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霞 魏花萍 張志剛 吳雨晨
蘭州大學第一醫院,甘肅省蘭州市 730000
傳染病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已成為全球重大的公共衛生問題[1-2],不僅嚴重危及公眾生命及財產安全,同時極易造成公眾心理恐慌,影響人類身心健康及社會穩定。研究顯示,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后有30%的醫護人員會出現一系列生理心理癥狀,主要表現為焦慮、抑郁、軀體形式障礙、進食障礙、睡眠障礙,甚至有自殺傾向,嚴重影響了臨床護理工作持續有效地開展[3]。COVID-19作為突發的一級重大公共衛生事件,傳播速度快、牽涉地域廣,已成為全球性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4]。其致病病毒是一種具有高傳染性且可引起重癥呼吸道疾病的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5]。按照中國國家衛健委《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6]公布的基于目前的流行病學調查確定的SARS-CoV-2病毒的潛伏期為1~14d[6-7],中國疫線護士需進入負壓隔離病房工作≥14d后,進行醫學隔離觀察14d。現有研究以問卷調查的方法發現COVID-19期間護理人員的心理壓力、參與救治后的創傷后應激障礙、焦慮抑郁評分及對生命質量的影響均高于常模[8-9]。但是,現有研究均未報道疫線護士現場處置工作時間,也未將疫線護士的身心健康狀態與非疫線護士進行對比研究。因此,甘肅省衛健委根據目前的流行病學調查確定的SARS-CoV-2病毒的潛伏期為1~14d,建議疫線護士的工作時間為14d,然后醫學觀察14d。
精神壓力分析系統是采用HRV分析的原理,分析交感與副交感神經調控心臟的相互作用,自動測量自主神經系統的活性,反映其交感和副交感神經的平衡能力,并依據心率變異性的相關因素,評估和分析受測者的身體和精神壓力負荷及功能[10-11]。該儀器能更為客觀地檢查受測者的壓力狀態、自主神經功能、疲勞程度、情緒心理狀態等,已廣泛地應用于心理衛生咨詢中心、管理心理學以及教學科研中[12]。本研究采用精神壓力測量儀和問卷調查法評估甘肅省定點抗疫醫院護士的身心健康,比較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對疫線護士和非疫線護士的身心健康的影響。
1.1 研究對象 來自甘肅省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定點醫院的344名護士。將其中2020年1月1日—4月26日甘肅省新冠肺炎救治醫院疫線護士172例設為實驗組,而甘肅省新冠肺炎定點救治醫院非疫線護士172例設為對照組。納入標準:既往醫院體檢合格,無心悸、焦慮抑郁、植物神經功能紊亂;工作時間≥1年;排除標準:拒絕參與調查;近期發生重大創傷事件(喪偶、喪親、重大疾病等)。
1.2 研究方法 根據統計師編制的計算機隨機序列將研究對象隨機分為疫線護士組和非疫線護士的組。所有研究對象的身心健康評估采用問卷調查法和精神壓力測量儀同時測量。測量當天每位調查對象先獨立、匿名填寫調查問卷,填寫完成當場收回,然后采用韓國SA-3000P精神壓力分析儀對其進行心理壓力水平測量。疫線護士要求照護新冠肺炎患者14d,每天工作8h,醫學隔離觀察期第14天進行評估。非疫線護士在其科室正常值班28d后進行評估。
1.3 研究工具及觀察指標 測量工具為韓國SA-3000P心率變異分析系統和一般人口學資料調查問卷。主要研究結果包括自主神經系統活性、自主神經系統穩定性、心理壓力、身體壓力和異常心搏;次要研究結果包括抗壓能力、疲勞指數、總能量、低頻波譜和高頻波譜。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Epidata3.0軟件對數據進行雙人錄入。采用SPSS22.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對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頻數、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或Man-WhitneyU檢驗進行;以P<0.05表示統計學差異有意義。
2.1 基線資料 兩組一般人口學資料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實驗組平均年齡(32.74±5.27)歲與對照組的(31.85±6.10)歲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103)。實驗組平均工作年限(9.72±5.19)年與對照組的(8.72±5.88)年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90)。

表1 兩組人口學資料對比
2.2 心身健康水平變化 實驗組抗壓能力低于對照組,心理壓力指數和異常心搏次數高于對照組,且兩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在自主神經系統活性、自主神經系統穩定性、疲勞指數、心臟穩定性、總能量、極低頻譜、低頻譜和高頻譜之間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和表3。

表2 兩組自主神經功能及壓力水平比較

表3 兩組間頻域分析結果的比較
目前傳統的精神壓力測定方法主要有主觀評定法和客觀評定法兩類[13]。心率變異性主要是指心率節奏快慢隨時間所發生的變化,SA-3000P通過分析逐個心動周期的細微的時間變化及其規律[14]。心率變異性能夠提供有關自主神經系統活性和平衡程度、血壓狀況和心血管系統功能的量化參數,客觀有效地評價個體的情緒心理狀態。
本研究結果顯示,疫線護士所承受的精神壓力遠遠高于非疫線護士,這與鄭娜等人[15]的研究結果不一致。可能與武漢處于COVID-19疫源地,因此,而甘肅地區COVID-19患者基本屬于從武漢或中國其他地方輸入型病例。但是與COVID-19期間護士精神壓力影響因素中的其他研究結果一致[9]。唐紅華等人[16]研究顯示支援武漢疫線護士焦慮發生率為31.8%;抑郁發生率為45.5%;PSS-10得分為(16.89±4.50)分。SAS得分為(43.38±10.80)分;SDS得分為(46.68±12.50)分,焦慮、抑郁得分顯著高于國內常模。廣東省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定點收治醫院醫護人員45%出現不同程度的焦慮傾向,39.8%出現不同程度抑郁傾向,40.4%出現中重度應激傾向,15.2%出現重度應激傾向[17]。四川省三甲綜合醫院隔離病房醫護人員心理壓力總得分為(24.98±6.12)分,護士的焦慮程度高于醫生(t=2.471,P=0.007), 疲乏因子得分比較護士高于醫生(t=2.71,P=0.009)[18]。李偉等人[9]研究發現COVID-19期間不同人群精神心理問題的檢出率依次為[9]:睡眠為49.8%,恐懼癥為46.5%,焦慮癥狀為45.5%,應激相關癥狀為21.6%,軀體癥狀為20.1%,抑郁癥狀為18.9%。
疫線護士心理壓力高于非疫線護士的原因可能有[16-19]:疫線護士感到健康受到威脅、擔心自身應急反應能力不足、飲食休息紊亂、長期隔離的孤獨無助感、支持系統的不完善。在曾婷等人[20]的研究中顯示疫線醫護人員中有42.5%的人在睡醒后仍覺疲勞;45.0%出現耗竭感;95.0%擔心自己或家人同時會被感染,70.0%擔心自己感染后會傳染給家人;30.0%曾懷疑自己的職業選擇。袁慧等人的研究中發現COVID-19期間護士在恐懼、強迫—焦慮、疑病方面的得分高于醫生(P<0.05)。
本研究結果顯示,兩組護士在COVID-19期間的疲勞指數、身體壓力指數、心臟穩定性、低頻波譜、高頻波譜方面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分析原因首先可能與本研究納入疫線護士工作時間14d,醫學隔離觀察期14d的時間相對較短,疫線護士的自主神經調控能力還在其自身防空范圍內,14d的隔離觀察休息幫助其身體休息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其次,根據鄭娜等人[15]采用癥狀自評量表(SCL-90)對COVID-19期間非疫線護理人員的心理健康進行調查結果,非疫線臨床護理人員SCL-90 總分為132~194 (146.37±11.95)分,總均分為(1.63±0.13)分,陽性項目數為(21.71±5.10)個,與國內成人常模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SCL-90 因子分≥2分的人數分布較多的因子是焦慮、恐懼、抑郁、軀體化。由于COVID-19疫情在全球蔓延速度快,防護物資短缺,非疫線護士的防護問題成為其重要的身心壓力來源[18-19],這兩方面的原因可能是本研究中兩組護士身體壓力、疲勞指數、自主神經功能狀態及高低頻波普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的原因。
本研究結果顯示,兩組護士發生異常心搏以竇性心律不齊為主,疫線護士組發生竇性心律不齊的頻率遠遠高于非疫線護士,并且兩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這可能是因為竇性心律不齊是最常見的一種心律失常,是由于來自竇房結的信號并不完全規整所致[21]。這種“心律失常”大多數屬于“呼吸性竇性心律不齊”,這是一種正常生理現象,它的特點是隨呼吸的變化而變換,吸氣時心率可增加,呼氣時又可減慢,其快慢周期恰好等于一個呼吸周期,屏氣時心律轉為規則,而個體在精神緊張、壓力過大等因素作用下由于呼吸不規則而造成“竇性心律不齊”。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下醫務人員發生不良情緒問題的風險較高,政府及醫療機構要及時建立醫務人員職業安全及健康管理系統,提供有效的心理調適途徑,引導醫務人員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減輕危機期間所產生的心理壓力。甘肅省衛健委根據COVID-19的潛伏期制定的疫線護士工作周期,有效的避免了長期連續抗疫對護理人員身心健康的影響。本研究納入的研究對象為隨機抽取的甘肅省5所定點救治醫院的護士,其缺陷是未對兩組護理人員在試驗前進行基線身心健康狀況的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