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間品貿易視角的貿易順差研究

吳向陽

（上海政法學院經濟管理學院 上海 201701）

二戰之后，經濟全球一體化成為時代主流，貿易自由化迅猛發展，國際分工變得越來越明確，國際貿易顯然成為經濟總量增長的一個重要途徑。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的發展將眾多國家加入全球生產鏈，使中間品貿易在國際貿易中的份額迅速增加，中間產品貿易已經成為發展最快且最不可或缺的貿易行為。

一、中間品貿易的概念

根據聯合國（BEC）分類法，按照產品的生產過程或使用原則把商品分為三大類，即初級產品、中間產品和最終產品。中間產品位于初級產品和最終產品之間，其概念就變得復雜。

（一）中間品貿易的含義

國際貿易分為產業間貿易和產業內貿易。產業間貿易是指各國之間的貿易是不同產品之間的貿易，產業內貿易是指一國同時進口或者出口同類型的產品。而中間產品的貿易是產業內貿易的一種形式，中間產品是由于經產品內分工的不斷深入而逐漸發展起來的，它是指除了最終產品以外的產品，即不能直接進入消費領域而直接進入生產領域的零部件或者半成品，或為了再加工或轉賣用于供其他產品生產使用的物品或服務。20 世紀80 年代，中間品的概念開始被引入。Sanya、Jones（1982）把中間品定義為在到達最終消費者之前，需要進一步加工才能進行消費的產品，他認為中間品主要包括生產加工所需要的原材料；生產工序中的階段性產品，也就是半成品；生產最終產品所需的零部件；產品生產過程中所涉及的服務。隨著世界經濟全球化趨勢的不斷增強和國際分工的深入發展，國際直接投資持續大幅度上漲，遠遠超過了同期世界貿易增長率。國際投資的迅速發展擴大了國際生產在世界經濟的作用，跨國公司數量空前增加。在跨國公司快速發展的情況下，國外有的學者開始將中間產品貿易定義為跨國公司行為，跨國公司通過直接對外投資，在全世界范圍內對生產和資源進行配置，把研究與發展、加工、裝配、銷售等生產過程遍及世界各地。

中間品貿易產生的原因。中間品貿易和產品貿易產生原因其實基本相同，只不過中間品貿易是在科技進步和國際貿易發展日益成熟的背景下產生的，以下是中間品貿易產生原因的歸納：第一，各國要素價格的差異是中間產品貿易的主要基礎。在傳統比較優勢理論下修正的新古典國際貿易理論認為，產品內各工序要素密集度也是存在差異的，一個國家在最終產品的全部生產過程中不都具有優勢，這樣可以把同一產品的不同工序進行拆分，不同的生產流程分配到具有優勢的國家，實現產品內國際分工。這種情況下既節約生產成本，又提高雙方的利益，進而實現資源的合理配置。第二，規模報酬遞增是中間品貿易發展的重要理論基礎。中間產品貿易是產業內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規模經濟收益遞增是產業內貿易的重要成因。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提出：一個沒有接受專業訓練的普通工人獨立完成一個產品每一個工序，與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工人每人只要專門做一個工序，二者之間的人均日產量有近千倍的差距。由此可見，每個人專門從事某項工作的效率，要大大高于每個人參與每一道工序的效率，專業化可以產出大規模增加。第三，貿易自由化和科技的發展是中間產品貿易發展的推動器，20世紀80年代以來，貿易自由化進程加快，各國積極調整其貿易制度和政策加入國際分工的浪潮中。隨著科技革命的開展，通訊、運輸、結算都日趨便利，這三方面成本降低，讓各國聯系更加緊密，也是中間品貿易快速增長的原因之一。

中間品貿易對一國貿易的影響。中間品貿易通過對產品的生產過程和工序進行分割細化，把不同的生產工序分配到不同國家和地區，從而實現各國的資源配置，實現各國利潤最大化。同時，中間品貿易也是技術擴散和技術溢出的主要途徑。中間品貿易蘊含了技術、人力資源、管理等方面的無形資產，一個國家越是進口發達國家的中間產品，就越有機會學習到發達國家的先進技術。各國在進行中間品貿易的過程就可以取其精華，模仿他國先進技術和管理方式，促進一國產業升級和創新。

（二）我國中間品貿易的發展現狀

2005—2014 年這10 年間，我國中間產品進口占當年進口的比重在60—70%之間，說明中間產品進口占我國產品進口的比重很高，進口依存度較高。出口占當年出口的比重約40—50%，且中間產品進口比重一直大于中間產品出口比重，說明我國是中間品貿易的逆差國。總體來說，我國中間品進出口占貿易進出口的比重較大，說明中間品貿易在我國貿易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跨國公司和外商直接投資企業，是我國與其他國家進行中間品貿易的主要貢獻者。20 世紀90 年代我國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國家積極鼓勵我國企業對外投資和跨國經營。在國家戰略的支持下，我國跨國公司和對外直接投資進入迅速發展階段。由此可見，跨國企業和外商直接投資企業成為我國中間品貿易的主力軍。

我國中間品貿易中的加工貿易比例有所下降。20 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對外開放的發展，我國加工貿易快速增長。加工貿易是指從其他國家進口生產資料，加工成為成品后再全部用于出口，也是中間品貿易的一種。2003年加工貿易占中間產品進口的80%，而到了2012年降低到了50%。雖然這些年中間產品進口占我國產品進口的比重變化幅度很小，但加工貿易占中間品進口的比重大不如從前，說明我國經濟發展結構在不斷優化，正在由出口拉動型向內需拉動型轉變。

二、我國外貿順差的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對外貿易經歷了以貿易逆差為主、較小的貿易順差、較大的貿易順差、持續貿易順差四個階段。

（一）我國對外貿易順差的發展狀況

以貿易逆差為主階段。1978年以前，我國建立了外貿經營與管理為一體、政企不分、統負盈虧的外貿管理體制。國家對貿易進行指令性管理。這種內部保護貿易政策由于對國內企業保護過度，導致企業自主性不高、國際競爭力低下，使我國外貿事業發展緩慢，外貿一直處于逆差狀態。改革開放后，我國開始建立經濟特區，對外開放由點到線、由線到面逐步展開。鼓勵企業自主面對國際市場，擴大出口。在一系列外貿改革措施下，我國外貿逆差逐漸縮小，而且在1982 年和1983年分別出現了小幅度的順差，但總體上還是以逆差為主，1981—1989 年我國累計逆差達到424 億美元，平均每年逆差為47.12 億美元。

（2）灌漿方法及效果。帷幕灌漿的順序為自上而下，控制設將管和孔底的距離≤0.5m。在灌漿過程中，嚴格按施工順序，依次完成每個孔的灌漿施工，如圖1所示。

較小貿易順差階段。1992 年我國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1994 年開始取消出口指令性計劃，建立了以市場供求為基礎的浮動匯率制度。推進外貿放開經營，加快授予了各企業外貿經營權，完善和加強對外貿易法律法規的建設。在這些舉措下，1990—1996 年，累計順差達到433.08 億美元，平均每年順差為61.86億美元。

較大貿易順差階段。2001 年12 月我國正式加入WTO，對外貿易法律制度日益完善，工業品的關稅由加入世貿組織前的42.9%降到9.8%。貨物和服務貿易市場進一步開放，我國的對外貿易政策體系和國際貿易體制進一步接軌。1997—2007 年，各年均為貿易順差，1997—2007 年累計順差達到5415.5億美元，平均貿易順差為492.31 億美元。

持續貿易順差階段。2008 年貿易順差為2954 億美元，2009 年貿易順差為1960.7 億美元，2010 年貿易順差為1831億美元，2011年貿易順差為1551億美元。

（二）我國產生貿易順差的原因

亞當·斯密認為，一國生產某種產品的機會成本低于其他國家生產該產品的機會成本，那么該國擁有這一產品的絕對優勢。而絕對優勢來自兩國勞動生產率的差異。各國由于先天或后天自然條件不同，形成各自的優勢。國內配套措施的完善和我國產業技術的進步，也是造成了我國進口需求不足的原因之一。我國強大的制造能力使得我國產品的競爭力不斷增強，國內大多數產品的質量已經能媲美進口產品的水平，國內產品的物美價廉，已逐漸能替代國外進口產品。

（三）我國貿易順差的特點

順差主要發生在外商投資企業和私營企業二者之中。根據相關數據顯示，2005 年外商投資企業對外貿易順差為566.9億美元，私營企業為582.5億美元，國有企業虧損。2008年，私營企業出口達到644.7 億美元的貿易順差，占國家剩余總盈余的90%之多。

貨物貿易順差逐年增加，而服務貿易連年逆差。據外匯局數據顯示，2016 年12 月，貨物貿易順差約3039 億元，服務貿易逆差1803億元。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我國對外貿易主要集中在勞動密集型部門和加工制造業，而歐美等發達國家的服務貿易卻保持了順差，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我國在技術密集型服務業和知識密集型服務業中的落后地位。

三、我國外貿順差和中間品貿易的關系

我國的貿易順差，是全面融入全球國際分工體系的必然結果。而中間品貿易在國際生產網絡中充當了“價值增值地”和“出口平臺”，可以說中間品貿易與我國順差水平有著一定的聯系。

（一）中間品貿易和外貿順差存在著一定的線性關系

（二）中間品貿易夸大了貿易差額

貿易差額是指一國的出口額減去進口額。然而在全球垂直分工和中間品貿易的發展下，很多加工貿易國家從別的國家進口零部件、半成品等價值鏈上游的產品，然后在自己國家加工或者組裝，等加工成品后又出口到其他國家，其實在出口的這個商品的價值中就有包含進口中間品的成分。一般而言，進口中間品的價值一般都要大于出口國國內投入的價值。所以傳統的貿易差額計算，由于存在中間品進口的重復計算，會導致其貿易順差虛高。

四、建議和啟示

持續的貿易順差對我國經濟發展而言利弊相伴。貿易順差在一定程度緩解了我國的就業壓力，促進了我國外向型經濟的發展，提升了我國的國際地位。但貿易順差也給我國經濟發展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多年的貿易順差加重了我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貿易摩擦，加大了人民幣升值的巨大壓力，增加了外匯資產風險，造成我國經濟對國際市場過度依賴，影響我國產業結構優化等問題。要改善我國貿易順差，提高我國中間品貿易的附加值，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

（一）推進加工貿易轉型與升級

近年，我國外貿政策開始傾向于減少加工貿易比重而增加一般貿易比重，并出臺了限制加工貿易發展的系列政策。隨著上述外貿政策調整，2011年以來，加工貿易順差占比不斷下降，而一般貿易順差占比持續上升。尤其是2014年，一般貿易由逆差轉向順差，且2015年接近一半的貿易順差來源于一般貿易，與加工貿易占比基本持平。2016年前三季度我國貿易方式繼續優化和改善。一般貿易方式增長0.1%，占比56.0%，占據進出口貿易的絕對主導地位。加工貿易進出口5.16萬億元，同比下降7.0%，占比29.4%，比上年同期下降1.6%。作為加工貿易轉型升級的集聚區和重要載體，海關特殊監管方式進出口貿易額1.86萬億元，同比下降2.7%，占比10.6%。

截至2016 年9 月，我國加工貿易進口、出口連續21 個月和19 個月下降，在外貿總體中的份額從超過50%降至不足30%。加工貿易進出口下降主要是由于我國自身需要轉型升級，為促進加工貿易的轉型升級，總署聯合有關部門調整加工貿易禁止類目錄近2000項，淘汰“兩高一資”落后產能。

（二）穩定人民幣匯率

面對持續多年的貿易順差，很多經濟學者開始主張人民幣匯率升值。但是，指望通過人民幣升值來徹底解決我國巨額貿易順差是行不通的。如著名的“廣場協議”，20 世紀80年代，美國出現巨額的財政赤字，于是簽訂廣場協議，通過干預外匯市場促使美元貶值，要求日元升值，1美元由原來兌換240 日元下跌至160 日元。日元升值后，嚴重打擊了日本產品的出口，助長了日本資產價格的盲目膨脹，使上市公司的股票和房地產市場受到追捧。最終導致日本嚴重通貨膨脹和資產泡沫，經濟發展出現了長達10年的停滯。因此我國在面對貿易順差的不利影響時，政府應該采取合理的貨幣政策，防止短期資本大量流入。堅持匯率向市場化方向改革，讓市場供給在匯率形成過程中發揮主要作用。制定合理的匯率波動空間，央行要減少對匯率的干預，提高人民幣匯率的靈活性。政府可出臺政策鼓勵企業對外投資，擴大外匯投資的渠道，鼓勵匯率風險管理工具的創新，為市場主體提供更多的匯率避險工具。另外，政府還應該控制通貨膨脹，保持物價穩定。

2016年10月1日，人民幣正式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特別提款權，人民幣在新籃子中的權重為10.9%。加入SDR，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被認定，對外貿易和投資將逐漸增加人民幣需求，對我國企業提供便利的同時，也可以避免匯率波動帶來的風險。為確保SDR 籃子平穩過渡，央行應該壓縮在岸離岸匯差，避免人民幣匯率大幅度波動。

（三）擴張國內有效需求

由于我國經濟對歐美等發達國家對外依存度較高，只要國際市場發生波動，便會大大影響我國中間品貿易的發展，進而影響我國總體經濟的發展。所以我國必須擴大內需，減少對出口拉動型經濟的依賴。然而我國是一個傳統的高儲蓄、低消費國家，國內除了房地產市場，其他市場缺乏活力和持續的消費熱點。因此我國必須積極擴大國內需求市場，減少對國際市場的依賴程度。同時，通過完善就業和社會保障體系，建立完整的就業培訓體系，降低失業率，提高勞動者素質。合理有效地調整國民之間的收入分配，保障分配公平，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特別是農村居民的收入。增加居民消費和投資需求，讓國民經濟從出口拉動轉變為內需拉動，才能應對我國在全球中間品貿易中所面臨的考驗。

（四）調整對外貿易政策

在推進貿易轉型和促進中間品貿易自由化的道路上，我們可以借鑒加拿大完全去除進口制造業中間品和資本品關稅的經驗。2010 年以來，受到金融危機的啟示，加拿大意識到制造業對一國經濟發展的主導作用，提出了大力發展制造業的戰略思想。為提高制造業生產，降低成本，加拿大對制造業中間投入及機械設備的進口關稅，進行了大范圍的單邊免除。該政策涉及一千多類產品，其中大部分產品關稅在此政策下予以免除。此外，企業提交原產地證書的程序被取消，企業出口退稅條件審查的相關材料也變得簡單易操作。

為融入全球價值鏈和提高貿易發展水平，我國也可以根據國情，在關稅政策上做文章。堅持采取部分取消進口中間品關稅，通過減免高技術產品的關稅，增值稅退稅鼓勵企業以出口為導向，進口高新技術的中間品或設備進行生產，提高我國中間品生產的科技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