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中的問題與對策

《紅樓夢》是中國古代小說藝術的巔峰之作，是卓然矗立的一座文學豐碑。它的藝術手法精妙絕倫，思想內容博大精深，文化內涵豐盈厚重。它打破了傳統的思想和寫法，正所謂“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也枉然”。《紅樓夢》以其詩意的語言，繪人繪事，繪聲繪色;以其悲劇的情懷，描紅寫翠，記榮寫敗。又以冷靜的筆墨寫歷歷往事，依依深情;以卓越的才華，寫凡塵仙境，眾生百態。或寫詩書簪纓鐘鳴鼎食門庭若市的高門巨族;或寫販夫走卒引車賣漿忙于生計的草根細民。寫意傳神，慘淡經營！往事如煙，佳人如花，簪它于紙上，它便永不凋謝了！它是一首刻骨銘心痛徹心扉的愛情詩，是一幅繁華落幕煙火依舊的風俗畫，是一首凄婉哀慟無可奈何的別離歌。總之，《紅樓夢》是一部經典的詩化小說，也是一部藝術化的中國古代社會文化生活的百科全書。

對于這樣一部皇皇巨著藝術絕唱，那么，怎么在高中一年級安排《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呢？對于這部詩化小說的閱讀教學，筆者建議應以語言藝術的學習和運用為核心和第一要務。在情節主線把握、人物形象分析、生活習俗社會文化了解、中心主旨探究、藝術手法學習等環節的任務設計和活動開展中，應以語言藝術的學習和運用為核心和統領。

然而，筆者在聽課實踐中，在閱讀一些關于整本書閱讀實施策略和方法及教學設計的論文時，發現在《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中存在很多問題，如：平均用力，偏離主線;閱讀，走形式，走過場;忽略《紅樓夢》語言藝術的學習這一中心任務。如果在教學設計前或教學設計時能及時發現、規避這些問題，那么《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的效果會有極大的提高。

一、《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中存在的問題

筆者所聽所見到的《紅樓夢》整本書閱讀教學中，發現這些存在著的問題，有的是主次高下之分的問題，有的是還未提及的問題。列舉如下：

（1）閱讀前沒有進行細致周密的學情調查。

（2）閱讀時間保障和閱讀過程跟進的具體方法欠缺或無實質性保證，以及過程性評價的具體措施較少。

（3）閱讀整本書，在讀書方法上只強調精讀、閱讀、瀏覽等具體方法，未強調傳統經典讀書方法的著緊用力，居敬持志等元認知閱讀因素。

（4）很少關注或抓住《紅樓夢》與高中生身心發展的契合點去安排設計閱讀活動。

（5）閱讀上教師先入為主，忽視學生的原生態閱讀，自主閱讀，自適閱讀，從容閱讀。

（6）關注了版本問題，卻未關注版本前言的閱讀順序問題。

（7）如何對待或正確處理有低俗迷信回目的問題。

（8）參考書目如何推薦，何時推薦，推薦多少的問題。

（9）大數據時代，閱讀《紅樓夢》時信息檢索和數據處理分析能力的引導參與和利用的問題。

（10）較為核心的問題：小說語言藝術的學習地位低、關注度低。

二、《紅樓夢》整本書閱讀前的教學對策

閱讀前要處理的問題總結為：重點以學情調查和抓住《紅樓夢》的青春色彩與高中生身心規律的契合點為主。

（一）學情分析方面

對《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的學情調查不足，我們便無從知道學生對《紅樓夢》興趣的濃淡，喜歡或不喜歡的原因，以及是否讀過這本書，能否讀下去，閱讀速度，閱讀中的喜好、習慣、趣味等問題，也無法對這些問題進行分析，研判，預設，為教學從哪里出發定下大致的范圍。可能是鑒于前面有過整本書閱讀的經驗吧，有時老師是無意去做實地調查分析的。筆者認為，《紅樓夢》是經典作品，是必須要學的經典。經典作品是純粹的，往往關注事物的本質，對讀者來說，會有大小不一的隔膜。再加上，目前初高中學生閱讀量少、碎片化、娛樂化閱讀泛濫成災的現實情境，有必要在讀前做一次細致周密的學情調查和分析，以便于了解情況，做好分析原因和反饋的工作，揚長避短，讓學生在讀好書時，把書讀好。其中具體調查問題情形的設計，應立足本班實際，老師和學生一塊制定為宜。

（二）書的版本選擇和買書的問題

有書可讀，先買書，在真實的任務基礎之上開展整本書閱讀活動，并且要全員參與，這應是整本書閱讀的前提。建議教師在開學之初，提前告知學生，本學期要閱讀的任務。另外，閱讀版本建議推薦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紅樓夢》，因為這個版本集各種版本之所長，且有注釋，能為學生的順利閱讀掃除大部分字詞音義障礙（閱讀中的字詞音義障礙是第一絆腳石）。此外，貧困生買書讀書問題，需重點關注。

（三）師生共同預設閱讀中的一系列問題

閱讀時間安排、閱讀量表制訂、閱讀方法、閱讀過程中的評價問題等，是閱讀中不可回避的問題。部分同學可能接觸過《紅樓夢》，可以參考他們的閱讀經驗，這樣，對于先行閱讀的同學也是一個鼓勵。閱讀時間安排和量化措施，要根據高中學生學習任務重、課表滿、時間擠的實際情況，要結合課表、考試、假期等本校本班實際，實事求是，綜合考慮，兼顧謀劃，師生共同討論安排。閱讀量表的制作要有日期、周次、閱讀回目、節假日、彈性時間、獎勵督促、檢查等內容，但務必要少而精，避免成為閱讀的累贅。閱讀前分發給學生，以便讀書打卡，也便于觀察記錄，及時反饋改進。

（四）注重閱讀過程和方法

閱讀方法可以綜合運用精讀、略讀、瀏覽、評點等方法，既可以朗讀、誦讀，也可以默讀、勾畫。筆者認為在通讀紅樓夢時，朱熹的“熟讀精思，虛心涵泳，循序漸進，著緊用力，居敬持志”的方法，是最契合的傳統經典閱讀的，或者說是為經典閱讀量身定制的。

（五）自主閱讀

對學生閱讀的態度，筆者建議以學生自主自適、從容閱讀、分享閱讀、原生態閱讀，不干涉閱讀為主。不宜在讀前談《紅樓夢》的人物性格、中心主旨、藝術特色等觀點或過于帶有傾向性色彩的評價言論，避免先入為主，影響干擾學生的閱讀效果。閱讀本書，教師應擺正自己的位置：閱讀不以教師為主，應以學生為主。教師要避免先入為主，以呵護學生較為素樸的閱讀心靈，營造從容的閱讀心境。這樣，學生可能會有超乎我們意料之外的閱讀體驗、收獲和發現。另外，也因為這些理由，建議《紅樓夢》的前言放在最后讀，這樣能做到最小的干涉吧。

（六）閱讀前任務布置

讀書前要布置摘抄、評點、探究、質疑的任務，此任務伴隨整個閱讀過程，是核心任務之一。此任務能記錄或保存學生閱讀時的原生原始的自由理解，而又有自己靈光一閃的剎那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也是與書本產生交集后的最深刻的印記;并非浮光掠影，而是驚鴻一瞥。同時，也是為復讀、研讀、探究做準備，為閱讀評價蓄勢攢力。

（七）抓住《紅樓夢》與高中生身心發展層面上的契合點

《紅樓夢》中有晨風夕月，階柳庭花;有綺筵公子，繡幌佳人;有耳鬢廝磨、青梅竹馬的愛情，有冰雪聰明、文采斑斕的才情，有純潔無瑕、彼此牽念的友情;有彌漫的傷春悲秋多愁善感的氣息，有抒寫的似水流年抑郁不平的情愫，有展現的評禪論道、指點江山的氣度;有無盡的淚水，有無窮的哀怨，有無邊的落寞;也有無盡的相思，無窮的溫情，無邊的歡悅。《紅樓夢》大旨談情，也涂抹著青春靚麗的色彩，可以說是一部情書。在這一點上，高中生是可以找到閱讀的理由、動力、趣味和共鳴的。因此，在設計任務時，可以向寶黛釵愛情和他們的詩詞以及文學結社等內容靠攏。

三、《紅樓夢》整本書閱讀中和閱讀后的教學對策

閱讀中和閱讀后要處理的問題與對策為：主要以《紅樓夢》語言藝術的學習為中心任務，第一要務。

（一）關于低俗迷信回目的問題

正視有低俗迷信內容的回目，如二十八回，薛蟠說的淫詞艷語;七十五回，賈珍的聚眾賭博孌童相伴的內容;二十五回，“魘魔法姊弟逢五鬼”中馬道婆子扎紙人的做法等。低俗內容是《紅樓夢》大俗的一面。不要過多談及，但到最后，討論“大觀園”的毀滅或本書藝術手法時，可以說一下，美與丑，善與惡，正與邪，明與暗，真與假，理想與現實的矛盾，一直在小說里交織碰撞。

（二）正確把握高中生這一特定時期讀者的身份

閱讀全書時，不做《紅樓夢》的考證派和索隱派。另外，把本書的后40回，當作全書的整體，不過分區別對待。同學間、小組間要正確處理閱讀中的分歧，對于分歧可以用搜集資料的辦法解決，同時也用來拓展探究，但建議要把握尺度，量力而行，留有余地。

（三）做好閱讀過程性評價、閱讀量表、摘抄點評、探究質疑、讀書筆記的檢查工作

日常檢查工作要踏踏實實，真抓實做，以保障閱讀有真效果。要做好記錄，同時要做好逢山開道遇水搭橋的釋疑解惑的工作。閱讀中，多表揚激勵學生，創設良好的閱讀氛圍。建議小組合作，共同整理出重點回目，為讀后講評寫作做準備。

（四）推薦參考書不要太多，教師要把關，建議推薦一兩部學生能讀懂的即可

參考書要放在最后推薦，以減少閱讀干擾。以筆者所讀參考書而言，就內容上看，以余英時的《<紅樓夢>的兩個世界》和蔡義江的《<紅樓夢>詩詞曲賦鑒賞》，印象最為深刻。

（五）利用大數據等數字化信息化工具

在閱讀中以及讀后評價階段，可以讓經典與大數據多媒體融合，高效開拓閱讀空間，提升閱讀的廣度、深度和效果。在講評和重點研讀某些章回時，可以利用網絡信息檢索和數據分析的優勢，發揮學生良好的網絡數據搜集分析處理信息的能力，提高閱讀的效果。如可以觀看制作虛擬的大觀園場景，進行詩詞曲賦、高頻詞語、成語、衣服配飾、節令習俗檢索分析等。

（六）讀后按照計劃開展活動

建議師生或小組圍繞情節主線，人物形象，生活習俗，藝術手法，主題探究，鑒賞語言等環節開展活動。其中，特別要注意的是：要區分鑒賞語言和語言藝術的學習與運用的高下主次之分。另外，開展活動時，內容力求多樣，以專題活動和綜述為主，語言要力求《紅樓夢》化。

（七）《紅樓夢》語言藝術的學習是第一要務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在語文核心素養的闡述中說，語文學科核心素養是學生在積極的語言實踐活動中建構起來的。[1]因此，我們要利用好這個閱讀的實踐：在《紅樓夢》里可以讀詩詞，讀對語偶句，讀優美典雅富有表現力的詞句。“一章三遍讀，一句十回吟”，以進入自讀自得，自適從容的閱讀佳境。

精美典雅的語言，才能成為思想性和藝術性的載體。《紅樓夢》作者是善于創造和駕馭語言的藝術大師，《紅樓夢》的語言是古代小說語言藝術的典范。作者自言“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又言“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如，在刻畫鮮明具有個性特征的人物時，往往運用極富個性化生活化的語言，三言兩語，便傳神寫照。在敘述語言上，注重煉字鍛句，追求詩意的含蓄蘊藉和表達的百變無窮。而那些散落其間的詩詞韻語，更是匠心獨運，情思綿遠，意味雋永，風格多變，膾炙人口。讀時頓覺頁頁精金粹玉，處處妙筆生花，極精煉極準確，正是“一字之工，令人色飛;一語之艷，令人魂絕”。筆者讀《紅樓夢》時，也常覺余香縈懷，清氣漸生，廢書而嘆作者的錦心繡口，妙筆生花。也常吟誦“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維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競芳之月，無可奈何之日”等清詞麗句。僅以第一回為例，可以拿來一用的詞語有：“晨風夕月，階柳庭花”，“茅椽蓬牖，瓦灶繩床”，“美中不足，好事多魔”，“樂極悲生，人非物換”，“離合悲歡，興衰際遇”等佳詞妙語。此外，書中除了豐富典雅玲瓏別致的四字詞語外，更有成百上千的成語，諺語，歇后語，慣用語等，作者也常用對語偶句，正是：愛也如詩，恨也若歌;話也驚心，語亦驚人。再加上按頭制帽、量體裁衣、情感真摯、新穎巧妙的詩詞歌賦，足可以讓我們心動神搖念念不忘了。

本書語言文抽麗錦，妙語如珠，多為清絕之詞，是語言藝術運用的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之作。因此，紅樓夢語言藝術的學習應作為第一要務，放在第一位，最中心，而不應與其它方面一視同仁、平均用力。學習本書語言時，可采用摘抄、卡片、賞析、背誦、仿寫、借鑒等自得自適的方式方法，含英咀華，采金納玉，取之所長，學以致用，為我所用。如此，自是功不可沒，也不枉讀此一遭，更或有令人刮目相看之變。

四、《紅樓夢》整本書閱讀的具體實施步驟

（一）讀前

（1）學情調查：閱讀習慣，閱讀方法，閱讀興趣，閱讀喜好，閱讀速度，是否讀過這本書，以及對經典是否有隔膜，并做好分析、預設、評估、開導、動員工作。

（2）選版本買書，做到人人有書可讀，全員參與閱讀，在真實有書的情況下開展閱讀。以紙質書為主，電子書為輔，關注貧困生買書問題。

（3）根據本學期實際上課周數和假期考試等實際情況，師生共同或以學生為主，制定閱讀量表和專題活動計劃。

閱讀量表含周次、時間、閱讀回目、質疑等內容。

專題活動，建議在通讀完整本書后安排，大體13周以后，目的是兼顧再讀、研讀、串讀、重點章節讀等閱讀安排，以3——5次為宜，讀前初步安排好具體的專題，且有明確的時間。專題活動可以選擇以下內容：情節主線的把握，人物形象的分析，生活習俗和社會文化的了解，中心主旨的探究，藝術手法的學習，重點章節的研讀。重點為語言藝術的學習和運用。

（4）師生共同參與設置任務清單，包括讀書筆記，摘抄，圈點勾畫，質疑，評注，分享交流等。任務清單以簡潔實用為主，絕不能成為閱讀的負擔和累贅。

（5）閱讀方法指導。精讀，略讀，瀏覽，圈點評注的讀書方法要再示范，尤其要強調著緊用力，居敬持志的讀書方法。同時，以學生自主閱讀為主，為學生創造一個自適從容的閱讀氛圍，努力讓閱讀為悅讀。

（二）讀中和讀后

（1）教師伴讀。教師的伴讀，是示范，是動力，是交流，是精神的默契。

（2）做好日常檢查、督促反饋評價的工作。教師要及時處理學生閱讀過程中的問題。

（3）專題活動開展前，至少提前一周再布置，可以靈活增加大家重點關注的內容，師生協調確定活動主題，其中語言藝術的學習和運用為必選項。以專題促研讀，提高閱讀效果。

（4）展示環節。常見的形式有思維導圖，讀書筆記，摘抄，專題活動，辯論，編排故事，小論文，綜述等。閱讀成果展示后，可以制作成冊，使其成為美好的記憶。

（5）做好閱讀總結，并留有余地。

讀過《紅樓夢》這樣的經典名著曠世杰作，是文學素養的基本要求。在整本書閱讀時，讀什么，讀后收獲評價方面，可以搜集資料，觀摩課例，互學借鑒他人的做法，這方面教師們有著較為成熟完備的設計步驟及方式方法，但要結合學校班級學生實際，因地制宜，博采眾長，為我所用。至于在怎樣讀方面，要特別下功夫，應以高中生的青春氣息與《紅樓夢》的契合點為重點，應以本書的語言藝術的學習為中心，為第一要務。全盤考慮，綜合謀劃，以收到鮮花著錦，事半功倍的效果。在讀好書的同時，把書讀好，促進學生語文素養和文學素養的提升。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8.

牛積升，河南省民權縣莊子鎮第一初級中學教師，安徽阜陽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