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艷軍,王凱
(南京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
提高糧食生產效率不僅有利于保障我國地區糧食安全,同時也有利于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應對國內外糧食市場風險。糧食安全是“三農”問題的核心問題之一,保障糧食安全的關鍵在于提高糧食生產效率[1]。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持續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保持糧食播種面積穩定,產量達到6 500億kg以上。近年來,我國農業生產方式逐漸向多元化發展,農業生產要素與旅游服務業不斷融合,以農業產業鏈為基礎、鄉村旅游業為特色的共生創新發展模式逐漸形成[2]。《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也明確表示,農業和旅游業的協同發展是推進“鄉村振興”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內容和主要途徑。
農業部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鄉村休閑旅游接待游客32億人次,營業收入超過8 500億元。農旅融合的內涵、特征及發展模式越來越成為學者研究的熱點[3-5],農旅融合的測度方法、實現路徑及產生的影響成為爭論的焦點[6-7]。部分學者認為,農旅融合容易受到生態、經濟及旅游資源的影響,生態因素最為關鍵[8-9]。同時也能有效縮短城鄉差距、增加非農收入和促進農業產業結構升級[10-11]。也有研究表明,農業與旅游業在勞動力與土地要素之間存在競爭,兩者協同發展前景不容樂觀[12]。鄉村旅游發展水平會影響地區糧食產量,過度開發鄉村旅游資源不利于保障當地糧食安全[13]。而適宜的鄉村旅游發展不僅促進糧食生產方式的改革,提高糧食生產機械化水平,也有助于生態環境的改善和扶貧效率的提升[14]。從農業生產要素投入和旅游業發展特點來看,農旅融合確實能有效促進當地經濟發展,但對糧食生產的影響可能并不顯著[15]。農旅融合在推動地區經濟發展和改善鄉村生態環境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同時也有助于推動鄉村旅游資源優化,對地區農業生產結構與方式產生重大影響。具體而言,這種協同發展模式對鄉村自然資源配置、農村勞動力流動、社會資本流動和農地流轉等產生重要影響,不同糧食生產資源稟賦差異及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對農業機械化與糧食生產具有顯著差異[16-17]。
綜上所述,以往研究更多從鄉村旅游的資源開發及農業生產現狀方面關注兩者的關系,探討鄉村旅游發展如何影響產業結構、勞動力流動、自然資源配置與鄉村經濟發展,進而影響農戶生產決策和糧食產量。而忽略了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內在機制及異質性影響。對此,本文基于全國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縣,深入研究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作用機制及影響途徑,并從糧食生產集中度、地形特征和經濟發展水平方面考察其異質性影響。以期為相關部門制定農旅融合發展策略提供政策參考。
隨著農旅融合的有效推進,農地流轉市場不斷繁榮,農村基礎設施更加完善,耕地資源的利用途徑、糧食生產決策與農村勞動力約束隨之改變。鄉村旅游景區建設影響耕地的利用方式和機械化利用程度,進一步影響地區糧食生產效率[18]。但我國農業生產資源稟賦和地區經濟條件等差異明顯,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具有顯著異質性。具體影響機理如圖1所示。

圖1 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機理Fig.1 Impact mechanism of agricultural tourism integration on grain production efficiency
一方面,農旅融合有助于完善農村交通基礎設施,進而對耕地產生明顯的“擠出效應”,糧食生產者的最優生產決策難以實現。尤其是規模種植戶種植結構改變受到糧食生產要素替代難易度的制約,導致糧食生產效率不高[19]。理論上,這種阻礙作用在平原地區和糧食主產區更為明顯,而山區和糧食非主產區主要通過加大撂荒耕地利用提高糧食生產效率。同時,提高山區交通運輸設施有利于降低糧食生產成本[20]。
另一方面,農旅融合有利于農業生產性固定資產的有效配置。農旅融合不斷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產業交叉、融合領域逐漸擴大,創新型旅游發展模式“倒逼”我國農業生產向“智慧農業”轉型,農業生產性固定資產補貼直接提高糧食生產效率。經濟發展水平越高這種協同優化效應越明顯,經濟欠發達地區受傳統小農耕作方式和生產條件的制約,短時期內難以改善。就糧食主產區而言,耕地利用效率和農業生產性固定資產投入原本相對較高,促進效果不明顯,而優質耕地被占用會顯著降低糧食生產效率[21]。
一方面,鄉村旅游發展促進農村勞動力“回流”[22]。鑒于山區旅游資源稟賦優于平原,景區美食提供和特產銷售成為農民新的收入來源,山區旅游發展對返鄉就業的吸引力更強,勞動力“回流”趨勢更加顯著。返鄉農戶雖有從事非農就業,但大多并未放棄糧食生產,農業兼業化較為普遍,且返鄉勞動力中青年占比較高,優質勞動力對提升糧食生產的貢獻度顯著高于非農就業對勞動力的分流作用[23]。眾所周知,糧食非主產區糧食生產條件整體上劣于糧食主產區,而糧食非主產區外出務工人員占比遠高于糧食主產區,非主產區耕地撂荒嚴重[24]。農旅融合有效激發該地區農民返鄉就業激情,農田水利及交通基礎設施不斷完善,直接提高撂荒耕地利用率和地區糧食生產效率。
另一方面,規模經營帶來的經濟效益吸引勞動力“回流”。農旅融合能有效促進農業機械化生產,尤其經濟較發達地區農業經營者購買大型農業收割機等的能力更強,且學習機械化操作的機會也越多,耕地流轉意愿增強,耕地流轉市場更加成熟[25]。較高的農業規模經營收益促進青年勞動力返鄉,這有利于農村土地、資金與技術等生產要素的優化組合,糧食規模化與專業化生產程度更高。而經濟欠發達地區耕地流轉受到農戶收入水平和農村固定資產投資的制約,農業機械化水平較低,糧食生產效率將會大打折扣[26]。此外,在現代網絡支持下,“直播帶貨”成為農產品銷售的新渠道,促進當地農戶增加優質糧食品種的種植規模。尤其在旅游資源稟賦較好的山區,“直播帶貨”有助于提高消費者購買意愿和撂荒耕地利用效率,進而提高糧食生產效率[27]。
對此,通過以上理論分析,提出如下假說:
H1:糧食主產區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具有負向影響,而非主產區的正向效果顯著。
H2:經濟較發達地區農旅融合能有效促進糧食生產效率,經濟欠發達地區的正向影響效果不顯著。
H3:農旅融合對山區農村勞動力“回流”的刺激作用更強,進而提高地區糧食生產效率,而平原地區的正向促進作用將被弱化。
H4:糧食非主產區和山區農旅融合均通過正向影響農村固定資產投資,進而有效促進糧食生產效率。
2.1.1 被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糧食生產效率。以往學者更多的是從單位耕地面積實際產出量與最大潛在產出量的比率、投入要素種類、全要素及其分解視角詮釋糧食生產效率[28-31],但可能忽略了農旅融合視角下糧食生產各投入要素結構與用量也會有所差異。因此,本文借鑒Aigner等[32]的研究方法,利用隨機前沿生產函數模型對糧食生產效率進行測度,采用比較靈活、替代彈性可變的超越對數(trans—log)生產函數,模型設定如下:

式中:?0~?4、β1~β4分別表示系數,Y表示糧食總產量,M、N、L、E分別表示勞動投入、機械總動力、肥料投入和糧食播種面積。肥料投入用農用化肥施用折純量表示。i和t分別表示地區和時間。勞動投入參考王躍梅等[33]的方法,M=W× (K/Z) × (S/V),其中,W表示第一產業從業人員;K表示農業總產值;Z表示農林牧漁業總產值;S表示糧食播種面積;V表示農作物播種面積。
2.1.2 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將農旅融合設定為核心解釋變量。農旅融合是在國家和地區有關政策指導下將經濟、社會、生態、文化有機融合的一種發展方式,它的特色是以農業為基礎,鄉村旅游為重要發展手段,通過鄉村旅游產業鏈優化配置,進而促進資源的有效利用和農民收入的提高。全國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縣能較好的衡量各地區農旅融合水平,鑒于各地級市因經濟、規模等而具有差異,因此本文借鑒鐘漪萍等[34]的測度方法,用地級市入選示范縣的個數占該市所轄全部縣級行政單位(含縣級市)個數的比值來衡量該地級市的農旅融合水平。
2.1.3 中介變量 本文將農村固定資產投入和農村勞動力“回流”作為中介變量,具體分別由農村固定資產投資額和第一產業從業人員比例來衡量。
2.1.4 控制變量 本文借鑒易小蘭和顏琰[35]的研究,將農業機械化程度、灌溉條件、雨水豐裕程度、氣溫、光照條件、肥料投入、經濟發展水平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以上變量均是影響糧食生產效率的重要因素,為更有效控制農村農業生產經濟發展狀況,經濟發展水平用農村實際人均生產總值來表示。變量說明與描述性統計見表1。

表1 變量說明與描述性統計Table 1 Variable descrip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為考察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構建模型如下:

式中:被解釋變量TE表示糧食生產效率,核心解釋變量AT表示農旅融合水平,CX表示控制變量,RE和YE分別表示地區和年份的固定效應,i和t分別表示地區和時間,ε為殘差項。
其次,本文參考溫忠麟等[36]的研究方法,構建中介效應模型。該模型主要用以考察自變量通過影響中介變量進而對因變量的間接影響效應,模型如下:

式中:α、θ、γ均表示系數,Z表示農村固定資產投入和農村勞動力“回流”兩個方面。農村固定資產投入用農村固定資產投資額(BM)來衡量,農村勞動力“回流”用第一產業從業人員比例(GS)來衡量。
本文利用2010—2017年全國地級市面板數據研究了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異質性影響。糧食產量、糧食播種面積、第一、二、三產業從業人員、農業機械總動力、有效灌溉面積、農用化肥使用量、農村固定資產投資額、公路里程數等相關數據來源于各地級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wind數據庫、eps數據平臺、各地級市統計年鑒、知網的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布瑞克農業數據庫和中經網產業數據庫。農旅融合的相關數據來源于各地級市政府官網、農業農村部官網及知網的中國經濟與社會發展統計數據庫。降雨量、氣溫和日照時數數據來源于中國2 474個國家級地面站的氣象原始數據整理獲得。少量缺失數據由縣級統計年鑒和縣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匯總而得,但由于68個地級市以及地級市同級自治州相關數據缺失嚴重,考慮到實證檢驗的嚴謹性和數據的可獲得性,從總樣本中剔除,最終選取124個地級市作為研究樣本。
根據2001年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深化糧食流通體制改革的意見》,糧食主產區包括:遼寧、吉林、黒龍江、內蒙古、河北、山東、安徽、江蘇、江西、河南、湖南、四川、湖北等13個省(區)。根據聯合國環境規劃署——世界保護檢測中心(UNEPWC-MC)對山地的界定標準,主要包括四類:第一,海拔在300~1 000 m之間;第二,海拔在1 000~1 500 m之間,坡度在5°以上或相對高度在300 m以上的區域;第三,海拔在1 500~2 500 m之間,坡度在2°以上的區域;第四,海拔大于2 500 m的所有地區。而將海拔在300 m以下定義為平原地區。
以黑龍江省貿易經濟學校為例,我校于2014年建設數字化校園,建設任務的總體目標是以科學規劃、分步實施為原則,完善校園網基礎設施建設,建設技術先進、擴展性強、安全可靠的基礎交換網絡平臺,學校擁有200M互聯網接入帶寬,實現辦公教學區域有線及無線校園覆蓋,完善校園網絡高安全防護應用,從而構建技術先進、擴展性強、安全可靠、高速暢通、覆蓋全校的校園網絡環境;建設數字化校園平臺,對學生管理,實習就業管理,后勤辦公管理,課程資源管理進行整合。
鑒于農業部、國家旅游局從2010年開始全國統一評選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縣,農業農村部官網數據顯示,截止到2017年底,全國共評選出388個示范縣。2018年及以后全國不再統一評選,而由各省份進行評選。對此,本文測度了2010—2017年全國所有示范縣所涉及的124個地級市(州)的農旅融合水平。測度結果顯示(圖2),2010—2017年我國各地級市農旅融合水平呈遞增趨勢,具有顯著地區差異且整體水平偏低。東部地區農旅融合水平相對較高,這主要在于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且農村基礎設施較完善,對鄉村旅游資源整合能力強,外出務工人員較多且人口密度較大,對休閑農業及旅游的渴望更大,農旅融合發展具有一定先天優勢。西部地區近年來增長速度很快,具有著名景區和特色文化地區的農旅融合水平相對較高,西南地區和沿海省域均有較大發展空間。主要在于該地區借助西部大開發等國家政策的實施,交通基礎設施更加便利,西部地區工業發展相對落后但鄉村旅游資源稟賦及潛力巨大。值得一提的是,重慶市位居全國第一,近八年農旅融合平均水平高達0.157 9,這主要跟當地山城景色、特色文化與農業生產科學規劃密切相關。

圖2 全國及各地區農旅融合水平Fig.2 Integration level of agriculture and tourism in China and all regions
我國不同地區糧食生產效率測度值如表2所示。從是否為糧食主產區來看,糧食主產區2014年以后均在0.9以上,而非主產區糧食生產效率均在0.85以下。整體而言,糧食主產區的糧食生產效率高于非主產區,主產區大多實現規模經營,糧食生產投入帶來的邊際成本低、糧食邊際產量較高。而且糧食主產區的農機和良種補貼政策更容易落實,非主產區糧食種植相關補貼政策由于宣傳力度不夠導致實施效果不佳。

表2 2010—2017年我國不同地區糧食生產效率Table 2 Grain production efficiency of different regions in China from 2010 to 2017
從經濟發展情況來看,本文以人均GDP為劃分基準,將各地級市人均GDP高于全國人均GDP的地區確定為經濟較發達地區,而低于全國人均GDP的地區為經濟欠發達地區。經濟較發達地區糧食生產效率較高,該地區農戶進行糧食生產的灌溉系統更加完善,糧食收割服務外包意識較強,且機械化操作培訓機會更多。欠發達地區由于受傳統低效率耕種模式的約束,同時也難以承擔現代化農業生產設備的更換成本和規模經營,進而導致糧食生產效率低下。
從地形情況來看,由表可知,山區糧食生產效率低于平原地區,而且兩者的差距在逐漸變大。由于平原地區農業機械化程度遠高于山區,而且山區種植糧食容易遭受各種飛禽和動物的不利影響,進而打擊農戶糧食種植積極性,而平原地區依靠地理優勢進行規模經營,殺蟲、除草等生產環節邊際成本相對較低,而且優質良種的篩選也更加謹慎。
3.3.1 糧食生產集中度異質性分析 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影響效果具有顯著異質性。糧食主產區與非主產區影響效果差異較大,糧食非主產區農旅融合對地區生產效率有正向影響且在1%水平上顯著,而糧食主產區相關系數為負且不顯著。究其緣由,糧食主產區農業生產條件和耕地資源稟賦較好,農業生產效率較高,鄉村旅游發展對勞動力資源和耕地的“擠出效應”顯著。而糧食非主產區農業生產資源稟賦較差,農旅融合加速了勞動力“回流”,撂荒耕地逐漸被重新利用,進而增加地區糧食生產效率。此外,農旅融合能有效提高非主產區優質糧食知名度,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主產區對糧食供給的“壟斷”程度,進而增加農戶對優質糧食生產的積極性。

表3 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估計結果Table 3 Estimation results of the impacts of agricultural tourism integration on grain production efficiency
3.3.2 經濟發展水平異質性分析 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同,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也有明顯差異。經濟較發達地區農旅融合與糧食生產效率之間的相關系數為正且在10%水平上顯著,而欠發達地區影響效果甚微。究其緣由,經濟發達地區農業生產性固定資產配置效率較高,耕地流轉市場更加成熟,農業機械化程度更高。而且,經濟條件較好的村鎮會利用自身的經濟優勢,加大地區農業生產合作,定期組織糧食生產技術學習和相關機械化培訓,相互的學習交流不僅有利于糧食的生產環節,而且也有助于糧食的銷售和良種的選擇,進而提高糧食生產效率。經濟欠發達地區農村交通基礎設施落后,水利灌溉等農業公共基礎設施也不完善,鄉村旅游發展“紅利”對年輕勞動力從事糧食生產的吸引力不足,糧食生產人力資本相對較弱。而且大多低收入農戶對購置現代化機械設備和建造大型糧食儲存設施意愿不強,導致糧食錯過最佳售賣時間,糧食銷售利潤下降,挫傷農戶生產積極性,進而促使農戶從事非農就業。
3.3.3 地形情況異質性分析 農旅融合對地區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也會因地形條件不同而具有顯著差異,山區農旅融合與糧食生產效率之間的相關系數為62.850且在10%水平上顯著,平原地區效果并不明顯。眾所周知,我國山區耕地細碎化嚴重、農業生產資源匱乏,近年來外出務工人數占比居高不下,導致勞動力流失嚴重,“空心村”大量存在。但山區旅游資源稟賦較好,農旅融合加速勞動力“回流”,促進地區撂荒耕地有效利用,糧食生產面積和生產效率有顯著提升。而平原地區糧食生產結構和方式均相對穩定,農旅融合對青年勞動力的吸引雖有利于糧食耕種,但這種正向作用會因旅游開發對耕地的占用而削弱。
控制變量方面,有效灌溉面積和降雨量與糧食生產效率之間的系數均為正且均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以上兩個指標對于保障地區糧食安全具有重要作用。農業機械化水平在糧食非主產區、經濟欠發達地區或者山區均能顯著正向促進糧食生產效率。而氣溫和日照時數對糧食生產效率的負向影響顯著,這與陳帥等[37]的研究結果一致。農業化肥施用量對地區糧食生產效率的正向促進效果明顯,但該指標的二次項影響有待進一步考察。
此外,由于樣本量的劃分有重疊部分(如經濟欠發達地區和山區),因此本文為降低重疊部分以便深入探討其異質性,對原劃分樣本進行細分(如平原地區具體劃分為經濟較發達平原地區和經濟欠發達平原地區;糧食主產區平原地區和糧食非主產區平原地區等),細分之后的實證結果與表3展示結果相似,鑒于實證結果過多不便展示。為便于理論機制分析和影響路徑探討,因此就以上三類分法為代表進行研究。
為深入探索農旅融合對地區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途徑,本文進一步檢驗其中介效應。由于糧食非主產區、經濟較發達地區和山區農旅融合與糧食生產效率的相關系數顯著,因此對以上三類地區進行農村固定資產投資和農業生產人力資本的中介效應檢驗。
3.4.1 農村固定資產投資中介效應檢驗 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就糧食非主產區和山區而言,當農村固定資產投資為因變量且農旅融合作為自變量時,二者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當糧食生產效率為因變量時且農旅融合與農村固定資產投資為自變量時,糧食生產效率與農旅融合、農村固定資產投資的相關系數也均顯著。表明糧食主產區和山區農村固定資產投資在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中均起到了部分中介效應。由于經濟發達地區農旅融合、農村固定資產投資與糧食生產效率均不顯著,需要進一步進行Sobel檢驗以判斷是否存在中介效應。參考郭曄等[38]的方法,測度得到Z小于0.97,因此經濟較發達地區農村固定資產投資在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中不存在中介效應。原因在于經濟發達地區的公共服務設施比較完善,而且該地區的農戶兼業占比較高,農業固定資產的投入并非完全用于進行糧食生產,而且該地區的勞動力流動相對經濟欠發達地區較小,固定資產投入對糧食生產的邊際貢獻率有限。而糧食非主產區和山區農村相關基礎設施完善的空間較大,農旅融合有助于提升該地區農業人力資本質量,進而帶動當地實現農業機械化生產。同時該地區旅游業的繁榮有力推動當地經濟發展,進一步促進農業公共基礎設施的完善,形成良性循環,糧食生產效率不斷提升。

表4 農村固定資產中介效應檢驗Table 4 Test on the intermediary effects of rural fixed assets
3.4.2 農村勞動力“回流”中介效應檢驗 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由回歸結果可知,當農業生產人力資本為因變量,農旅融合為自變量時,農業生產人力資本與農旅融合二者相關系數為正且顯著,表明農旅融合正向促進農村勞動力“回流”,提高了農業生產人力資本。當糧食生產效率為因變量,農旅融合和農業生產人力資本作為自變量時,因變量和自變量的相關系數均為正且均顯著。表明非糧食主產區和山區農業生產人力資本在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中起到了部分中介效應。而經濟發達地區Sobel檢驗的Z測度值小于0.97,表明該地區農業生產人力資本在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中并未起到中介效應。糧食非主產區和山區農旅融合對外出務工農戶回鄉就業和創業的吸引力更強,農村勞動力“回流”增加了農業生產者占比和糧食播種面積,糧食生產效率隨之提高。此外,鄉村旅游的繁榮也會增加對當地糧食的有效需求,進而會促使當地政府調整當地農業產業結構,完善地區農業固定資產投資政策,以提高地區糧食生產條件。

表5 農業生產人力資本中介效應檢驗Table 5 Test on the intermediary effect of human capital in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3.5.1 內生性檢驗 由于本文的關鍵解釋變量農旅融合理論上具有一定內生性,可能由以下兩方面導致:1)農旅融合與糧食生產效率之間可能互為因果;2)可能遺漏一些影響糧食生產效率的不可觀測變量,例如農戶機械化操作的熟練程度等也會影響地區糧食生產效率,進而導致回歸結果有偏。為解決以上問題,本文采取工具變量法用于緩解。本文用二氧化碳排放量作為農旅融合指標的工具變量,并分樣本對有顯著效果的地區做內生性檢驗,鑒于篇幅,只展示以糧食生產效率為因變量的第二階段回歸結果,相關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經過Hausman檢驗發現,通過了1%水平上的統計顯著性水平檢驗,弱工具變量檢測值均大于10,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研究發現,糧食主產區發展農旅融合并未顯著影響當地糧食生產效率,而非主產區正向影響顯著,表明鄉村旅游資源整合降低了主產區糧食生產投入要素的最優配置,而對非主產區糧食種植條件與環境改善效果明顯。地區經濟發展越好,相關的水利、交通更加便利,有利于糧食生產和銷售環節效率的提升。鑒于山區和平原的檢驗結果與基準回歸基本一致,在此不再贅述。

表6 內生性檢驗結果Table 6 Endogenous test results
3.5.2 穩健性檢驗 為了檢驗本文實證結果的穩健性,用替代指標的驗證方法進行檢驗,用各地級市旅游總收入占GDP的比值替代農旅融合進行穩健性檢驗,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由檢驗結果可知,相關系數與顯著性有細微變化,但大致研究結論和影響效應相差不大。旅游發展對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相對基準回歸對非主產區的促進作用有所下降,較發達地區有所提升,而對山區的影響不大。山區農旅融合與糧食生產效率之間的系數為24.06且在10%水平上顯著,主產區、經濟欠發達地區和平原地區影響均不顯著。究其緣由,鑒于該指標更偏重于旅游收入,而且也包括城市旅游和國家級風景區旅游在內,進而導致較發達地區的農旅融合對糧食生產效率的正向影響更顯著。但整體而言,這一結果與以上實證結果基本一致,表明結果相對穩健。

表7 穩健性檢驗實證結果(替換變量)Table 7 Empirical results of the robustness test (replace variable)
1)我國農旅融合整體水平偏低,地區差異明顯。東部地區農業生產要素與鄉村旅游資源融合程度較高,尤其沿海省域有較大發展空間,近年來中部地區相對落后,而西部地區鄉村旅游資源稟賦及潛力巨大,發展速度較快。
2)農旅融合對地區糧食生產效率的影響具有顯著異質性。就糧食生產集中程度來看,非主產區農旅融合通過提高農業固定資產投入和促進勞動力“回流”顯著提升糧食生產效率,而主產區鄉村旅游發展對勞動力資源和耕地的“擠出效應”顯著。
3)從經濟發展情況看,經濟較發達地區農旅融合雖能有效促進糧食生產效率,但影響途徑并不是通過農業固定資產投入。而經濟欠發達地區受落后生產方式及農業公共設施的限制較為明顯。
4)分地形來看,山區農旅融合能有效吸引農民返鄉就業,同時也有利于農業固定資產的優化配置,進而有效促進地區糧食生產效率,而平原地區的這種正向作用會因旅游開發對耕地的占用而削弱。
基于以上研究可知,制定差異化農旅融合發展政策不僅有利于鄉村旅游發展,更有利于提高糧食生產效率和保障地區糧食安全。
第一,加大貧困山區休閑農業開發力度,激活撂荒耕地復墾活力。繼續實施貧困山區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縣和示范點的評選,以村、鎮為單位落實當地文物古跡的修復、完善政策。以當地山區自然景觀為開發主體,適當增加現代娛樂設施,打造地區旅游資源和特色農產品等品牌效應,強化以“旅”帶“農”政策,根據撂荒耕地開發面積給予獎勵和良種補貼。
第二,提高糧食非主產區農業固定資產投入,制定農業兼業優惠政策。加強糧食非主產區糧食水利工程建設,不斷提高地區交通基礎設施完善力度,將高標準農田配套基礎設施納入各級政府績效考核標準,致力開發鄉村旅游景區周邊的民宿及“農家樂”建設,有效吸引外出務工人員返鄉創業或者就業,增加對貧困兼業農戶的農機補貼,尤其加大當地兼業農戶糧食就地促銷的宣傳工作。
第三,提高經濟較發達地區鄉村旅游服務質量,打造差異化休閑景區。強化地區鄉村旅游頂層設計,鼓勵縣級聯合開發鄉村旅游資源,拓展鄉村旅游產業鏈服務項目,如增加農耕體驗、康養休閑服務設施等,尤其減少平原地區盲目開發旅游資源,破環當地原有自然景觀,并隨意侵占耕地。根據當地消費水平和人員集中情況,打造不同類別和不同消費水平的休閑農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