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憶秋收

王正如

秋高氣爽，雁字橫空，平疇沃野，遍地金黃，又是一個豐收的季節，又到了開鐮割稻時了！

社會的發展，農業機械化日漸普及，收割機的應用，大幅度減輕了傳統落后的生產工序，在一邊收割一邊脫粒的同時，莊稼人只要拿著袋子在收割機的出稻口接稻谷就可以了，既省時又省力。更有甚者將剛剛收割下來的稻谷，不用運回家也不用晾曬，直接賣給了收糧人。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現代化的機械生產，普及到了農村，減輕了勞動強度，大大提高了廣大農民種田的積極性，從而加快了邁向小康的步伐！

此時此刻，隆隆的收割機聲仿佛正在耳邊回響，思緒將我拉回到童年的記憶……

20世紀的70年代，農民秋收可謂一年中最勞累的季節，每到農歷八月下旬，就要開始秋收割稻了。童年的我清楚記得，每天早晨天剛蒙蒙亮，父母就拿著頭天晚上磨得鋒利的鐮刀，下田割稻子了。

秋日的早晨，稻子上濕漉漉的，全是露水，父母把割下來的稻把子攤開鋪在稻田里，待午后等露水及水汽曬干才挑往打谷場。父親和母親肩挑重擔，一步一個腳印，往返到很晚，我把晚飯做好，送到打谷場上，他們匆匆忙忙吃完，又繼續挑稻把子，沉甸甸的兩捆稻把子把身材弱小的母親壓得踉踉蹌蹌。我拉著母親說：“媽，明天再挑吧！”母親說：“今晚必須全挑到打谷場上，明天就可以打場了，趁這幾天天氣好，曬干就能賣給糧站了。”說完扛著扁擔又不知疲倦地融進了月色中，稍長漸識世事的我才知道，當年父母的勞作可以說是櫛風沐雨、披星戴月啊！

不知道那天晚上父母是什么時候挑完稻子回家休息的，清晨，我一覺醒來，父母早已在打谷場上了，稻把子厚厚地鋪了滿滿當當的一打谷場，爺爺用家里的老牛架上石磙子，一圈一圈地打壓稻谷籽，一邊趕牛一邊自言自語：“又是一個豐收年，又是一個豐收年。”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的是燦爛的笑容。

記得當時我放學回家，遠遠地看到打谷場上，堆成小山一樣的稻谷堆，爺爺用叉子把打下來的稻草叉到一邊，樂呵呵地對我說：“看看這稻子粒粒飽滿，金豆子一樣，這幾天太陽好，曬兩個太陽就可以賣給糧站了。”要知道，那個年代農民的收入就指望秋天賣稻子。

打谷場上的稻子第二天還要繼續曬，晚上是不收回家的，每家打谷場都有人夜晚看守。那時候可能是老百姓很窮的原因，總有些好吃懶做之徒趁著秋收偷糧食，所以晚上在打谷場上看稻場的我是有深刻記憶的。

吃晚飯的時候，母親對我說：“你爸今天出門辦事，晚上不回來了，吃過飯你和我一起去看稻場。”懷揣童心的我聽母親這樣一說，真是太高興了，睡在外面既能數星星又可以看月亮。吃過晚飯，天已經全黑下來了，我拿著一把手電筒，帶上我家的大黑狗;母親拿出鋪蓋，提著罩子燈，還從灶膛里掏出一竹籃子的草木灰帶上。我問母親：“挎這一大籃子灰干什么呀？”母親神秘一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打谷場上爺爺早已將稻谷堆成很大的稻谷堆。母親把罩子燈掛在樹枝上，拿兩塊木板支起來，既可以防風又能遮露水，然后用剛打下的稻草鋪上厚厚一層的草甸子，再墊上一床棉被，一張軟軟的大床就成功了，母親把挎來的草木灰均勻地撒在稻谷堆上，有的地方還做了好看的圖案，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母親笑瞇瞇地問我：“知道干啥用了吧，這是防小偷的哦！”我茅塞頓開，原來，如果有人動過稻子堆，圖案就會被破壞，主人就會發現。可悲的歲月，聰明的母親啊！

一切都打理好后，母親說：“睡覺吧。”母親幫我蓋好被子，吹滅罩子燈，睡在軟軟的稻草床上真舒服，鋪在下面的稻草，經過白天太陽的照曬，軟軟的、暖暖的，散發出稻谷的氣息，嗅著這泥土的芳香，我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勞累了一天的母親很快入睡了，伴隨著輕輕的鼾聲，月光照在母親恬靜的臉上，比往日多了幾分喜悅的神情，母親一定在做夢，夢見豐收的喜悅，夢見一家老小衣食無憂的幸福吉祥。

那晚的月亮格外大，圓圓的，就像一個大玉盤;亮亮的，閃耀著金色的清輝，照得小山一樣的稻谷堆好像成了金字塔。朦朧中，樹影婆娑，草叢中的秋蟲唧唧，似乎在回應天上那輪圓月。不經意間，有只秋天里的螞蚱跳到我被子上，那螞蚱也是金色的，旁邊的大黑狗伸出爪子想逮住它，一轉眼，那螞蚱就跳得無影無蹤了。數顆小星星眨著眼睛，似乎在陪伴沒有睡意的我。

早晨我在山喳喳鳥的叫聲中醒來，身旁的母親又起早下田割稻了，旭日東升，紅彤彤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爺爺早已把稻谷堆全部攤開，在太陽底下一片金黃……

時值秋日，豐收景象格外迷人，我不免觸景生情、心潮起伏，步入中年的我，有感于今天的幸福安康，更多了懷念，祖父輩的勤勞、儉樸和艱辛，他們的言行，銘刻在心，是我修身勵志的源泉，任憑歲月的洗刷，歷久彌新。難忘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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