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閩,蘇澤琛
(1.湖南省自然資源事務中心,湖南 長沙 410004;2.湖南農業大學 資源環境學院,湖南 長沙 410128)
隨著中國城鎮化、工業化的快速推進,土地、人口等要素不斷向城鎮轉移,導致了耕地侵占、生態破壞等一系列問題。新型城鎮化是在傳統城鎮化的基礎上,從過去追求數量高速增長向追求質量轉變,其理論內涵是人口、經濟、土地和社會4個子系統之間的協同發展[1],也是順應我國追求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求。糧食安全從強調對糧食產量的提升,拓展至糧食品質和糧食生產過程中的生態環境保護,再到強調國家應對糧食安全風險的抵抗能力[2],其內涵折射出不斷變化的國內、外環境對糧食安全提出的新訴求。糧食安全是新型城鎮化發展的基礎[3],我國人多地少的國情短期內無法改變,保障糧食安全的耕地資源更是稀缺。城鎮化的快速推進,建設用地需求激增,城市建設向外圍擴張占用了大量的耕地,這在一定程度上對糧食安全構成了一定的威脅[4]。因此,研究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協調發展的關系,有利于正確認識現階段下的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關系,從而在新型城鎮化背景下協調城市建設與農業、生態建設的關系,促進農民增收,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助推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國外學者主要從農場面積[5]、農業結構調整[6]、土地利用[7]、生態環境等角度探討糧食安全問題,但較少從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耦合協調發展視角開展研究。國內學者對于新型城鎮化水平與糧食安全水平的協調關系研究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翟繼輝等[8]對我國城鎮化發展和糧食安全的現狀進行分析;高延雷等[9]從農地、農業勞動力、農業資本和農業技術4種中介要素出發,對城鎮化影響糧食安全的作用機制進行分析;徐建玲等[10]將城鎮化細分為人口、土地、經濟、消費4個方面,深入分析城鎮化對省際糧食安全的影響;彭俊杰等[11-13]從構建新消費模式、水土資源利用、耕地集約利用的角度,運用耦合協調模型探討新型城鎮化背景下的糧食安全問題;朱媛媛等[14]運用耦合協調模型,深入分析了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耦合協調發展關系。已有研究表明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并不是截然對立的關系,2個系統可以實現協調發展。通過對兩者的協調發展關系的研究,有利于在新型城鎮化背景下協調城市建設與農業發展的關系,促進農民增收,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助推高質量發展[15]。目前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快速城市化地區或高度城市化地區,多以省域作為研究區域,而對于中觀尺度的縣域研究較少,特別是對于糧食主產區的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研究較為缺乏。因此,本研究以洞庭湖地區24個市(縣、區)為研究對象,從新型城鎮化和糧食安全2個方向構建指標體系,通過耦合協調模型測算2010和2019年洞庭湖地區24個市(縣、區)的耦合協調度,劃分協調等級并分析其時空演變特征,以期為促進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協調發展提供理論支撐與借鑒。
洞庭湖地區為季風氣候區,雨熱同期,農業生產的水熱條件優越,其作為湖南省重要的平原地區,是湖南省乃至全國重要的糧食產區[16]。截至2019年,洞庭湖地區共有人口1596.35萬,城鎮化率為55.8%,2019年糧食總產量為8.76×106t,地區生產總值9150.7億元,人均可支配收入25065元。洞庭湖地區是國家重要的糧食產區,經濟發展水平高,正處于城鎮化中期加速階段。因此,以洞庭湖地區作為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水平的耦合關系研究對象,具有較強的典型性和代表性。
本文搜集的數據主要包括2010、2019年洞庭湖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數據和農業生產相關數據。數據主要來源于2010、2019年的《湖南省統計年鑒》[17]《湖南農村統計年鑒》[18]和各市(縣、區)的統計年鑒及社會經濟發展統計公報,部分年份的缺失數據應用插值法求得;行政邊界數據來源于國家基礎地理信息中心(www.webmap.cn)。
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之間并不是簡單的促進或阻礙關系,經濟、人口和土地等要素均會同時對城鎮化和糧食安全產生影響,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雙方相互依賴、相互促進。結合新型城鎮化的理論內涵,從人口、土地、經濟和社會4個準則層構建新型城鎮化評價指標體系[19]。糧食生產過程是自然條件和人類勞動共同作用的結果,本文從耕地資源、水資源、勞動力資源和農業生產條件4個準則層構建糧食安全評價指標體系(表1)。

表1 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耦合協調度評價指標體系
熵值法是開展定量測度與評價的研究方法,本文在構建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指標體系基礎上,采用熵值法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和權重計算,計算公式為:
式(1)中:Wj為第j項指標的權重;Dj為第j項指標的效用值;D為1與第j項指標熵值的差值。
耦合協調度模型可用于計算不同事物的協調發展水平。通過耦合協調分析指出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相互作用,實現協調發展的動態關聯,反映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相互制約或相互依賴的程度,對兩者協調發展關系進行定量化分析[20]。分析的具體過程如下:
2.3.1 新型城鎮化系統與糧食安全系統的綜合指數
式(2)和式(3)中,f(x)表示新型城鎮化水平綜合指數;g(x)表示糧食安全水平綜合指數;wj表示第j項指標的權重;表示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指標體系中第i個年份、第j項指標的標準化數值。
2.3.2 耦合度 用C表示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耦合度,計算公式為:
式(4)中,C的取值范圍為[0,1],取值大小與耦合度呈正相關關系;K為調節系數,本研究分為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兩個系統,因此設定K為2。
2.3.3 耦合協調度 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耦合協調度計算公式為:
式(5)和式(6)中,T表示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綜合協調指數,M表示耦合協調度;α和β為待定系數,本文認為在2個系統是在協調發展過程中,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作用同等重要,因此α=β=0.5。參考已有研究成果,將耦合協調度劃分為6個等級(表2)。

表2 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耦合協調發展水平等級劃分
由圖1可知,2010—2019年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整體呈上升的趨勢,但澧縣、赫山區、安化縣、湘陰縣和臨湘市出現了新型城鎮化水平倒退的現象,主要原因是上述地區的經濟發展存在波動情況。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較高地區主要分布在北部和南部臨近長沙的部分區(縣)。北部的華容縣、云溪區和岳陽樓區是洞庭湖地區的核心區域,其地理位置臨近長江、航運便利,有利于發展外向型經濟,區位優勢明顯,人均GDP、二三產業占比、工業企業經營利潤和固定資產投資數量等指標均高于地區平均水平,有助于提高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南部的部分區(縣),例如赫山區和汨羅市,緊鄰長沙市的望城區和長沙縣,上述地區可以利用長沙市經濟發展對周邊區(縣)的輻射帶動作用,推動新型城鎮化快速發展。安化縣、平江縣等區(縣)的人口密度大,但城鎮化率較低,人均可支配收入較低,市民化成本的承受能力較弱,不利于農村人口向中心城鎮集中,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該地區新型城鎮化水平的提升。整體來看,洞庭湖地區的新型城鎮化水平在不斷提高,但不同區(縣)之間的發展差異呈擴大趨勢。新型城鎮化注重生態宜居和城鄉統籌,人口集中流向經濟發達地區不利于地區的農業發展。

圖1 2010和2019年洞庭湖地區的新型城鎮化水平
由圖2可知,2010—2019年洞庭湖地區的糧食安全水平呈整體提高的狀況,地區糧食安全發展水平呈現出“東西高,由兩側到中間遞減”的空間演變特征。洞庭湖地區優越的水熱條件是糧食安全水平提高的資源保障。岳陽樓區、武陵區等地區的城鎮化水平高,經濟發展以二三產業為主,土地開發強度大,大量土地已用于城市建設,盡管農業技術投入、勞動力資源更為充足,但受制于耕地資源不足,導致糧食安全水平偏低。臨澧縣、津市市等地區2019年糧食作物占農作物播種面積的比重有所增加,但糧食安全水平變化不大,主要原因是城鎮化水平較低且正處于中期加速階段,地方政府大力推動城鎮化,固定資產投資、房地產投資激增,城鎮化率穩步提升的同時,城市迅速向外擴張,耕地總量減少,因此糧食播種面積占比的增加只是被動上漲,無法有效推動糧食安全水平的提高。石門縣、安化縣和平江縣的糧食安全水平相對較高,相比洞庭湖地區的其他區(縣),石門縣、安化縣等地區的地形條件較差,近年來,政府不斷加大對農業的資金和技術投入,進行水土流失治理并修筑防洪堤壩,克服地形條件對糧食生產的不利影響,從而提高了糧食安全的發展水平。

圖2 2010和2019年洞庭湖地區的糧食安全水平
由圖3可知,2010—2019年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協調發展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但有6個區(縣)的協調發展水平相比較2010年出現倒退,包括安鄉縣、武陵區、資陽區等地區,湘陰縣由初步協調下降為瀕臨失調,其余區(縣)的協調水平雖有所下降但仍維持在原有水平。處于失調水平的有云溪區、岳陽樓區、武陵區等地區,上述地區作為岳陽市和常德市的城市核心區域,經濟水平發達,城鎮化水平高,有限的土地資源更多傾向于二三產業,且人口城市化程度高,第一產業在區域經濟發展中所占比重小,導致地區糧食安全發展水平落后于新型城鎮化發展水平。安鄉縣的城鎮化水平較低,經濟發展水平落后,城市房地產投資、固定資產投資相比其他區(縣)較少,居民人均收入偏低,新型城鎮化發展滯后。此外,安鄉縣的農業從業人口多,堤防長度長,對水患災害的抵抗能力強,地域廣闊,耕地資源相對豐富,有利于提高當地糧食安全發展水平,因而新型城鎮化水平滯后于糧食安全發展水平。桃源縣和石門縣通過加大農業資本投入,克服農業生產的限制性因素,提高糧食安全水平,同時也處于城鎮化加速發展階段,新型城鎮化和糧食安全共同發展,致使協調發展水平提升迅速。糧食安全發展水平提升緩慢是部分區(縣)協調發展水平較低的主要原因,保證糧食安全發展水平不降低是實現協調發展的關鍵。

圖3 2010和2019年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耦合協調發展水平
(1)洞庭湖地區2010—2019年的新型城鎮化水平穩步提升但兩極分化明顯,新型城鎮化水平較高的地區以岳陽樓區、赫山區、武陵區等社會經濟發展較好的城市主城區為主。安化縣、平江縣等區(縣)人口密度大,但新型城鎮化水平相對較低,主要是地區經濟發展相對落后,難以承受市民化的成本。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發展的重點應當是保持不同區(縣)之間發展水平相互協調,引導人口合理流動,防止人口向部門經濟發達的中心區(縣)過度集中。
(2)2010—2019年洞庭湖地區糧食安全發展水平呈整體提高的狀況,地區糧食安全發展水平呈現出“東西高,由兩側到中間遞減”的空間演變特征。岳陽樓區、武陵區等地區城鎮化水平高,大量耕地用于城市建設,受制于耕地資源不足,導致糧食安全發展水平偏低。石門縣、安化縣和平江縣等地區糧食安全發展水平相對較高,主要原因是政府不斷加大對農業的資金技術投入,從而提高糧食安全發展水平。
(3)2010—2019年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協調發展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但部分地區的協調發展水平相比2010年有所下降,主要原因是部分城市核心區域經濟發達、城鎮化水平高,有限的土地資源更多地用于二三產業,人口城鎮化程度高,農業發展水平有限。此外,部分區(縣)發展不協調的原因多為糧食安全水平落后于新型城鎮化水平,因此促進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協調發展的關鍵是在城鎮化快速推進的背景下保證糧食安全水平不降低。
洞庭湖地區的城鎮化發展迅速,獨特的自然資源條件承擔著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任務,通過對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協調發展研究,得出糧食安全水平提升緩慢是部分地區協調發展水平較低的主要原因,保證糧食安全水平不降低是實現協調發展的關鍵。為促進洞庭湖地區新型城鎮化與糧食安全的協調發展提出以下建議:
(1)合理制定國土空間規劃,嚴守耕地保護紅線。市場化配置土地資源有利于土地利用經濟效益的最大化,容易忽視土地利用的社會效益。城市建設占用大量耕地,糧食安全受到威脅,需要進一步加強耕地保護,制定科學合理的國土空間規劃,嚴格落實土地用途管制,實現土地利用的綜合效益。
(2)實施惠農政策,保障農民種糧收益。農村人口流向城市的主要原因是種糧收益過低,農民因生活壓力逐漸轉向二三產業發展,尋求市民化和更高收入的工作機會,導致部分地區耕地拋荒棄耕。政府作為宏觀調控的主體,應當加大針對糧食生產的保障性財政支出,落實三大糧食作物完全成本保險和種植收入保險,穩定糧食價格,提高農民種糧的積極性。
(3)城鄉統籌發展,促進鄉村振興。城鄉統籌發展是加快地方經濟發展與保障糧食安全的重要抓手。在土地城鎮化的過程中,農民有權享受土地用途轉變帶來的增值收益,土地出讓金應當成為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資金來源。鄉村振興的資金投入應結合現實需求,挖掘農村農業的生產潛能,應加大對農田水利、防洪灌溉等農業基礎設施的投入,完善給排水設施,提升農業生產對洪澇災害風險的抵御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