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憶鄉土

侯葉桐

窗外灰蒙蒙的，我站在高樓上極目遠眺，往事像漣漪一樣在腦海中蕩漾開來……

姥姥家在一個小鎮子里。一個院落，一個天臺，幾間老屋，便擁滿了我整個童年。當天空露出魚肚白，莊戶人家的第一縷炊煙升起時，我被趕著去上班的父母送到了姥姥家。這時，姥姥便會將睡眼蒙眬的我抱過來，慢慢走進臥室，將我輕輕放在床上，掖好被角，讓我好好睡一會兒。那時，每天叫我起床的既不是姥姥，也不是姥爺，而是姥姥家的小黑狗。它總是進門來，先興奮地汪汪叫幾聲，接下來便會將爪子搭在床沿，輕輕地扒拉我。我睜開眼睛，總不免會被映入眼簾的黑黑的狗頭嚇到，便會嗔怪地拍拍它的頭，小黑也不惱，愈發興奮地向我搖尾巴。

吃過早飯后，姥姥姥爺便開始忙起來。姥爺是個極其細心的人，在他眼里總有干不完的活兒，比如今天該給姥姥買藥了，明天要修水管了，一干就是一早上。于是，我便帶著小黑和姥姥玩兒。姥姥家有一個花園，就在二樓的天臺，四周都擺滿了自家種的花：繡球、茉莉、玫瑰、丁香……花團錦簇，爭奇斗艷。姥姥每天都會提著小水桶，拿著小水瓢去樓上給花兒澆澆水、松松土。花朵上的露珠被陽光照得晶瑩剔透，調皮地在花瓣上亂跑，若有一陣風吹過，院子里便溢滿花香。那時，我還只是個小孩子，調皮無比，一會兒逗逗含羞草的葉子，一會兒又摘下幾朵花。旁邊的小黑看了也學著我的樣子去扒拉花盆里的土，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姥姥看見了，便一路小跑過來，一邊作勢要打我屁股，一邊說：“哎喲，你個小壞蛋，我可憐的花兒呦。”我呢，便會帶著小黑嘻嘻笑著跑開了。

傍晚，等到紅霞布滿天空，姥姥便說：“葉桐，我們一起去外面接媽媽吧。”“我不要，我不想走。”姥姥一把把我抱起，不由分說地把我帶到胡同口。我把頭埋在姥姥充滿中藥香氣的脖頸里，悶悶不樂。我知道我要被接走了，我希望太陽公公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但媽媽還是來了，我被媽媽牽著手，回頭看著身后慈愛的姥姥。她與漫天霞光融為一體，與大地模糊成一片了。

我曾無數次在夢中回到記憶中的小屋，尋覓小黑的身影，尋找姥姥的那片花園……物是人非，但濃濃的鄉愁已沉淀在我的記憶里，成為最寶貴的財富。

【作者系山東省微山一中高二16班學生，指導老師：馬靜】

點評

鄉土是最難割舍的，是永恒的記憶。那快樂的鄉土生活、慈愛的姥姥、溢滿花香的花園、陪伴“我”的小黑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作者以細膩的文筆，把思念故土的情感浸透在一幅幅溫馨的畫面里，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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