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曉蒙 (北京大學)

我騎在隊伍的最后,看著大家如同一個個閃亮的光點,組成疏離而又緊密的線,在偌大的北京蜿蜒流動,耳旁雖有寒風掠過,心里卻生出溫暖感動。我們行進的方向,是攀登的前方。
在北大,3個月,初識攀巖,愛上攀巖。
五四操場,每一秒停下與堅持的“掙扎”,刻錄著耐力與體能的提升。
耐力跑訓練開始,我們站成一列在操場的最內圈準備出發。一圈、兩圈、三圈、四圈……我將手臂擺動出更大的幅度,以此來帶動身體邁出更大的步伐,希望能夠跟上不斷加速的隊友。心肺功能逐漸跟不上,呼吸聲似乎震撼著自己的耳膜,身體每一處都好想減速,再堅持一段,再堅持一圈……十幾分鐘過去,我已經跟不上跑在最前面的隊友,還是以自己的速度繼續跑著。他們每一個從我身旁超過,都會為我喊一聲加油。漸漸地,步伐與呼吸逐漸穩定,看著前面幾十米遠的隊友,我想要保持、然后逐漸縮短與她的距離,甚至有機會的話想要對她喊一聲加油。我重新加快了步伐,邁出更大的步幅,一圈、兩圈,距離逐漸縮短,我開始與她一起前進,跑完了這次訓練的最后幾分鐘。
人齊,快步轉場到操場南側放松拉伸。“大腿內側動態拉伸,1、2、3、4……15”汗水一顆顆滴下,呼吸逐漸平復。攀巖隊的奔跑,總是拼盡全力,這樣才能進步更快,為攀巖儲備更大的力量和更久的耐力。
一體巖壁,每一次掉落與出發的嘗試,見證技巧與力量的進步。
每周一次連爬訓練,第一周,三次連爬,每次20分鐘,穿插核心訓練,兩小時,訓練結束,小臂酸脹,甚至在結束訓練換攀巖鞋到運動鞋時,失去了提鞋的力氣。漸漸地,酸脹逐漸不值一提,而北京提早赴約的初雪卻成了連爬的噩夢。那個周四,巖壁上的巖點冰涼,雖然進行了熱身訓練,但攀爬幾分鐘我就被凍得手指生疼,難以緊緊抓握巖點。雖然寒風不停地吹,掉落頻繁地發生,但大家都沒有放棄或摸魚,新隊員積極上線,老隊員在打保護,專注地指導攀爬動作,東西南北四面巖壁,加油聲此起彼伏。
第一段連爬,同一段線路,永遠的北右中段,相近的位置我掉落了六七次,回想起來依舊是攀巖訓練中最絕望的一次經歷,真的是爬得快要哭了哇。但是,我還是會不斷嘗試,每一次重新從下往上爬,都給自己喊一聲加油,同時必然得到隊友們的熱情呼應。力量,在一次次呼喊中生發,超越,在一次次挑戰中完成。第二輪連爬,手逐漸發熱,爬得更加自如一些,在一次次側蹬、正蹬、掛腳中,自信重新一點點被拾起,下一次的挑戰,只會在更高更遠處。
加入攀巖隊,實為我在北大的一件幸事。七周的訓練,攀爬技巧的學習,耐力和力量的錘煉,力足之時重優化,力竭時刻不退卻,讓我的身心都更加靈活而有韌性。這種韌性,也激勵我在學術和學生服務工作中更加努力地“攀登”。
我本身學習國際關系,在這學期修讀七門中英文課程的同時,也去旁聽了一些經濟學相關的課程,來夯實自己的國際政治經濟學研究基礎。接下來,關于更多定量研究知識的學習也將是一個長時段的挑戰。學術總是需要解決問題、不斷探討、精益求精,在時間有富余的學期初和寒暑假,我會注重提升自己的研究能力,而在期末之際,面對四五篇研究論文的重壓,我則會更加注重寫作思路和時間安排,保證寫作質量,不能讓自己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今年秋季,我與一名留學生一起擔任燕京學堂三班的班長,我們想著要組織新鮮多樣的班級活動,讓我們班30余位國內國際學生能夠跨越疫情的障礙,增進彼此之間的了解,建立起難忘的友誼。今年10月中旬,北大的夕陽特別美,大家紛紛拍照贊嘆,受到啟發,我們組織了一場跨越全球的夕陽競拍,收到來自20余個國家的夕陽作品。后期,我將大家的照片設計成了明信片,打印后請同學們一起寫下祝福,寄送到世界各地。
活動舉辦中聯絡、收集、設計、打印、寫作、寄送,多有瑣碎耗時,但我始終告訴自己要做到有始有終,能夠讓大家看到各地的美景,增加聯系和交流,才算是完整地完成了活動。最后,老師和同學們的熱情參與也讓我們能夠更順利地將學堂的關懷送到世界各地。
我們總是需要爬坡過坎,韌性讓我們得以拾級而上、行穩致遠。
隊內訓練之外,攀巖大師也帶給我精神上的啟發。2018年上映的《徒手攀巖》,2021年上映的攀巖紀錄片《登山家》,都傳達出堅持、專注、向上的正能量和愛與感恩的治愈力。在《登山家》中,攀巖大師Marc講到,“當你在山上專注完成路線時,生活中的細碎瑣事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你會覺得自己處于更深層的精神狀態里,這種狀態在每次大的路線后會持續一段時間,你會無比珍惜現在身邊的一切,那些平日里的理所當然的人和事。”對此,我深有同感,攀巖,讓我們能夠在剝離生活與回到生活的過程中,更加關注我們真正愛的人和事。






攀巖,無疑成了我的年度關鍵詞,以至于跨年這一天仍不間斷。在這里,有人對攀巖心懷無盡熱愛,每周進行各項訓練還會去不同的巖館提升自己的水平,有人懷著登上雪山的夢想,讓自己的青春留下一抹高遠的色彩,也有人沉浸在團隊與自我進步的快樂中,每天都有進一步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