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鎮特有陶瓷計量單位“件”與“頭”

黃 越，于 歡，張 旭（景德鎮學院，景德鎮，333000）

“件”與“頭”作為景德鎮陶瓷計件類特有量詞，它們之間的關系是既共容于整個的陶瓷產業，又分屬于不同的陶瓷產品。瓷業發展經歷千年，陶瓷計量單位的使用如今也不復以往。從前，“件”作為景德鎮陶瓷琢器類特有術語，它既表示成瓷的難易程度，也意味著陶瓷琢器類規格的計量單位及輔助制定生產定額、工資、價格。現如今，“件”卻較多用于日常銷售時制定價格。這不僅僅是由于其概念性的模糊，也是由于其陶瓷市場的對外擴大。對比“件”，“頭”的指代就相對清晰和確定。打個比方來說，100 件相當于33 厘米左右，而1 頭就是指一個的意思。

據《中國美術大詞典》提到，“每一種類分別由口徑、底徑、腹徑、外高、內深等要素組成，把這些個要素綜合起來，組成的景德鎮統一計量單位為“件”。“件”作為琢器類瓷器規格的計量單位，一般指同一種類的5 件、10 件、百件、千件、萬件是指固定的可變范圍，這些可變范圍通常多指外高和腹徑的允許伸縮幅度。“件”是指單個陶瓷琢器類的長寬比例的大小規格，而“頭”卻多指一套里面的陶瓷數量，并沒有大小區分。一套餐具中，一個勺子稱之為一頭，而一塊盤子雖然比勺子大，但也稱之為一頭。

由于琢器不能在輪車上一次拉坯成型的器物，即立體型造型的瓷器，自然很大程度是依靠手工來完成，技術要求也較高。“件”表示成瓷的難易程度時，“件”數越大，技術要求越高，消耗的時間也越長，越難燒制成功。由于這些特點，機械化和半機械化就方便得多。而作為相對簡易的圓器，景德鎮的制瓷藝人則運用寸、頭等計量單位來代替“件”。作為景德鎮陶瓷產業的常用術語，“件”與“頭”含義、意義以及它們在琢器和圓器方面的作用，也是不容忽視的。日常對于像“件”與“頭”這樣的陶瓷術語的學習，不僅可以更好地進行陶瓷市場的交流學習，也可以透過其實用性領悟其文化含義。“件”與“頭”不僅豐富了漢語的多種含義，也是景德鎮陶瓷文化的一種新穎獨創。

1 “件”與“頭”的概念

景德鎮陶瓷瓷工根據制作方式把陶瓷從造型上分為琢器和圓器兩大類。一般而言，琢器指的是器物造型不可一次成型，器成立體，例如尊、瓶、罐等。而圓器則與琢器不同，相對造型簡單，一般指的是能利用陶輪一次成型的平面造型，如盤碗杯碟等器。上文中提到的“件”與“頭”就分別是景德鎮瓷器中琢器與圓器特有計量單位之一。

據《景德鎮瓷器的“件”》一文中談到，據嘉慶二十年（1815）成書的《景德鎮陶錄》，“件”原應作“圾”。這時的“圾”應與《辭海》中所提出的一致，與“岌”相通，都是指高危之意，百圾以上的大器都不易燒造。這與如今“件”作為琢器計量單位，用于衡量琢類瓷器的計量單位（例通常所說的100 件、300件等）不謀而合。通過以上對比史料，“件”等同于“圾”的來源時間應最早于1544（即明嘉靖二十三年）最晚于1815（即清嘉慶二十年）出現。

“頭”作為圓器特有的計量單位，主要能夠在日常生活中的餐具、茶具、咖啡具等日用瓷中看到其使用。“頭”即一領率眾的意思。一般一套日用瓷會以一個為領，其他為眾。舉幾個例子來說。餐具以品鍋或大碗為領，統杯、碟、碗、盤之眾，配套一般較之茶具和咖啡具頭數會多些，有二十四頭、三十六頭、五十二頭等。較之一套餐具的配套數量之多，一套茶具和咖啡具相對就頭數就較少，一般以壺為領，統四杯或八杯、四碟或八碟以及一茶盤為眾，有六頭、九頭、十七頭等等之分。在配套日用瓷中，這個“頭”相當于量詞“個”的意思。景德鎮的餐具類一般以56、58頭為多,而咖啡陶瓷器具除去專門的單個或成對咖啡杯銷售，套裝的多為15 頭，包括1 個糖罐、一個奶罐、6 杯六碟及一壺，少見其他數目的套裝組合。陶瓷茶具8 頭、10 頭、12 頭、13 頭較多，一般以壺為領杯為眾，又或者以轉盤為領其他為眾。

2 “件”的比例關系

《景德鎮瓷器的“件”》《“件”是什么—景德鎮陶瓷特有計量單位探涵》《對陶瓷瓶類產品計量單位—“件”的初探》和《景德鎮文史資料》等文獻中，分別都有說到，“壺類從五件起，到一百件為止；缸類從30 件起直到千件；瓶類從單件、雙件、5 件以至萬件，其中有些件數并沒有定為規格標準，如90 件、110 件、180 件等等。那么那些大于或小于標準的器物就被歸入相近的規格之內，或冠以大、小說明之，如大百件、小百件、大折半（150 件）、小折半（小150件）之類。1.48 米至1.5 米高的則為千“件”，2 米高的則為萬“件”。

從表1 表述，同一的高度不同瓶類可以有不同的腹徑，也就是說，外高相同的情況下，腹徑可以是在一個可變的范圍之內，并不是一個確定的腹徑。

表1 80 件的不同瓶類相同高度不同寬度的可變比例

從表2 表述，不同瓶類在同一寬度可以有不同外高，也就是說，在一個范圍內，這些同一寬度不同高度是可以稱為同一類件數。

表2 10 件的不同瓶類在同一寬度其高度的可變比例

從表3 看來，同一品種在一種件數中有其特定的比例關系，它并不是精確的比例數字，而是在一個可變的范圍之中。

表3 同一品種在不同件數的比例規格

從表4 來看，在件數相同的情況下，不同種類的琢器在一定可變范圍中，有其自己的比例規格，并不是件數一樣，寬度和高度就絕對相同。

表4 80 件的不同瓶種的高寬比例規格

以上通過對瓶類“件”計量的各個方面的統計，反映了歷年瓶類的造型要求基本一致。以小見大，這樣的統計結論所反映的比例關系也可用于其他琢器類瓷器。“件”對琢器計量的合理性在于，簡便了生產定額的制定、不變價格的擬定和成本核算。

3 “件”的調查

現如今的景德鎮銷售市場中，運用“件”作為制定工資、作為生產定額和制定價格還是占有相當數額。而早先的較不為人知的“件”，如今也有許多業余愛好者所熟知。從以前的買賣困難到如今的被人熟知，滲透出來的不僅僅是世人對陶瓷文化的喜愛和熱衷，更多的是對景德鎮整個陶瓷行業的認識，對當地方言民俗的認知。

通過對馮祖華的《對于陶瓷瓶類產品計量單位—“件”的初探》中瓶類高度與寬度之間的比例關系，筆者又實地考察測量了市場上的一些瓶類有關數據，以期深入了解和明白“件”的比例關系。

從以上表5、6、7、8 不難看出，其實，“件”這個詞在如今的買賣關系中仍然是模糊的，仍處于一個可變范圍內的界定。通過走訪國貿市場得知，其實不同的裝飾種類，件數會有偏大或者偏小的情況。例如，雖然件數叫的一樣，但仿古青花比現代青花的實物可能要偏小些。對于件數的界定，顏色釉可能會相對其他裝飾工藝的琢器，叫得偏大些。這些都可以說明，“件”這個計量單位的可變性不僅僅是在于其本身用于描述的一個范圍，其在不同品種中的界定依舊也有不同。

表5 100 件的不同瓶類在同一寬度的高度變化

表6 150 的不同瓶類在同一高度的寬度變化比例

表7 800 件的不同瓶類有不同的高度和寬度比例

表8 相同瓶類在不同件數的高度和寬度比例

4 結論

4.1“件”作為景德鎮陶瓷琢器類特有計量單位，有很多含義，如琢器類陶瓷的計量單位、成瓷的難易程度、用于制定生產定額和工資及價格等。也許因為其用于衡量的估計性，如今“件”的含義，多是用于制定琢器類瓷器規格和制定生產定額、工資及價格，且在不同品種中“件”還有偏大或偏小之分。“頭”作為圓器類陶瓷計量單位，是景德鎮人們對陶瓷個數的一種特有的稱呼。它與“件”不同，1 頭就是1 頭，相當于“個”這個量詞，不是一個估量的數字，市場上對餐具、咖啡具等也都有一定的頭數標準，究其原因也許是更好的市場融通和后期配給。目前市場餐具一般以56 頭作為標準，最少的也有30 頭，咖啡具相對占有較小市場定額，多以15 頭為一套。

4.2“件”與“頭”作為景德鎮特有陶瓷計量單位，既都用于計量，都為量詞，卻一個是估量的概念一個是確定的概念。“件”是用于估量每一琢器類瓷器的計量單位，是對一個琢器長寬比例的范圍界定，并沒有確定到幾厘米。“頭”同樣作為計量單位，一般不單一的用于衡量一件陶瓷，而是在組合套裝的陶瓷中，用于精確套裝組合中陶瓷的數量。

4.3“件”與“頭”的出現和延續，和瓷業發展要求息息相關。據當地老人們回憶，曾經“件”方法是用匙來計算的，以手工制作一百只瓷湯匙的時間作為參照標準，在這一時間內，用手工制作而成的瓷胎的大小被稱為一百件，匙容量和雞缸杯一樣大。隨“件”的遞增，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也遞增，那么以“件”制定生產定額和計算工資，對于社會主義按勞分配政策的實施和發展，有著重要的作用。作為景德鎮陶瓷的特創術語，“件”與“頭”不僅有其時代性、實用性，也包含著深層次的文化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