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廣西大學法學院 鄭朝菁
2022年7月15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了《關于辦理人身安全保護令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規定》),并于8月1日起正式施行。此次出臺的《規定》補充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家庭暴力法》的相關規范,使人身保護令的效用得以最大限度發揮,可有效減輕家庭暴力對受害者的傷害、預防家庭暴力的再次發生,為青少年的健康成長打下堅實的基礎。
家庭是愛的港灣,是充滿親情與溫暖的住所,也是廣大少年兒童茁壯成長的地方。但是這里也會出現不和諧的現象,毆打、辱罵、恐嚇……一部分青少年正在遭受來自家庭成員的暴力摧殘,受到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有數據顯示,我國家庭暴力的發生率為34.7%。①肖建國、丁金鈺:《人身安全保護令中的證據問題研究》,《法律適用》2022年第7期。制止和預防家庭暴力迫在眉睫、勢在必行。

2016年3月起施行的《反家庭暴力法》規定了家庭暴力的處置的詳細流程:家庭暴力受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可以向加害人或者受害人所在單位、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婦女聯合會等單位投訴、反映或者求助;有關單位接到家庭暴力投訴、反映或者求助后,應當給予幫助、處理;學校、幼兒園、醫療機構、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社會工作服務機構、救助管理機構、福利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在工作中發現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遭受或者疑似遭受家庭暴力的,應當及時向公安機關報案;公安機關接到家庭暴力報案后應當及時出警,制止家庭暴力,按照有關規定調查取證,協助受害人就醫、鑒定傷情;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因家庭暴力身體受到嚴重傷害、面臨人身安全威脅或者處于無人照料等危險狀態的,公安機關應當通知并協助民政部門將其安置到臨時庇護場所、救助管理機構或者福利機構;家庭暴力情節較輕,依法不給予治安管理處罰的,由公安機關對加害人給予批評教育或者出具告誡書;法律援助機構應當依法為家庭暴力受害人提供法律援助;工會、共產主義青年團、婦女聯合會、殘疾人聯合會、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等應當對實施家庭暴力的加害人進行法治教育,必要時可以對加害人、受害人進行心理輔導;等等。
《反家庭暴力法》還規定了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相關內容:當事人因遭受家庭暴力或者面臨家庭暴力的現實危險,向人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應當以書面方式提出,書面申請確有困難的,可以口頭申請,由人民法院記入筆錄;人身安全保護令案件由申請人或者被申請人居住地、家庭暴力發生地的基層人民法院管轄;人民法院受理申請后,應當在七十二小時內作出人身安全保護令或者駁回申請,情況緊急的,應當在二十四小時內作出;人身安全保護令由法院執行,公安機關以及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等應當協助執行。此外,《反家庭暴力法》還規定了人身安全保護令可以包括下列措施:禁止被申請人實施家庭暴力,禁止被申請人騷擾、跟蹤、接觸申請人及其相關近親屬,責令被申請人遷出申請人住所,保護申請人人身安全的其他措施。
《反家庭暴力法》雖然規定了多主體執行人身安全保護令的措施,但因多主體間的職責分工不清,致使現實中的執行效果不佳。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對部分極端當事人有“后顧之憂”;第二,《反家庭暴力法》規定,人身安全保護令由人民法院執行,但法院并不具備執行涉及人身權利類民事裁定的職能①陳敏:《人身安全保護令實施現狀、挑戰及其解決》,《預防青少年犯罪研究》2016年第3期。,反而是具有基層治安管理職能的公安機關更適合做人身安全保護令的主導性執行主體,但在《反家庭暴力法》的規定中,公安機關僅具備“協助執行”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功能;第三,《反家庭暴力法》中規定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應當協助執行人身安全保護令,但是基層群眾自治組織不能處分公民的財產和人身權利,而且它們是否能夠接受行政機關的委托執行保護令也仍然存疑。①李瀚琰:《論人身安全保護令執行體系與中國立法的完善》,《婦女研究論叢》2017年第6期。
人身安全保護令是人格權行為禁令的具體適用方式②林建軍:《人身安全保護令的性質與內容》,《法律適用》2022年第7期。,目的是停止或預防被申請人的侵害行為。因為家庭暴力具有隱蔽性、長期性、不可控等特征,所以防勝于治,讓人身安全保護令從“損害救濟”轉變為“風險救濟”,在家暴危害發生前便發揮作用是十分重要的。
此外,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人身安全保護令除執行效果不佳外,還存在申請率不高、舉證難、證明標準不清、懲戒不足③王丹:《人身安全保護令制度若干實踐問題探析》,《法律適用》2022年第7期。等問題。在眾多的家暴受害者中,成功獲得人身安全保護令的人數占比極低,因此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還沒有成為我國家暴受害人尋求法律救濟的首要選項。因此,人身安全保護令在發揮效力方面仍有較大的空間。而《規定》的出臺在一定程度上有效解決了上述問題,它對人身安全保護令的證明標準、具體措施及懲戒等方面進行的明晰與完善,可使其在適用的實踐中取得更佳的效果。
只有及時易得的保護,才能使受害者的合法權益有所保障。當遭受家庭暴力或即將遭受家庭暴力時,家庭暴力受害者向人民法院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不應以提起訴訟為前提。因為,家庭暴力的危害具有緊迫性、現實性的特征,若不及時制止可能會產生嚴重的后果,但這類案件的訴訟時間長、花費的時間精力與金錢成本高,所以將人身安全保護令申請程序剝離出訴訟程序,更有利于快速審查案件和執行保護令,從而及時制止或預防家庭暴力的發生。
關于人身安全保護令性質的學說包括法律制裁說、行為保全說、家事非訟程序說和折中說。④顏卉:《家事訴訟立法中增設特殊行為保全制度研究—以家庭暴力案件中的人身安全保護令為切入點》,《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18年第6期。筆者認為,《規定》采取的應是家事非訟程序說,即將人身安全保護令作為一種獨立程序,適用非訟程序。首先,人身安全保護令是一種主要針對家庭暴力的民事保護令,適用《反家庭暴力法》以及《規定》;其次,作出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目的不在于裁判實體權益糾紛,而是要阻止危險的發生;最后,人身安全保護令可以由其他主體代為申請,具有公益性,而且程序簡單便捷。但是,人身安全保護令只是一種臨時性的救濟措施(有效期不超過六個月),雖然可以延長其有效期限,但是仍無法涵蓋停止侵害的法律責任,⑤程嘯:《論我國民法典中的人格權禁令制度》,《比較法研究》2021年第3期。若家庭暴力情形比較嚴重,還是要通過訴訟讓施暴者承擔停止侵害的侵權責任。
除了將人身安全保護令定性為非訟程序,《規定》還完善了代為申請的情形與主體,并在《反家庭暴力法》第二十三條規定的基礎上增加了新的內容。比如,家庭暴力的當事人因年老、殘疾、重病等原因無法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相關主體可以代為申請。因此,《規定》出臺以后,那些遭受了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傷害卻迫于家庭施暴者的威脅恐嚇而不敢將侵害事實告知他人的受害者,還有對家庭暴力尚無清晰的認知、無法提出明確具體保護請求的少年兒童,其近親屬、公安部門、民政部門、婦女聯合會、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殘疾人聯合會、依法設立的老年人組織救助管理機構等,可以根據其意愿代為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家庭暴力的受害者雖然處于弱勢一方,但幫助他們申請人身安全保護令的主體不會受到施暴者的影響且經驗豐富,由他們代為申請可大大提升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執行效果,更好地預防家庭暴力的發生。

現實中,家庭暴力持續的時間長,形式復雜多樣,受害者往往是在遭受多次家暴后才選擇尋求幫助,①在403份民事裁定書中,平均家暴持續時間為7個月,超七成的申請人受到兩種以上的暴力,至少有76.33%的申請人是在遭遇家暴至少兩次之后才向法院提起申請。密云法院課題組:《關于人身安全保護令制度運行的實踐檢視》,《中國審判》2022年第10期。所以其現實危害性很大。因此,《規定》明確了家庭暴力的行為類型以及施暴主體的內涵,擴大了保護的范圍。《規定》將“家庭暴力”界定為家庭成員之間以凍餓或者經常性侮辱、誹謗、威脅、跟蹤、騷擾等方式實施的身體或者精神侵害行為。家庭暴力中的雙方可能十分親密,因此容易形成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加大了受害者尋求法律幫助的心理難度。家庭暴力的侵害行為包括身體侵害行為(即肢體暴力行為)和精神侵害行為,精神侵害行為的危害不亞于身體侵害行為。青少年正處于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形成的關鍵時期,施暴者實施的極具侮辱性、威脅性的心理傷害不僅會影響青少年形成正確的道德觀念,還會給他們留下難以磨滅的心靈創傷,由此形成自卑、懦弱等性格缺陷,阻礙其健康成長。所以對家庭暴力的侵害行為應當及時介入,盡量減輕其造成的負面影響。
關于上文提到的家庭暴力的行為類型,《反家庭暴力法》和《規定》中除具體的那幾類外,還用“等”涵蓋了其他的暴力類型,于是便有學者建議將性暴力作為獨立的行為類型加以強調②李春斌:《論性暴力是家庭暴力的行為類型—以〈反家庭暴力法(草案)〉為例》,《婦女研究論叢》2015年第5期。。《規定》還明確了“家庭成員以外共同生活的人”的含義。由于部分家庭的特殊結構,“家庭成員”并不能涵蓋所有和青少年有監護、撫養、寄養關系的人,通過《規定》第四條的兜底條 款*,擴大了家庭暴力受害者的范圍,織牢織密了反家庭暴力的保護網,為少年兒童提供了更為全面的保護。
關于家庭暴力施暴主體的范圍界定,國際上有三種立法例:一是家庭成員,二是親密關系,三是共同生活的照料者。①夏吟蘭:《家庭暴力概念中的主體范圍分析》,《婦女研究論叢》2014年第5期。我國《反家庭暴力法》中提到的是“家庭成員”和“家庭成員以外共同生活的人”,是第一種國際立法例與第三種國際立法例的折中。而《規定》對“家庭成員以外共同生活的人”內涵的明確,為將更廣泛的主體納入制裁或保護的范圍提供了實踐指引。顯然,對于我國復雜的親屬及人情關系,家庭成員加上共同生活的照料者的立法例更切合實際。在世界范圍內,有些國家還將前配偶、前同居者、前伴侶等納入了主體范圍內,②夏吟蘭:《家庭暴力概念中的主體范圍分析》,《婦女研究論叢》2014年第5期。未來,我國也可能會將他們納入家庭暴力施暴主體的范圍內,因為這些主體的侵害同樣具有反復性、隱蔽性的特點,也易發展成長期的身體或精神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
家庭暴力糾紛取證難、認定難,“證據不足”是司法實踐中駁回人身安全保護令的高發原因。③肖建國、丁金鈺:《人身安全保護令中的證據問題研究》,《法律適用》2022年第7期。因此在《規定》中提出,當事人及其代理人因客觀原因不能自行收集證據的,可以申請人民法院調查收集。家庭暴力侵害的雖然是個體,但是制止和預防家庭暴力、保護弱勢群體的合法權益卻是國家維護社會穩定及公共利益的前提。所以,人民法院要基于社會公益主動收集調查證據,使申請人提供的“相關證據”能夠證明家庭暴力的存在具有“較大可能性”(不過,有學者主張對于“責令被申請人遷出申請人住所”情形的證明標準應略高于優勢蓋然性④肖建國、丁金鈺:《人身安全保護令中的證據問題研究》,《法律適用》2022年第7期。)。“較大可能性”相對于民事訴訟法中的“高度可能性”的證明標準在難度上降低了。另外,人身安全保護令涉及人身安全的保護,事關受害者的健康權、生命權和人格尊嚴權,因此對其重大法益的保護放寬了證明標準。例如診療記錄、與親屬的通話記錄、向相關機構的求助記錄、未成年子女或親友鄰居的證人證言等都可以作為證據。畢竟,在充分考慮到申請人舉證能力較弱的基礎上,給申請人在收集相關證據上更多的選擇,使其憑借手中有一定證明力的證據取得人身安全保護令,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安全與權益。
因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申請程序與訴訟程序相分離,所以申請程序的證明標準不能機械地適用訴訟程序的證明標準。非訟程序注重快捷性和經濟性,采取自由證明,⑤江偉、肖建國主編:《民事訴訟法》(第八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證明方式也較為靈活,因此適合收集直接證據難度較大、部分間接證據又難以達到“高度可能性”的家庭暴力案件。出于程序的便捷性以及保護的緊迫性的考慮,也應當降低證明標準,在司法實踐中采取較為靈活的證明方式,只要申請人收集的間接證據能讓法官形成“較大可能性”的內心確信,法官就應當發出人身安全保護令。因為發出人身安全保護令的首要目的在于保護受害者,而不是懲罰加害者。⑥薛寧蘭、胥麗:《論家庭暴力防治法中的民事保護令制度》,《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12年第4期。另外,人身安全保護令具有公益性質,所以采取實體真實主義,雖然其舉證責任由申請人承擔,但是在申請人提供的證據證明力明顯不足時,法院也應當依職權就構成裁判基礎的證據進行收集,達成高效便捷的裁判。①肖建國:《論民事保護令的中國特色》,《婦女研究論叢》2012 年第3期。
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審查也應注重實質判斷標準,因為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審查初衷在于保障受害者的合法權益,所以只要發現有現實的侵害及可能性,法院就應發出人身安全保護令。即便被申請人認為申請人有過錯,或者人民法院聯系申請人后申請人沒有發表意見,也不影響人民法院發出保護令。這么做的重要原因是,我國大部分家庭暴力發生在親密關系之間,受“家丑不可外揚”這一傳統觀念的影響,不管是受害者還是施害者,其說辭都可能隱瞞全部或部分事實真相,所以他們的意見及形式標準不應該影響人身安全保護令的發出,發出人身安全保護令的標準只取決于證據達到的實質性判斷。

《規定》在《反家庭暴力法》的基礎上完善了人身安全保護的具體措施,其中就包括禁止被申請人以電話、短信、即時通信工具、電子郵件等方式侮辱、誹謗、威脅申請人及其相關近親屬。部分受害者因為長期遭受家庭暴力的迫害,產生了嚴重的心理健康問題,當聽到被申請人的聲音、看見被申請人的樣子時,就會激發條件反射般的恐懼,嚴重的甚至會影響正常的工作與生活。此外,施暴者對受害者進行人格抹黑以及攻擊也會使受害者遭受或加劇身體和心理的損害。因此,通過隔絕聯系,可以降低家庭暴力受害者心理問題的觸發概率。而禁止被申請人出現在申請人可能出入的場所及周邊,也可防止一些性格極端的施暴者做出傷害受害者的過激行為,從而保護受害者的人身安全。
《反家庭暴力法》規定,被申請人違反人身安全保護令,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尚不構成犯罪的,人民法院應當給予訓誡,可以根據情節輕重處以一千元以下罰款、十五日以下拘留。《規定》又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明確了違反人身安全保護令的懲戒措施,被申請人違反人身安全保護令,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一十三條規定的,以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罪定罪處罰;同時構成其他犯罪的,依照刑法有關規定處理。這項規定大大增強了人身安全保護令的震懾力度,為其發揮保護作用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現在,我國大陸有關人身安全保護令的規定僅限于保障家庭暴力受害者的生命安全以及身體健康。但在我國臺灣地區,法院在執行相關決定時,主要執行與財產有關的金錢給付令和不動產之禁止使用、收益或處分令;警察機關作為保護令的主要執行主體,禁制令、遷出令、遠離令、暫時監護權令由其執行。①李瀚琰:《論人身安全保護令執行體系與中國立法的完善》,《婦女研究論叢》2017年第6期。此外,我國臺灣地區的法院還可以命令加害者給付被害人住所租金及未成年子女的撫養費,并禁止加害者查詢未成年子女的戶籍、學籍等隱私信息等。有鑒于此,筆者認為,大陸針對家庭暴力的懲戒措施中也可以增加一些金錢給付的保護內容,因為部分加害者會對被害人進行經濟控制,使被害人從經濟的依賴變成對生活空間的依賴,如果不能保障被害人的經濟來源,那么,人身安全保護令可能將形同虛設。

反家庭暴力需要全社會的共同努力。家庭暴力除了使受害者產生認知、情緒、情感及人格等方面的負面影響外,②叢文君:《兒童虐待的心理危害、致成因素及法律對策研究—以增設虐待兒童罪為視角》,《法學雜志》2014年第4期。還會使受害者在人際交往中出現各種障礙,比如害怕接觸陌生人等。因此社會應當對家庭暴力受害者伸出援手,使其能夠敞開心扉,與人溝通交流,重新融入社會。制止和預防家庭暴力需要多部門協同聯動,公安機關要在人身安全保護令執行中發揮主導作用,及時出警打擊違法犯罪行為,并實施監督、定期查訪;居民委員會、村民委員會要發揮協助執行監督的作用,及時發現轄區中的家庭暴力線索,報案并協助公安機關實施監督和定期查訪;婦女聯合會、人民調解組織要發揮教育作用,對當事人進行法治教育、心理輔導,還可以組織相關人員參加預防家庭暴力的各項學習教育活動;等等。
家庭暴力中,兒童是最主要的受害者,因其特殊的心理特征及性格特點,使他們高度依賴于外部保護。幫助兒童尋求外部保護的第一步就是及時發現他們正在遭受家庭暴力,因此要完善我國的兒童保護強制報告制度。第一,可以在《反家庭暴力法》規定的學校、醫療機構和基層群眾自治組織等基礎上,將強制報告的主體擴大至鄰里和近親屬。①楊志超:《比較法視角下兒童保護強制報告制度特征探析》,《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2017年第1期。這種來自鄰里和近親屬的強制報告,要更嚴格地做好相關的兒童信息保護工作。第二,完善強制報告的流程。對報告的發起條件、內容、時限、收集證據、記錄事實等進行規范。第三,合理界定報告主體的責任。有些報告主體提供的內容可能與家庭暴力的真實情況存在一些偏差,但只要這些報告主體切實合理地履行了報告義務,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應當豁免其責任。另外,應對阻撓強制報告起到主要作用的主體進行追究,因為有些機構的負責人會利用職權干預、阻撓工作人員報告。第四,嚴格執行保密程序以及完善對強制報告者的保護措施。
第二步,學校要加強《反家庭暴力法》的宣傳講解,增強青少年的反家暴意識,使其樹立“遇到家庭暴力應當及時尋求法律的保護”的觀念。為了讓青少年學會自我保護,學校還可以向其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家庭成員宣傳反家暴方面的法治知識,對于正在承受家暴之苦的學生及其家庭成員,幫助他們收集、保留受侵害的證據,以便迅速地申請到人身安全保護令。
第三步,鼓勵青少年主動向相關組織、單位說出自己遭受家庭暴力侵害的事實,尋求保護。教師或者其他相關主體應多關注青少年的精神狀態與身體狀況,一旦發現他們之中有受到家庭暴力侵害或面臨家庭暴力的現實危險的,應當耐心引導,聽取他們對自身情況的描述,必要時向公安機關報案。學校還可以進行適當的心理介入,通過心理老師的引導,撫慰青少年受傷的心靈,消除心理陰影,使他們的學習和生活重回正軌。
家庭是社會的基石,家庭的和諧是社會穩定發展的前提條件。截至2021年底,我國法院共發出人身安全保護令10917份,人身安全保護令的實踐已初見成效,但制止和預防家庭暴力必須久久為功、一以貫之、嚴防死守,不斷完善預防家庭暴力的綜合治理體系,構筑青少年健康成長的法治屏障,為青少年的健康成長營造良好的社會與法治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