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羅那的形態迥異建筑的啟示

文、圖／高祥生 東南大學建筑學院 博士生導師 教 授

中國建筑文化研究會陳設藝術專業委員會 主 任

但凡去西班牙巴塞羅那旅游的建筑師和藝術家大多會去參觀安東尼·高迪（Antoni Gaudi i Cornet）設計的圣家族大教堂和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設計的巴塞羅那世界博覽會德國館。我是學建筑、學藝術的，也無例外地參觀了這兩座建筑。

這兩座建筑是由兩個不同國家、不同個性、不同設計理念的設計師在同一國家的同一城市設計的不同體量、不同形式的建筑。而這兩座建筑都是世界的著名建筑，兩位建筑師都是世界著名的建筑師。

安東尼·高迪是西班牙加泰羅尼亞人，雖然生性乖張，但熱愛大自然。青年時就立志要仿效大自然去建造點什么。高迪的主要作品有奎爾公園、米拉之家、巴特羅公寓等，其中最富盛名的為圣家族大教堂。高迪一生中有17 項作品列為國家級文物、7 項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而圣家族大教堂是唯一在未建造完成時就列為世界遺產的建筑。

圣家族大教堂始建于1882 年，占地面積12800m2，開始為哥特式，高迪于1883 年接手主持工程設計后，在哥特式和新藝術運動風格中融入自己的建筑風格。1926 年高迪去世時教堂僅建完四分之一，但教堂還是延續了高迪初始確定的風格。雖然，至今教堂尚未竣工，但樂觀估計在高迪逝世百年之際即2026 年方可完工。

圣家族大教堂是高迪風格的代表。建筑外立面飾有五顏六色的馬賽克，四座哥特式高塔周圍簇擁著爭奇斗艷的小塔，建筑局部雕刻千姿百態的人物、動物。

而教堂室內大廳聳立著的別致的巨型結構柱，格外引人注目，其下部為“樹干”，承受上部的荷載，上部伸出的“樹枝”支撐寶石、花卉造型的裝飾物。

圖1 圣家族大教堂

圖2 圣家族大教堂

圖3 圣家族大教堂的結構柱與裝飾構件一

圖4 圣家族大教堂的結構柱與裝飾構件二

教堂中的玫瑰窗比一般教堂中的大，經過彩色玻璃過濾后的日光、月光形成的紅光、黃光、藍光、綠光成片地揮灑在教堂的上空，使人產生無限遐想。與一般教堂比較，圣家族大教堂賦予空間以生命的力量和自然的氣息。

圣家族大教堂的建筑形態極為豐富，各種人物、動物、植物造型極為生動，而要表現這些建筑形態和裝飾裝修形態，在一個沒有電腦、沒有大數據的時代是不可思議的。而就是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高迪窮其畢生精力做到了。

圖5 圣家族大教堂的玫瑰窗和光色一

圖6 圣家族大教堂的玫瑰窗和光色二

圖7 圣家族大教堂的玫瑰窗和光色三

圖8 圣家族大教堂的玫瑰窗和光色四

雖然圣家族大教堂在高迪生前沒有竣工，但大教堂竣工后的建筑形態、裝飾裝修形態還是高迪先生生前的思路。圣家族大教堂是西班牙的奇跡，人類的奇跡。高迪先生是西班牙的奇才，也是建筑界的奇才，這位偉大的奇才必將載入世界建筑史。

然而，對于圣家族大教堂設計界曾有過非議，但是無論怎么講，圣家族大教堂已成為巴塞羅那城市標志，成為西班牙的驕傲。雖說它的建筑形態復雜、建造困難、無法批量化普及，但是我深信若干年后，當人類的數字化技術進一步提升，以致人類可以在海洋、在太空建造建筑時，類似圣家族大教堂的建筑形態會大批量的產生，因為喜歡曲線是人類的一種天性。

圖9 奎爾公園室外

圖10 奎爾公園室外

圖11 米拉之家屋頂形態

圖12 巴特羅公寓屋頂形態

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生于德國亞琛，思想深受德意志民族中理性嚴謹作風的影響。密斯主要的設計理念是“少就是多”，設計作品大都精簡到極致。密斯建筑設計研究的成就體現在鋼結構與玻璃幕墻的結合上。由于密斯在設計理念和實踐上的成就，使他當之無愧地成為了四位現代建筑大師之一。而巴塞羅那世博館則是奠定密斯在現代建筑史中地位的扛鼎之作。

巴塞羅那世博館建于1929 年，這個展館占地面積1250m2，1930 年也即在世博會結束后的第二年被拆除。后緣于這座建筑對世界現代建筑的巨大影響，1986 年人們又在原址上按原樣建造了現在所見到的巴塞羅那世博館。

圖13 展館與室外水池

圖14 展館以隔斷分隔空間

圖15 室內室外交融的空間一

圖16 室內室外交融的空間二

巴塞羅那世博館的建筑造型橫平豎直，成正數比例的體積干凈、利落地互相穿插、切割，世博館的空間的組織縝密、流暢、舒展。在世博館沒有多余的展品和飾物，人們大都也將世博館看作展品。世博館在建筑用材上將大理石和玻璃組織得非常協調，其色彩的組合、肌理的對比都充分體現了材料和空間的美感。顯然巴塞羅那世博館的設計在建筑空間的劃分和建筑形式的處理上是現代建筑的經典之作。

但是，由于密斯建筑過分理性、清冷，以至業界有“少就是除了沒有還是沒有”的批評。然而密斯的“少就是多”的建筑設計理論對整個20 世紀中后期乃至21 世紀的上半葉的建筑設計，尤其是工業化建筑的影響是巨大的。特別是人口眾多的中國，在倡導的工業化建筑以及全裝修的政策中更需要借鑒密斯的設計理念和方法。

圖17 美國芝加哥伊利諾伊理工學院的克朗樓室內與室外

圖18 美國紐約西格拉瑪大廈外觀

圖19 本別墅曾譽為世界四大著名別墅之一

密斯·凡·德·羅的代表作還有美國芝加哥伊利諾伊理工學院的克朗樓、圖書館，美國紐約的西格拉瑪大廈（Seagram Building），捷克（當時的捷克斯洛伐克）圖根哈特別墅（Tugendhat House），斯圖加特魏森霍夫區住宅區（密斯組織），范斯沃斯住宅（Farnsworth House）……密斯·凡·德·羅的少數作品雖然有過度簡潔的弊端，但他對20 世紀現代主義建筑理論和實踐的貢獻是巨大的，他的不足相較成就是瑕不掩瑜的。

毫無疑問，高迪與密斯雖然在建筑設計的理念、方法上大相徑庭，但他們都不愧為世界頂級建筑大師。高迪的建筑更多地關注人的精神需求，密斯的建筑主要解決人的工作、生活空間以及建造問題。

比較他們的作品，我體會到：成功的設計不在于建筑面積的大小，不在于建筑形態的區別，也不在于建造時間的長短，而在于建筑作品是否被社會接受。另外，雖然建筑設計的總體要求應兼顧功能、安全、經濟、環境等因素，而特定的建筑可強化某一種功能，形成設計的特色。這個世界是多元化的，人類既需要感性，也需要理性，當感性走到極端或理性走到極端都必然產生鮮明的特色，直至形成一種特色、流派。建筑設計是這樣，文學藝術創作而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