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感”婚姻新走向：爸爸出軌，媽媽救了私生女

毛六子

27歲之前，沈洋一直以為自己的家庭幸福美滿，直到父親的出軌視頻出現在他眼前……

爸爸出軌，那個女人滿臉疤痕

2019年6月，沈洋聽到流言，說他爸爸出軌了！

沈洋，27歲，家住湖南省株洲市下面的一個小鎮。爸爸沈正勇，高大帥氣，沉穩內向，在江西省南昌市做工程。沈洋高中畢業后，爸爸就陸續把業務交給了他。沈洋的媽媽杜麗是個家庭婦女，在沈洋看來，父母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把家里搞得紅紅火火。

2019年初，沈正勇突然要去株洲市內開餐館。沈洋以為爸爸閑不住，直到半年后，他聽到爸爸出軌女服務員的閑言碎語后，跟媽媽打電話，沒想到，杜麗不以為然地說：“別聽那些外面的人亂嚼舌根，你爸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就這樣，沈洋沒把這件事放心上。然而，2020年6月，他刷微博時刷到幾幅圖。圖中男人正是他爸爸，女的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圖片下的文字說：“身邊真實的愛情故事，這才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沈洋最恨這種胡編亂造的博主，就給他留言，說他虛假報道。博主回他：“如果不相信，可以實地去看看。”沈洋心頭一顫，地址正是他爸爸所在地。2020年7月2日，沈洋忙完工地的活，開車直奔目的地。下午，他到了那家飯館。爸爸和一個女人正在后廚做衛生。

由于后廚光線暗，沈洋沒看清女人的臉。沈正勇直接坐到兒子對面，似乎就在等這一天。沈洋拿出手機，點開那條微博擺在爸爸面前。他想，只要爸爸說不是真的，就會繼續相信爸爸。他沒想到，爸爸直接坦白：“這是真的，我準備和你夏阿姨在一起了，以后你就多陪陪你媽。”

沈洋只覺得血往上涌，怒火“轟”地一下熊熊燃燒。他操起墻角的一把鐵鏟，照著店堂一陣猛砸。

沈正勇不慌不忙，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后廚的女人跑出來，沒戴口罩，沈洋這才看清她滿臉都是絳紫色的疤痕，猙獰而恐怖。女人拼命拉住沈洋的手，哭喊道：“別砸！別砸！”沈洋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滾！你算什么東西？我砸我們家的店，關你什么事兒？”說著又舉起鐵鏟，照著吧臺上的電腦顯示屏砸下去。女人猛撲上來，沈洋來不及收手，鐵鏟結結實實打在女人背上。沈正勇沖了過來，抱著女人的肩膀，關切地問砸疼沒有。女人擺了擺手。

“有氣兒沖著我來！不關她的事兒！”沈正勇沖兒子吼，眼睛像要噴出火來。沈洋氣得不行，他朝著女人一陣冷笑，說：“看不出來，你這張臉還真有魅力！”“我不會要人，我只想要錢！”女人面無表情地說。“你覺得你值多少錢？我給！你馬上給我滾！”女人想了想，說：“我不會走的！”

這算是挑釁嗎？沈洋氣瘋了，沖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想要“為民除害”。沈正勇一把攔下他，說：“你別這樣，我和你媽已經夠對不起她了！”接下來的話，讓沈洋直接蒙了……

27年前，杜麗大專畢業后，在鎮政府當臨時工。那時沈正勇開貨車，給鎮政府新建的大樓運輸材料。見沈正勇陽光帥氣，很會來事兒，杜麗一下子就動心了。沈正勇告訴她，自己有女朋友，就要結婚了。但杜麗以請沈正勇幫忙去宿舍搬東西為名，留他吃飯。幾杯酒下肚，沈正勇醉了。醒來后，他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躺在床上，旁邊是一絲不掛的杜麗。杜麗假裝大哭，叫他滾。一個月后，杜麗找到沈正勇，說她懷孕了，叫沈正勇要么娶她，要么坐牢。沈正勇舍不得女朋友，一直沒給杜麗答復。杜麗就先發制人，直接找到他的女友攤牌。那女孩為了不讓沈正勇坐牢，退出了這場糾葛。

沈正勇見女友走了，只好承擔起責任。于是，在杜麗的催促下，兩人結婚了。可當天晚上，沈正勇發現杜麗還是個處女！他氣得差點兒跳河。說到這，沈正勇指了指后廚，說：“她就是我那女朋友，夏荷。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恩怨流轉，白血病姐姐從天而降

沈正勇說，因為這件事，他從沒真正原諒過杜麗。但作為一個男人，他一直在為這個家盡職盡責。他聽說前女友夏荷嫁了個屠夫，屠夫發現她不是處女，當天晚上就打了夏荷。后來還三天兩頭借酒發瘋，對夏荷家暴，害得夏荷的女兒劉朵早產。11年前，屠夫把硫酸潑在了夏荷臉上，坐牢了。可夏荷卻要頂著一張疤痕臉養活女兒。

因為這張臉，夏荷只能做保潔、掏糞工這些活兒。好不容易把劉朵供到北京外國語大學畢業，還參加了工作，劉朵卻被診斷出了白血病。于是沈正勇找到夏荷，一起開了這家飯館，夏荷本來要避諱的，但為了女兒，也就豁出去了。

結束談話，沈洋夢游一樣回到家。刺激的畫面不斷在眼前回放：一片狼藉的店堂里，爸爸小心翼翼地給夏荷按摩肩背，滿眼溫柔。這就是愛情？不！沈洋躲進臥室。杜麗跟進來，擔心地伸出手摸他的額頭。沈洋一把推開，說：“你管我干嗎？要管你管我爸去啊！”杜麗愣了一下，說自己幫不上忙。

“是不是只有夏荷能幫他的忙？”沈洋吼道。杜麗嘴巴動了動，轉身出去。沈洋告訴她，自己見到了夏荷。杜麗癱坐在沙發上，說都過了大半輩子了，見著就見著了。“當初真是你搶走了爸爸？”沈洋想做最后的驗證。“別問了，無論我以前做過什么，但這些年，我不管是對你，對你爸，還是對這個家，都是全心全意的。”杜麗聲音里充滿哀怨，“人家都以為我跟著你爸過得幸福。可誰又能想到，我根本沒走到他心里。”沈洋問：“你現在還喜歡我爸么？”杜麗聲音悲戚：“除了你爸，這輩子我沒喜歡過其他男人。”說完這句，她抹起眼淚。沈洋的心跟著扯得生疼，忍不住抱了抱媽媽。

回到南昌工地，沈洋無心工作，心亂如麻。他決定見見夏荷。2020年10月23日下午，他約了夏荷見面。他發現盡管這個女人臉被毀了，眼睛卻清澈得不像話。

“我不會讓我爸媽離婚的！你開個數，要多少錢？”他開門見山。夏荷沒有回答，眼神游離。突然，她離開座位，“噗通”一下跪在沈洋面前，說：“求你，看在你爸的分上，救救朵朵！”沈洋嚇得趕緊把她扶起來，說自己愿意出錢，但前提是她必須離開。夏荷笑了笑，說她這樣一張臉，絕不會破壞別人的家庭。她說：“錢我自己想辦法，朵朵現在更需要的是骨髓。所以我來求你。”

沈洋嚇得往后退，移植骨髓需要配型，怎么打起了他的主意？夏荷急了：“你是她親弟弟。這世上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夠救她！”沈洋像是頭頂炸過一記響雷，半天反應不過來。

夏荷解釋道，當初和沈正勇分開之前，他們就已經在一起兩個月了。當時她并不知道自己懷孕，等發現時，就聽到了他要結婚的消息。“如果我告訴他，他一定會回到我身邊。可是，他說你媽也懷孕了，我怕你媽把你爸送到牢里去，也想著或許跟你媽結婚，他能有個大好前程。”“所以，你隨便把自己嫁了，就是因為懷孕？”夏荷點點頭。婚后8個月，劉朵出生了，白白胖胖的。“孩子沒有早產，我們是為了顧及面子，才對外人這么說。”夏荷說，也正是因為這事兒，屠夫對她變本加厲，甚至恨到朝她潑硫酸。

沈洋跌跌撞撞離開茶樓，鉆進車里。一肚子的話，也不知該對誰說。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響，是爸爸。“洋洋，你回來了？你夏阿姨說看見你了，說你情緒不好，很擔心你。”“擔心我？怕是擔心我出事兒，沒人救她女兒吧！”沈洋沒好氣地說。

沈正勇有些驚訝，但還是安慰道：“錢的事兒我會想辦法，你別操心。”沈洋氣笑了：“骨髓啊！您不會告訴我，您還不知道她女兒是您的娃，是我親姐姐吧！”“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聽著爸爸急速的語氣，沈洋突然發現說漏了嘴，趕緊掛了電話。一番思索后，他一腳油門去了飯館。

手術成功，這是愛的救贖與成全

沈洋趕到時，沈正勇正在關卷簾門。他晃著夏荷的肩膀，責怪她不早點兒說出劉朵的身世。他還說要趕緊離婚，和夏荷一起扛責任。“我現在不會喜歡任何男人，以后也不會，你這輩子都斷了這個念想！”夏荷大聲說。看到沈洋從車里出來，她說了劉朵的醫院地址，讓沈洋把他們送了過去。沈正勇沖進醫生辦公室，說要捐骨髓給劉朵。醫生告訴他，想捐骨髓，還得配型。沈正勇說馬上配，肯定能配上。醫生說就算配上了，也得看雙方身體的各項指標。

夏荷說，劉朵前幾天又發燒了，這兩天輸了人血蛋白，看上去好多了。沈洋問夏荷為什么不要他爸爸的骨髓。夏荷說，她不想讓沈正勇知道朵朵的身世。“加上你爸年齡大了，我擔心捐骨髓影響他的身體。你年輕，抵抗力強。而且我相信你，不會泄露劉朵的身世，更不會讓你媽知道。”沈洋點點頭，他忽然覺得夏荷真的很善良。

透過病房的玻璃，沈洋第一次見到同父異母的姐姐。她身形消瘦，臉色蒼白，眉眼很像爸爸。劉朵高興地朝他們招手，兩人雖然素未謀面，沈洋卻覺得親切。沈洋和爸爸出來時，夏荷留在醫院陪劉朵。沈洋送爸爸回飯館。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但沈洋心里的怨恨不知不覺變淡了。

回到自己家，天已經黑盡。屋里黑咕隆咚的，沈洋摁開客廳開關，媽媽坐在沙發上，像一尊佛像。“劉朵怎么樣了？”她問。沈洋一驚，“你跟蹤我？”杜麗搖搖頭，說她只是請人跟蹤了夏荷。杜麗告訴兒子，知道夏荷過得不好，她也很難過，但更擔心他們舊情復燃。“如果真的舊情復燃了，你怎么辦？”沈洋問。“錯是我犯的，活該我受著。但你還沒結婚，媽不能影響你，害你將來被女方挑來挑去。”聽了媽媽的回答，沈洋的心揪得生痛。他告訴媽媽，自己想向中華骨髓庫捐獻骨髓，救助白血病人。杜麗一臉緊張：“你該不是想給劉朵捐骨髓吧？”沈洋笑了笑：“您以為想捐就能捐啊？百萬分之一的配型率呢！”杜麗這才放下心來。

2020年11月，沈正勇與劉朵的骨髓配型結果出來了，只有5個點。醫生說這種情況移植比較危險，建議再找找。夏荷把目光轉向沈洋。沈洋有些猶豫，他擔心一旦自己捐髓，媽媽就會知道劉朵的身份，怕她扛不住。好在沒過多久，醫院傳來消息，說找到和劉朵匹配的骨髓了。手術會盡快安排，叫家屬準備費用。

2021年1月，沈正勇把飯館轉了出去，湊了30萬，擔心不夠，想找沈洋借點。沈洋年前的工地項目還沒結完工程款，手頭也緊。他把這事告訴了媽媽。杜麗拿出一張銀行卡，說里面有25萬。沈洋問：“25萬可不是個小數目，萬一有去無回呢？”杜麗搖搖頭，說她倒是希望有去無回。

沈洋趕到醫院，將銀行卡交給夏荷。夏荷千恩萬謝，說要寫借條。沈洋說：“錢不是我的，是我媽的。”夏荷愣住了，要把銀行卡還給他。沈洋擺擺手說：“她希望你們好，她也過得很煎熬。”夏荷嘴唇顫抖了兩下，明白了他想說的話。

2021年1月18日，劉朵成功做了骨髓移植手術。那段時間，沈正勇天天從外面買了吃的送過去。杜麗擔心他搞壞了身體，就借了親戚家一處空房子，每天熬湯煮飯，然后找了個騎手，假裝是兒子點的外賣給他們送去。沈正勇給沈洋打電話：“這飯菜是你媽做的？不像是外面買的啊。”沈洋借故說：“您猜對了，錢是我媽出的，飯是我媽做的，以后對我媽好點！”沈正勇嘿嘿一笑，算是答應了。

2月8日，劉朵出院前一天，沈洋看見媽媽系著圍裙站在灶臺前又哭又笑。沈洋問她怎么回事兒。杜麗結巴起來：“你爸，你爸說，以后咱們家由他煮飯。他說我煮得太難吃了。”沈洋笑了。

劉朵出院那天，沈洋和媽媽都去醫院接他們。夏荷見到杜麗，含淚喊了一聲“嫂子”！兩人手挽著手，當年糾葛皆成過往。

為了方便劉朵排異和復查，杜麗把親戚家的那套空房子讓給夏荷母女住。那段時間，兩家人都高度緊張，總算把100天排異期挨過去了。2021年9月，他們一起過中秋節。劉朵告訴沈洋，她找了一份工作，明天就要和媽媽去北京了。沈洋突然有些不舍。

第二天下午，沈洋一家開車送夏荷母女到機場。臨別前，杜麗主動抱了抱夏荷。天空很藍，一架架飛機掠過頭頂。

沈洋看著父母手挽著手，朝夕陽的方向走去……不是每一份感情都忠貞不貳，也不是每一份“出軌”都走向悲劇。贖罪與成全，也可以有溫暖的收尾，不是嗎？

編輯/王 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