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量：女性高管參與度對綠色創新績效的影響

趙恒 葛玉輝

摘 要：“雙碳”戰略目標的提出，為經濟發展帶來了機遇與挑戰，一方面推動企業提高綠色創新水平與產業升級，另一方面加速我國能源轉型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為了探究“雙碳”背景下女性高管在企業綠色創新中的角色，本文基于社會角色理論和高階理論，對2016—2020年深交所中小板上市的273家企業的樣本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女性高管參與度正向影響綠色創新績效，即女性加入高管團隊參與企業管理活動中能夠提升企業綠色創新績效;女性高管相比于男性高管，更具敏感的社會責任洞察力，女性高管參與度對企業社會責任具有積極作用。企業社會責任在女性高管參與度與綠色創新績效之間有部分中介作用，女性高管加入高管層，能夠通過提高企業社會責任，進而給綠色創新績效帶來積極影響。

關鍵詞：高管團隊;女性高管參與度;企業社會責任;綠色創新績效;中介效應

中圖分類號：F 27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7312（2022）01-0048-07

Abstract：The strategic goal of “double carbon” brings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to economic development.On the one hand，it promotes enterprises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green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upgrading;on the other hand，it accelerates China’s energy transformation and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In order to explore the role of female executives in enterprise green innov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ouble carbon”，this paper makes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sample data of 273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Shanghai and Shenzhen from 2016 to 2020 based on social role theory and highlevel theory.The results show that female executives’ participation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that is，women joining senior management teams to participate in enterprise management activities can improve enterprise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Compared with male executives，female executives have more sensitive social responsibility insight，and female executives’ participation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plays a partial mediating role between female executives’ participation and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Female executives’ participation in senior management can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by improving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Key words：top management team;female executive participation;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mediating effect

0 引言

在“雙碳”戰略目標背景下，綠色技術創新既是高質量經濟發展的新動力，也是企業紓困解難的新理念[1]。為了引導并監督企業積極承擔社會責任推動綠色轉型，我國政府出臺一系列政策，要求企業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CSR）[2]。高管團隊特點影響著包括企業社會責任在內的戰略決策，進而關系到企業外部形象的樹立與資源獲取[3]。在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許多企業都面臨著考驗，越來越多的女性參與到高管團隊中，一方面幫助企業在危機中穩健發力，為企業帶來經濟價值;另一方面喚醒社會女性實現自我價值的意識，不斷淡化社會賦予女性的刻板印象。女性高管作為高管團隊異質性與公司治理方式多樣化發展的交叉領域，可能是影響企業形象與信用獲得外界資源支持提高綠色創新績效的重要因素。女性主義關懷理論學認為，女性比男性更加注重人文關懷，會對社會責任活動更加敏感，進而主動地承擔并披露企業社會責任，促使企業在合法合規的基礎上進行創新活動。女性高管的領導特質在企業管理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逐漸受到業界的關注。整理現有文獻發現，高管團隊中的性別差異會對公司治理效果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創業壁壘的逐漸打破以及知識獲取渠道的多元化發展，使得女性社會經濟地位和受教育程度大幅提升，她們不再困囿于傳統觀念，在事業與家庭中有了更多元化的選擇。此外，研究大多聚焦在女性高管對企業績效和企業外部形象的直接效應，鮮有文獻探索女性高管與綠色創新績效之間的“黑箱”機制。本文在“雙碳”目標的戰略背景下以社會角色理論、女性領導風格理論和高層梯隊理論為基礎，探究深交所中小板上市公司女性高管參與度是否通過企業社會責任影響綠色創新績效。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女性高管參與度與綠色創新績效高階理論認為，高層管理者的性別、年齡、教育背景、工作經歷等特征會形成獨特的領導風格，進而影響著企業的戰略選擇和組織績效。高管團隊性別異質性增加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究竟如何，現有研究切入點不同，得出的結論也不盡相同。一方面，研究結論表明，女性高管表現出的認真謹慎的風格，使得她們趨于規避風險、追求穩定，冒險行為所帶來的試錯心理成本抑制企業創新績效。梁上坤等（2020）通過以2007—2016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得出，隨著女性高管比例的提高，女性高管會謹慎決策高風險的創新行為，使公司的創新投入趨于下降，不利于創新績效的提高[4]。熊艾倫等（2019）通過分析女性領導對5種創新和變革決策的影響時發現，女性高管的參與會使企業決策更傾向于風險規避型，高管團隊中的性別差異，并沒有對企業創新決策產生顯著影響。另一方面，有學者認為，女性在工作過程中更加敏感細心，關懷員工，能夠及時觀察到員工情緒以及企業氛圍的變化，并采取措施解決員工問題。女性高管占比越高，有助于保證創新氛圍的形成，員工心理安全感較強，敢于創新，進而提高企業創新績效[5]。劉婷等（2019）從高階梯隊理論視角指出，女性高管參與比例提升，能夠營造友好的創新氛圍，促使企業提出創新戰略并提高創新資源的投入，有助于創新目標的達成[6]。朱曉東等（2018）以2014—2016年中小板上市公司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得出，女性參與高管團隊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7]。梁桂保和崔伊菡（2021）以2013-2019年滬深A股上市的民營企業作為研究對象進行實證分析得出，高管團隊中女性比例與企業創新投入之間具有正向相關關系，即女性高管所占比例越高，企業的創新投入越高[8]。由此可見，現有文獻大多探討女性高管團隊對企業財務績效以及企業創新的影響，但女性高管參與度如何影響綠色創新績效，還需要從不同的角度進一步豐富相關理論研究。本文從女性領導風格角度認為女性管理者更加注重“柔性管理”，責任感較強的女性高管，會使得企業文化更加民主與平和，為員工完成綠色創新目標創造了良好的組織氛圍，員工敢于采取創新行為，從而提升企業的綠色創新績效[9]。在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的自然碳匯戰略目標下，企業在進行創新活動的同時更加注重對環境的保護，推動綠色低碳技術的研發與應用。據此本文提出假設1H1：女性高管參與度與綠色創新績效正相關

1.2 女性高管參與度與企業社會責任

研究性別對于企業管理的影響具有一定的社會價值，

社會角色理論和女性領導理論認為社會賦予女性更多照顧老人和兒童的角色，女性更具有社會導向性，這種社會角色印記，導致女性進入職場中會具有獨特的行事風格，

也給女性帶來了工作上的獨特優勢。使得研究性別對企業管理具有一定的社會價值。女性高管在企業管理層中的比重逐步提高，使得企業除了關注經濟效益也開始重視外部責任等社會性問題。大量研究證明，女性高管往往會按照社會期望行事，相比于男性高管更加注重社會責任與企業外部形象。FRIASACEITUNO等人（2013）的研究，揭示了董事會性別多樣性對自愿的社會責任披露的積極影響。

董事會的多元化，有助于擴大知識面，以解決企業問題和提高企業透明度，也有助于高管團隊跟隨董事會做出加強和改善企業社會責任披露、企業透明度和問責程序的決定[10]。BOULOUTA等（2013）認為，女性高管的參與帶來了不同于男性的價值觀和職業經理，更具移情能力和社會敏感性，從而提高企業責任[11]。李井林（2019）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基于社會角色理論研究發現，董事會性別多元化，在利益相關方組成的網絡中能夠促進企業社會責任表現[12]。徐細雄（2018）從社會倫理和社會角色理論出發，通過分析上市公司的企業社會責任數據得出，高管團隊性別異質性對企業社會責任決策具有顯著影響，高管團隊女性占比提高時，企業更加關注企業社會責任披露所帶來的品牌美譽、融資信譽和股票價值提升，因此企業更加重視企業社會責任質量[13]。呂英等（2021）從協同理論、社會角色理論和團隊動力情景出發，通過分析滬深A股上市公司數據得出，女性董事和女性高管的存在，對企業社會責任存在顯著的正向協同作用[14]。黃珺和徐瑩瑩（2021）從企業社會責任信息形式質量的角度出發，通過對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發現，女性高管對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可讀性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15]?；谝陨戏治?，本文提出假設2H2：女性高管參與度與企業社會責任正相關

1.3 企業社會責任的中介作用利益相關者理論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意味著企業承擔對企業社會網絡主體的責任，通過滿足網絡主體契約和關系所約定的利益與價值訴求，從而維護與利益相關方的聯系。而企業的綠色創新活動貫穿于研發決策、研發投入、產品測試等全過程，這些都離不開利益相關方的支持?，F有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對企業綠色創新績效產生影響。柏群和楊云從知識基礎觀出發，認為綠色創新是企業獲得競爭優勢的重要途徑，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越完善，企業越能夠獲得社會認可和更多的資源，進而促進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活動[16]。張娜等（2021）基于道德決策理論構建社會責任與員工綠色行為的關系模型，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特征均能夠對員工自愿的綠色行為產生積極影響[17]。肖小虹等（2021）通過研究我國A股上市公司綠色專利數據，發現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能提升綠色創新水平[18]。王曉祺和寧金輝（2020）通過對上市公司綠色創新專利數據分析，從綠色創新的角度切入，發現企業社會責任信息披露能夠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國家強制企業社會責任披露規定了企業社會責任下限，傳遞了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的信號。社會角色理論認為女性高管更具有人文關懷情結和積極的社會責任導向，高管性別差異越大，高管團隊對環境違法帶來的法律和監管風險越敏感，從而促使企業在合乎企業社會責任的范疇內開展創新活動，有利于提高綠色創新績效[19]。因此，本文認為，企業社會責任在女性高管參與度和綠色創新績效之間提供了一種間接傳導路徑。高管團隊中女性參與度越高，企業社會責任導向性行為越明顯，企業的社會責任質量越高，就越能通過高質量的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和良好的企業形象吸引投資者關注和政府支持，進而從社會網絡中獲得綠色創新的資源支持，提高綠色創新績效?；谝陨戏治?，本文提出假設3和假設4H3：企業社會責任與綠色創新績效正相關H4：企業社會責任在女性高管參與度與綠色創新績效之間起中介作用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取及數據來源中小板上市公司企業，是我國轉型經濟發展中的特殊企業群體，中小企業群體作為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在活躍經濟、吸納就業、推動創新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這些上市企業更加重視高管團隊的規范化建設與賦能。本文選取2016—2020年深圳證券交易所中小板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樣本中剔除了ST和*ST或暫停上市等特殊處理的上市公司數據，篩選整理后共計273家上市公司的1 365個數據觀察值。本文研究所用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CSMAR）數據庫、潤靈環球社會責任指數和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官方網站。

2.2 變量定義

2.2.1 被解釋變量：綠色創新績效

本文借鑒王旭和王蘭（2020）的研究方式，將企業的綠色專利申請數量作為綠色創新績效的主要衡量指標[20]，用符號GI表示，具體定義方式為：從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官方網站對上市企業的綠色創新專利申請數量進行搜索，綠色創新專利申請數量越多，企業綠色創新的能力越強、質量越高。

2.2.2 解釋變量：女性高管參與度

一般有3種測量方式，一是設置二分虛擬變量，企業有女性高管賦值為1，否則為0。二是女性高管數量，即企業中女性高管的總數。三是高管團隊中女性占比，即女性高管人數除以高管總人數。由于筆者發現絕大多數的公司都或多或少地擁有女性高管，因此，本文選擇第三種方式（即女性高管占比）來衡量女性高管參與度，并用Famale表示。

2.2.3 中介變量：企業社會責任

在研究中企業社會責任的代理變量有固定的標準。國家規定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的披露中，部分企業的報告形式和內容存在不夠規范的問題。本文根據已有研究的做法，采用潤靈環球社會責任指數來衡量企業社會責任，并用CSR表示。

2.2.4 控制變量

被解釋變量綠色創新績效，除了受到女性高管參與度和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還會受到類似于企業規模、盈利能力、資產負債率、市凈率、營業收入增長率、產權性質等因素的干擾[21]，本文將這些因素作為控制變量。本文各變量定義見表1。

3 研究結果

3.1 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本研究涉及1 365個樣本，將所有變量進行了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整理見表2。從表2看出，企業的女性高管占比在0～52%之間，平均占比為12%，表明女性高管雖然進入企業管理層，但是與男性高管相比，在人數上差距較大。企業的社會責任評分最小值為16.56，最大值為89.65，平均值為43.36，企業社會責任評分越高，說明企業社會形象越好，承擔的社會責任越多。但是最小值與最大值的差距較大，說明我國上市公司社會責任評價不一。綠色創新績效的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993，平均值為16.36，說明不同企業的綠色創新專利的申請存在較大差異，總體水平不高，綠色創新績效方面有待加強。

3.2 相關性分析進一步對各變量進行相關性分析，本文采用皮爾遜系數檢驗相關性，各變量之間的皮爾遜相關系數小于0.4，可認為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現象。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整理見表3，從表3可以看到，女性高管參與度與綠色創新績效和企業社會責任之間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企業社會責任與綠色創新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前述假設得到了初步驗證。

3.3 回歸分析基于層級回歸法，進一步驗證假設，回歸結果整理見表4。表4中模型4驗證假設H1，結果顯示女性高管參與度對企業綠色創新具有正向影響（β=14.723，p<0.01），假設H1通過驗證。模型2驗證假設H2，結果顯示女性高管參與度對企業社會責任具有正向影響（β=9.782，p<0.001），假設H2通過驗證。模型5驗證假設H3，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對綠色創新績效具有正向影響（β=0.732，p<0.001），假設H3通過驗證。模型6驗證假設H4，結果顯示女性高管對綠色創新績效的正向影響不顯著（β=14.701，p=0.269），企業社會責任在女性高管參與度和綠色創新績效之間具有完全中介效應，假設H4通過驗證。

3.4 穩健性檢驗

為了檢驗以上結論的準確性，本文進行了以下穩健性檢驗。

1）將企業董事長或CEO是否為女性和女性高管數量分別作為自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各項結果與前文基本一致，結果顯示：相比于男性高管，女性高管的存在，更能通過提高企業社會責任披露進一步提高綠色創新績效。

2）由于企業在申請IPO時，通過向外界傳遞較多的社會責任來贏得社會美譽，因此，將IPO企業剔除后再進行回歸分析，其結論依舊與前文一

致，進一步驗證了本文研究結論的魯棒性與可靠性。

4 研究結論為了響應“雙碳”戰略目標，探索企業綠色創新發展路徑，推動企業共擔社會責任，實現綠色低碳化轉型，本文選取2016—2020年深交所中小板上市的273家企業為樣本，探究了女性高管參與度、企業社會責任與綠色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通過實證研究，最終得出如下結論：第一，女性高管參與度對企業綠色創新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即企業女性高管參與企業管理中，能夠發揮關懷特質，鼓勵進行承擔社會環境責任的創新活動，促進企業綠色創新績效的提升。第二，女性高管參與度對企業社會責任具有正向影響，即企業中女性高管參與度越高，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情況越好，責任感較強的女性高管會使企業跟隨社會政策導向，承擔社會責任。第三，企業社會責任在女性高管參與度與企業綠色創新績效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企業積極承擔社會責任，驅動開展綠色創新業務，有助于提升企業綠色創新績效。本文的理論研究與實證分析結果不僅豐富了相關研究，對企業的管理也有一定的實踐意義。首先提倡上市公司管理層重視性別多元化所帶來的獨特性效果，重視女性高管在企業管理過程中的溝通與責任心所帶來的正向影響。由于女性移情關懷和社會導向的心理特點，女性高管對企業社會責任有顯著促進作用，研究支持了女性領導對企業社會責任與綠色創新績效的重要作用。然而，現實中女性在高管中的比例與話語權都有待進一步提高，現代公司治理未能合理發揮女性思維對公司治理的有益補充作用。因此，為了有效提高企業肩負起經濟發展過程中所面臨社會責任促進高質量創新，應積極鼓勵女性精英進入職場，培養更多女性商界典范。其次，管理者要積極尋求解決辦法，提高創新質量，深刻審視現有企業行為對環境造成的影響，重視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滿足政府、消費者、員工、環保組織、公民等廣泛利益相關者的環境期望。本研究還存在一些局限，有待將來進一步完善與深化。首先，學界對女性高管如何影響企業綠色創新績效沒有達成一致的結論，未來可以研究二者之間的調節或中介作用，繼續探究女性高管與綠色創新績效之間的作用機制。其次，女性高管參與度是一個綜合性變量，本文僅采用女性高管占比來度量，不能反應女性高管的全貌，未來研究可以探究更多的衡量指標，比如女性高管的年齡、學歷、權利等女性高管特征對綠色創新績效的影響。最后，潤靈環球責任評級機構披露的企業并沒有覆蓋全部的上市公司，通過部分樣本估計總體樣本，具有一定的偏差，未來可以豐富研究樣本，使研究結論更具有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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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韓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