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夫
大清早,我便來到了這個小集市的邊兒,這兒有一個油茶攤,賣油茶的是個40歲左右的女人,短發紅上衣,很扎眼。尤其那油茶的香味,吃飽了還想聞幾下。
“油茶——油茶熱嘞!熱油茶——”
“大叔,來一碗吧?”
“好好!閨女。來一碗,來一碗。”
“好嘞!大叔,給,您慢慢喝。”
“大媽,您老早啊!喝碗熱油茶吧?”
“閨女,我差兩毛錢,明天來再給你吧?”
“沒關系,大媽,您老坐下慢慢喝。”
“小妹妹,上學去呀?好好,給小妹妹盛一碗,喝了暖暖和和上學去。”
“大兄弟,上工地去呀?這么早就去,辛苦了啊!”
“謝謝大嫂!買碗油茶。”
“好的,大兄弟,給你盛一大碗,喝了好有勁干活哈!”
“呦!大姐,你來了哈!”
“嗯嗯!大妹子,盛兩碗,帶走。”
“好嘞!大姐,你的飯盒,已盛好了,慢走哈!”
“油茶——油茶熱嘞!五香的大碗油茶——”
……
比起周圍那些小吃攤那單調的,從喇叭里一次又一次反反復復沒完沒了地重復著一句話的吆喝聲,這個賣油茶的女人顯得格外顯眼,她的聲音就像一首交響樂,她甜甜的語言鉆進心窩子里暖暖的。再看那嫻熟的動作手勢,堪比一個雜技演員。你看,一只纖細的又潤又白的右手托起一只大碗,扣在那油茶大壺長長的嘴上,左手抓住壺把上提,扣在壺嘴上的碗順著長長的壺嘴迅速下降。從壺嘴里流出了一條長長的稠稠的水柱,像瀑布,像巨龍噴水,像龍卷風……水柱恰到好處地接到碗里。只見右手一閃,水柱消失,一碗滿滿的油茶穩穩地放在了桌上。這一切瞬間完成,像變魔術。
我每天都呆呆地看著女人的表演,與其說看表演,不如說在偷偷地聞那油茶的香味。每天一兩個小時,舍不得離開。有時我也上去喝一碗,唯恐別人看出我的破綻。
在我聚精會神欣賞時,周圍那一雙雙火辣的眼睛,像一盞盞探照燈,一齊照在了這個油茶攤上,聚焦到女人身上。
天氣慢慢陰沉下來,好像要有一場暴風雨。混混沌沌的空氣使人胸悶。氣候在變化,又好像孕育著一場颶風或一場地震的到來。
第二天清晨,我又來到了這個小集市邊兒,然而,這里突然已空空蕩蕩,油茶攤不見了,賣油茶的紅衣女人不見了。
人們議論紛紛。
有人說,她被當地同是賣小吃的人打了。有的說城管把附近的小攤都轟走了。
我使勁地吸了口空氣,似乎還留下一股油茶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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