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三個多月的旅行,你去了哪兒?”拆信貓摸摸自己的胡子,看著旅行兔。
“你就沒猜一猜?”旅行兔趴在餐桌前,嘴巴里嚼著餅干,含糊不清地說,“很早就給過你提示了。天哪,三個多月時間你都沒猜出來,叫你笨蛋你還不服……”
“不可以叫我笨蛋!”拆信貓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嘴巴里發出“噗嚕噗?!钡穆曇?。
旅行兔把裝著餅干的雪白盤子抱在臂彎里,躺到沙發椅上,挺了挺圓肚子,說:“告訴你吧,我去找月亮了?!?/p>
“找……什么?”拆信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月亮?!甭眯型媚闷鹨粔K餅干,“ 它有時候胖得像這塊餅干一樣圓圓的,有時候卻瘦得像休養院食堂后面掛著的小絲瓜。當然,它也有不胖不瘦的時候,看起來像一個韭菜合子……”
“餅干、小絲瓜、韭菜合子……怎么全是吃的呢?”拆信貓從餐桌邊走過來。
“對呀,我一直認為月亮是可以吃的。”旅行兔伸了伸舌頭,眼珠子骨碌碌地轉,“有時候我凝視著月亮,感覺月亮是一杯東西,那杯東西太誘人了……”
“月亮是一杯東西?”拆信貓覺得自己的想象力一點兒都跟不上旅行兔。
旅行兔很認真地解釋:“月亮圓的時候,看起來多么像一只杯子的杯口??!那只杯子橫掛在天空,只要風刮得大些,杯子就會動,杯口傾斜,杯子里白亮白亮的東西就會灑下來……”旅行兔忍不住瞇起眼睛,“也許是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也許是一杯加了布丁的雪梨汁,也許是一杯軟軟的蛋糕,也許是一杯熱乎乎的白巧克力……”
拆信貓在旅行兔越來越幸福的描述中,跟著他一起美美地陶醉了。
“所以,我去找月亮了。只要杯口微微傾斜,我就能嘗到月亮的味道了!”旅行兔說,“我想,月亮會不會比你烤的梔子花餅干還要好吃呢?”
“那你嘗到了嗎?”拆信貓激動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有一次旅行兔告訴她,如果他能嘗到月亮的味道,一定帶她一起去。
“這個……還沒有。”旅行兔說完,嘆了口氣,耳朵耷拉下來。
拆信貓咂咂嘴:“月亮那么高那么遠,你怎么嘗得到它的味道呢?好傻??!”
“不管多高多遠,它掛在那兒呢,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真實存在的!只要是真實存在的,我就有可能嘗到它的味道!”旅行兔信心滿滿地說。
拆信貓爬到沙發椅上,把旅行兔手上的盤子拿過來。
“讓我抱著嘛?!甭眯型冒驯P子奪過去。
“這盤餅干是留給田大廚的,他一會兒就過來?!?/p>
“我幫他拿著,拿著而已,不吃。”旅行兔舔舔嘴唇,打了個飽嗝。
他已經吃了五盤餅干。
拆信貓跳下沙發椅,走到壁爐邊,把旅行兔的雙肩包拿起來,默默地找來針線,蹲在地板上,縫補快要磨斷了的包帶。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春天鮮草的氣息被微風卷進來,整個木屋明亮又溫馨。
“月亮有時候站在半山腰,我就去爬山,結果遇到一只野豬。如果不是我逃得快,沒準兒就成了野豬的手撕兔排……
“月亮有時候掛在樹梢,我找到了世界上最高的樹,在一群猴子的幫助下爬到了樹頂,站在最接近天空的一根枝丫上,結果……沒摔死已經很幸運了。
“月亮有時候躲在樓房后面,我爬上了高高的房頂……煙囪是整個樓房最高的地方,所以我爬上煙囪,可惜一不小心從煙囪掉下去了,醒來的時候,白兔成了黑兔。”
旅行兔慢慢地說著,拆信貓用心地聽著,只有拆信貓手中的針線穿過包帶的“咝咝”聲。
“哈哈哈,我來啦!”
田大廚推開木屋的門,首先晃進來的是大肚子,然后才是大大的圓腦袋。
旅行兔已經說得口干舌燥,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廚房找杯果汁潤潤喉。
拆信貓剛好把包帶縫補妥當。
“我是不是來晚了?”田大廚看了看懶洋洋的旅行兔,“你的旅行故事講完了嗎?”
“沒有?!甭眯型米饋?,“精彩的部分還在后面呢……我剛剛只講了整個故事的十分之一。”
“太好啦!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從頭到尾講給我聽?!碧锎髲N激動起來,圓圓的臉笑得找不見眼睛。
旅行兔換了個姿勢躺下,蹺起腿,慢條斯理地說:“先來點兒喝的吧?!?/p>
“喝的?”田大廚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去年冬天釀的梔子花酒,拆信貓給你留著呢!”
“真的?我還以為一場旅行讓我錯過了冬天的梔子花酒呢!”旅行兔從沙發椅上跳下來,興奮得手舞足蹈,“拆信貓!酒呢?酒呢?”
拆信貓爬到壁爐的上面,取下一只沉甸甸的葫蘆。
旅行兔找來兩只酒杯,斟滿酒,和田大廚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從頭開始講述找月亮的故事。
田大廚喝著酒,吃著餅干,陶醉在旅行兔的故事里,仿佛自己也離開休養院,去了那些遙遠而神秘的地方。
陽光漸漸西斜,又一天即將過去,月亮不會姍姍來遲,新的一天也會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