更大。劉亞男等[16]認為護士要承擔著重要的防控任務，對于疫情的不可預測、工作壓力增大導致的超負荷工作和隔離點特殊的工作環境，護士容易出現抑郁、焦慮等負性情緒，故提高護士心理彈性尤為重要。Foster K等[18]認為心理彈性包括積極適應壓力和逆境的過程，復原力提高了護士的應對效能和思想情緒，在工作和生活中有效的復原力能夠與他人建立積極聯系。席居哲等[19]強調應該提高順應力，通過是適應變化去順應變化。因此對護士進行心理彈性標準化培訓是十分必要的。

3.4 標準化培訓方案的實施有利于提高護士的家庭和社會支持、應對方式與應對效能

干預組干預后的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三個維度得分與對照組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表明干預組護士經過培訓及能力提升，職業使命感、認同感和個人效能感得到提升，從而更好地得到家庭支持，同時發熱門診/發熱觀察病房是疫情防控的重要特殊崗位，也是醫院領導和各職能部門重點關注和關心的科室，干預組通過系列培訓成效更加明顯。Liu Y[20]等研究也表明社會支持可以直接影響自我效能，醫院管理者應該運用更多的社會支持來策略來減少護士在工作中的負性情緒。劉萍[21]提出護理管理者要識別重點人群，提供多方支持。減輕護士壓力感知通過穩定情緒、放松訓練、緊急事件應急晤談等方式；并合理安排班次，確保充分的休息時間。

干預組在干預后能采取積極方式、積極應對效能得分明顯高于對照組，消極方式與消極應對效能得分明顯低于對照組，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應對效能是個體處于應激狀態時對自己能否成功應對所具備的細心，是對應對能力的評價。處于應激狀態下效能高的個體更有信心接受應激的挑戰，會采用有效的應對方式，從而維護自身的身心健康。說明本研究項目的標準化培訓方案不僅提高護士的家庭和社會支持，也提高了積極應對方式及應對效能，較好地幫助護士以積極、主動、有效的行為順利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