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雯,鄒德文,薄 洋
(1.長春師范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130032;2.吉林省民政信息中心(吉林省地名檔案資料館),吉林 長春 130062)
《說文通訓定聲》(以下簡稱《定聲》)是清代朱駿聲所作的一部文字音韻書。朱駿聲是清代乾嘉學派代表學者之一,與段玉裁、桂馥和王筠合稱“說文四大家”。《定聲》一書作為研究《說文解字》(以下簡稱《說文》)的專著,沒有照搬《說文解字》的體例,而是“舍形取聲,貫穿聯綴”,將許慎《說文》五百四十部部首全部拆解,進行重新組合,以一種全新的視角進行考察,雖有“說文”之名,卻是一部條例、性質均迥異的說文大作。《定聲》分為十八部,每部書前附有檢字,諧聲聲首用方框標出,書中收字和諧聲偏旁有關,將相同諧聲偏旁的字歸類在一起,有利于解釋轉注和假借字。《定聲》根據《說文》收字,但其排列迥異,又增附多字,每部后又收有說文不錄之字,收字數量遠超《說文》。關于《定聲》在語言學方面的研究,主要涉及文字學、訓詁學和音韻學三方面。在文字學方面,主要分為六書和其他方面的研究;在訓詁學方面,主要分為詞義、同源和引專書方面研究;在音韻學方面,主要分為通假、轉音和古韻部研究。
1.指事字方面的研究
祝美好《〈說文通訓定聲〉指事字辨正》列舉《定聲》中的指事字并歸類,對《定聲》指事字的歸并錯誤進行分析。[1]
2.轉注、假借方面的研究
汪耀楠《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的假借理論和實踐》將朱駿聲和許慎的假借轉注理論進行對比,并在此基礎上闡述朱氏對假借的理論。[2]
王立軍、吳菲菲《朱駿聲轉注系聯中的字形問題》認為朱駿聲對轉注的解讀保留了詞義的完整性,體現了朱氏對詞義和詞形的理想看法;同時認為朱氏否認了漢字形體孳乳,體現出了朱氏的時代局限性。[3]
馬干《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六書說”研究》對《定聲》蘊涵的六書思想進行闡釋,肯定朱駿聲基本接受了“四體二用”的觀點,實際論述了漢字造字原則與方法等問題;而朱氏將假借置于轉注之后的原因導源于秦代的觀點有誤,不符合漢字發展延伸的基本規律。[4]
胡娟《朱駿聲轉注新探》從現代認知學角度分析《定聲》中含轉注的材料,探究朱駿聲研究“轉注”材料時揭示的詞義引申和詞的引申類型。[5]
翟超群《〈說文通訓定聲〉假借研究》肯定了朱駿聲區分引申和假借的重要意義,肯定了朱氏從音上對假借類型進行的區分,揭示了假借和語音之間的關聯,并解析了朱氏的“三原”“四例”說,解說了《定聲》涉及的一些假借術語。[6]
3.《定聲》中的“說文”研究
李喜榮《〈說文通訓定聲〉中的“說文”研究》討論了一些前人討論過的問題,如重言形況字、單辭形況字、旁注字或者一聲之轉;也討論了前人未討論過的問題,如后制字、低一格字、系聯同義詞。[7]
宋雯《〈說文通訓定聲〉重言形況字研究》利用計算機編程作為輔助,首先將《定聲》制成電子文本,然后提取需要的相關語料,將帶有“重言形況字”的語料提取出來,再進行分析與整理,考察重言形況字的發展演變。[8]
1.“同意”字研究
吳菲菲《〈說文通訓定聲〉新增“同意”字分析》鑒于《定聲》中有不少帶“同意”的字,研究了這些“同意”字和轉注字的關系。[9]
2.“別義”研究
于雪《〈說文通訓定聲〉“別義”連綿詞研究》以別義里的連綿詞為研究對象,從音義角度對其進行分類辯證。[10]
彭曉艷《〈說文通訓定聲〉“別義”研究》對《定聲》中的[別義]一項單獨進行解述,發現《定聲》中[別義]和[本義]之間的關系可以歸為幾種情況,并在此基礎上進行說明、歸納。[11]
3.“同形”字研究
于雪《〈說文通訓定聲〉中同形字現象初探》搜集、研究書中的同形字,參考了裘錫圭先生的《文字學概要》,最后得出規律。[12]
4.“文字分化”研究
安蘭朋《〈說文通訓定聲〉之文字分化研究》認為詞義分化時,部分文字字形也會隨之發生變化。[13]
5.“俗字”研究
耿娟《〈說文通訓定聲〉俗字研究》介紹了《定聲》中的俗字,并將之與段注中的俗字進行對比,觀察《定聲》所錄入的俗字特點,闡釋朱駿聲的俗字觀。[14]
何書《試論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詞義引申研究中的“義素”分析思想》指出朱駿聲深入分析了本義內部構成要素變化,對詞義引申原因和過程作出較為詳盡的闡釋。[15]
王卓媛《〈說文通訓定聲〉聲符表義示源研究——以豐部為例》闡釋了形聲字聲符相關問題。其以豐部為例,說明《定聲》聲符系統的組成;并以《定聲》第一部豐部為例,選取“東、共、工”等聲符衍生出的十三組同聲符字詞,從每個形聲字具體的語義出發,指出聲符表義示源研究對教學的意義。[16]
孫強《朱駿聲聲訓認知模式解析》從現代的視角審視聲訓這一傳統訓詁方法,認為本義和引申義的語義相關性是聲訓認知存在的邏輯基礎。[17]
安蘭朋《〈說文通訓定聲〉詞義引申研究》區分了詞義演變、詞義變化和詞義引申與詞義發展的關系,歸納了朱氏所理解的詞義引申方式。[18]
何書《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本字考釋駁正三則》分析《定聲》中的錯誤,查找出處后進行總結。[19]
黃瓊《〈說文通訓定聲〉勘誤》對《定聲》中的錯誤進行整理,最后總結成文。[20]
呂玲娜、王桂花《〈說文通訓定聲〉與同源詞研究》通過《定聲》對同源詞作簡單研究,并從“說文”和“通訓”兩部分進行說明整理。[21]
牛夢倩《〈說文通訓定聲〉陽聲韻部同族詞研究》以《定聲》陽聲韻部中的同族詞為考察對象,依據該書編排髏例和說解體例,遵守較為嚴格的聲、韻限定,以“亦聲”和聲符示源為主要的同族詞系聯線索,指出漢語同族詞以聲轉為主要的音轉類型,認為《定聲》在同族詞研究方面仍存在一些不足。[22]
黃瓊《〈說文通訓定聲〉與漢語同族詞研究》討論了紙質文本的書寫及勘誤,解說了相關電子文本及其文本庫處理。[23]
許鑫桐《〈說文通訓定聲〉引〈廣雅〉文獻研究》指出《定聲》引用《廣雅》的作用是校勘、疏證《說文》和《廣雅》的內容,輯佚《廣雅》、駁正《廣雅疏證》和用《廣雅》注解他書或他注等。[24]
郭云《〈說文通訓定聲〉引〈爾雅〉文獻研究》從校對、注解、補充和修改四個方面說明《定聲》引用《爾雅》對《說文》的作用,同時對其中涉及的注文進行校勘、梳理和糾正,總結了《定聲》引《爾雅》文獻的作用。[25]
陳秘水《試論〈說文通訓定聲〉對〈內經〉詞義訓釋的特點與貢獻》分析《內經》詞義解釋的特點,承認《定聲》可以被視作閱讀《內經》的工具書。[26]
趙云霞《〈說文通訓定聲〉通假字的聲母(舌齒音)研究》主要分析《定聲》通假字舌齒音聲母方面反映的語音現象,對精(莊)組、端(知)組、章組、流音來和以母分別進行討論。[27]
馬莉麗《〈說文通訓定聲〉通假字入聲韻部研究》研究朱駿聲《定聲》通假字在入聲韻方面反映的語音現象,搜集了《定聲》通假字入聲韻共1617對,按王力先生的11個入聲韻部進行總結歸納,最后制成通假字譜。[28]
李國《〈說文通訓定聲〉通假字的聲母(唇、牙喉音)研究》通過對《定聲》中通假字的系統性整理和分析,從音韻角度對其進行研究。[29]
黃相鋒《〈說文通訓定聲〉假借字音韻(陰聲韻與陽聲韻)研究》對陰聲韻與陽聲韻進行分部研究,表明鄭張尚芳先生的“異部通變”理論和王力先生的“陰陽對轉”理論在解釋假借現象時基本行得通。[30]
王素敏《朱駿聲的轉音理論及其古韻分部》采用現代計算機編程的研究方法,對《定聲》收錄的轉音材料進行測查,并對其數據進行統計和定性、定量分析,最后得出結論:朱氏的轉音和段玉裁的古合韻實質上是一樣的,都是對古音押韻不規則現象的解釋。[31]
王素敏《朱駿聲古韻分部的貢獻與不足》認為朱駿聲以古韻十八部統領全篇,獨具特色,對古韻研究做出了卓越貢獻。[32]
趙穎姣《淺析〈說文通訓定聲〉的韻學思想》通過分析朱駿聲的古韻歸部,了解朱氏依據韻腳字的押韻情況和寫生原則來歸部,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更系統的分析、歸納和總結。[33]
筆者以中國知網(CNKI)發表的期刊論文為資料數據庫,從文字學、訓詁學和音韻學三方面對《說文通訓定聲》相關研究成果作了統計。1978—2005年,年發表論文數量均低于3篇;2006—2018年,年發表論文數量有明顯提高,其中2018年達到11篇。在這些成果中,研究訓詁學的文章最多(22篇),其次是文字學方面(18篇),研究音韻學的文章最少(7篇)。
進入21世紀,專項研究大大增加。研究訓詁學、文字學的論文占比較高,可以反映出學者們對其重視程度。眾多學者對朱駿聲關于轉注、假借二書的新闡釋產生了濃厚興趣,因而同源詞和詞義引申成了研究重點,學者們不乏精彩獨到的見解。音韻學方面,在陰聲韻、陽聲韻和入聲韻領域,學者們均有不同程度的研究。古韻分部到段氏之時已經大致確立,通過比較朱氏見解與段氏合韻說,亦可以看出二者觀念上的細微差別。
綜上,《定聲》一書具有獨到之處,值得后人研究。但是,《定聲》的相關研究數量遠不如段氏《說文解字注》,且有關研究并不充分。比如在音韻方面,除有對通假字聲母(牙、喉)的研究和對通假字船禪二母的研究外,在聲母方面,并無其他方面的專項研究;在訓詁學方面,《定聲》收納了眾多專書文獻的注解,但少有人做專項參考文獻的校對、注解、補充和修改,在詞義引申研究上亦有需要補充之處;在文字學方面,對一些問題的探討并未深入,如單辭形況字、旁注字、后制字、低一格字、系聯同義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