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心中的路標

○高麗君

春暖花開的日子里，門前滿樹的梨花潔白無暇，一陣風吹過，似漫天雪花飛舞，一下子把我帶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冬天。

雪，席天卷地，路的盡頭仍舊是雪，陽光下，刺眼的白。

上班的地方是一個特別小的小山村，兩邊是高高的山，只有中間一條一過車子就塵土飛揚的山路，學校就坐落在山腳下。平時每到周六日才會回家，沒想到周日早上就下起了大雪，還下個不停，遇到這樣的鬼天氣，騎自行車是沒有辦法去上班了。如果翻山過去會節省好長的時間，因為那條山溝實在太長了，只是翻山的路在雪天更是難行。周日下午父親決定帶我翻山提前一天趕到學校。

我看著已駝背的父親，心里難受，臉露難色。但他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我把話又咽了回去：“走，再難也不能遲到。”父親遞給我一根木棍，我和父親一步一滑艱難地行走在山路上。父親讓我跟在他身后，順著他的腳印往前走。

因為大雪的覆蓋，山路幾乎都分辨不出來了，父親擔心我一不留神會滑下山坡，一路上叮囑我慢點，踩穩了再邁腿，不能著急。我開始沒聽父親的話，滑了好幾個跟頭才“老實”多了，上山的路很艱難，山石縫里長出的荊棘把父親那雙厚實的大手都磨出了血印，路狹窄而陡峭的地方他伸出手讓我拉著，他拽我，在他遞給我那雙大手拉我往上爬時我猛地發現手都被荊棘刺出了血，怯怯地說：“爸，你的手?！备赣H把兩手搓了搓說：“沒事，丫頭。”突然間我感到像有根刺噎在喉嚨一樣，眼淚也不爭氣地要掉下來。

一路上我們父女倆就這樣一步一滑地“走”過來了，順著彎彎曲曲的山路爬上山頂再往山腳下看真讓我后怕。父親畢竟年紀大了，棉襖都濕了，他用袖子把一塊山石上的雪擦了擦，墊上手套讓我坐下歇會兒，而他則拄著那個木棍子抽煙，或許是天太冷了，他咳了好大會兒才停住。站在山頂看雪中的山景很美，但我卻沒有心思欣賞雪景。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下著雪的山路更是艱險。我和父親小心翼翼地走著，難走的地方他執意讓我拉著他的木棍，好幾次都險些滑下去，是父親像腳下扎了根一樣硬扯住了我。一路上的艱辛我想只有走過雪中山路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得到。

還好，我們終于平平安安地到了學校。勤快的老校長也已經趕到學校去為師生點著辦公室和教室里的泥爐子了。老校長吃驚地看著我們這對變成雪人的父女，好久沒說出話來。

二十多年過去了，那個冬天里的一幕幕仍舊刻在我的心里。

我想那一路上父親陪我的不只是一段下雪的山路，那一路上我擁有了更多的堅毅和執著。

人生路上，再艱難再困苦的時候讓我都感覺到永遠都有父親沉甸甸的愛默默支持，人生路上，再迷茫再無助的時候永遠都有父親這個路標為我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