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個體特征對創業拼湊的差異化影響研究

吳亮 張建琦

摘 要：以高階梯隊理論為基礎，研究高管個體特征是否以及何時會影響創業拼湊（拼湊）戰略的選擇和實施。運用問卷調查法，對246個來自廣東省的企業進行問卷調查。運用STATA 14.0進行逐層回歸，檢驗假設模型。實證結果發現，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呈U型關系，高管持股正向影響拼湊;高市場動蕩性，會增強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的關系，也會增強高管持股與拼湊之間的關系。上述結果闡明了高管個體特征影響創業拼湊的機制，為探究高管個體特征是否以及何時會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和實施提供了新的理論視角和經驗證據。

關鍵詞：高管任期;高管持股;創業拼湊;市場動蕩性;高階梯隊理論

中圖分類號：F 27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 - 7312（2022）01 - 0105 - 10

Abstract：On the basis of the upper echelons theory，this research investigates how and when executive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can affect 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 （bricolage）.This study was conducted through a questionnaire investigation of 246 sample firms in Guangdong province.Hierarchical regressions were used to test the hypotheses via STATA 14.0.The results of the study indicate that：Executive tenure has a Ushaped relationship with bricolage.Those executives who possess more shareholding will be more inclined to use bricolage.The level of market turbulence has a positive moderating impa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ecutive shareholding and bricolage.The level of market turbulence also has a positive moderating impa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ecutive shareholding and bricolage.Thes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ecutive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and bricolage depends on the kinds of executive individual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market turbulence.

Key words：executive tenure;executive shareholding;entrepreneurial bricolage;market turbulence;upper echelons theory

0 引言

新近研究指出，創業拼湊（拼湊）能夠幫助企業“無中生有”來應對挑戰，是一種應對資源短缺的新戰略，具體闡述為企業即刻行動，整合手頭的現有資源，并打破其原始屬性來進行資源重構，以應對機遇和威脅的短期或長期計劃（BAKER and NELSON，2005）[1]。拼湊重視面臨機遇和挑戰時的即刻行動、突破固有局限、和對手邊資源的依賴（祝振鐸和李非，2014）[2]。因此，物質條件約束下，在位企業通過拼湊可獲取手邊資源的主觀知識集，其能夠幫助識別新機會，促進開展公司創業活動（AN et al. ，2018）[3]。同樣，時間約束下，企業可通過拼湊快速積累制造和流程知識，測試關鍵的材料和技術，以提升新產品的開發速度（Wu et al. ，2017）[4]。與之相似，制度約束下，組織可通過拼湊來改變和應對文化認知約束，從而獲得合法性和競爭優勢（BAKER et al. ，2013）[5]。

考慮到拼湊在受資源約束企業的創新和創業過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學者們開始探索拼湊的前因。一部分研究指出，當企業面臨資源和制度約束時，其會傾向于運用拼湊來迎接機會和挑戰。比如，當新企業遭遇知識和財務資源約束時，其通常會運用拼湊來調動資源，以便成功開展創新（SHEN，2018）[6]。另一部分研究指出，企業的社會網絡會有助于拼湊戰略的開展。例如，企業的內部連接能夠促進資源構建過程中知識的交換和使用，外部連接能夠便于企業在資源構建過程中獲取相關的研發、營銷、以及新產品和服務開發知識（BURGERS et al. ，2014）[7]。還有一部分研究指出，創業者的能力也能夠促進拼湊戰略的開展。比如，具有激情的創業者在面臨資源約束時，通常不會輕易放棄，其追求自我實現的價值觀，會驅使其即刻行動，通過用創造性的方式解決問題應對挑戰，幫助企業獲得生存（STENHOLM and RENKO，2016）[8]。

上述發現豐富了拼湊戰略的前因研究，但高管特征對拼湊戰略的影響仍然不清晰。因此，本文將基于高階梯隊理論，探討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時，高管特征如何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HAMBRICK，2007）[9]。高階梯隊理論指出，企業是高層管理者的反射，高層管理者個體和團隊的經驗、背景、知識等因素將影響公司的戰略選擇。比如，高管對處置公司資源、投資選擇、兼并收購等關鍵性策略產生影響。進一步文獻回顧發現，已有高階梯隊理論在拼湊領域的應用較多關注于高管團隊網絡能力、認知多樣性，以及團隊組織即興對資源構建和企業績效的影響（TURTUREA and VERHEUL，2016）[10]。但是，當前研究相對忽視高管個體特征對拼湊戰略開展的影響。

因此，本研究將探究高管個體特征如何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以成功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從而填補已有高階梯隊理論和拼湊文獻的不足。具體而言，從高管戰略選擇的內在動機出發（劉運國和劉雯，2007）[11]。本研究指出，高管任期，是指高管在當前崗位的任職時間（LUO et al. ，2014）[12]，其與高管的注意力和行為變化相聯系，將會隨時間的流逝而影響資源構建策略的選擇（SIMSEK，2007）[13]。從高管戰略選擇的外部動力出發（李維安和李漢軍，2006）[14]。高管持股，闡述為高管在公司中所持有股份的情況（HUANG and BOATENG，2017）[15]，可以被視為高管積極應對資源約束的重要激勵機制（GEDAJLOVIC et al. ，2012）[16]，也將會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此外，環境的變化也會對高管戰略決策的制定產生影響（HAMBRICK，2007）[9]。為此，本研究也將具體探究市場動蕩性如何影響高管個體特征與拼湊戰略之間的關系。整體而言，本研究將有助于更好的理解高管個體特征如何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以及市場動蕩性對高管個體特征與拼湊之間關系的影響，以期望幫助企業有效應對疫情的沖擊，以及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問題。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1.1 高管任期與創業拼湊

高階梯隊理論指出，高管的注意力和行為會隨其生命周期和職業生涯而發生變化，進而影響企業戰略選擇和執行（HAMBRICK，2007）[9]。在當前崗位任職初期，高管往往會愿意進行變革（WU et al. ，2005）[17]，會傾向于運用拼湊戰略來應對外部市場和技術變化所帶來的機遇和挑戰。而隨著任職時間的增長，其會變得風險規避（SIMSEK，2007）[13]，考慮到拼湊的潛在缺點，如“臨時方案”，“次最優解”（SENYARD et al. ，2014）[18]，因而可能會不愿意采取拼湊戰略。在當前崗位任職較長時候后，高管風險規避程度較高，雖然其相對不愿意進行主動變革，但自身所積累的知識和經驗最為豐富（MUSTEEN et al. ，2006）[19]，更便于識別出資源的新用途，因而會促進拼湊戰略的實施和執行。因此，與在當前崗位任職較短的高管相比，在當前崗位任職較長的高管會具有更強的內在驅動力來采用和實施拼湊戰略以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方面，隨著高管任職時間的增加，其學習能力和風險承擔意愿會下降（LUO et al. ，2014）[12]，這將會阻礙拼湊戰略的選擇和執行。首先，高管任職時間的增加會使其滿足于當前所取得的成就（SOUDER et al. ，2012）[20]，較早的陷入“成功陷阱”（LEVINTHAL and MARCH，1993）[21]，不愿意開展探索式學習來獲取新知識，這將不利于挖掘出已有資源的新屬性（BAKER and NELSON，2005）[1]，導致難以促進拼湊戰略的實施。其次，隨著任職時間的增加，高管的風險承擔意愿會下降（SIMSEK，2007）[13]，這將不利于拼湊過程中的創造性重組，因而會損害產品和服務的新穎性（WU et al. ，2017）[4]，不利于拼湊戰略的實施。再次，考慮到拼湊的潛在缺點，如創新質量的不穩定，所創造的機會較容易被模仿（SENYARD et al. ，2014）[18]，以及高管隨任職時間增加而造成的惰性，會使其具有較小的意愿采用拼湊戰略。

另一方面，較長的高管任職時間會抵消其存在的潛在不利因素，幫助其選擇和實施拼湊戰略。首先，隨著高管任職時間的增長，其自身會積累較為豐富的經驗知識（HENDERSON et al. ，2006）[22]，這將有利于識別已有資源的新服務（SALUNKE et al. ，2013）[23]，便于拼湊戰略的實施。其次，高管任職時間越長，其所建立的外部網絡越多（SIMSEK，2007）[13]。較多的外部網絡會有助于拼湊者從中識別和獲取便宜、廉價、以及易得的資源（張建琦等，2015）[24]，以有助于拼湊戰略的實施。再次，當在要素投入（物質材料，勞動力，技術訣竅），客戶和市場，以及制度和管制環境等多領域同時實施資源構建時（BAKER and NELSON，2005）[1]，企業可能會陷入為低端客戶提供較差產品的異質性慣例中，而隨著高管任職時間的增長，高管在當前業務領域的知識和經驗積累（MUSTEEN et al. ，2006）[19]，有助于為拼湊戰略的實施提供正確的方向引領。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1：高管任期與創業拼湊戰略呈U型關系。

1.2 高管持股與創業拼湊

高階梯隊理論還指出，股權激勵將會影響高管的風險承擔意愿，進而影響企業的戰略選擇和執行（GEDAJLOVIC et al. ，2012）[16]。高管持股作為企業的一種外在激勵機制，會鼓勵高管采取更為積極主動的戰略以有效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創業拼湊是受資源約束企業可采取的一種有效的資源建構戰略（STENHOLM and RENKO，2016）[8]。因此，與持有較少股份的高管相比，持有較多股份的高管會更傾向于采用和實施拼湊戰略來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具體體現在以下幾方面：首先，較多的持股能夠提升高管的風險承擔意愿（CHEN and MA，2011）[25]，這將能夠進一步提升高管的創造力，進而便于拼湊戰略的成功實施。一方面，從已有的資源中識別出資源的新服務屬性，依賴于高管具有較高的創造力（AN et al. ，2018）[3]，這將有助于辨別資源的更多用途，以有效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另一方面，資源的創造性重組過程中，也需要較高的創造力。當在資源重組的過程中創造力較弱時，其所開發的產品新穎性則可能相對較弱（SENYARD et al. ，2014）[18]，這不便于拼湊戰略的實施。而當高管占有較多股份時，其具有較大的動力來承擔風險、發揮創造力（CHEN and MA，2011）[25]，以便于通過拼湊開發出高新穎性產品（WU et al. ，2017）[4]，獲取競爭優勢。

其次，較多的持股有助于激發高管的創業激情（GEDAJLOVIC et al. ，2012）[16]，促使其愿意開展創新，創辦，以及發展公司，這將有助于開展拼湊戰略（STENHOLM and RENKO，2016）[8]，以有效應對創業活動中的資源約束，從而便于企業獲得生存和發展。一方面，受高比例持股所提升的創業激情，會促使高管將資源約束解讀為機遇而非挑戰（WU et al. ，2017）[4]，其追求自我實現的價值觀（MURNIEKS et al. ，2014）[26]，會促使其快速行動，通過將就利用手邊資源來有效應對挑戰。另一方面，資源構建過程中，既需要充分識別內外部已有物質材料的新用途，又需要跨行業、跨領域、以及跨部門來構建創意資源（GARUD and KARNE，2003）[27]，這將使受資源約束的企業遭遇較大的挑戰。此時，受高比例持股所提升的創業激情，會促使高管打破對已有資源的認知，其永不放棄的精神（MAGEAU et al. ，2009）[28]會促使其努力從內外部尋找解決物質和創意不足的資源構建方案（張建琦等，2015）[24]，以便于拼湊戰略的實施，提高企業生存和發展的可能性。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2：高管持股正向影響創業拼湊戰略

1.3 市場動蕩性的調節作用

市場動蕩性，是外部環境變化的一個重要表現，是指“公司所處市場中客戶偏好和傾向的不穩定性和不確定性程度”（JAWORSKI and KOHLI，1993）[29]。當市場動蕩性高的時候，企業已有知識和產品會較快過時（MAGEAU et al. ，2009）[28]，這將會促使任職時間較長和持有較多股份的高管采用主動性策略（HAMBRICK，2007）[9]以應對高市場動蕩性所帶來的資源約束，而創業拼湊是應對資源約束的重要戰略之一。因此，本研究指出市場動蕩性將會增強高管個體特征與拼湊戰略之間的關系。具體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市場動蕩性會增強高管任期對拼湊戰略的正向影響。高市場動蕩性下，顧客會不斷尋求新的產品（DROGE et al. ，2008）[30]，這為企業提供了機會通過開發高新穎性的產品來獲取新競爭優勢，但一些關鍵的材料和技術難以從市場獲取或自身儲備不足會給企業帶來較大的挑戰（GARUD AND KARNE，2003）[27]。此時，任職時間較長的高管能夠幫助企業選擇和實施拼湊戰略，以有效應對機會和挑戰。一方面，運用拼湊來開發高新穎性產品依賴于企業擁有豐富的產品知識（WU et al. ，2017）[4]。當前崗位任職時間較長的高管，往往擁有豐富的外部網絡連接（SIMSEK，2007）[13]，因而便于跨行業、跨領域、以及跨部門來獲取新的產品創意，以快速通過產品開發初期的創意篩選，最終有效提升產品的新穎性。另一方面，運用拼湊來開發高新穎性產品還依賴于技術訣竅等隱性知識（GANESAN et al. ，2005）[31]。在當前崗位任職時間較長的高管，能夠對非正式、非結構、以及具有動態性的隱性知識進行正確的解讀（MUSTEEN et al. ，2006）[19]，因而會有助于產品開發中期和后期的產品生產和測試，最終提升產品的新穎性。

其次，市場動蕩性會擴大高管任期對拼湊戰略的潛在負面影響。高市場動蕩下，企業已有的知識會較快過時（HUANG et al. ，2014）[32]。此時，企業需要更新其知識儲備來滿足客戶的新需求或較早開發出新產品來獲取先發優勢。在此情景下，依賴高管來實施拼湊戰略以快速開發新產品成為受資源約束企業的一個可行的選擇（WU et al. ，2017）[4]。但是，對于任職時間較長的高管而言，其在當前崗位上通常已經獲得了較好的業績，這會使其滿足于已有的業績（LEVINTHAL and MARCH，1993）[21]。與此同時，高市場動蕩所造成的知識快速過時，更會使其學習的意愿越發不足（SOUDER et al. ，2012）[20]，造成拼湊戰略難以實施和開展。此外，高市場動蕩下，客戶更加渴求高質量的產品（HUANG et al. ，2014）[32]。但是，通過拼湊所開發的新產品會具有“次最優解”和“臨時方案”等潛在的缺點（SENYARD et al. ，2014）[18]。此時，考慮到任職時間較長高管的風險承擔意愿較弱（LUO et al. ，2014）[12]，其可能不愿意或較少選擇和實施拼湊戰略。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3：市場動蕩性會調節高管任期與創業拼湊戰略之間的關系，當市場動蕩性比較高的時候，高管任期對創業拼湊戰略的影響會較大。

在本研究中，還推斷市場動蕩性會增強高管持股與創業拼湊戰略之間的關系。首先，高市場動蕩下，顧客會更樂于追求高新穎的商業模式（DROGE et al. ，2008）[30]。此時，受資源約束企業通過拼湊來開發高新穎性商業模式成為了一個可行的選擇。但依賴拼湊開展商業模式創新的過程中不管是新價值命題的提出，還是新分銷渠道的建立，都需要不斷的試驗（BAKER and NELSON，2005）[1]。此時，持有較高股份比例的高管，能夠幫助企業更好的開展和實施拼湊戰略，以促進商業模式的革新。一方面，高持股比例的高管會具有較大的意愿來發揮創造力和開展試驗（CHEN and MA，2011）[25]，從而有助于資源的創造性重組和識別出資源的更多用途，以促進拼湊戰略的開展（AN et al. ，2018）[3]，提出新的價值命題。另一方面，高持股比例的高管也會具有較大的動力來充分使用其個人的關系網絡（SIMSEK，2007）[13]，以助力拼湊戰略的實施，從而有效拓寬營銷渠道。

其次，高市場動蕩下，顧客對商品的價格可能較為敏感（KIM and ATUAHENEGIMA，2010）[33]。此時，受資源約束的企業通過拼湊來開發低價格產品就顯得較為必要。但依靠拼湊來開發低價格產品，需要企業能夠跨行業、跨領域、以及跨部門（BANERJEE and CAMPBELL，2009）[34]來尋找便宜、易得、被低估的資源和創意（張建琦等，2015）[24]。此時，持有較多股份的高管會有助于實施拼湊戰略，以促進低價格產品的開發。原因在于，高的持股比例更容易激發高管的創業激情，其追求自我實現的價值觀（MURNIEKS et al. ，2014）[26]，會促使其努力從已有的網絡中挖掘出便宜、易得、以及被低估的資源和創意，從而便于拼湊戰略的實施。此外，高市場動蕩下，企業的產品開發策略可能需要隨顧客的需求變動而及時進行調整。顧客有時會對產品價格較為敏感，也有時會對差異化的產品感興趣（KIM and ATUAHENEGIMA，2010）[33]，但自身的惰性可能會阻礙其及時在產品開發策略之間實現轉變。此時，較高的持股比例所激發的高管創業激情，會促使其快速行動來迎接機會和挑戰。其永不放棄的精神（MAGEAU et al. ，2009）[28]，會幫助不斷開展試錯，所獲得的經驗和知識將有助于激活組織惰性（AN et al. ，2018）[1]，以便于企業能夠及時在產品開發的低成本和差異化策略之間實現轉變。為此，提出假設：

H4：市場動蕩性會調節高管持股與創業拼湊戰略之間的關系，當市場動蕩性比較高的時候，高管持股對創業拼湊戰略的影響會較大。

2 數據搜集與變量測量

2.1 樣本選取與數據搜集

2020年8月至10月，本次問卷調查在廣東省開展。該省份創業和創新氛圍濃厚，民營經濟發展迅速，是較為合適的研究樣本。我們的樣本總體來自于該省工商聯的會員目錄，采用郵寄和電子問卷兩種途徑共隨機分發了1 500份調查問卷。間隔2周對未回復的高管追加分發問卷，并利用郵件和電話了解問卷填寫情況。此次問卷調查，共回收375份問卷，剔除129份無效問卷，剩余246份有效問卷，有效問卷回收率為16.40%。樣本描述性統計和受訪者特征見表1。

為了檢驗未返回偏差和共同方法偏差，采用T-test檢驗來比較前期與后期所回收的問卷，未發現在企業年齡，發展階段，員工人數，研發投入方面存在顯著差異。運用Harman單因素檢驗，發現因子未旋轉時，4個因子共解釋了63.680%方差變異，而第一個因子僅解釋了28.917%的方差變異，由于第一個因子解釋量不超過總解釋量的50%，表明共同方法偏差的問題較不明顯。驗證性因子分析（CFA）結果表明（表2），單因子模型（合并全部變量）的擬合度弱于四因子模型的擬合度。因此，更進一步顯示出，共同方法偏差較少影響該研究樣本。另外，采用VIF（變異膨脹因子）檢驗多重共線性，發現VIF值介于1.070～2.770之間，表明本研究的控制變量和預測變量間的多重共線性問題較不明顯。

2.2 變量與測量

變量的測量均使用Likert 5點量表（1表示完全不同意，5表示完全同意）。各量表均在我國的研究情景中得到驗證和使用。企業概況的測度采用填空和選擇方式，主要變量的測量如下。借鑒SALUNKE等（2013）[23]、吳亮和劉衡（2017）[35]的研究，用3個題項來測度創業拼湊，如“企業通過從未被充分利用的資源中獲取價值的方式組合資源”。采用LUO等（2014）[12]、張行和常崇江（2019）[36]的研究，用高管在當前工作崗位的任職時間來測度高管任期，并將之操作為實際任職時間的自然對數。借鑒HUANG和BOATENG（2017）[15]、李維安和李漢軍（2006）[14]、劉運國和劉雯（2007）[11]的研究，高管持股程度被劃分為“沒有持股”，“持有股份”，“控股”，并分別將之度量為“1”，“2”，“3”。借鑒JAWORSKI和KOHLI（1993）[29]、吳亮和張建琦（2019）[37]的研究，用3個題項來測度市場動蕩性，如“在我們的業務領域，顧客總是在尋找新產品”。

控制變量的測量，參考學者們的已有研究，企業年齡不同，經驗知識和資源積累會存在差異，會影響企業拼湊活動開展的能力（AN et al. ，2018）[1];企業銷售額和盈利不同，企業的銷售收入和利潤會存在差異，會影響企業的資源存量變化和增量的快慢;研發強度投入不同，企業的吸收能力會存在差異，會影響創新戰略開展的效果和對資源需求的差異（WU et al. ，2017）[4];發展階段不同，企業的戰略聚焦和資源的消耗會存在差異（SENYARD et al. ，2014）[18];技術動蕩性不同，行業內的技術變化程度存在差異，會影響企業的技術資源存量（JAWORSKI and KOHLI，1993）[29];競爭強度不同，行業內的競爭程度存在差異，會影響拼湊活動開展的意愿和競爭優勢的獲取（WU et al. ，2017）[4]。為此，本文將上述變量作為控制變量，以控制這些因素對創業拼湊戰略的影響。

2.3 信度與效度分析

采用SPSS 21.0對量表信度進行檢驗，依據CFA中因子載荷來計算各變量的組合信度（CR）。創業拼湊（α=0.810，CR=0.812）、市場動蕩（α=0.716，CR=0.730）、技術動蕩（α=0.734，CR=0729）、競爭強度（α=0.856，CR=0.775）均具有較好的信度。借助MPLUS 7.0軟件，并選取χ2、df、CFI、TLI、RMSEA、SRMR等指標來檢驗四因子模型的結構和區分效度（見表2）。假設的四因子模型具有較好的擬合度，而其他備選的三因子，二因子，一因子嵌套模型擬合度較差。上述數據表明，四因子模型各變量間能夠被有效區分。與此同時，各變量平均方差萃取值（AVE）的平方根均大于與其他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再次表明，本文的變量之間具有良好的區分效度，可進行各變量之間關系的分析。

3 數據分析與結果

3.1 描述性統計

本文中創業拼湊與市場動蕩性（r =0.299;p<0.01），以及與高管持股（r =0.152;p<0.05）之間均具有較強的相關性。與此同時，高管任期與高管持股（r =0.147;p<0.05）之間具有中等相關關系。更進一步表明，本研究中的多重共線性問題較不明顯，這為之后的假設檢驗提供了有效保障。

3.2 模型驗證分析

運用逐層回歸的方法來檢驗假設模型，回歸結果見表3。模型2中，高管任期的二次項與拼湊具有顯著的正向關系（β=0.167;p<0.001），圖1中頂點處自變量的取值在測量范圍之內，即高管任期與拼湊呈U型關系。與此同時，穩健性檢驗表明，高管任期的三次項與拼湊不相關（β=-0.067;ns），且模型的擬合度與模型2相比沒有得到顯著提升（R2= 0.003，F（1，234），ns）。因此，H1得到了數據支持。模型3中，高管持股顯著正向影響拼湊（β=0.158;p<0.01），因此，本文的H2得到了支持。模型4中，市場動蕩顯著正向影響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的關系（β=0.189;p<001）。此外，調節效應圖顯示，在市場動蕩高的時候，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的關系變得更為陡峭，如圖2所示。與此同時，穩健性檢驗表明，當高管持股在頂點處取值的基礎上增加1SD，高市場動蕩下高管持股對拼湊的影響顯著強于低市場動蕩下高管持股對拼湊的影響（估計值=0.01;p<005）。因此H3得到了數據的支持。

模型5證實了市場動蕩正向調節高管持股與拼湊之間的關系（β=0.268;p<0.001）。更進一步，調節效應圖表明，高市場動蕩下（+1SD），高管持股對拼湊的促進作用會更強;而在低市場動蕩下（-1SD），高管持股對拼湊的增強作用會受到抑制，如圖3所示。此外，穩健性檢驗表明，高管持股與拼湊之間的關系在高市場動蕩性時（斜率=0196;p<0.05）比低市場動蕩性時（斜率=0149;p<0.05）更強，且高 - 低市場動蕩性組間斜率值存在顯著差異（斜率差=0.047;p<0.05）。因此，H4得到了支持。與此同時，全模型6中，本研究的全部假設均再次得到了數據支持，更進一步增強了本研究結果的穩健性。

4 研究結論與啟示

4.1 理論與研究啟示

本文探究了高管個體特征在拼湊戰略選擇和實施過程中所扮演的重要作用。盡管有學者研究了高管團隊的網絡能力，認知多樣性，以及團隊組織即興對拼湊戰略選擇和實施的影響，但高管個體特征對拼湊戰略的影響仍就不清晰（TURTUREA and VERHEUL，2016）[10]。本文拓展以往研究來檢驗高管個體特征對拼湊戰略的影響。發現高管任期與拼湊戰略呈U型關系，高管持股顯著正向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和實施。整體而言，本研究將有助于洞察高管個體特征將會如何，以及是否會差異化影響拼湊戰略的選擇和實施，從而有效應對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問題。

其次，本研究強調需要考慮市場動蕩對高管個體特征效用的影響，從而對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的關系，以及高管持股與拼湊之間的關系有更清晰的了解。雖然已有研究發現，競爭強度會影響高管異質性、高管共同愿景對拼湊效用的實現（TURTUREA et al. ，2015）[38]，當前市場動蕩對高管個體特征與拼湊之間關系的影響仍不清楚。本文拓展以往研究來檢驗市場動蕩對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關系的影響，還檢驗市場動蕩對高管持股與拼湊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發現市場動蕩會增強高管任期與拼湊之間的關系，也會增強高管持股與拼湊之間的關系。總體而言，本文探究了高管個體特征如何，以及在何種情景下能夠幫助受資源約束的企業成功實施拼湊戰略，以順利開展創新和創業活動。

4.2 管理實踐意義

當在創新和創業過程中遭遇資源約束的困境時，一方面，企業應當增加高管的持股比例，從而使其具有較大的動力來發揮創造力，從已有的資源中識別出新的服務屬性，促進資源的創造性重組，以便于通過拼湊開發高新穎性產品和商業模式。另一方面，中等水平任職時間的高管會對拼湊的實施具有潛在的負面影響，企業應當盡量任命任職時間較長的高管來主導實施拼湊戰略。此外，需要時刻關注客戶需求和傾向的不斷變化。企業可通過實施拼湊戰略來快速響應市場動蕩所帶來的機遇和挑戰，與此同時應增加高管的持股比例，并盡量選取經驗豐富，任職時間較長的高管來主導拼湊戰略的實施，以有效應對疫情的沖擊，以及創新和創業過程中的資源約束。

4.3 研究局限與未來展望

進一步研究可從以下3個方面開展。第一，本研究僅選擇了廣東省的企業來開展問卷調查，隨后的研究應從多個區域中選擇研究樣本，以進一步核實和增強本研究結論的普適性。第二，本研究基于高階梯隊理論來分析兩種高管個體特征對拼湊戰略的影響。未來研究可進一步探究其他高管個體特征或基于其他理論發掘拼湊戰略的驅動機制。第三，隨后的研究，需考慮縱向的研究設計，以深入探究變量間的因果關系，從而更好的完善該研究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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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嚴 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