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現代化的深刻意蘊

羅雯

（中央民族大學 北京市 100081）

習近平在十九屆六中全會中強調要走中國式現代化道路，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什么是“中國式”，為什么提出“中國式”,“中國式”有哪些鮮明特征等，解決好這些問題，就有效闡釋了“中國式”現代化的深刻意蘊。新時代，全面理解“中國式”現代化既有利于我們立足國情，走好現代化強國路，也有利于我們放眼國際，開創好人類文明新形態。

一、“中國式”現代化立足于中國國情

近代中國，被迫卷入了世界市場，開啟了西方式現代化歷程，從學習器物到學習制度，再到學習思想，表現出跟從西方式的現代化進程。直至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開始意識到西方式和蘇聯模式的現代化弊端，并努力探索一條符合中國國情的現代化，在此背景下提出了“四個現代化”的重要論斷。四個現代化為 “中國式”現代化的出場奠定了堅實基礎。“中國式”的提出，深刻表明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是既有別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現代化也有別于蘇聯模式的現代化，充分體現中國國情，實現了現代化從對西方的追逐到獨立自主走“中國式”的轉型。

（一）“中國式”現代化的出場與解釋

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同志正式提出了“中國式的現代化”。首先，“中國式”立足于社會主義這個最大的前提，內在蘊含了方向和旗幟。鄧小平指出“我們講的現代化是社會主義現代化”[1]。注定了中國式的現代化有別于西方式的現代化。社會性質的不同，是同西方式現代化最根本的不同。社會主義的本質是共同富裕。因此，中國式的現代化既要吸收西方現代化的合理因素，形成工業化、城鎮化等發展格局，同時又要突破西方資本邏輯下的現代化，走一條獨具特色的“中國式”現代化。

同時，“中國式”現代化的正式出場是立足中國當時的國情，從實現四個現代化到中國式現代化，就是為了降低標準，以符合當時國情。是對過去高估了社會主義發展階段的糾正。鄧小平指出，中國式的現代化，是“小康之家”。為什么叫小康之家，就是相比于西方的現代化而言，中國的現代化起步晚、國家大、基礎弱、底子薄。同西方相比，中國式的現代化依舊是落后的。鄧小平將“小康”量化為國民生產總值人均一千美元的具體數字，并在后來的幾年中又對這一指標進行了修改。1987年，鄧小平在《社會主義必須擺脫貧困》中，提到從1981年起到20世紀末，到達八百美元至一千美元就是小康水平。他正確估計了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對原定的1000美元降低了標準。實際數據顯示，中國在1999年的人均GDP達到873美元。由此可見，“中國式”現代化深刻體現了中國國情。鄧小平以實事求是的態度，分析了當時中國的現狀，對未來進行了正確估計，從而降低了原有標準。立足于當下實際，使現代化目標更加具體，更加符合當時的中國國情。

“中國式”現代化從只注重物質文明的單一性向各個領域都要文明的多樣性過渡。針對當時物質文明的發展取得了重大突破，但是人民群眾精神文明卻十分缺乏的現狀，鄧小平意識到現代化不僅是經濟領域的現代化，“各個方面需要綜合平衡，不能單打一”[2]，提出了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命題。深刻表明了“中國式”現代化的內涵已經突破了原有的物質層面，而擴展到精神層面中。

（二）“中國式”現代化的豐富與發展

新階段，“中國式”的內涵再次豐富發展，是對原有基礎的“接力賡續”。經過不斷努力，我們解決了溫飽；順利實現了總體小康；到2021年，我們又實現第一個百年目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給小康社會畫上了圓滿句號。新的歷史起點，中國的國情發生深刻變化，要賦予“中國式”現代化新的內容。習近平在紀念中國共產黨一百周年的講話中，提出走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的重要論斷。新階段，我們對未來吹響了新號角。相比過去，中國式被賦予了新的時代內涵。改革開放的年代，“中國式”是為了將目標降低，從而符合中國具體實際；今天，在生產力大幅提高的現狀下，“中國式”現代化要聚焦解決發展不平衡和不充分問題和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問題。因此，今天的“中國式”不再局限于四個現代化，而要體現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五位一體的現代化以及人的現代化，以解決領域性、區域性發展不平衡問題。今天的“中國式”現代化內涵更加豐富。“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3]，中國式現代化要邁向更高的目標。

二、“中國式”現代化立足于中國文化

“中國式”現代化區別于西方式現代化的鮮明特征在于它體現“平等”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中國文化的核心，最能體現中國的特殊性。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的平等不是平均主義，而是為了社會的更加公正。平等總原則是“每個人所享有的基本權利應該完全平等”，同時還是“每個人所享有的非基本的權利的比例平等”[4]。新時代以來，我們立足國情，致力于追求平等。針對過去國內發展中呈現出區域性、領域性、群體間、代際間的不平等；國際中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規則的不平等。我們制定了一系列方針政策，開展了一系列工作，努力在國內實現人民的平等，在國際實現各個國家的平等。

（一）在經濟領域追求平等

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制定了先富帶動后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的經濟方針，充分體現了“中國式”現代化目標是帶領全體中國人民實現共同富裕，追求經濟平等的價值取向。“中國式”現代化明顯區別于“西方式”的國家整體性富裕掩蓋下的貧富差距擴大的現代化；同時也明顯區別于蘇聯模式的國家強盛、人民貧困的現代化。

首先，通過補償原則，按照經濟領域的非基本經濟權利平等，追求區域間平等。補償原則是由于獲利多者更多占用了所有人的共同資源，而應對獲利較少者進行補償。正如40多年前的改革開放，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搭乘國家政策的順風車，充分利用了優越的地理位置，率先擺脫貧困，在先富的道路上取得了實質性進展。這部分地區，由于更多地利用了所有人共同的資源，從而得以快速發展。因此，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今天，理應按照補償原則，對獲利較少的地區進行補償，以實現經濟權利的平等。為此，我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設立共同富裕試點區，空間上以較富裕地區幫扶較落后地區。另一方面，我們發展的同時，注重保護生態環境，因此在重點區域，中央財政設立生態功能區轉移支付，對轉移支付對象進行分檔分類補助，設立建檔立卡生態護林員，補償為生態文明作出重要貢獻的地區和人民，盡最大力量體現社會主義平等的價值觀。

其次，追求群體間的平等，我們堅持社會主義收入分配制度，它充分保障了人民享有經濟平等的權利。為了實現最大的平等，我們實施了三次分配，營造平等的社會風尚，努力縮小兩極分化。在初次分配中，考慮公有制企業中的個人勞動力的差異會造成貢獻的差異，因此，將勞動成果按貢獻大小的比例進行分配。考慮非公有制企業生產要素的不同，因此按照生產要素貢獻大小進行分配。故而體現了多勞多得、少勞少得，實現了每個人所享有的非基本權利的比例平等。

再分配由政府主導，通過稅收等調節，維持社會成員最基本的物質需要，保障了社會成員的基本生存。使每個人作為締結社會的貢獻者，能夠完全平等地享有的基本經濟權利。在第三次分配中，呼吁企業家自愿以公益的方式回饋社會，幫助因為客觀原因而沒有使用共同資源的人群，以使他們在實踐中能夠享有經濟領域非基本權利的平等。當前，國家大力倡導第三次分配，通過媒體的宣傳輿論，營造良好的社會正義風尚，鼓勵更多的企業家人群捐贈出自己的財產，轉變不平等的社會風尚。社會主義的分配原則，以制度約束和個人道德提升相結合的方式，實現市場、國家、企業協同發力，以縮小兩極分化，實現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型收入分配結構。以此實現經濟領域的平等。

（二）在政治領域追求平等

“中國式”現代化不僅僅在經濟領域體現，在政治領域中，體現在我們以“人民平等參與、平等發展權利得到充分保障”[5]作為二零三五年的奮斗目標。相比“西方式”民主，是“資產階級一個階級的獨裁統治的別名”[6]和蘇聯模式的“民主”淪為官僚階級與人民之間的對抗。“中國式”現代化在政治領域，則表現為我們不斷完善根本政治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并以憲法保障人民群眾平等享有權利，履行義務。

習近平在“七一”重要講話中強調：“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7]，全過程民主相較于“西方式”民主。我們致力于人民群眾平等享有參與權。真正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維護人民群眾管理國家事務的權利，通過政治制度的保障，始終傾聽人民的聲音，接受人民的監督。以人為目的，充分保障人民的平等參與；而不是將人民當作工具和選票，維持統治階級的統治地位。從延安“窯洞對”開始，我們深刻意識到人民群眾的重要性，直到今天，我們依舊在不斷探索政治領域的現代化治理體系，不斷完善憲法，暢通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渠道。根本政治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的不斷完善，每一項重大決議的起草都要通過數次的走訪與調研，多次的修改與完善。從黨的高級領導干部到基層黨員，都要傾聽百姓聲音。體現了我國追求政治平等價值觀的愿望，成為了“中國式”現代化在政治領域區別于西方現代化的金錢和虛偽掩蓋下的民主之所在。

平等發展權是一項不可剝奪的人權，1986年聯合國《發展權利宣言》指出，發展機會均等是國家和個人特有權利，人充分享有人權和基本自由，并應成為發展權利的積極參與者和受益者，規定各國應該采取必要的措施實現發展權，保障在教育、基本資源獲取、收入公平分配等方面的機會均等。但每個人，因為天生的才能和機遇的不同，使得強者可以占有更多的社會資源而使自身得到發展，因此，同一起跑線的平等只是形式上的平等。我國堅持“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將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寫入憲法，不僅通過法律保障九年義務教育基本國策實施，保障每個人享有平等的發展權。同時，注重保護如婦女、兒童、少數民族、殘疾人等特殊人群的平等發展權。國家通過制定各項政策給予他們更多的政策傾斜，促進全面發展，不僅解決“不均”問題，同時更要解決特殊群體的“寡”的問題。以“以人為本的發展正義觀”克服“發展機會均等”的歷史局限性，以實質性的發展權利平等，克服形式上的發展權利平等。

總之，“中國式”現代化是“以人為本”，將人作為目的的現代化；而“西方式”現代化則是資本邏輯下的金錢至上，將人當作創造剩余價值的手段的現代化。“中國式”現代化是真正的平等，而“西方式”現代化則是法律保護下的不平等。

（三）在國際合作中爭取平等

在國際社會中，我們始終堅持享有國際權利和履行國際責任相統一；始終堅持和平與發展、而非戰爭與霸權；維護各國公平和正義行為，反對掠奪他國資源、轉嫁污染的非正義行為；致力于建立機會平等，規則平等的新規則，抵制僅僅有利于本國發展而犧牲他國利益的舊規則。

中國以一個大國身份，平等地享有權利，履行責任。拉動世界經濟增長、推動人類取得反貧困的突破性成就、分享成功抗擊新冠疫情經驗、積極參與全球氣候治理等，為謀求人類發展進步，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為渴望獨立又想實現現代化的發展中國家提供可以借鑒的中國經驗，履行了一個大國應有的責任擔當。

在處理與世界各國的關系時，我們始終堅持“和平發展五項原則”，永不稱霸，堅持“國家不分大小、強弱、貧富一律平等”，反對“以大欺小、以強凌弱、以富壓貧”[8]，堅持平等對話協商，絕不用“胳膊的力量說話”，也不做其他國家的“教師爺”。在同各國的文明交流互鑒中，我們弘揚“絲路精神”，平等交流互鑒，以對話代替沖突對抗，以大國的胸懷，開放包容的心態尊重各國差異，尊重各國走符合自己國情的發展模式，積極推動國際關系民主化。堅持以平等的地位同世界各國在交流中實現和平發展、互利雙贏。最后，致力于構建一套真正體現各國平等發展的規則公平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打破自二戰以來以美國為主導所建立的發達國家剝削欠發達國家的國際政治經濟舊秩序。

“中國式”現代化，深刻體現了平等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體現了我們以人民為中心的現代化，而非以資本為中心的現代化，因此能夠實現“西方式”現代化無法實現的最廣大人民的平等。平等這一價值觀來源于中國悠久的文化。“天下為公”等思想觀念深深根植于中國人民思想中，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悠久文化底蘊。

三、“中國式”現代化展現中國特色

“中國式”現代化是普遍性與特殊性相結合的現代化。是中國在獨立自主前提下開拓出來的具有中國原創性、體現中國主體性，區別于西方式和蘇聯模式的現代化。之所以是“中國式”，在于它有與別國不同的中國主體性特征。“中國式”現代化堅持黨的全面領導、堅持全面協調地推進現代化、堅持“兩個結合”的思想。

（一）堅持黨的全面領導

“中國式”現代化是在黨的全面領導下的現代化。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是我們長期以來探索出的歷史經驗，也是現代化進程中必須遵循的基本原則。堅持黨的領導是西方國家用以詆毀中國的最根本說辭。然而，事實上是我們推進現代化進程中，從勝利走向勝利的重要法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最本質特征。實踐和歷史證明沒有黨的領導，就沒有今天取得的一切成就，更不可能取得現代化進程中的階段性勝利。“中國式”現代化是一個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14億人口占據了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如果沒有一個堅定的領導核心，便難以凝聚人心，充分發揮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正是因為有了黨的領導，我們才得以在幾十年的時間內走完了西方幾百年的現代化進程。黨在現代化進程中統攬全局、協調各方，作為“關鍵少數”，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在推進現代化進程中，成立了各個領域的改革小組，設目標、把旗幟、定方向，并不斷總結經驗和教訓，通過宏觀調控和行政干預等方式，調節現代化進程中出現的失衡狀況。不論在經濟領域推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政治領域保障人民平等參與權和發展權，還是在生態領域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發展等各領域的“中國式”現代化，都深刻體現了走“中國式”現代化堅定黨的全面領導的中國特色。

（二）堅持全面協調推進現代化

“中國式”現代化與“西方式”現代化的不同，還體現在我們的現代化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以及人的現代化，是一個全面、系統的，強調各個領域和諧發展的現代化。總體而言，是各個領域之間相互關聯、融合，共同構成一個現代化的系統體系。而非過去單一追求經濟效益，以犧牲生態環境和人民的身體健康為代價的現代化，以犧牲文化遺產的保護為代價推進城鎮化等片面發展的現代化。為此，我們要堅持全面協調地推進現代化進程，探索出一個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協同發展的平衡點。在充分保護文化遺跡，保存歷史美好印記的基礎上打造低碳環保、綠色生態的城鎮化；在注重保護山水林田湖草，不破壞生態紅線的前提下，充分發展工業化、農業化；在深入推進信息化進程中，努力發展科技為人的現代化服務。在科技自立自強、創新發展，促進經濟發展，生態環境保護、人的現代化的同時，避免科技帶來的一系列生存和發展困境的“中國式”現代化。

（三）堅持“兩個結合”為思想

新的歷史方位，我們隨著生產力的不斷提高、各領域實力的不斷增強，實現“中國式”現代化，要更加注重中國的主體性和原創性發揮。“中國式”現代化不是對西方模式的再版與翻版，而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創新與創造。習近平在“七一”重要講話中提出“兩個結合”，將中國優秀傳統文化放在重要位置，可以看出，未來的發展不能丟棄了中華民族五千年來悠久的歷史，以及在此過程中形成的中國特色和中國本土性特征。只有扎根于自身，才能將地基打得牢，打得穩。只有深刻總結經驗和教訓，才能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走得遠、走得深。因此，“中國式”現代化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同中國具體實踐相結合，同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思想，一以貫之地堅持，才能走出屬于中國自己的現代化。但在此過程中，我們需要注意方式方法。在借鑒吸收優秀傳統文化的同時，剔除傳統文化中不符合時代發展規律的糟粕。

“中國式”現代化具有深刻的意蘊，是我們在長期歷史實踐過程形成的，并將在未來發展中不斷被豐富。它深刻體現出中國獨立自主探索現代化的艱辛歷程與豐富經驗，其內涵不同于西方式和蘇聯模式。充分體現了中國國情、中國文化和中國特色。為此，我們要深入理解“中國式”現代化，才能更好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