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利平, 林 琳
(陜西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陜西 西安 710062)
《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指出,要將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高等教育作為后工業社會的軸心機構,在國家現代化發展中承擔著前所未有的時代使命和社會責任,實現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題中之義。因此,我們不僅要從國家治理的高度審視高等教育治理的發展理路,而且要從時代進程的宏觀背景把握高等教育治理的未來趨勢。當下,大數據(Big Data)不僅在催生新興產業蓬勃發展、促進產業結構調整,而且在助力社會治理體制機制改革,從推動社會現代化發展的技術工具逐漸發展為一種數據思維,成為信息化時代一個新的里程碑。從數據技術到數據思維,大數據已滲透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沖擊著傳統的治理模式和發展理念。在此背景下,如何將新技術、新方法、新思維應用于高等教育治理領域,成為大數據時代高等教育改革發展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數據是信息構成的基本要素。具有大容量、多維度、處理高速化、價值密度低等特征的大數據兼具技術屬性和社會屬性[1]。大數據憑借其高度采集和深度分析能力,收集大量教育數據并從中獲取教育信息,折射教育事件背后的價值邏輯,科學預測教育的未來發展。大數據已成為推進教育現代化不可或缺的技術手段,更是推動高等教育治理結構扁平化、治理主體多元化、治理邊界開放化、治理規則現代化的治理工具。釋放大數據的潛力與價值對實現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發展、提升高等教育國際競爭力、建設中國特色高等教育體系至關重要。
大數據是既包括了其自身的邏輯結構,也包括了使用數據的組織結構[2]。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過程,也是大數據內在邏輯結構與高等教育既有治理結構相互融合、共同促進的過程。大數據對高等教育治理結構的影響在于通過改變治理信息分析、應用、反饋以及共享的方式,優化高等教育治理過程,促進高等教育治理結構優化。
首先,數據的信息互通能打破高等教育治理封閉的科層結構。在大數據技術驅動下,傳統高等教育治理從粗放走向精準、從條塊分割走向彈性融合、從被動參與走向主動融入[3]。從縱向上看,高等教育治理權力從“校-院(部)-系”依次下放,進一步擴大基層學術部門的管理權限,使其自主掌握日常教學和科研權力,并通過數據技術積極參與重大事項的商議和決策,激發院系參與高校治理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從橫向上看,大數據視域下教育數據可在不同職能部門間便捷、高效地流動,這有助于突破高等教育治理結構中科層管理和經驗決策的局限性,通過各部門協同合作達到最優治理效果。
其次,數據的精準分析能促進高等教育治理結構更為精準高效。大數據為我們開辟了隨機獲取信息的路徑,并基于數學算法對海量的數據進行排序和相關分析,提高數據分析的精確性。借助大數據技術對治理結構進行調整和優化,不僅是技術變革對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提出的挑戰,而且是高等教育治理模式的有益探索。治理工具的創新是高等教育治理走向精準化的重要前提和關鍵要素。通過大數據對教育信息進行精準、動態、科學的分析,能使高等教育治理各個部門和主體之間權責清晰、互動高效,并利用深度學習、知識圖譜等技術將抽象的治理過程轉化為具體的數據指標,進而促進治理流程簡潔高效,進一步完善高等教育治理結構。
最后,數據的開放共享能促進高等教育治理結構多元平衡。大數據的數據增長速度極快,數據的處理速度和流動速度也較快,能為高等教育治理提供全方位、多視角的數據支撐。在高等教育內部治理結構中,多層次、多維度、多結構教育數據的開放、融合、共享有助于保障教職工、學生等治理主體對學校重大事項、重要制度的知情權,確保多元主體在高等教育治理中獲得平等開放的參與權。在高等教育外部治理結構中,大數據技術的嵌入能使教育行政部門和社會組織通過多種數字渠道對高等教育治理施加影響,有助于高校接受利益相關方的監督和約束。
高等教育治理不僅是高校管理自身的事務,更關乎民眾的切身利益,需要全方位地發動社會力量共同參與。大數據改變著原有的信息傳播機制,大大提高了信息的可得性和開放性,豐富了高等教育的治理主體。在大數據支持下,政府主導的公共教育機構、以企業為主的社會組織、社會民眾等都可以參與高等教育治理,借助大數據進行有效互動和開放協作。
首先,大數據能為促進高等教育治理公共利益最大化提供新支撐。隨著大數據的興起,教育數據本身的符號價值已經衍生出經濟價值、科學價值等諸多價值,成為實現高校與企業協同合作的重要資源。一方面,企業在信息技術的深度開發與應用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憑借其自身優勢深化與高校的產學研合作。另一方面,大數據對復雜信息群和利益鏈條的精準分析,有助于合理配置社會公共資源,促進高校與社會組織進行更大程度的資源共享。大數據的交互技術能使社會力量在高等教育治理中積極表達自身權益,主動參與高等教育治理決策。
其次,開放的數據信息為不同主體參與高等教育治理開辟新路徑。大數據時代,成千上萬的數據可以在片刻間唾手可得,學生、家長和社會組織等能通過有效的教育數據對高等教育治理的真實形態有所了解,并以主體身份和意識參與高等教育治理。大數據和媒體的融合使公眾可以通過微博、微信、抖音等豐富多樣的媒體平臺表達自己的心聲和訴求,信息的快速傳播往往能在短時間內引起廣泛關注進而提高問題解決的效率。大數據憑借信息技術的互聯互通、動態高效以及數據的客觀共享,將不同主體連接成一個數據整體,通過厘清復雜主體間的角色定位、探索不同主體有效互動的規律和模式,形成大數據時代高等教育多元共治的格局。
最后,多元化的大數據賦予高等教育治理多元主體新責任。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主要特征就是治理主體的多元化,這也是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本質所在。政府是高等教育有效開展數據治理的關鍵,要在宏觀規劃和頂層設計上綜合考慮大數據技術的應用和管理,為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發展方向、利益整合、評價問責等提供制度保障。高校是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重要主體,應積極樹立數據治理意識,將大數據技術嵌入高校的組織結構、管理體制、資源配置、學科建設等諸多方面。社會也是高等教育多元共治的主體之一,“富有積極能動精神的社會力量不僅是表達自身利益、影響公共教育決策的重要力量”[4],更是參與高等教育治理的重要力量。
高校自主性決定了高校治理有著自己的組織邊界,與國家、社會、政府、市場構成了不同的外部治理關系[5]。在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過程中,高等教育的治理邊界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在數據技術的影響下,高等教育與外部政府、社會、市場以及內部各個職能部門之間的邊界呈現出新的特點和作用機制。因此,高等教育治理要在保持自身相對獨立性和自主性的基礎上,積極適應大數據帶來的高等教育治理邊界的變化。
首先,大數據有助于明確高等教育治理中政府與高校的權力邊界。政府通過大數據采集和整合信息能對高等教育規劃和資源配置有更清晰的認知。為了實現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政府應將本應由高校和社會組織承擔的功能和責任轉移出去,嚴格規范自身的治理權力邊界[6]。大數據技術使政府不再是信息的絕對擁有者,公眾可以通過多種渠道獲取信息對政府公權力進行監督和約束,這在一定程度上能消除政府決策權力過于集中的弊端。政府在高等教育治理中不再單純地以行政命令進行管理,而是以“服務者”“引導者”的角色對高等教育施加影響。
其次,大數據有助于融合高等教育治理各職能部門的權責邊界。大數據作為治理工具,有助于界定不同高校內部數據的開放范圍、共享程度、管理標準,使數據治理的流程清晰、方式明確,避免權責交叉、職能模糊,提升高等教育治理的有效性。高校內部以科學客觀的數據平臺為依托,不僅能打破部門之間的信息隔閡,提高各部門信息對接與協同合作的效率,而且為各司其職、分工明確高等教育內部治理格局的形成提供技術支持,進一步規制和規范基層學術組織的自主權力,為教育教學提供智能化的服務。
最后,大數據有助于明確高等教育治理多元主體參與的職能邊界。大數據背景下的高等教育治理模式不斷包容新的治理主體和治理內容,使得高等教育的治理邊界朝著動態化的方向發展。“大數據技術的發展為構建高效互動的多元共治平臺提供契機,使得數據開放平臺、交互平臺等成為實現社會治理的技術載體”[7], 也成為社會組織通過群策群力為高等教育治理貢獻智慧和力量的技術工具。社會組織積極承擔政府和高校轉移出去的部分職能,與政府、高校一起共同構建邊界清晰、協調有序的高等教育多元主體治理結構。
大數據時代的國家治理活動既關注治理理念的現代轉型和宏觀的制度架構,也關注具體微觀的治理過程和機制、規則與程序[8]205。大數據是一種信息技術,對技術運用的規制才是決定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關鍵因素。高等教育治理不僅要對大數據技術本身進行規范和約束,而且要對大數據嵌入高等教育的治理內容、治理流程、治理范式進行制度規范和重新設計。
首先,大數據的快速發展要求更新高等教育治理規則。在大數據技術驅動下,高等教育治理秩序和規則體系均發生一系列變化,逐漸從宏觀轉向微觀。在微觀上,各職能部門按照一定的規則和標準收集數據,從大量的元數據中獲取有價值的數據信息,并對不同結構化的數據信息進行分析整合,以及為數據的儲存、管理和應用等各個環節制定相應的規則。大數據技術以新的規章制度作為基本依據創新多元主體之間的協調方式,使得多元主體數據治理既能保證數據共享、權責對等,又可兼顧治理效率的提升。
其次,大數據的廣泛應用要求更新高等教育治理規則。在以大數據為代表的信息通信技術快速發展的基礎上,我們的社會也正在步入一個以信息技術為支撐和動力的信息化時代。實施大數據治理的目標是為組織創造價值,具體表現為獲取收益、管控風險和優化資源[9]。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有效性的前提是通過有效的數據治理規則來對大數據應用帶來的潛在風險和信息資源進行規范和協調。大數據嵌入高等教育領域會使高等教育治理的機制、對象、方式等發生巨大變化,這就要求高等教育治理規則不斷更新,使其與大數據應用動態匹配。
最后,大數據的多元治理要求更新高等教育治理規則。大數據在高等教育領域的應用還處于初步階段,高等教育數據治理應該在完善治理結構的基礎上注重結構運行過程,實現數據治理從形式到實質的轉變與超越。辯證地看,大數據在促進高等教育多元主體治理結構形成的同時,也在放大不同主體在治理目標、治理方式以及思想觀念等方面的沖突。因此,多元主體參與高等教育治理過程中的權力分配和決策程序都需要依據治理工具和手段制定相應的規則以達成各個高等教育治理主體利益的協調與平衡,避免多元治理結構中出現混亂無序的狀態。
以大數據為主導的新一輪信息技術革命正深刻影響著高等教育治理的規則和體系,并成為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力量。隨著社會的發展,大數據逐漸滲透到高等教育治理體系的各個方面,其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預設的某種價值,即被不同的技術行動者賦予的期望和意義,也為高等教育治理提供了變革的可能。從理論層面把握大數據的價值蘊涵,有助于我們正確認識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價值邏輯。
大數據不僅是一種技術,更是一種思維方式,在改變高等教育治理工具的同時也更新著高等教育治理的思想場域,對高等教育的治理思維產生深刻影響。大數據思維是高等教育治理變革的驅動力之一,其整體關聯性、開放發散性和多元共生性的特點貫穿高等教育治理全過程。治理思維現代化是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先行條件,因此只有轉變觀念、樹立大數據思維才能為高等教育治理提供新的視野。
首先,大數據的整體性思維強調高等教育治理從整體的角度分析數據。大數據時代,我們要顛覆以往“以小見大”、由部分推測整體的思維邏輯,思維方式要從單一尋求事物的因果關系轉換到探索事物之間多元開放的相關關系上。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不僅降低了高等教育信息傳遞和共享的成本,也提升了高等教育治理各個過程的動態性。高等教育治理涉及體制機制、人才培養、學術評價、文化建設等方方面面,數據治理使不同形式和結構的數據在不同治理主體和教育場景中流轉,能使復雜的教育治理問題形成一個完整的數據治理閉環。
其次,大數據的相關性思維要求高等教育治理以開放的視角整合數據。高等教育是一個價值多元、職能多樣、管理復雜的社會子系統,其基本功能的實現在于高等教育內部不同學科、不同部門、不同領域的有機整合和協同創新。相關性思維融入高等教育治理可以創新高等教育治理的工作方式和治理思路。建立在相關關系基礎上的大數據可擺脫傳統思維定式的限制、突破傳統的治理邊界,進而通過探索數據間的相關關系以更客觀、更科學、更包容的視角實現高等教育內外部的綜合治理。
最后,大數據的多元性思維鼓勵高等教育治理從多元的角度開展合作。數據治理的優勢在于利用大數據實現各治理主體共同參與決策與管理,在合作協商中形成共識、實現治理目標。大數據為多元主體廣泛參與高等教育治理提供了最基本的技術支撐。大數據所蘊含的多元性思維為多元主體民主對話、平等交流提供了理念支持。多元性思維方式不但能促進高等教育治理實現從自上而下的管理向政府、高校、市場及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共同治理轉變,而且能促使多元主體的協作在數據技術的推動下更加智能化,進而切實提高高等教育治理的效率和水平。
“技術不僅以其工具性的物質樣態而存在,更是以其人文性的精神樣態而存在。”[10]數字技術對人們生活、學習和工作的影響越來越深入,已經進入人們的精神世界,影響著個體的思想、意識和行為方式。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不僅是促進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技術力量,更是滲透在高等教育治理全過程的技術精神,塑造著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思想精神和價值理念。
首先,質量提升是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核心價值。隨著信息技術嵌入高等教育治理程度的不斷加深,治理技術和治理價值越來越走向相互塑造與融合。面對日新月異的數據技術帶來的多方面影響,高等教育治理需要科學處理多方面復雜的利益關系。然而,無論治理技術如何變革,高等教育治理始終要以人才培養的有效開展及其質量的穩步提高為前提,借助技術工具更好地引導高等教育實現追求真理、服務于先進文化的社會責任,創造科學知識、培養才智出眾的專業人員,為社會現代化發展提供高深精密的知識資源。
其次,以人為本是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核心理念。社會的發展使我們越來越追求工具的更新和技術的變革,以實現更深程度的自然改造和更高效率的社會治理。理性的工具化逐漸滲透到人們的思想觀念和文化精神領域,人們對技術理性的追求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人文精神的失落。高等教育作為特殊的社會文化組織,“它不以純粹功利為目的,根本目的在于以文化育人、發展人、豐富人、升華人的精神文明”[11]。因此,大數據時代高等教育治理要始終秉持以人為本的治理理念,借助相應的技術手段使治理的各個環節釋放更多的人文關懷,滿足教育主體的多元化需求。
最后,協同共治是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核心要義。在大數據支持下,我們可以獲取較為全面的數據,視野不再局限于某個單一數據的影響,而是要從不同的角度觀察事物。高等數據治理的本質在于通過數據信息的收集分析以及數據化的呈現最大限度地表達不同利益主體的訴求,為協同共治提供充足的信息支撐。高等教育的治理理念及其價值觀的變化也促使高等教育治理結構向多元共治的方向發展。多元主體參與的高等教育治理若要協調不同主體間的權責與利益關系,就要把大數據思維融入高等教育治理理念,提高運用數據技術統籌高等教育治理的能力。
技術理性是一種扎根于人類物質需求及人對自然界永恒依賴的實踐理性和技術精神[10]。大數據時代的高等教育追求治理的規范性、合理性、功能性,熱衷于通過技術提升高等教育治理效能。隨著技術理性逐漸在高等教育治理中占據主導地位,高等教育的制度建設明顯落后于技術創新、治理理念受制于工具主義。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應超越技術理性,實現大數據與高等教育治理在技術理性和價值理性上的再生統一。
首先,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需要以制度設計為依托。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對相應的頂層設計提出新的訴求。一方面,高等教育的快速發展受益于大數據的技術支持,信息技術嵌入為高等教育治理開拓了新的治理路徑。另一方面,技術理性潛在的危機和風險使高等教育數據治理面臨負面效應,我們需要以立法或標準的形式進行規范。從大數據本身來看,大數據在高等教育治理領域的應用還處于初步發展階段。總之,大數據在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應用過程中產生新的問題需要相應的規章制度和操作指南作保障。
其次,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離不開價值理性的約束和指導。數據治理在引導多元主體參與高等教育治理的同時,也會加劇不同利益主體間的矛盾和沖突。高等教育治理的價值在于滿足高等教育多元主體的利益需求并協調不同主體之間的利益矛盾[12]。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價值追求更加強調多元開放、分權自治,擴大高等教育的公共利益。不論科學技術的發展給高等教育治理帶來了多么劇烈的變革,技術治理都有不可逾越的底線,在高等教育治理中則明確表現為人的形塑、啟蒙和解放,只有恪守價值理性的底線才能對數據治理中的技術理性形成制約。
最后,在治理實踐中我們要深度理解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本質。高等教育的本質在于傳承、融合、發展和創新高深學問,高等教育治理旨在實現大學的可持續發展,完成高等教育的時代使命。大數據時代是一個知識信息爆炸性增長的時代,也是一個科學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知識和技術的豐富性大大超過以往任何一個時期,但同時也給社會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因此,在高等教育治理過程中,我們需要合理把握技術理性,在實踐中探索技術智慧。
大數據時代,不同類型和層次的高等教育數據互不相同,對應不同的治理模式和組織體系,這也與大數據精準分析、開放多元的特性不謀而合。我們需要通過構建高等教育大數據平臺,利用大數據強大的數據整合和分析能力合理配置教育資源、規劃發展目標,進而滿足高等教育多樣化的發展需要。
首先,大數據有利于提高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水平?!叭魏螖祿夹枰镔|背景,數據反映的是物質及其關系的表態?!盵13]大數據驅動下的數據治理和數據創新為深入分析高等教育教學過程中紛繁復雜的相關數據提供了技術支撐,使精準科學地探尋教育教學規律成為可能。如大數據技術可以對學生的選課情況、課程和教師的評價信息以及相關作業和考試結果進行深度解讀,提高不同學科課程對學生的吸引力,合理布局學科并對學科專業發展做出長遠規劃。在數據技術影響下,教學模式和學習方式、教育服務模式和管理方式不斷革新,進而推進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進程,這也是實現高等教育特色發展的外在動因。
其次,大數據滿足高校師生的多樣化需求。在大數據支持下,教師通過學習分析技術對學生的學習表現和學習效果進行解讀,并進行教學反思和課程設計;學生通過網絡學習平臺和通信軟件等實現對教育資源的充分利用,使學習行為超越時空界限,真正實現“泛在學習”(Ubiquitous Learning)。大數據通過對學生個人學習數據和生活數據的分析,為教師對學生進行精細化和個性化的指導提供數據支持。總之,大數據平臺所提供的多樣化、個性化信息資源能為師生的工作和學習提供多方位的幫助,這也是實現高等教育特色發展的內在要求。
最后,借助大數據實現高等教育特色發展是現實需要也是時代發展的必然。以大數據為中心的信息技術不斷被應用于高等教育領域,但如何利用大數據使高校“根據自身的特色與優勢,合理定位、準確定位、安于本位,開展錯位競爭,實現特色發展”[14]亟待我們廣泛關注。中共中央、國務院2019年2月印發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要建立完善的高等學校分類發展政策體系,引導高等學??茖W定位、特色發展。大數據通過對高等教育相關數據的整合,透析每一所高校治理形態的微觀差異,為實現高等教育特色發展提供技術支持,優化高等教育結構,促進高等教育發展更好地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求。
大數據以技術賦能的方式在高等教育治理結構與體系、治理主體、治理邊界和治理規則等領域具有超凡的應用價值,成為推動高等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技術工具。然而,技術本質就是特定的人、物質、能量、信息、社會文化的瞬間互動[15]。大數據技術在高等教育領域的嵌入給高等教育治理帶來新機遇的同時也給高等教育治理帶來了新挑戰。
制度重于技術,大數據技術需要一定的制度約束才能真正發揮其價值。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過程受制于高等教育既有的制度體系,只有數據技術的制度邏輯與現有的治理體系相吻合,才能充分發揮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有效性。大數據在高等教育治理領域應用的逐步深入對數據應用的制度保障提出了更高要求,但當前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制度建設還有待完善。
首先,大數據在高等教育系統內的應用尚未形成制度標準。在高等教育治理中存在不同類型的數據信息,如高校的招生考試、學生管理、師資隊伍、學位學科、財務資產、科研水平等,這些數據龐雜性、多維性、動態性等特征使數據的獲取、流轉、儲存、分析和應用過程更加復雜,在高等教育治理中需要采取統一的制度標準使數據治理過程更加規范化和標準化。然而,高等教育尚未建立起完善的數據治理制度,這不僅影響著數據的真實性和有效性,而且降低了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科學性和合理性,使作為治理工具的大數據潛能發揮受到限制。
其次,大數據應用下高等教育多元治理主體的權責亟待制度規范。在高等教育治理外部,大數據為政府、企業、社會等多元主體參與高等教育治理提供了新的契機;在高等教育治理內部,大數據激發了高校不同部門、院系、師生之間新的互動模式,這些新的變革都需要健全的制度和政策作保障。當前,高等教育數據治理未能對不同治理主體及部門的利益關系、權責劃分進行明確的制度規范,使得快速發展的治理技術與停滯不前的制度設計形成了強烈沖突。換句話說,只有制度建設與技術進步同步發展,才能促進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充分發揮其技術價值。
最后,大數據推動高等教育特色發展的制度建設滯后。大數據時代,不同層次和類型的高校在社會發展中所占據的地位和承擔的責任有所不同,發展目標和學科定位也存在差異,這種不同和差異可以借助大數據信息化、數字化的分析精準呈現出來,為促進高等教育特色發展提供可能。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體系構建的核心是以大數據整體主義思維來突破傳統教育行政化、單中心治理的制度性缺陷。然而,當前大數據在高等教育治理中的應用還處于初級階段,在突破傳統高等教育治理路徑依賴的同時,適應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制度體系尚未健全,大數據治理背后的機制建設和規章制度較為匱乏。
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源于人類智慧的不斷創造以及現實需要的選擇,體現為技術在縱向上的深化和橫向上的拓展,這也是技術升級進化的內在驅動力。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主要驅動力在于數據技術的迭代升級不斷為高等教育治理注入新的活力與可能性。因此,大數據技術的研究能力對提高數據治理水平具有深刻影響,然而數據技術研究能力薄弱成為當前高等教育數據治理一大困境。
一是缺乏大數據高等教育治理研究人才。數據治理是一個新的研究領域,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旨在通過治理工具的創新促進高等教育治理機制的完善,進而推動實現高等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然而,當前少有高校在管理專業或教育專業中開設較為完善的數據治理或數據教育治理等相關跨學科專業,使得高等教育數據治理學術研究缺乏專業人才支撐。
二是治理主體缺乏大數據高等教育治理分析能力。海量的教育大數據只有通過分析和詮釋才能成為可利用的教育治理資源。面對高等教育領域豐富的教育數據,治理主體需要轉變治理思維,在多元結構數據中具化教育現象、探尋數據背后的教育問題,用更廣闊的數據思維構建高等教育多元治理體系,實現治理思維從預防到預測、從問題導向到數據導向、從因果關系到相關關系的三個轉變[8]206。然而,由于治理主體對新的數據治理結構和格局缺乏專業的認識,難以形成基于實證數據分析教育現象、進行教育決策的數據意識,缺乏運用大數據思維分析問題的能力。
三是缺乏將技術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的能力。對數據的有效整合、深度分析、傳遞共享,能揭示高等教育治理問題的內在邏輯及其外部原因。然而,在運用大數據對高等教育領域實施治理的過程中,信息壁壘、數據失效、信息失真等問題使高等教育治理決策較多依賴人為的因果推斷,而非實證數據的相關分析。在數據治理應用的實踐過程中,高等教育治理主體如果對數據治理的方式、目標和層次以及循數治理(1)“循數治理”指的是遵循大數據的思維邏輯進行治理。高等教育循數治理指的是在高等教育治理過程中通過大數據搜集、整合和分析高等教育數據,以數據為依據和工具解決高等教育治理的諸多問題,提高治理的科學性和客觀性。概念缺乏充分的理念認知和實踐能力,就難以將高效便捷的技術工具轉化為高等教育治理效能,這局限了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效能的提升。
作為一種人工力量,科學技術從它被人類創造開始,就暗含了風險的成分[16]。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旨在通過技術嵌入完成對高等教育治理流程和治理體系的再造,提升高等教育治理效率、降低治理風險。雖然高等教育數據治理已經得到了較好的實施,但在具體操作的過程中也會存在許多預估之外的風險難題,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一是數據安全風險。在借助大數據技術推進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過程中,一些現實教育問題向網絡虛擬空間轉移并通過多元結構的數據呈現出來。同時,數據的來源和應用越來越廣泛,數據信息的安全問題也成為數據技術開發研究的核心問題。盡管數據隱私保護技術已得到一定程度的發展,但大數據技術的安全漏洞始終存在。海量的數據信息一旦泄露被他人惡意利用,就會給高校中的每一個個體帶來突如其來的風險,甚至會造成公共信息安全問題,增加高等教育治理的不穩定性。
二是數據依賴風險。人與技術之間不是奴役與被奴役的關系,而是一種雙向依賴的關系[17]。大數據作為“人造物”的技術在人的行為中生成,在高等教育治理中作為技術工具能將數據治理的諸多要素和關系物象化。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在為解決教育治理難題提供全新技術支撐的同時,也強化了不同領域、不同主體、不同事物之間的相互聯系和彼此依賴,極易“牽一發而動全身”。高等教育治理過程極易因數據技術的便捷高效對數據信息產生依賴,加之數據本身的價值是有限的,對數據的分析和解讀一旦出現偏差就會引發新的治理問題。
三是數據倫理風險。大數據技術應用帶來的數據倫理困境不斷滲透于教育,增加了治理進程中教育本質背離和道德責任遮蔽的風險[18]。雖然數據的生成和技術的應用是客觀的,但數據的分析解釋以及不同治理主體對技術的使用過程難免具有主觀性。教育信息的符號化、數據化不能完全揭示教育現象的價值和意義,數字化的分析和評估也在一定程度上物化了人的素養和潛能。因此,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不僅要追求治理工具的科學有效、治理程序的規范有序,也要考量其治理結果的倫理道德和價值追求。
技治主義者主張用科學原則和技術手段來管理社會(2)“技治主義”思想源于19世紀三四十年代美國的技術主義運動,不同學者對這一思想有不同的闡述,但總體上遵循“科學管理”和“專家政治”這兩個基本原則,即主張用科學的技術方法來治理社會,由掌握自然科學技術知識的專家掌握政治權力。。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不僅是一項技術工程,更是人文精神的事業?!凹夹g在教育領域中的價值,其評判標準,是主體間理論指引下人的全面發展,這個是最高標準。”[19]技術作為人的目的性的產物,合目的性是其首要特性,在高等教育治理領域則表現為數據治理的出發點是滿足高等教育治理的現實需求,歸根結底是滿足人的需求。人的豐富性、復雜性和社會性要求我們對技術治理的人性維度進行全面反思。
第一,技治主義容易忽視高等教育的內在追求。數據和算法提升了高等教育治理過程中的預測、診斷、評價和決策能力。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工具理性邏輯強調通過引進新的信息技術改造高等教育治理程序和治理機制,追求技術治理的目標性和有效性。在信息技術能動性的影響下,治理主體的價值理念和行動選擇逐漸被技術邏輯所主導。大學負有發展人類精神和文化、追求高深學問和人的解放等使命,大數據如何通過高度精準化的計算和評估實現高等教育的社會意義和道德價值仍然值得深思。
第二,技治主義容易忽視高校師生參與高等教育治理的合理需求。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根本目的是提升高等教育的績效。高等教育的績效最終并不是體現在管理層面,而是體現在學生的學習績效和教師的教學績效層面[20]。技治主義的最大風險在于過度依賴技術工具導致技術治理專家的權力濫用,威脅高等教育治理的民主和自由,直接影響師生參與高校治理的積極性。師生作為高等教育治理的重要主體,積極參與高校公共事務不僅是高等教育有效治理的基石,也有助于培養其科學治理、理性行權的能力。然而,技治主義下師生參與高等教育治理的合理需求容易被忽視,背離了大數據時代高等教育“師生治學”的初衷。
第三,技治主義容易忽視不同主體的權利訴求。中國傳統文化中從屬觀念、集權思想由來已久,缺乏民主、法制、分權和權力的制衡[21]120。倡導多元主體參與的大數據技術雖然打破了單一主體的權力壟斷,但數據質量和數據分析能力直接影響治理主體的決策水平,進而導致數據壟斷和數據霸權情況的發生,在已有科層體系基礎上加劇了信息資源分配的不平等。大數據技術在嵌入高等教育治理的過程中,固化的技術程序反而會強化原有科層制的權力格局,這不僅有違開放包容的共治理念,而且會忽視不同利益主體的權利訴求。
大數據為高等教育治理帶來了技術性的變革。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不僅會重構高等教育的治理價值,也是推進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重要途徑。面對當前大數據在賦能高等教育過程中出現的困境,我們需要進一步立足整體數據挖掘數據價值、深度解讀數據、實施數據治理,為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開辟新的實踐路徑。
大數據技術從頂層設計到基層落實、從治理主體到治理理念,滲透在高等教育治理的各個環節,促進了高等教育治理的綜合改革。數據技術在植入高等教育領域的過程中具有某種“制度安排”,這種制度安排代表了治理主體對數據治理革新方向的不同理解。在實施數據治理的過程中,我們要時刻彰顯我國高等教育制度的優越性,將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作為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重要命題。
一是建立數據治理標準,分析新時代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的宏觀背景。大數據的特點是對紛繁龐雜的數據進行分析和探索,利用數據科技收集、發掘和分析社會需求及其變化趨勢。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要建立數據治理標準,從多維度、多角度、多領域探索高等教育治理路徑,以及它作為社會系統的組成部分與其他社會子系統的相互關系,使高等教育治理緊隨社會改革發展的步伐。在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宏觀背景下,如何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推進大學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高等教育界必須回應的歷史命題[22]。
二是明確多元主體權責,為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奠定廣泛的現實基礎。信息技術的發展給社會各個領域注入了新的活力,高等教育發展也呈現多元化、特色化的特征。大數據的動態性、精確性和開放性有助于推動完善科學、民主、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大學制度。數據網絡遍布社會的各個角落,反映的是社會發展的動向,聚焦群眾關注的教育問題,這為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提供了社會支撐和群眾基礎。社會組織、人民群眾等也無形中成了大數據時代高等教育治理的主體。為了更好地促進高等教育多元治理主體進行便捷有效的交流互動,共同參與現代化大學制度建設,我們應確立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多元主體的權責制度與邊界。
三是運用大數據提升中國特色大學制度的科學性和現代性。建設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創新高校人才培養機制,培養具有時代擔當和全球競爭力的高素質人才,構建特色發展、和諧共生的高等教育生態系統,是高等教育發展的戰略目標之一。當前,我們不僅站在大數據時代的路口,更走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光榮之路上,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要完善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大學制度,將技術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以此提升制度建設的科學性與現代性,進而助力實現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宏偉目標。
信息技術的本質絕不是數據本身,而是以數字化的形式讓所有本質上的東西自我揭示,成為人們可以加以利用的潛在資源。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是現實需要和技術價值的共同體現,是按照高等教育治理目標運用數據技術來推進、控制、引導高等教育治理服務的過程。因此,高等教育數據治理要充分利用數據信息,發揮大數據對提升高等教育治理效能的多方面價值。
一是借助信息資源培養大數據人才,提升高等教育服務能力。教育部在《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中明確提出,要充分利用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技術,構建全方位、全過程、全天候的支撐體系,助力教育教學、管理和服務的改革發展。大數據已成為推動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變革的技術驅動。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要借助信息技術構建教育數據資源平臺,打造數據教育資源云服務體系,依據大數據時代的社會發展需求完善相應學科體系,培養大數據人才,進一步提升高等教育的服務能力以及數據治理效能。
二是運用多元技術挖掘數據價值,提升治理主體數據分析能力。大數據時代下,高等教育經歷了“數字校園”“智慧校園”等多樣的校園信息化建設,積累了類型多樣、來源廣泛的教育數據,這些數據按照來源可分為內部數據和外部數據。內部數據主要來自高等教育內部各業務系統,包括在教育教學和管理過程中產生的各種數據;外部數據主要來源于互聯網教學系統和社交媒體網絡等[23]。高等教育治理要充分挖掘教育數據的價值,提高治理主體分析和應用數據的能力,通過數據的收集和分析刻畫高等教育治理的數字化場景。如內部數據體現了高等教育在人才培養、科研創新、院校管理等諸多方面的執行力;外部數據則表現了高校在新聞宣傳、輿論評價和社會服務等方面的影響力。
三是實施精細化治理,提升高等教育治理效能。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要通過對海量數據進行數據挖掘、統計分析和機器學習等技術處理,對不同高等教育治理場景的行政職責、影響因素、發展趨勢以及改進措施做出解釋和預測,進而為學工、教務、科研、人事、后勤等部門提供數據管理依據,實現高等教育精細化治理的目標。具體來說,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微觀目標在于為師生提供良好的教學服務,滿足學生個性化的學習需求;中觀目標在于促進學科專業發展,改進教學管理模式,實現院系管理科學化;宏觀目標在于實現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服務于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
以協同學為基礎的協同治理強調不同子系統的相互合作應以目標共識為基礎,以制度約束為保障,以利益協調為方式[24],從而實現協同治理的整體效應。大數據技術的首要特征是數據體量的巨大和數據類型的多樣,使得數據治理需要立足整體數據全面搜集數據信息,這與協同治理克服單一主體治理局限、追求整體治理的理念相契合,也是破解高等教育循數治理信息風險的重要前提。
一是立足整體數據防范數據安全風險。借助大數據進行有效治理的前提就是盡可能多地獲取多元、綜合的數據。龐大的數據也反映出高等教育治理問題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大數據技術可通過信息匯集、整理、挖掘以及有邏輯地再現等過程,逐步將復雜多樣的大樣本信息轉化為簡單、明晰、啟發線索明顯的可識別信息[7]。因此,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要立足整體數據對高等教育現象進行數字建模、數字分析等使數據信息可視化,并對數據進行科學理性的分析和儲存,規避數據安全風險,探究解決高等教育治理問題的策略。
二是立足整體數據破解數據依賴困境。高等教育領域的教育現象和問題具有整體性、關聯性和系統性等特征,這就導致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具有高度復雜性。信息技術發展以其固有的邏輯產生累積效應,累積到一定程度便會上升為一種普適方法對治理主體的價值判斷和思維方式施加影響。高等教育數據治理要注重數據的完整性,更強調數據在各部門、各治理主體間的交互性和共享性,突破信息孤島、數據鴻溝、數據霸權等現實困境,充分實現數據資源的利用價值;同時,通過整體數據的開放共享實現技術平權、數據資源平權、信息權利均等的價值訴求,立足全局正確把握信息數據在高等教育治理中的功能與效用,突破技術至上的數據依賴心理。
三是立足整體數據審視高等教育循數治理理念。大數據技術嵌入高等教育治理不僅帶來了高等教育治理的技術工具,也豐富了高等教育的治理思維和治理方式。因此,高等教育治理主體要學會采用理性、精準的科學思維替代傳統的模糊管理思維,關注數據間整體與部分的聯系,注重多元非結構數據的相互影響和交互關系,樹立多維數據信息的整合觀念以及高等教育治理的全局理念,以更開闊的視野、更全面的眼光來審視高等教育治理,化解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帶來的倫理風險。
高等教育治理中的數據來源于不同的個體,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數據挖掘應該通過分析和解讀真實地再現個體在教育過程中的問題,堅持以人為本的價值取向,對高等教育治理的相關事態做出合理的研判。堅持以人為本的價值導向是突破高等教育數據治理局限的重要前提。
一是避免工具主義,明確高等教育以人為本的治理邏輯?!凹夹g治理在治理結構上的‘嵌入式’路徑,本質是在創造一種關乎制度與道德的關系,通過這種關系創造技術治理獲得其現實目標和活動方式。”[25]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在制度文化層面歸根結底是為服務于高校師生學習、工作和生活需要所形成的特定的規則和秩序。在大數據技術嵌入高等教育治理的過程中,我們要始終明確技術治理的使命,超越技術工具的形式主義和功利主義,使高等教育事務的管理和評價不再局限于數據的收集和處理。
二是追求人文精神,發揮高等教育治理主體的自主性。人文精神是大學文化的重要體現,大學治理是符號化和解釋的過程,治理變革和績效提升不在于設計出多么精良的治理制度,而在于大學參與者能夠有效解釋大學文化[26]。大數據技術作為一種治理工具和模式,雖然是提高高等教育治理能力和解決復雜問題的有力手段,但也存在技術本身難以避免的工具主義問題。高等教育治理主體要堅持以人為本的價值導向,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合理規避高等教育技術治理失靈問題,破除技術至上的思維模式。
三是整合數據資源,實現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公共價值。高等教育作為社會公共服務的有機組成部分,其最終目的是服務社會大眾。在大數據時代,整個社會認知結構和價值觀念的變化必然導致高等教育發展理念和模式的巨大變化[21]18。因此,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要在海量數據的基礎上進行數據收集、處理、反饋和共享,憑借信息技術強大的分析能力最大限度地發揮數據價值,充分把握社會現代化發展和學生全面發展對高等教育治理現代化的要求。我們要利用大數據技術優化教育資源配置,集中精力提高高等教育的質量和水平,滿足不同主體對高等教育治理的合理需求,提升大數據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公共價值。
高等教育的快速發展受益于大數據的技術支持,大數據嵌入高等教育治理不僅是一種治理工具的改進,更是一種治理思維的革新。建構契合社會需求、符合內在邏輯的大學治理結構,是推動高校持續健康發展的基礎和前提[27]。但是,技術本身就是一把“雙刃劍”,在賦能高等教育治理的同時也會自動生成新的危機和挑戰。面對數據治理制度缺失、數據技術研究能力薄弱、循數治理中的信息風險和技治主義至上等困境,我們要樹立正確的數據觀,立足整體數據、挖掘數據價值、深度解讀數據,充分利用大數據開展多元主體民主治理,增強治理決策的科學性,提高高等教育數據治理的效率,促進高等教育的信息化發展。當前,我們從工業時代走向信息時代,如今又迎來人工智能時代的浪潮,高等教育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變革。大數據在高等教育治理領域的應用尚處于初步階段,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教育是面向未來的事業,高等教育更應該乘風破浪、迎時代潮流而上,把握技術變革、追求未來卓越發展。未來已來,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高等教育可以駕馭技術、超越數據,開辟大數據時代高等教育現代化的路徑,為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奠定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