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樂挑戰北約霸權：法國從北約撤出地中海艦隊*

馬吟婷 編

一、編者導語

自1958年6月戴高樂重新執掌政權起，這位法蘭西第五共和國的最高領導人便致力于對北約進行改革。在他看來，法國雖是大西洋聯盟的當然成員，但需要擺脫對美國的依賴狀態，尤其反對北約軍事一體化，強調法國必須保持對其自身國防任務的完全控制權。①Maurice Va?sse, ? La France et l’OTAN: une histoire ?, Politique étrangère, vol.4, 2009, p.862.1958年9月，戴高樂向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和英國首相麥克米倫致信，并提交備忘錄（即“九月備忘錄”），要求在世界政治和戰略層面建立由美、英、法三國組成的組織，以制定影響世界安全政治事務的政策。②關于“九月備忘錄”的部分法文檔案譯文，見姚百慧編：《戴高樂挑戰美國霸權：改組北約的“九月備忘錄”》，《法國研究》，2022年第2期，第96-112頁。1959年1月7日，法國國防部決定撤回原先隸屬于北約的地中海艦隊（見下文檔案19590107,FD000440；本輯檔案編號均為編者擬定）。隨后法國外交部便不斷向美國透露法國政府的上述決定，美國國務院對此反應強烈，批評法國不同北約磋商就采取單邊行動的做法，并且以中斷三邊會談與停止援助法國發展核潛艇為籌碼向法國政府施壓。①姚百慧：《1959年法國從北約撤出地中海艦隊事件初探》，《唐都學刊》，2008年第5期，第95-96頁。然而，美國的威脅未能產生實際效果。3月6日，法國在北約常駐代表德勒斯（Pierre De Leusse）正式向北約秘書長斯巴克（Paul-Henri Spaak）及其他成員國代表宣布法國政府的決定，即法國的地中海艦隊將在和平時期及戰爭時期與北約脫離關系。和平時期，其主要使命為捍衛法國和北非海岸的防御以及保證地中海兩岸的自由通行；戰爭時期，該艦隊必須優先履行法國自身的國家使命，在此前提下參與盟國的軍事合作。因此，法國決定援引北大西洋理事會1955年10月5日通過的CM(55)82號文件，對其駐扎在地中海的海軍部隊的地位做出重要改變（見下文檔案19590306, FD000441）。

法國決定撤出其駐地中海海軍艦隊是“九月備忘錄”出臺后，戴高樂在追求法國防務獨立與反對北約軍事一體化道路上實際邁出的第一步。同時，這也是1963年法國撤回北大西洋海軍部隊以及1966年法國全面退出北約軍事一體化的先聲。那么戴高樂為何選擇以撤回海軍艦隊為切入點迫使北約進行改革？戴高樂又為何將目光率先鎖定地中海地區？法國國際關系史專家莫里斯·瓦伊斯（Maurice Va?sse）認為海軍的特殊性意味著戰爭時期盟國內部需采取非常嚴格的協調措施，而和平時期的海軍部隊則無須整合，只是處于“保留使用”的狀態。那么從海軍入手，逐漸擺脫一體化則有助于緩解法國合作伙伴對此產生的憂慮。之所以選擇撤回地中海地區的艦隊，是因為該艦隊在阿爾及利亞戰爭中發揮的關鍵作用，即戰時它將成為非洲部隊與法國本土部隊的重要橋梁。②Maurice Va?sse, La grandeur. Politique étrangère du général de Gaulle 1958-1969, Paris:Fayard, 1998, p.119.此外，對于法國決定撤回地中海艦隊的原因，戴高樂本人也曾直言不諱地在媒體與公眾面前予以詳細說明。在1959年3月25日的愛麗舍宮新聞發布會上，當記者詢問法國決定從北約撤出地中海艦隊的意義與范圍時，總統坦言：“現在不是解釋法國認為應該如何組織世界安全和大西洋聯盟的時候。今天我只想說北約可能的行動區域并未延伸至地中海以南。中東、北非、黑非洲、馬達加斯加、紅海等都不在其行動范圍之內。誰能懷疑法國最終會被迫在這些地區采取行動？因此，必須要獨立于北約。但是，如果他沒有自己的艦隊，他又如何能做到？（……）此外，我注意到大西洋聯盟中的另外兩個大國——美國和英國——已經做出安排，他們的大部分海軍部隊不會被納入北約。并且，美國人和英國人把他們主要的軍事力量，即原子彈轟炸機，單獨留在了他們自己的手中。法國收回對其艦隊的處置權，這當然不會妨礙在必要時刻艦隊會參與到地中海地區的聯合行動。因此，這絲毫不會削弱聯盟的力量。恰恰相反，我認為事實上如果大國以合作的形式聯合起來，各負其責，而不是以一體化的形式，那么他將更具活力和力量。因為一體化會讓人民和政府發現，自己或多或少地被剝奪了在自己的國防領域的作用和責任。”①Charles de Gaulle, Discours et messages-Tome 3 : avec le renouveau (mai 1958-juillet 1962),Paris: Plon, 1970, p.93.可見，法國決定撤回其派駐在地中海的海軍艦隊雖然有國防方面的實際需要，但也體現了法國并不滿意英美對“九月備忘錄”的回應。同時該決定也標志著法國打算在必要之時獨自開啟改革北約的道路，即更注重合作而避免向一體化發展。②Frédéric Bozo, Deux stratégies pour l’Europe : De Gaulle, les états-Unis et l’Alliance atlantique, 1958-1969, Paris: Plon, 1996, p.59. 英國首相麥克米倫和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都對戴高樂“九月備忘錄”中的建議質疑，并強調目前自由世界的防務需要眾多北約組織內外的國家自愿合作，而非由美英法三國單獨進行決策。參見姚百慧編：《戴高樂挑戰美國霸權：改組北約的“九月備忘錄”》，《法國研究》，2022年第2期，第100、107、108頁。

北約秘書長斯巴克在得知法國撤出地中海艦隊的決定后，即刻對法國代表德勒斯表達了他的擔憂。斯巴克認為該決定會被理解為法國對北約的不信任，擔心此舉會對北約其他成員的心理產生深遠影響。此外，在面對蘇聯的要求時，法國的上述行為將注定加深北約理事會內部已明顯存在的對蘇和解的傾向（見下文檔案19590306, FD000443）。美國對法國1959年年初所給予的暗示不予理睬，待法國決定退出后以威脅作為回應，要求法國撤回該決定，在威脅無效后美方便提出美英法艦隊處于同一地位的建議。但法國的態度十分堅決，最終還是撤出了派駐在地中海的艦隊。③姚百慧：《1959年法國從北約撤出地中海艦隊事件初探》，《唐都學刊》，2008年第5期，第98頁。1959年4月28日，法國起草了戰時法國與北約海軍在地中海的合作方案，以此取代已經結束的一體化局面，但實際上北約歐洲盟軍總司令諾斯塔德（Lauris Norstad）對該方案也持保留態度（見下文檔案19590701, FD000445）。盡管法國起草的上述協議沒有得到批準，但它將成為法國與北約在地中海指揮部之間關系的基礎。④Maurice Va?sse, La grandeur. Politique étrangère du général de Gaulle 1958-1969, Paris:Fayard, 1998, p.120.

本輯檔案主要選自法國外交部檔案館藏條約司檔案1666INVA/83與1666INVA/35卷，以及《法國外交文件集》1959年第一、二卷（Documents Diplomatiques fran?ais,1959 Tome I, 1er janvier-30 juin, Tome Ⅱ, 1er juillet -31 décembre）。所選檔案的主要內容包括法國政府關于撤出駐地中海海軍艦隊的決議性文件，以及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代理國務卿赫脫（Christian Herter）、北約秘書長斯巴克、時任英國國防部參謀長蒙巴頓（Louis Mountbatten）對于法國上述決定的反應。此外，選編檔案同時涉及1959年4月以及1960年1月法國政府提出的與北約在地中海地區的新型合作計劃。通過這些塵封的電報與照會文件，可以梳理法國撤出地中海北約艦隊問題的來龍去脈，探析法國政府決策背后的真實動機與盟國對此行為的回應。

二、檔案選譯

No.1

19590107，FD000440

國防部1959年1月7日會議決議節選①文獻來源：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INVA/83,? Extraits des décisions de la réunion de Défense Nationale du 7 janvier 1959 ?, le 7 janvier, 1959。

（1959年1月7日）

根據1959年1月7日國防部會議決議如下：

問題二、法國駐地中海艦隊②藏在1666INVA/83卷宗的只是1月7日會議決議的節選，決議開頭即“問題二”。本譯文為該節選全譯本。

鑒于我們已經發現法國在北非的重要利益與盟國的政策并不總是一致的（如美國在上一期聯合國會議上對阿爾及利亞問題所采取的態度），法國必須重新全面控制其駐扎在地中海地區的海軍艦隊。

因此，我們將告知北約以及英美政府法國的決定。必須立即通告該決定，以便最遲在4月使其得以生效。

然而，該決定明確指出我們將安排與盟國的海軍部隊進行合作，但我們的部隊不會自動隸屬于任何國際指揮機構。

如果像法國政府所希望的那樣，在首腦會議上可以針對大西洋聯盟的政治和戰略組織進行談判，然后圍繞北約的重組（特別是行動區的劃定以及指揮權的分配）展開會談，那么我們的正式條件之一將是至少承認法國在西地中海以及靠近葡萄牙和摩洛哥的大西洋地區的戰時指揮權。

委員會主席

簽字： 夏爾·戴高樂

（馬吟婷譯，姚百慧校）

No.2

19590303，FD000010

阿爾方致德姆維爾電（第1211-1218號）①文獻來源：Ministère des Aあaires étrangères, Documents Diplomatiques Fran?ais (DDF),1959,Tome I, Paris: Imprimerie Nationale, 1994, pp.259-261。阿爾方(Hervé Alphand)，法國駐美大使；德姆維爾（Couve de Morville），法國外交部部長。

（1959年3月3日）

根據您2328至2330號電報的指示②2月28日電報，未收錄。該電報請求大使務必面見代理國務卿向其表明法國政府對涉及越南人的“拉普春事件”（l’aあaire de Lap-Chuon）十分關切。法國政府希望對西哈努克親王予以鼓勵，親王本人也已向艾森豪威爾總統通報情況，同時希望美國政府積極與吳庭艷先生（M.Diem）接洽，以便結束越南對柬埔寨政權的陰謀。——原編者注。，我已經求見代理國務卿赫脫，以便與其進行有關柬埔寨問題的會談。對此已經進行過一次有饒伯森（Walter S. Robertson）③饒伯森時任美國國務院遠東事務助理國務卿。先生陪同的討論。我會在另一封電報中匯報這次討論。

但是在討論這個話題之前，赫脫告知我美國政府剛剛驚悉3月4日北約將收到法國政府在地中海重新部署海軍的原則性決定的通知。艾森豪威爾總統反應強烈，同時赫脫先生堅持向我通報以下斟酌事項：

美國政府不會對法國政府此舉的意圖置之不理，國務卿一再表示他準備在適當的框架內和我們探討法國的意圖。然而大家也在等待我們的建議，并且顯而易見的是，沒有事先在北約理事會進行討論將不會付諸任何行動。另外，自1月底以來，美國政府已同諾斯塔德將軍圍繞該問題展開對話，但尚未取得成果。

這就是為何美國政府，尤其是總統面對既成事實感到驚訝的原因。另外，此時正值在柏林事件上與蘇聯危機重重，法國發布這項通知并不合時宜。可能很難對該決定秘而不宣。人們就會為此擔憂，未來北約會遇到挑戰。

我回復赫脫道，美國政府不應對該提議感到驚訝。事實上，我記得在1月22日與福斯特·杜勒斯先生會晤時（參見我的435至451號電報）④1月23日電報，收錄于DDF, 1959, Tome I, n°42中。——原編者注。，我第一次受命向他告知了我們的意圖。之后我也有機會向不同的部門人員再次提及該內容：1月24日向一些部門提及（我的465號電報）⑤1月24日電報，未收錄。大使指出他再次向杜勒斯的一位顧問表明了法國對于地中海艦隊地位的立場。這位法國外交官打算和國務卿再次研究這一問題。——原編者注。，1月27日和墨菲（Robert Murphy）⑥墨菲時任美國副國務卿。先生提及（我的501號電報）⑦1月27日電報，未收錄。大使向法國政府匯報如下內容：因為在離開前未能見到杜勒斯先生，大使于27日早晨向墨菲先生重申了法國打算在戰時將地中海的所有海軍部隊重新置于國家管轄之下。他指明了此舉的理由。副國務卿對此做了記錄，沒有給出任何評論。——原編者注。。2月4日再次同國務卿展開會談（我的649至651號電報）①2月4日電報，未收錄。該電報指出，在大使同杜勒斯會談的前一天，后者談及了法國地中海艦隊的問題，并且建議所涉及的艦隊具有同該片海域的英美各自艦隊相似的地位和位置。阿爾方反駁道，法國政府的意圖是將其地中海的海軍力量置于國家層面的管控之下，但是可以達成一個合作協議。杜勒斯在提到兩次世界大戰中建立共同指揮部的探索時，強調北約的最大利益是在形勢所迫之前建立一個能在敵對行動開始時就發揮作用的聯合指揮部。——原編者注。。在所有這些談話中，我認為美國政府已經得知并且理解我們行動的緣由。最近，在一個更高級別的層面上，當國務卿訪問巴黎時，2月6日共和國總統與之會談過程中再次談到該問題②關于該次訪問請見DDF, 1959, Tome I, n°74，81。——原編者注。。

正如我在之前的會談中所指出的那樣，我補充道，恢復對我們的海軍部隊的控制應該配以一項合作協議，以實施共同確定的方案。我們不反對現在討論這種合作的方式。

赫脫先生回復道，美國總統和他本人不希望被卷入實質性的討論中。選定這一時刻顯得不合時宜。人們首先擔心的是對其他盟友的心理影響。

我重申法國地中海艦隊主要履行其國家職責。這主要是確保地中海兩岸的通信，而且不幸的是我們之間對于阿爾及利亞的政策并非完全一致。對此我還提到了上一次美國在聯合國的表決③關于該次表決請見DDF, 1958, Tome II, n°413, 422。——原編者注。以及無法接受美國政府和阿爾及利亞民族解放陣線（F.L.N.）駐美代表建立聯系（您的2390至2391號電報）④3月2日電報，未收錄。在這封電報中，法國政府要求大使，如果合眾國際社(UPI）有關亞齊德(Yazid)同國務院公職人員會面的報道內容屬實，請提請國務院最高層注意這種接觸是不允許的。——原編者注。。我在另一份電報中匯報了我們對該問題的討論。

赫脫補充道，無論我們的目標是什么，我們所決定采取的形式可能會使人們對我們所呼吁的盟國間戰略和政治緊密合作的有效性產生懷疑。他也在思量，對于這點是否有利于我們繼續在三方會談的基礎上進行上個月已經開始的磋商⑤有關這三方磋商請見DDF, 1959, Tome I, n°76。——原編者注。。另外，如果我們公布決定的話，可能會激怒國會并且使其批準轉讓核反應堆⑥1月27日，在華盛頓進行了一次旨在達成法美之間原子合作協議的談判。該協議類似于1958年7月3日的英美協議（有關此英美協議請見DDF, 1958, Tome II, n°19, note）。當時成立了三個工作小組分別處理燃料、購買反應堆以及在1954年美國法律框架內的信息交流相關的問題。對該部法律在1958年6月進行了修正（1月27日華盛頓電報nos 514-522，未收錄）。——原編者注。的難度徒增。我如實地反駁道，所有這些問題并不相關，并表示很遺憾看到將這些問題以這種方式進行對比。

代理國務卿隨即指出，他不會反駁杜勒斯在巴黎的表態。美國可能最終會支持法國的建議；但我們不得不同意，至少允許在大西洋理事會進行正式辯論，就像我們過去從德國撤軍時那樣。然而，我們不能滿足于一個簡單的通告。如果進行這場辯論，美國政府會準備好以最大的熱情來支持我們。

我回復表示會將這次談話內容以及剛剛向我做出的保證整理出來并向您匯報。

會談結束時，列席會議的麥錢特（Livingston Merchant）①麥錢特為時任歐洲和歐亞事務助理國務卿。先生向我詢問，法國海軍有意退出4月在拉芒什海峽和北海舉行演習的傳聞是否屬實。我回答道，對此我沒有收到任何指示。

（沈練斌譯，馬吟婷校）

No.3

19590306，FD000441

德羅斯致法國常駐北約代表及駐華盛頓大使館電②文獻來源：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INVA/35, ? Télégramme de Fran?ois De Rose à Chaillot Repan et à Washington ?, le 6 mars, 1959。弗朗索瓦·德羅斯(Fran?ois De Rose) 時任法國外交部條約司司長。致北約常駐代表電編碼為50003號；致華盛頓代表電編碼為50052-50056號。

(1959年3月6日)

我把您需要通過以寫信的形式告知秘書長和每個同事的文本內容寄給您，通知他們法國政府關于駐地中海海軍部隊的決定。

您將于3月6日發放該通知。

引文：“根據北大西洋理事會1955年10月5日決議[CM(55) 82文件]規定的程序，我奉我國政府之命通知您，政府決定對原本在1959年由北約調遣的法國駐地中海海軍部隊的地位做出重要改變。

在和平時期甚至在戰時，除了保衛法國和北非海岸之外，法國海軍在地中海的基本任務就是保證地中海兩岸的通行自由。

無論是因阿爾及利亞的和平需求而產生的交通運輸問題，還是共同體的防御問題，或者是未來撒哈拉的石油供給線，這項任務的重要性不證自明。特別是在阿爾及利亞和整個北非的基本問題上盟國之間缺乏有效團結的情況下，該任務只能具有國家使命的特性。法國艦隊必須優先為其國家所用，這就是法國政府何以準備恢復戰時對地中海的法國海軍部隊擁有指揮權的原因。

既然法國駐地中海的部隊完全歸法國指揮，那么這樣的決定在和平時期則不會導致任何后果。這意味著法國必須在戰爭時期獨自承擔其國家任務。此外，這些國家任務對整個大西洋聯盟具有重要意義，而法國政府方面認為它們是最重要的。

不言而喻，法國在地中海的海軍部隊在戰時可與盟國海軍部隊合作，執行聯盟的計劃，只要這些計劃不妨礙執行上述由法國政府指派給法國艦隊的主要任務。目前，法國軍事當局已經準備研究這種合作的方式。

（法國政府）已向（北約）常設理事會與歐洲盟軍總司令分發了同樣的通知。

我已向（北約）秘書長及其他常駐代表遞交了同樣的信件。”

（馬吟婷譯，姚百慧校）

No.4

19590300，FD000442

致我國駐華盛頓代表有關法國改組北約的指導方案①文獻來源：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INVA/35,? Projet de directives à nos représentants à Washington concernant les réformes de l’OTAN souhaitées par la France ?, 原件未注明日期，筆者推測為1959年3月初。

（1959年3月）

在3月6日發給大西洋理事會成員的通報中，法國政府陳述了關于地中海艦隊相關決議的理由。

該決定屬于法國主張的各類北約改革設計方案中的內容，現在我們希望向美國和英國政府在三方會談的框架內明確關于這些改革的必要細節。

這些改革應當具有這樣的效果：明確法國在和平時期與戰時在大西洋聯盟內的角色與作用，以及法國對保衛自由世界的普遍問題的貢獻。

在阿爾及利亞，法國正在和一場武裝叛亂作戰。法國應當臨時向該地區運送必要的軍事物品，這是因為法國在當地擁有重要且持久的利益。另外，這些利益大大超出了阿爾及利亞的范圍，因為保持法國在馬格里布地區（Maghreb）②馬格里布指非洲北部地區，包括地中海沿岸非洲、薩赫勒地帶和埃及。阿拉伯語意為“日落之地”。的核心地位取決于撒哈拉的未來、共同體的未來甚至還有獨立的突尼斯和摩洛哥的未來。

此外，我們對阿爾及利亞的介入還確保了地中海西半區域東西方的自由交流。這也保證了南北交流以及同黑非洲聯系的可能性。最終，在發生沖突時可以保護這個極為重要的地區。

根據以往經驗，取得獨立的前殖民地國家擁護中立主義。蘇聯一直推動這些國家沿著該方向發展，目的就是在第一階段讓西方國家失去它們在這些國家的基礎。那些新的政權沒有軍隊，沒有實際執政能力，并且面臨巨大的經濟困難，注定會走向衰落。因此，今后這些地方必定會混亂不堪。

相反，法國和其非洲伙伴正在創建的共同體可以確保共同防衛，從而避免被中立主義誘導。

我們的海軍基地、空軍基地，對撒哈拉和阿爾及利亞的軍事控制、經濟援助，以及擴展到其他地區防衛的共同體概念，由此構成共同防務的基本內容。

在當前的局勢下，法國認為盟國在政治、經濟及軍事方面都沒有完全承認法國為盟國在非洲的共同利益所扮演的角色及其重要性。

雖然大西洋聯盟包括阿爾及利亞，但其僅僅被視為歐洲戰區的次級輔助戰區。聯盟無視撒哈拉地區和黑非洲。其將歐洲—非洲間的海上通信和阿爾及利亞戰區分成了幾部分，并交由不同的指揮部管轄。

除盟國已經接受的部分外，法國并不要求它們擴大其對法援助的范圍。但是，盡管法國本身和各國一樣關心歐洲的防務問題，法國卻不能令其自身的軍事組織服從該防衛要求。

具體而言，重要的是創建一個委托給法國的最高指揮部（un commandement suprême）①原文本處有不易辨認的手改字跡。——譯者注。，該指揮部在北約地區將覆蓋阿爾及利亞和地中海西部。并且，鑒于法國對共同體成員國所承擔的責任，法國在北約之外已經確立了對非洲大陸上廣大區域及其近海地區防衛的領導地位。因此，盟國應承認我們在這些廣闊區域的領導作用；尤其應該承認我們在將摩洛哥和突尼斯納入西方防衛方案中的協議談判與落實中所發揮的作用。

（沈練斌譯，馬吟婷校）

No.5

19590306，FD000443

德勒斯致外交部電（第59號）②文獻來源：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IN VA/83,? Télégramme de Leusse au ministère des Aあaires étrangères ?, le 6 mars, 1959。

（1959年3月6日）

我向理事會的同事轉達了有關我們對地中海艦隊的相關決議，并且親自向斯巴克先生遞交了寫給他的信件。

秘書長沒有對我掩飾他的悲傷之情，因為法國宣布將終止履行一項聯盟賦予的軍事義務。他擔心我們的行為會被解釋為不信任北約的信號，并且對我們的盟友的心理會產生深遠影響。面對蘇聯的苛求，他將在理事會內部推動顯而易見的對蘇和解的趨勢。

對于我們發布的通告，理事會將于3月11日（下周三）對其進行討論。軍事機構，即常駐小組，應當“在最短的時間內向其提供一份”對我們參與進行修訂的“軍事意外的評估”[CM(55) 82]。該報告將由理事會重新審定。

德勒斯

（沈練斌譯，馬吟婷校）

No.6

19590319，FD000014

艾森豪威爾致戴高樂的信①文獻來源：DDF, 1959, Tome I, pp.381-383。信件的英文文本見U.S. Department of State ed., 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FRUS), 1958-1960, V.7, Part 1, Washington D.C.: USGPO,1993, pp.438-439。

（1959年3月19日）

親愛的戴高樂將軍，

正如我在3月14日的信中②收錄于DDF, 1959, Tome I, n°161。——原編譯者注。所言，我會一如既往地重點維護我們因北約內部最為全面和緊密的合作而在軍事地位上確立的實力。如您所知，長期以來，我對這一共同努力一直很自然地懷有濃厚的興趣，因為我相信法國和自由歐洲的命運對我國至關重要。自從擔任總統以來，我堅持不懈地捍衛北約“盾牌”作為西方安全不可或缺的要素的想法。鑒于您長期參與到西方軍事規劃與合作中，我知道您對這些主題也會特別感興趣。

我堅信，正是在北約我們才有互助防御的最佳保障。此外，正是通過該組織，德意志聯邦共和國才得以與西方結成緊密的政治軍事聯盟。北約已經成為一個靈活的工具，如同這幾年其內部的政治協商的發展所表現出的那樣。

鑒于上述考慮，我必須告訴您，法國政府關于撤出戰時受北約指揮的地中海艦隊的信件引起了我們的擔憂。我不認為北約的架構不可變更，它是一個為了繼續存在而必須發展的組織。長期以來，我們一直在努力改進和完善它。本著這一精神，我讓國務卿杜勒斯2月經過巴黎時就這一問題和您進行會談③參見DDF, 1959, Tome I, n°74, n°81。事實上，檔案中沒有找到戴高樂將軍和杜勒斯國務卿的會晤報告。——原編譯者注。，并請他轉告您，美國將會妥善考慮法國向北約提出的讓法國地中海海軍在北約內部獲得更好地位的請求。

我無法向一位老朋友隱瞞我的憂慮：令我感到惋惜的是，貴國政府的行動在心理和政治上產生了令人遺憾的后果。正如您在3月12日④有關這封信請見DDF, 1959, Tome I, n°161 (note)。——原編譯者注。的信中所說，在柏林危機、德國危機的情況下，西方的團結至關重要。我擔心法國政府的單方面行動可能會在我們聯盟內部產生分裂的印象，但我相信，在基本問題上我們的態度是一致的。

我希望北約軍事指揮組織始終能夠得到所有成員國的支持。我認為特別是在該問題上，美、英、法的地中海艦隊應處于平等地位。目前來說，這三支艦隊最合理的狀態應該是像美、英現在這樣，也就是所說的，艦隊在和平時期由國家指揮調動，在戰時則由北約指揮。另外，我希望如我們之前所說的，法國將告知北約對此種安排的看法。我確信北約會以歡迎的態度考慮這種行動，并會極其謹慎地研究法國的意見。相信北約這樣的協商結果將有助于加強并統一立場，我們都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能夠看到共同立場的堅定和團結。

總統先生，謹請接受……

（施卜瑋譯，沈練斌校）

No.7

19590320，FD000015

總理對法國海軍和盟軍在地中海合作談判的指示①文獻來源：DDF, 1959, Tome I, pp.385-386。

（1959年3月20日）

1. 法國當局向北約通報他們在戰時恢復其在地中海海軍部署的決定時申明，這一決定絕不妨礙與聯盟當局的合作，從防御效力角度來看，不會造成任何實際損害。

以下兩個條件是保持此效力的基礎。

首先，聯合指揮部組織在地中海的連續性：指揮部組織的重組可能會將法國從西部地中海區域排除掉，這種重組將使國家代表團和北約代表團的協調在這個地區變得極為棘手。因此，這最終可能會損害整體的防御效力。

此外，西部地中海區域擁有基礎設施，剝奪盟軍對這些基礎設施的使用肯定是不行的。維持法國當局在該地區的指揮權，將使北大西洋公約組織能夠按照以往相同的條件繼續使用這些裝備。

其次，與盟軍指揮部在地中海的有效合作意味著法國海軍至少部分承擔一些共同利益的任務。特別是在沿海區域被指派執行這類任務（疏浚掃雷、沿海船隊）的部隊的情況，這些沿海區域已經置于國家機關管理之下，并非政府決議所針對的事務。因此，為了北約和法國的共同利益，這些任務將一如既往地繼續得到保障。

2. 因此給出下列條件：

—— 保留西部地中海區域中北約地區的指揮權。

——與由國家指揮的留駐部隊一起參加具有共同利益的任務，可以將指揮法國駐地中海海軍以及指揮西部地中海區域海軍的海軍中將的職責交給兩個不同的機構。

——西部地中海區域的指揮官（MEDOC），作為地中海盟軍總司令指揮部的下屬聯盟機關，確保協調或檢驗與航運、基礎設施使用和空軍基地使用有關的一些共同任務，不包括使用公海部隊。

——指揮艦隊的海軍上將是直接從屬于海軍總參謀長、戰時法國海軍總司令的國家機關，確保在地中海公海的法國海軍的指揮權。

3. 基于上述原則，應達成一項協議，允許法國海軍與駐地中海盟軍之間進行最大限度的合作，而不涉及回到先前那種從屬地位的僵化形式的情形。

將法國的利益和北約的利益調和到最好程度的考慮，也許會導致在以后的階段考慮建立一個包括法國海軍指揮部在內的新組織，該組織會涵蓋西部地中海區域與大西洋的伊比利亞/比斯克蘭（IBERLANT / BISCLANT）地區。但是，在目前情況下，沒有必要提出建立這樣一個組織，這個組織無論如何不僅要服從正在進行的對話的進展情況，而且要服從政治方面的一些斟酌。

（李智琪譯，沈練斌校）

No.8

19590402，FD000444

馬沙爾致總理、總參謀長電（第A8A./D.N.號）①文獻來源：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 INVA/83,? Télégramme du contre-amiral Marchal au premier ministre et état-major général des forces armées ?, le 2 avril, 1959。馬沙爾（Marchal），法國駐英大使館海軍準將。

（1959年4月2日）

駐英國的海軍武官協會昨天在蒙巴頓海軍上將離開海軍司令部之際舉辦了一次午餐會。在這次招待會中，我感覺蒙巴頓上將希望在外國代表面前表現出英法兩國海軍的關系絲毫沒有受到戴高樂將軍決定保留戰時法國對地中海海軍艦隊指揮權這一決定的影響。

事實上，在午餐會之前，他和我聊了很久。在他回應協會會長致辭時，主要回憶了他在法國的時光以及他與法國海軍的關系。

在他與我的談話中，蒙巴頓上將沒有對我隱瞞英國政府對戴高樂將軍所做決定的不滿，但他表示：“這是政府間的事情，我們兩國海軍之間的關系不應因此受到影響；我想我的繼任者——拉姆上將（Lambe），應該也抱有同樣的看法。但不幸的是國防部部長鄧肯·桑茲（Duncan Sandys）并不這么認為——我是從以下兩點得出上述結論的：

第一點，關于土倫港沃邦船塢修繕工作北約資金籌措問題——我本已成功說服他放棄否決該項目的決定，并且說服他支持法國的意見。但當他得知戴高樂將軍的決定后，便不愿在我遞交的相關文件上簽字了。

第二點，關于他曾批準的由我制訂的北約海軍指揮部全面重組計劃。該計劃讓法國在北約內部具有更多的指揮權。出于相同原因，國防部部長改變了決定，我的計劃正在被修改。”

關于蒙巴頓海軍上將所持的立場您勢必已經知曉，但我認為在他即將升任國防部參謀長之際，有必要向您匯報我們的談話。

（楊紫桐譯，馬吟婷校）

No.9

19590701，FD000445

致部長的備忘錄：關于法國與盟國海軍在地中海的合作協議①文獻來源：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INVA/83,? Note pour le ministre ?, le 1er juillet, 1959。

（1959年7月1日）

歐洲最高總司令告知常設小組，法國政府決定在戰時對其艦隊擁有指揮權后，于1959年4月28日起草的法國與北約海軍在地中海合作協議草案，他對該協議草案持保留態度。

1959年4月28日的協議主要內容如下②對該協議的三點核心內容的翻譯，筆者參考了《法國外交文件集》編者對1959年10月6日法國駐西班牙大使馬杰禮（Roland de Margerie）致德姆維爾外長電報補充的注釋內容，即歐洲盟軍最高司令部與法國國防參謀長分別派代表于4月23日至28日針對法國和盟國海軍部隊在地中海的合作問題進行了會談。他們在4月28日達成了一項基于以下要點的協議草案：a. 法國駐地中海的海軍部隊在任何情況下都將由國家指揮，并以執行國家任務為主；b. 法國部隊將封鎖直布羅陀海峽以西和西西里海峽以東地區；c. 西地中海司令部仍由盟軍駐地中海地區指揮部負責。10月6日，當馬杰禮寫下上述電報時，雙方未對此簽署正式協議。參見DDF, 1959, Tome II, n°173。：

1.將全部法國海軍移交國家指揮，戰時使用這些部隊時，絕對優先考慮國家任務。2.西地中海司令部隸屬于盟軍在該地區的指揮部組織航運。3.在直布羅陀海峽和西西里海峽展開封鎖地中海的合作。

關于該協議的第一點和第二點，最高總司令反對以優先考慮國家任務為基礎的合作，因為這不是對盟軍最合理的使用方式，其實力和靈活性都將受到削弱。同樣，航運組織也將面臨困難，因為法國可能會在應該使用軍隊之時撤出軍隊。

關于第二點，在地中海這樣有限的海域缺乏統一的指揮，將影響反潛行動的有效性，特別是在直布羅陀海峽地區。

然而，最高總司令沒有拒絕合作協議草案，他承認該草案在某些方面的有效性，但他得出的結論是“在他的職責范圍內，不可能完全把盟國重要的任務委托給將其指揮權限制在次級合作上的國家軍隊執行”。

（楊紫桐譯，馬吟婷校）

No.10

19590812，FD000068

政策司備忘錄：撤回地中海艦隊①文獻來源：DDF, 1959, Tome Ⅱ, pp.169-170。

（1959年8月12日）

Ⅰ. 在1959年1月7日的國防會議期間，法國政府決定重新對位于地中海的海軍資源進行全面部署。在這一領域可以與我們的盟友建立合作關系，條件是這一合作不會使我們的海軍部隊自動隸屬于國際指揮機構。如果最終要在峰會上為聯盟的政治和戰略組織進行談判，那么對于北約的改組，作為正式條件，法國將承認在戰爭期間法國在地中海西部，以及鄰近葡萄牙和摩洛哥的大西洋地區的指揮（附件）②該附件以及本文提到的其他附件均未收錄。—— 原編譯者注。。

Ⅱ. 法國的決定通知已于1959年3月6日遞交至北約理事會③文獻來源：DDF, 1959, Tome I, n°125。——原編譯者注。，并于當天向我們在華盛頓、倫敦和法國駐北約代表處的外交使團發出了一份聲明，用以向我們的盟友解釋法國立場的原因（附件）。

聯盟秘書長于1959年3月11日向北約理事會提交了法國的決定，并邀請軍事當局報告這些影響（附件，尤其是美國的反應）。

Ⅲ.根據1959年1月7日的決定，法國海軍參謀部和歐洲盟軍最高指揮官的代表尋求在我們的海軍和聯盟海軍之間可能合作的方法，并于1959年4月28日就以下大綱達成協議草案（附件）：

a. 地中海的法國海軍在任何情況下都處于國家指揮之下，并且優先用于執行國家任務。

b. 法國軍隊為封鎖直布羅陀海峽西部和西西里海峽東部做出了貢獻。

c. 西地中海司令部仍在地中海盟軍區的指揮之下。

與此同時，諾斯塔德將軍向常設小組報告說，他對地中海合作、航運和反潛戰爭的效力持明確的保留意見，因為這可能是法國決定實施的結果④最高指揮官的結論是，不可能“在他的職責范圍內完全委托執行與國家部隊結盟的重要任務，這些部隊對其指揮的依賴僅限于第二個計劃的合作”（Note du service des Pactes pour le Ministre: ? Accord de coopération en Méditerranée entre les forces navales fran?aises et celles de l’Alliance ?,du 1er juillet, 未收錄）。——原編譯者注。。然而，我們在北約的代表從可靠消息來源獲悉，如果1959年4月28日的協議簽訂，這一立場可能會改變（附件）。

（李夢磊譯，姚百慧校）

No.11

19591006，FD000073

戴高樂致艾森豪威爾信①文獻來源：DDF, 1959, Tome Ⅱ, pp.428-429。這份文件也被收錄在：Charles de Gaulle,Lettres, notes et carnets, Ⅷ. juin 1958-décembre 1960, Paris: Plon, 1985, pp.262-265。

（1959年10月6日）

親愛的總統先生，

您9月21日信函②在檔案當中沒有找到。——原編者注。的措辭讓我感觸頗深，它讓我想起您上次在法國的訪問和我們在這里的談話。請您放心，我們的會談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像您一樣，我很高興我們能夠在核心問題上交換意見。在等待再次會談期間，非常期待我們保持持續的溝通，討論共同關切的問題，我非常感謝您主動開啟了我們的交流。

關于在地中海可能采取的行動，尤其是海軍（的行動），我在最近的5月25日③收錄在DDF, 1959, Tome I, n°306。——原編者注。的信函中向您表達了法國出于對自身利益的考量而決定采取某些安排的理由。但是我自己和法國政府都準備好，依照您的建議，委托華盛頓的常設小組對美英法的海軍在地中海的合作條件進行仔細研究。因此德勃雷先生(Debré)向在這個小組中的法國代表下達了一些必要的指示，以便在他的美國和英國同事準備就緒之時就能夠一起著手進行研究。

此外，我注意到您向我表達的關于美國核武器在法國的儲存問題的看法。④關于這個問題，參見DDF, 1959, Tome I, n°237（note），n°252。——原編者注。我們只要同意，西方大國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爆發核戰爭都需要美英法三國的聯合決定，相信未來我們就會針對該問題達成協議。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我們立刻開始讓法國主導其核武器的研發會使事情變得更簡單。

關于大西洋聯盟內部的指揮機構，我理解您希望維持一體化體系的理由。我確信，您所看重的那些非常重要的理由，于我而言就不一定是堅定的擁護者了。正如我在我們的談話中指出的那樣，從長遠來看，賦予一個偉大的民族及其政府和指揮部這樣一個觀念，即他們沒有捍衛自己國家的直接責任，在我看來，這不利于國家的努力發展，最終也會有損聯盟的價值。

盡管您公允地提到美國在歐洲的軍隊隸屬于北大西洋共同體，但您當然不會忘記，法國參加聯盟的條件與美國所處的條件不能相提并論。目前，被派遣到歐洲的美軍可能屬于北約。但是，在這個組織中，一切都被置于一名美國將領的指揮下。至于美國領土的直接防御，都只從屬于華盛頓政府和對此負責的長官。還要提到核武器這一西方軍事大國的根本要素，同樣屬于美國。考慮到目前的力量對比，這種狀況在我們參加的北大西洋組織的一體化體系中可能不可避免。但是，明確地說，我希望有一天能夠得到改善的正是這一體系固有的弊端。盡管如此，我承認在目前所處的局勢下，不必改變歐洲大陸的防御組織。

更廣泛地說，這種情況使我認為在現在和未來對我們都有約束力的承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必要。這就是為什么我歡迎任何能夠影響和鞏固我們政策協調的方式，因為協調性是聯盟自身的基石。請允許我對您說，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您上個月即9月16日在我的宣言上①關于這份宣言，參見DDF, 1959, Tome Ⅱ, n°132（note）；關于美國總統的贊成，見DDF, 1959, Tome Ⅱ, n°138（note）。——原編者注。對我表現出來的令人愉快的公開支持太重要了。

致以我真摯和忠誠的敬意。

（楊紫桐譯，馬吟婷校）

No.12

19600217，FD000446

法國國防委員會向地中海—阿爾及利亞—撒哈拉地區總司令下達的指示②Centre des Archives diplomatiques de la Courneuve, Service des Pactes, 1666INVA/83,? Instruction pour le général commandant en chef de la zone Méditerranée-Algérie-Sahara ?, le 17 février,1960.

(1960年2月17日)

您負責根據共和國總統主持的國防委員會作出的聯合決議，與歐洲最高總司令針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歐洲盟軍最高司令部）協定進行談判。在北約完成機構改組之前，該協定可暫時解決法國與盟國海軍部隊在地中海合作的問題。

我向您指出，在國防委員會作出決定所限定的條件下，從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角度來看，相對于歐洲盟軍最高司令部，您將負責控制地中海西部。

該控制權將由您的下屬——法國駐地中海地區海軍司令官上將行使，您將對他進行授權，以允許他與其他盟國下屬的地中海海軍在您這一層級所敲定的合作框架下確定合作細節。

附錄：國防委員會1960年1月15日決議摘錄

在1960年1月15日的會議上做出以下決議

第三個問題——A部分“法國地中海海軍司令部的組織與任務”

由于法國政府需要直接保護和捍衛法國在地中海的利益，因此擁有在該區域的資源與直接指揮權，并且在北約改組之前，有必要與北約指揮部確定進行合作的條件。無論如何，北約的改組都將在一定期限內完成。

最終法國地中海地區司令部與北約司令部的合作協議應該滿足以下幾點：

1.雙方互通情報，且可以利用對方的基地。

2.至于盟軍艦隊在地中海及其周邊地區確定及可能的聯合行動，法國艦隊在任何情況下只能聽從來自法國指揮部的直接指揮，并且法國政府永遠可以對其自行指揮。

3.對于地中海及其周邊地區船隊的組織和保護，需要考慮以下幾方面：

（1） 在任何情況下，對于在法國本土與北非之間往來運行的船隊僅由法國指揮部負責組織和保護，一切外部勢力不應干涉和參與。

（2）對于其他船隊來說，只要他們代表北約航行，就應由法國駐地中海司令部負責組織和保護，以此為目的可以在西地中海地區發揮盟軍指揮機構的作用，但其必須優先執行其國家任務，特別是負責法國本土和北非之間的聯絡，在其與北約最高司令之間沒有中間級別的盟軍。

為此目的，總理將向地中海—阿爾及利亞—撒哈拉地區總司令以及駐華盛頓常設小組代表下達特別指示。

（楊紫桐譯，馬吟婷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