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伴花開一度，未盡絕

鄒迎

斜風伴細雨，落花伴塵灰。花開一度，清香四散，待我離去，清香也并未盡絕。

兒時的我，常漫步鄉間。落日的余暉灑在交錯相通的小徑上，透過濃密的樹葉篩下一片碎金，花兒星星點點地散落兩旁，清風拂過，帶來一陣清香，獨屬于鄉間，也獨屬于我的童年。

那天，春雷乍動，在一瞬間點亮天空，阻擋了我的歸途。記憶中的春雨多是潤物無聲的，但不知為何，那日的雨下得格外大，同學們的歡聲笑語被雷雨聲所掩蓋……教室漸漸空了，我用手撐著頭，望向窗外。這雨，什么時候停呢？

靠窗坐著的我，耳，聽著萬物的細語聲；眼，被蒙上了一層簾幕，看不真切。罷了，這雨一時間也停不了，不如賞賞這如畫般的景致吧。樹下有幾朵相互依偎的花，在雨的打壓下，已分不清是哪種花了。那花潔白無瑕，嫩而透，白而亮，在雨中被打得左右欹斜，每每被雨打落，又倔強地抬起它的頭。

我醉于窗外的雨景，看著那白色的小花在斜風細雨中搖擺，閉上雙眼，細嗅空氣中飄來的淡淡清香。再睜開眼時，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校門口。那微胖的身軀，漆黑發亮的彎曲短發濕濕地貼在耳畔，舉著一把黑色的傘，努力地拖動著身子。盡管雨水肆意打落在她身上，由頭到肩，再到雙腳，她卻拼命護著手中的那一團東西，生怕被雨打濕了。

再近些，再近些……那人不正是姥姥嗎？在我認出之時，姥姥也認出我，眉眼間的溫柔笑意給了我一絲心安，但我也看出了她的疲憊與倦意——定是來時太過匆忙，累著了。

“姥姥，您……”我趕忙拉過她，她將手中護著的雨衣、雨傘拿給我。雨衣、雨傘滴雨未沾，而姥姥的衣上卻已是雨跡斑駁。我瞧著她滿是倦色的面容，微縮的瞳孔，心中意難平。

縱使我早已成長到獨當一面，但風雨來襲時，姥姥還是會為我遮風擋雨。在她的眼里，我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吧。

走時，我又看了一眼那在風雨中飄搖的花兒，此時的它已經受住雨的打落，巋然屹立。花的清香在雨中氤氳開，即便是我和姥姥已經走得很遠了，清香依舊縈繞在身側，伴一路歸途。

落筆，低掃花開花落；抬眼，越過落花塵灰；伸手，感受斜風細雨。雨后天晴，那花兒經風雨洗禮后更加動人了，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天邊的暮靄勾勒著殘陽的余暉，院子里留下了一抹醺黃，那個忙碌的身影被鍍了一層金色，那樣美好。而樹下曬著的衣服，還滴著水，滴答作響。

陌上花開香滿徑，淡淡清香，伴花開，隨雨飄，未盡絕，是不逝，亦是永恒……

（指導老師：張穎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