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對簪

文圖平如恒

▲郢靖王墓出土明代金鳳對簪。金鳳簪多由宮廷內府“銀作局”制作，是為封賞之用，有的簪頂鳳鳥，用累絲工藝制成，將金銀拉成細絲，編成辮狀或網狀，再焊接在器物上。

發簪是我國最古老的傳統首飾之一，是古人用來綰定發髻或固定頭冠的長針，后來專指婦女插髻的首飾。簪又稱為“笄”，《說文》中有“笄，簪也，從竹”，秦漢以前發簪多以竹制，難以保存，現在所見的早期發簪，大多用骨角玉石材料制作，才得以流傳。

秦漢時期，發簪的材料變得多樣，出現了金銀、玉石、犀角、翠羽等多種貴重材質的發簪，發簪制作也愈發考究?！逗鬂h書·輿服志》中專門記載了東漢時期皇室禮制中，太皇太后、皇太后進入宗廟時的服飾：“簪以瑇瑁為擿長一尺，端為華勝，上為鳳皇爵，以翡翠為毛羽，下有白珠，垂黃金鑷?！边@是說太皇太后的簪子，以玳瑁和黃金制成，簪首為鳳凰花形，還綴著珍珠——此時這款首飾便與后世的金鳳簪有幾分相似了。

到了宋明時期，簪釵的樣式和種類更加豐富。詩有“長髻垂肩短鳳簪”“壓鬢釵橫翠鳳頭”，描述的便是以鳳鸞翟鳥等紋飾為主體的鳳簪。在這之中，整體多用金銀的鳳簪，外表華貴無比，一般為皇室貴胄所用，特稱為金鳳簪。

金鳳簪常用以搭配鳳冠，成雙成對地插在鳳冠兩側，再配以其他珠飾。明代墓中多有鳳簪出土，其中最傳奇的當屬郢靖王妃陪葬的那一對。郢靖王是朱元璋第二十四子，他的王妃是明朝開國功臣營國公郭英的女兒。郢靖王薨逝于二十七歲，由于朱元璋恢復了殉葬制度，年僅二十四歲的郢靖王妃隨后便自殺殉葬了。

2005 年，文物考古部門在湖北省鐘祥市對郢靖王墓進行了發掘，發現有這樣一對金鳳簪：兩簪樣式相同，整體長21厘米左右，鳳體長近7 厘米。鳳簪簪針扁長，下端彎曲成鉤形，頂上焊接一朵祥云，表面有捶打出的凸凹云狀卷紋。祥云上就是最出眾的部分——一只昂首翹尾的圓雕狀鳳鳥，鳳眼呈梭形眼，鳳頭有齒形冠，鳳身鏨刻著層層相接的半圓形羽毛紋，鳳翅及尾翼上鏨刻有松針狀羽毛紋。

但郢靖王墓主棺中并沒有發現郢靖王夫婦的遺骸。據推斷，應是墓中溫度導致的有機質損毀。今人根據《大明會典》的記載和明代其他藩王墓地的出土情況，復原出郢靖王妃下葬時的裝扮：頭戴一頂鳳冠，鳳冠上綴滿點翠花飾，鳳簪口銜珠串，插在鳳冠之上，金花簪、金鑲寶掩鬢等簪插于髻鬢。王妃身著大衫，織金繡彩的霞帔形如彩帶，繞過頸脖披掛在胸前，霞帔下端垂有桃形的霞帔墜。這正是《紅樓夢》中曾寫道的“鳳冠霞帔的美人”的裝扮。

而年輕的郢靖王妃，拋下年幼的女兒被迫殉葬，不由得讓人想起《紅樓夢》中另一句感嘆：“只這帶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古代婦女的命運，真可謂是“千紅一哭”“萬艷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