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安
(湖南師范大學 語言與文化研究院,湖南 長沙 410082)
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以下簡稱“‘雙一流’建設”)是新時代黨中央為提升我國高等教育發展水平作出的戰略部署,承載著重要的政治、經濟、科技與文化使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教育部、財政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的《關于高等學校加快“雙一流”建設的指導意見》通知明確指出,新時代開展學科建設要“創新學科組織形式,加強學科協同交叉融合;圍繞重大項目和重大研究問題組建學科群,主干學科引領發展方向,發揮凝聚輻射作用,各學科緊密聯系、協同創新”[1]。因而,在“雙一流”建設方興未艾之時,以學科群為操作單位,推進學科內涵發展,注重結構布局優化,實現優質資源的科學集成和配置,日漸成為高校學科系統性變革發展的重要路徑。文學學科是人文學科領域的核心組成部分,體現出較強的價值性、人文性與跨文化性。新時代新格局之下,以學科群為特色的文學學科建設有哪些路徑可循,本文將就此問題進行探討。
學科是大學發展的生命線。一所大學想要培養優秀的人才,開展扎實的理論研究,向社會貢獻文明和價值觀、輸送科技和生產力,就必須以先進的知識架構作為支撐。這種知識架構、類目便是學科一詞的初旨內涵。綜觀現代大學的誕生和發展,從早期中世紀大學的科目與課程的設置,到19世紀德國大學逐漸確立的由系、研究所、實驗室所構成的基本框架[2],無不彰顯出在知識生產和知識分類演進中學科對大學發展的基礎性價值。
學科作為高校組織結構的有機組成,在歷史進程中,伴隨著科學技術的迭代、知識體系的更新呈現裂變化、精細化的發展態勢。從亞里士多德同時提出將科學分為理論、創制及實踐的三分法以及理論與實踐的二分法起,由培根、洛克、笛卡爾等建立的現代認識論廣泛傳播,先賢們長期潛心于人類“知識之樹”的裁剪修枝,以適應自然科學、人文社會科學知識的增長帶來的分化。到了20世紀中葉以后,知識的發展呈現出高度分化與高度融合的辯證統一。這一方面表現在學科的分類日漸細微,在19世紀晚期相對獨立的基礎學科逐步演化成為層次繁多、錯綜復雜的分支學科體系,推動研究更為具體深入,形成了較為細化的方向分工。正如伯頓·克拉克(Burton R. Clark)所描述的那樣,“學科不斷分解成專業,然后專業再繼續細分成更多的專業。這已經成為一種不可遏制的自我復制的現象了”[3]。另一方面則呈現為來自不同學科背景的研究者共同協作,學科間的非線性相互作用使得滲透、移植、集成等行為產生,多學科組合與跨學科研究等新的學科形態層出不窮,繪就出更為多彩的知識圖譜。在需求導向的引領下,量子信息、生物育種、腦科學、深地深海等新研究前沿、新科技領域和新創新形態無一不是學科交叉匯聚與跨界融合的產物。可以說,這種學科整合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單一學科的視野限制,形成對問題更精確的切入,而其本身也是一種分化:學科之間的整合,打破了學科傳統規范的町畦,所產生的新興學科、邊緣學科、交叉學科、橫斷學科又是原學科分化的產物。因此,學科的發展始終是分化與整合的有機結合,是一個辯證前進過程。隨著人類生產生活特別是科學技術的繁榮進步,學科在不斷分化中整合,又在持續整合中分化,形成一個更加完備、更具綜合性的學科體系。
學科群正是學科高度分化和高度融合下的重要表現形態之一,由若干個同類學科或跨門類學科聚合形成。其建設路徑通常是以1至2個基礎雄厚、知名度高、影響力大的優勢或重點學科為引領,將與之內在聯系的多個近似學科串聯融合,進而輻射其他學科,實現系統整合與資源共享,推動跨學科聯合攻關,拓展人才培養和科研產出的交互面,從而提高學科群乃至學科群所在教學科研單位的整體實力。關于學科群的分類方法,學界的見解較為多元,有按照組織建構模式劃分的單一型、聯盟型、松散型、目標型等,有參照幾何圖形形態區分的樹狀型、網絡型、行列式型、星團狀型和原子團簇型等[4]。其中陸曉靜、羅鵬程曾嘗試對此進行總結,即所有的分類研究都是基于從下到上或從上到下的思路[5],簡言之,從下到上多從具體實踐轉向理論歸納,根據學科群的呈現形態提煉其內涵特質,從上到下則是根據抽象的理論進行分類建設。但不管哪種劃分方法,也無論它受制于戰略需求、技術創新、權力操控等外部因素,還是受所在學校、相關聯學科的人、財、物等內部要素影響,學科群的產生都是以知識的更新、構建、傳播等為核心的集成行為,所承載著的是科研組織模式的重大變革,也是知識生產模式的轉型、重構。
“雙一流”建設自2017年啟動以來,不少高校均采取學科群的建設模式,以期推進學校整體學科水平的提升。以首輪建設的42所一流大學建設高校[6]為例,通過查閱相關建設方案,關于學科群建設的目標構想、舉措路徑就達352個之多。但在其中,醫學、農學、材料科學等自然科學領域的學科群達267個,占比76%;人文與藝術、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學等人文社科領域的學科群有85個,占比24%[7]。縱觀學科群的類型和布局,大都瞄準科技發展前沿和關鍵核心領域,與國家戰略、區域社會經濟發展和民眾生產生活緊密相連,而聚焦人文社科的相關學科群,其規模和效應則遠遠遜色于理科、工科、醫科。究其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從人文社科類學科的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的本質看,作為培養人的學問類型,它涉及人的思維能力、精神品質、文明素養等的養成。因而,其建設周期相較于其他學科,時間偏長且更具隱性;二是從“雙一流”建設監測指標體系看,人文社科類學科的評估監測點多以寫實描述為主、較難量化,可供橫向對比的項目清單相較于其他學科,數量偏少。
文學學科在人文社科類學科中占據著基礎性地位,關乎高等教育的全局發展。根據國務院學位委員會于2011年2月第28次會議審議批準的《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2011年)》規定,文學學科門類下設有中國語言文學、外國語言文學和新聞傳播學等3個一級學科。這種分類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中國語言文學、外國語言文學和新聞傳播學這三個一級學科盡管在學科方向設置上存在差異,但其內部存在天然的相互關聯,難以分割。從高校實際辦學來看,“文史哲”等人文和社會學科不分家的觀點更是得到了映襯,不少學校的新聞傳播學學科乃至新聞傳播的相關院系便是從中國語言文學的學科、院系中分出;而回溯至更早的民國時期,那時的不少高校也將外語、中文合為文學系辦學。近年來,文學學科門類的建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機遇與挑戰并存,具體表現在:一是學科內部以及同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趨勢愈發明顯。隨著新文科建設的深入,文學學科門類內部以及與法學、社會學、經濟學、管理學、心理學等其他學科相互影響、相互滲透,一些分支學科、新興方向應運而生并發展壯大。例如,外國語言文學和新聞傳播學兩個一級學科融合所產生的翻譯傳播學方向在構建對外話語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培養翻譯傳播人才等發揮著日趨重要的作用。再如,國別與區域研究方向盡管已被納入外國語言文學一級學科的框架內,但其研究已經突破了原先設定的國際政治范疇,同語言、文學、歷史形成了深度融合。而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媒體技術蓬勃發展以及全球化進展日趨加速的宏闊背景下,文學學科更是獲得了科技的加持,實現了與理工醫科的有機融合,催生了新的學術增長點,協同解決國家戰略和地方經濟社會發展面臨的重大問題,共同培養具備復合型優勢的高素質國際化人才。二是學科的內部分化進程并未停止,封閉與阻礙依舊存在。學科分化與綜合本身就是辯證統一的關系,某種程度而言,學科的分化客觀促使人類更加精細、專業地認識世界、改造世界,也使相關學科的發展更具內涵、成果更顯深入。但面對學科交叉融合的時代趨勢,受組織體系、資源分布等影響的學科過度分化則會產生人為的學科壁壘,制約了正常的學術交流與知識生產,也產生了不必要的資源分散與重復建設。這種情況在文學學科門類下屬的一級學科之間時有發生,相似、相近的研究方向本應強化融合、實現共建,但卻樹立起天然的藩籬,只強調差異與分化,直接影響著學科門類的創新活力與健康發展。
“雙一流”建設的初衷是推動建設高校及建設學科取得相較于以往的更大建設成效,進而實現高等教育的內涵式發展。因此,跳出理論思辨,對不同形態的學科建設路徑進行觀察和分析將有助于厘清思路,明晰脈絡,形成帶動學科發展的行動指針。依照教育部對于首輪“雙一流”建設的口徑答復,“納入擬建設范圍的高校,結合學校綜合改革方案和‘雙一流’建設專家委員會咨詢建議,自主確定學科建設口徑和范圍,可以是《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2011年)》中的一級學科,也可以是學科群、學科領域、新興學科或交叉學科”[8]。有鑒于此,學科群成為教育主管部門認可并鼓勵的一種學科建設舉措。
本案例選取兩所以文學學科為建設對象、以學科群為建設路徑的“雙一流”高校進行研究。其中,A學校系某省省屬的國家世界一流學科建設高校。在首輪“雙一流”申建過程中該校以外國語言文學學科為主建學科,中國史、中國語言文學、哲學等為共建學科,力求實現語言與文化學科群的整體發展。之所以采取這一策略,一方面由于該校外國語言文學學科長期位居國內第一方陣,被教育主管部門和相關專家一致推薦和認定為世界一流建設學科。但綜觀以外國語言文學為世界一流建設學科的學校,它們或為外語專業院校,或為實力強勁的綜合性大學,要想實現高質量內涵式發展任重道遠。另一方面該校以人文社科類學科見長,教育學、哲學、中國語言文學等學科均有良好的建設基礎,擁有一批造詣深厚的高水平師資和多個國家級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因而先后被認定或推薦為所在省份的國內一流建設學科。但受制于建設學科數量以及學校財力等因素影響,這些學科的持續高位發展難以得到保障。這一背景下,學科群建設理念的提出,既發揮了傳統的學科優勢,又為文學學科的抱團發展、整體提質創設出良好的契機。B學校系教育部直屬的國家世界一流大學建設高校。該校在推進“雙一流”建設進程中,積極推進文、理、工、醫等學科交叉融合,其中,現代語言學學科群匯聚了中國語言文學、外國語言文學、心理學3個主要一級學科以及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生物學、臨床醫學、基礎醫學等其他相關學科資源,成為學校重點建設的世界一流學科之一。該學科群旨在開展跨度大、交叉強的跨學科前沿研究,并致力于復合型的通識人才培養。特別是因其有2個主建學科在國內均處于第一方陣地位,整體實力雄厚,具備了打造全新學術增長點的良好基礎。
盡管教育部、財政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在2017年9月公布的首輪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高校及建設學科名單中,將建設口徑明確為一級學科(其中現代語言學因QS排名表現突出,屬于非《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2011年)》內的一級學科),但A學校、B學校在后續的建設實踐中依舊延續了學科群的建設思維。
在首輪“雙一流”建設周期,A學校采取“打造一個主建學科,帶動一批關聯學科”的多學科雁陣型建設模式,以期達到聚合共贏的效果。這既體現了扶優扶強的學科建設理念,也順應了新時代對人文社會科學繁榮發展的現實需求。為此,A學校一方面全力推進主建的外國語言文學學科建設,實力大幅提升。例如,在人才培養上,扎實做好專業與課程建設,推進專業教學與課程思政有機結合,在國家級一流專業、國家級一流本科課程、國家級教學成果獎、國家級教材等方面均有顯著成績;在師資建設上,建立健全“外引內培”機制,面向全球羅致人才,實施老中青傳幫帶計劃,新增歐洲科學院院士、國務院學科評議組成員、“長江學者”等多個高層次人才項目,摘得“全國教書育人先進集體”“全國高校黃大年式教師團隊”等稱號;在科學研究上,面向學術前沿凝練了國別與區域問題、外國文學、比較文學與跨文化等主要研究方向,新增高校科學研究成果獎(人文社科)、國家哲學社會科學成果文庫多項標志性科研成果等。另一方面,發揮外國語言文學學科引領、輻射作用,通過成立半實體教學科研平臺,推進學科群整體建設。該平臺聚焦于當前國家人文社科、高等教育發展中的重大現實問題,發揮集體攻關優勢,使不同學術思想相互交流、融匯,為產生新觀點提供了良好的實踐場所。例如,聚焦于當前國家人文社科、高等教育發展的重大現實問題、學科前沿問題,推進“外語+新聞”“外語+中文”“外語+歷史”“外語+人工智能”等領域的協同創新,打造了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省部共建協同創新中心等一批國家級高水平智庫、科研機構和跨學科研究中心,在深化一流學科內涵建設的同時,又帶動了參建學科在國家戰略、區域熱點、學術前沿問題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多學科共進模式催生出學科群內相關學科相互支撐,形成了集群化的高原效應。
與A學校雁陣型學科建設路徑不同,B學校采用明確一個研究方向、推進多個學科交匯的跨學科聚合型建設模式,注重聚焦跨界交叉研究,以期探索新型的學科交叉研究范式與領域。為此,該校成立了面向現代語言學方向的實體化教學科研平臺,對標新文科的建設理念,以中國語言文學、外國語言文學等人文社會科學相關院系為支撐,在圍繞語言學研究的基礎上,整合計算機科學、人類學、心理學、醫學等學科的研究力量,致力于打造世界一流的語言學科和語言學研究基地。基于其秉持的跨學科理念,B學校的這一平臺聚焦語言認知、計算語言學、語言習得與教育、東亞語言數據等學科前沿方向,更為強調人才培養、師資團隊、科學研究等要素的重組,以確保學科群始終保持較強的競爭力。在具體實踐中,B學校采取以構建跨學科團隊帶動交叉成果產出、反哺復合型人才培養的舉措,一是強化具有多學科背景的中青年研究人員引進,建構起專職科研人員、特聘科研人員、博士后、訪問學者組成的創新人才隊伍。二是依托跨學科研究聯合體,推進語言學同理科、醫科的交叉融合。例如,在東亞語言數據研究方面,融入遺傳學、統計學、考古學、民族學、社會學等多學科的分析方法,相關研究成果發表于《自然》(Nature),成為我國語言學研究領域首次在該期刊發表的科研成果,對于保護瀕危語言、探索文明起源與發展具有重大意義。三是促進高水平科研轉化為人才培養的優質資源,避免了傳統的專業課程疊加拼盤,嘗試建立跨學科、多語種、復合型的現代語言學課程體系。
縱觀兩所學校的學科群建設路徑,不論是“以一帶多”的A學校模式,還是“聚多顯一”的B學校模式,都是建立在夯實學術研究的基礎上,進而輻射到人才培養、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國際交流合作等層面,在一定程度上改進了文學學科的高質量創新發展。但在首輪“雙一流”建設周期中,這種重科研、輕教學的情況較為普遍,人文社會學科的價值引領功能尚不能很好地體現,這與先前學科評估、學術評價受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以下簡稱“五唯”)等因素的異化影響緊密相關。為此,教育部、財政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先后出臺《“雙一流”建設成效評價辦法(試行)》(以下簡稱《辦法》)和《關于深入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若干意見》),明確指出在對世界一流大學整體建設評價和世界一流學科建設評價中,要摒棄傳統學科排名中存在的“五唯”頑瘴痼疾,聚焦國家建設發展之所想、所急、所需,“把人才質量作為評價的重中之重,構建以創新價值、能力、貢獻為導向,反映內涵發展和特色發展的多元多維成效評價體系”[9]。這為兩所學校的文學學科群開展新一輪“雙一流”建設,特別是凸顯培養一流拔尖人才、服務國家和地方戰略需求等明晰了具體路徑。
“雙一流”建設是我國高等教育當前和今后一段時間發展的關鍵之策。自啟動以來,各地高校緊扣自身發展的突出問題和核心矛盾,加強和改進黨的領導,全力推進人才培養、人事管理、資源配置、內部治理等方面的體制機制改革,有效提升了一流學科和現代大學的建設水平。其中,學科群模式的產生與應用,對文學在內的人文社會學科實現自我革故鼎新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基于本案例研究,在推進文學學科群建設中應當關注以下三個層面。
第一,應對好學科分化和綜合的關系。現代文明的發展正是受“學科分化—學科綜合”循環往復的影響,新的學科在不斷細分中整合,動態調整著知識體系內部要素的聯結。在這一背景下,將學科群作為首輪“雙一流”建設的口徑之一,既是新時代學科發展的內在需求,也是深化對事物研究、解決重大問題的現實需要。但這里的學科群應當有相對明確的內涵邊界,注重深化創新與聚合開放相統一,在保持主建學科或目標建設學科相對獨立性的基礎上,發揮支撐學科合力,開展突圍建設,達到世界一流水準,進而實現對支撐學科的反哺共進。因此,類似A學校的強化主建學科建設,通過多學科發展深化主建學科內涵,并以此帶動支持學科建設和B學校的借助跨學科理念,加速文理醫工滲透,聚合促進目標建設學科創新發展的做法,都是遵循知識演繹的過程,其本身也是學科高度分化和綜合的一種呈現。因此,在文學學科群建設中,要積極對接學科定位、評價體系等客觀要求,既要發揮主建學科或目標建設學科的核心引領作用,打造“雙一流”學科和A類學科,又要打破文學學科內部、文科與理工農醫科之間的壁壘,實現優勢學科向集群優勢學科的轉變,不斷強化學科群的內部支撐、關聯。
第二,處理好單一學科與學科群的關系。某種程度上,學科群建設可以理解為是對單一學科的內涵深化、范疇延展,它依托于單一學科的基礎資源,最終推進該單一學科的發展。而當前人文社會學科的設置和建設僅僅強化了學科本體的存在,弱化了學科解決問題的初心,其交叉融合程度遠不及理工農醫科,甚至在學科間形成了諸多壁壘與鴻溝。這使得一些學校的學科群建設僅囿于表面的組織重構和資源疊加,沒有實現真正的交融互滲、協同共享,更無法反哺于其依托的單一學科的發展。對此,教育主管部門應當進一步指導各建設高校明確學科建設口徑,杜絕生硬拼湊、借殼包裝等擦邊球行為,把握好做大和做強的關系。一方面要以單一學科的高水平發展為最終歸旨,重點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以及哲學、中國語言文學、中國史、世界史、考古學等基礎學科的內涵建設;另一方面要規范學科群的建設口徑與規模,確保建設目標、發展路徑對接國家戰略、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和學術研究前沿關鍵領域,推動高校建立常態化的跨學科聯合體部門機構,完善人才聯合培養、科研聯合攻關、成果聯合轉化等機制。
第三,把握好人才培養與科學研究的關系。教學與科研工作相輔相成,自200多年前威廉·馮·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創立德國柏林洪堡大學時明確提出教學與科研相統一的原則后,這一原則已成為現代大學的基本標志[10]。然而受制于傳統的學科評價體系影響,長期以來高校大量資源投入到科學研究之中,人才培養水平參差不齊,甚至有人發出“教授一大堆、名師有幾許”的感嘆。當前,知識生產逐漸由“撰寫公開發表的專著和期刊論文、形成理念、方法、價值以及規范的綜合體”[11]為代表的模式1向“開展專利技術、研究報告以及政策方案研究,聚焦于知識應用和基于知識的問題解決”[11]的模式2轉變,這在文學學科內部體現得尤為明顯,亟待瞄準世界科學前沿和關鍵技術領域,在新文科建設理念引領下,打破學科壁壘,優化學科布局,實現現有學科體系的調整升級。
隨著新一輪“雙一流”建設的號角吹響,文科教育肩負著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塑形象的光榮使命,文學學科必須堅定方向、堅持一流、堅守特色,優化學科專業布局,造就自立自強的人才方陣和一流卓越的師資隊伍,做好科教融合、產教融合的文章,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合作和管理評價機制改革,以文化人、以文培元,引領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體系建設和高等教育范式的變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