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萍,李承偉
(桂林航天工業學院,廣西桂林 541004)
21 世紀以來,3G 技術促進了人與人的溝通與互動,4G 技術延伸了人對媒介信息的掌控,即將覆蓋全球的5G 技術也將帶來人類社會的歷史性變革,人工智能(AI)、虛擬仿真(VR)、增強現實(AR)、3D 全息影像等技術將更為貼近真實生活。高速率、廣泛化、低延時技術模糊了傳統媒介要素的固定角色,使萬物互聯、信息交互無所不在,每個信息實體都可能成為傳播者或受眾,傳播渠道的多樣化使媒介融合成為大勢所趨。對于沉淀著知識、器具、技能、空間等表現形式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而言,信息多元化、生活智能化,意味著傳統與時代層出不窮的挑戰與博弈。
武術作為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以攻防技擊、強身健體、修身養性、表演娛樂為主的形體文化,蘊含著中華民族獨特的人文情懷和價值觀念,為典型的中國“文化符號”[1],在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對外傳播過程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在武術文化發展演進過程中,嶺南武術諸多派別作為中國武術最早開展對外交流的門戶,曾經演繹與詮釋了許多著名俠客形象。例如,經典形象李小龍、成龍等功夫明星曾受到全球追捧,近年逐漸淡出公眾視野,取而代之的是因“門戶之爭”嚴重而產生的“好勇斗狠”負面形象屢見不鮮[2]。當今,及時扭轉負面形象,延伸媒介價值,拓展媒介渠道是嶺南武術時代傳承的當務之急。
5G 時代最為明顯的媒介傳播特點體現在受眾體驗的變化上,如視覺更清晰、更立體,聽覺更深廣、更敏銳,觸覺更真實等。對于武術傳統文化而言,即整合已有的文化內涵,為受眾帶來更為真實、更顯藝術性的媒介信息,增強文化的體驗與互動,進一步打造視聽感官體驗的新境界。
中國地大物博,境內傳統武術文化受到文字圖像記錄稀缺、關聯場域局限、傳承過程繁復等客觀因素的影響,傳播信息碎片化,傳播方式單一,傳播渠道陳舊。在5G 時代信息便捷化進程中,其藝術性與真實性亟待挖掘再現。例如,桂西北壯拳通過師徒傳承、家族傳承方式“受貼、受拜”,進而“授藝”,傳承人一旦轉念,很難通過“家法”或“師父”的權威重新穩定傳承過程,其他拳術、搏擊等近身擊防類武術項目的傳承大抵如此。業內人“閉門造車”,門外漢像窺視少林寺藏經閣般,望眼欲穿而不可得。作為嶺南武術代表項目的“南獅”在節慶、賽事的藝術性表現上不乏出彩之處,南獅派別如“鶴山派”文、武獅,“佛山派”七彩獅、黑白獅等招式與技法,更是極富藝術性內涵。5G 媒介技術將通過真實的細節呈現、敏銳的動作抓捕,再現傳統文化的審美藝術價值。在南獅代表人方面,經典人物形象黃飛鴻、馮庚長、梁鉅發、關潤雄、譚來長等[3],亦可進一步挖掘,通過媒體打造更深層次的藝術形象和文化符號,以凝練發揚其文化價值。
當前武術傳統文化傳播范式多為: 由行政職能部門主導,媒體參與報道及宣傳,圍繞武術技藝傳承人和村寨,推廣賽事、旅游、影視等產業化項目。其媒介呈現形式以“靜態”“單向”傳播為主,這意味著武術技藝傳承人在整個傳播過程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然而5G 時代的信息流高度可視化、立體化、精細化,受眾視聽境界不斷提升,傳承人單向傳播作用微乎其微。以傳承近千年的龍獅文化為例,在春節等傳統節慶及全國民族體育運動各大賽事中,起重要傳播作用的是龍獅傳承人。廣西龍獅文化傳承基地傳承人于初玉、桂航武協龍獅隊傳承人倪萌陽等曾帶領桂北片大學生參與龍獅賽事并獲獎。然而傳承人的傳播效果僅限于增強受眾對“龍獅”的了解,在文化的互動傳播中收效甚微,而真實感官體驗的互動傳播正是5G 媒介技術之所長。5G 時代的文化傳播更能體現出龍獅運動等傳統嶺南武術項目廣泛的社會經濟價值。信息傳受的多維互動感受增強,傳播效率也得到本質提升。
隨著5G 技術的發展,高達20 Gbit/s 的規范速度、低于1 毫秒的延遲以及多點協同智能化運作使信息媒介不斷延伸,受眾視聽境界不斷擴展,認知結構更為立體。3D 全息影像技術使影視場景更為真實,虛擬仿真技術(VR)帶火了一系列網游及家庭版競技項目。近年來,央視打造的《經典詠流傳》《如果國寶會說話》《國家寶藏》《朗讀者》等電視節目,利用5G 技術整合視聽,借助高清細節、立體音像,有效傳遞文化價值與內涵。從媒介形象的整合來看,國內廣為人知的媒介文化形象有李小龍、成龍、《功夫熊貓》等,傳遞了武術、功夫等傳統文化的媒介價值。外媒有“漫威”系列、迪士尼系列、“福爾摩斯”系列等影視形象,助推西方文化傳播。作為延續中華民族友善、堅韌、自強等正面形象的嶺南武術文化,可借鑒視聽境界的整合與媒介形象的打造,豐富媒介傳播的途徑,促進民族文化價值的縱深推廣。
2.1.1 彰顯民族文化認同
5G 時代文化傳承的歷史使命,是在瞬息萬變的信息潮中彰顯民族群體認同。每一項人類傳統文化都蘊含著歲月沉淀下來的集體記憶與民族認同,在“文化上同化他人之力最為偉大,對于外來文化,亦能包容吸收,而初不為其動搖變更”[4]。只有重新構建吸引大眾持續關注、彰顯文化張力和價值觀認同的文化IP(Intellectual Property,即知識產權),才能延伸傳統文化的媒介價值,使之重新融入民眾社會生活。例如,20 世紀80年代的《醒獅》《黃飛鴻》《獅王爭霸》《鐵馬尋橋》等系列劇片掀起“影視熱”,到近年來《葉問》《一代宗師》系列電影展現出嶺南武術文化蘊含的民族精神和愛國情懷。嶺南武術界其實不乏具有開發價值的動人故事。而嶺南武術的動人故事在5G 時代遲遲未能掀起“信息潮”,并非其所承載的文化精髓將遭時代遺棄,而是其價值因5G 時代頻繁的信息更替而被忽略,媒體人更應思考的是如何重構適應時代發展的文化IP,重新探尋文化傳承途徑,延續文化價值。
2.1.2 延伸媒介文化價值
隨著大眾傳播媒介的更新換代,信息傳遞細節更精準、觀感更立體,增強了受眾對于藝術審美、娛樂消費的需求,體現在文化IP 的影視化、藝術化、產業化趨勢上。20 世紀末,諸多影視文化IP 曾帶來傳統媒體的巔峰時刻?!包S飛鴻”是影視界最成功的嶺南武術IP,衍生出上百部藝術作品、產品后,終于下線;“葉問”IP 的出世時逢西方影視浪潮,持續開發似乎難以在“耳聰目明手快”的“影視劇迷”中再掀漣漪。取而代之的是,“哪吒”成了5G 媒介技術問世后的第一個傳統文化大熱IP。“哪吒”不僅實現了傳統故事向現代價值的延伸,并且帶來了人性、情感等諸多引人矚目的普世元素,大有持續發酵的趨勢。這是IP 重構帶來媒介價值延伸的體現。類似“哪吒”IP,每個傳統文化IP 都可以通過多種途徑進行重構并嘗試跨界延伸,進而設計文化傳播體系,整合媒體營銷策略,促進多媒介呈現和時代傳承。
2.2.1 故事性與經典性兼顧
5G 時代信息傳播內容不再稀缺,能夠從海量信息流中脫穎而出的關鍵在于內容的故事性與經典性。近年國產影視劇如《大秦賦》《慶余年》《上陽賦》等不是缺乏內容,而是過分拖沓的情節,與走形不走心的呈現形式,難以重現經典,未能在受眾中走向深遠。嶺南武術界不乏經典故事,李小龍、黃飛鴻、林世榮、瓦式夫人等都是深入人心的民間武術代表?!巴呤椒蛉恕钡拿耖g英雄抗倭故事,更有出彩之處。詠春拳、羅漢袍、無影腳、鐵線拳等拳術,其來源與命名亦可供挖掘、拓展與重塑。這些都是優質IP 重構的上好素材。
2.2.2 形象定位準確
青少年群體對于國漫人物的鐘愛,促成了“哪吒”IP 的大熱;《夏洛特煩惱》《西虹市首富》《溫暖的抱抱》等“開心麻花”系列IP 的打造,成功使受眾群體由時尚前沿年輕觀眾蔓延至幼老。從形象定位的角度出發,嶺南武術文化項目亦可面向不同的受眾群體重構藝術化、動漫化甚至虛擬化的媒介形象IP,豐富媒介傳播途徑。例如,“瓦式夫人”作為女性形象的典范,從某種程度上契合了當代女性獨立、自強、敢為人先的個性特征,可根據傳統故事進行改編與IP 重塑,引起當代女性共鳴,迎合受眾群體需求,從而促進傳統文化的認同與傳播。
2.2.3 注重跨界延展
5G 時代信息傳遞是多維互動的,IP 重構也應結合時代發展中媒體的變化與升級趨勢,打造立體化傳播形式。例如,《封神演義》 中傳統文化體系的重塑,嶺南武術界各門派故事性與串聯性的打造,可將優質IP 故事影視化、系統化、產業化,實現文化價值的整體營銷,使各類平臺、各種傳-授者能夠方便快捷地達成媒介互動與形式轉化,這樣才能實現IP 多重媒體營銷,從點到線,從線至面,進而全方位推進傳統文化的跨界延展與傳承傳播。
傳統文化IP 只有得到廣泛的受眾認同,而且要不斷被詮釋和演繹,才能始終走在時尚前沿。在5G 技術引領下的全媒體時代,嶺南武術文化IP 要想走在時尚前沿,必須備有系統化的媒體整合與傳播策略。
要實現嶺南武術文化IP 的媒介多重營銷,實施武術項目建檔保護是一項基礎性工作。諸如豫劇、編鐘、陜北民歌、土家族臺戲等傳統文化項目在其衍生地已開展文字、實物、圖片、音像等內容的系統建檔保護[5]。嶺南武術文化項目,開啟建檔保護的不在少數,如炮龍、龍舟、太極等傳統項目,在地區文化部門或體育行政部門建有檔案庫。然而利用5G 網絡建立數字化影像檔案的,依然鳳毛麟角。面對媒介技術的精進,嶺南武術文化項目可通過傳承人數字化族譜、模擬場景演示、傳承動態分布、學術數據分析、技法操作指南、教學視頻、武術器械等信息的集成收錄,打造數字檔案體系,依托可視化、影像化途徑再現歷史溯源、傳承路徑和文化內涵,繼而衍生挖掘嶺南武術文化IP,形成文學、影視、動漫、綜藝、賽事、網游、手工藝品等作品和文化產品,推進文化傳播途徑的立體化呈現,為其IP 重構和產業化營銷提供數據支持。
新時期5G 技術的媒介應用是挖掘優質傳統文化潛力、重構交互模式、贏回大眾關注的重要契機。找到直觀、舒適、暢通的互動途徑,為受眾提供真切的文化場景和感官體驗,是嶺南武術文化重拾關注的關鍵。近年,VR 虛擬仿真為各行業創新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持,如動漫主題文化園區的虛擬動感平臺、臨清貢磚燒制工藝與雕刻工藝虛擬仿真體驗系統、“慶祝上海解放70 周年紅色文創展”上的“看今朝”紅色場館VR 體驗區[6]等?;跀底只瘷n案建設和嶺南武術文化IP 重構,利用各級機構、場館、院校和文化實踐主體的素材與資料,進行虛擬仿真處理、移植,參考各時期歷史人物、文學作品、影視動漫等IP及其衍生產品,通過VR、AR 傳感及三維圖像生成等技術,提供清晰、便捷、直觀的文化體驗,結合各地市縣級文化場館使參與者“身臨其境”感受傳統文化。受眾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和意向,通過VR 眼鏡觀看、揭秘、體驗、交流,享受多樣化的信息服務。
5G 技術引導下的媒體發展使大眾媒介由身體的延伸擴展到中樞神經系統的延伸,借助媒介延伸機制,媒體融合與媒介營銷可為海量信息互聯共享提供有效途徑。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各自發揮所長,在政府和機關行政部門的支持下,構建重組新媒體,形成縣級、市級融媒體中心,惠及當地生活、醫療、教育和部分行政服務。嶺南武術文化可借鑒縣級融媒體架構,利用新媒體矩陣的建立,實現文化IP 的宣傳推廣和媒介營銷,在受眾分析與信息反饋的基礎上,統一宣傳內容,推廣文化價值,創建多維、共享、精彩、可控的信息流,促進信息互通,利用自媒體、APP 等信息交互平臺加強受眾的穩定性(見圖1)。

圖1 媒體矩陣圖
綜觀5G 時代文化傳承面臨的問題與挑戰,應通過廣泛的信息集成與收錄,啟動嶺南武術文化的數字化檔案建設,利用5G 媒體便捷互通的特點,掌握武術項目故事經典性、形象定位性、跨界延展性等要點,通過多種途徑重構文化IP,在5G 網絡、VR、AR 等技術參與下,為受眾營造豐富、逼真、系統的文化體驗氛圍,促進文化宣傳推廣。此外,通過媒體矩陣的構建,形成有序、多元的文化傳播體系,保護傳統文化價值,塑造深入人心、流傳深遠的文化形象,在與受眾的互聯互通互惠中促進嶺南武術文化傳承與時代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