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孔子音樂美學的聲樂演唱研究

肖 磊

（安徽師范大學 皖江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0）

孔子是我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儒家學派的創始人，他的學說涵蓋政治、思想、文化、教育、倫理道德等各個領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代表。中國傳統文化是一種禮樂文化，古代的統治者和思想家都非常重視禮樂的教化作用。作為儒家創始人的孔子在音樂方面的最大貢獻就在于他以美善合一的主張奠定了儒家的音樂美學思想。他曾說“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又說“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八佾》）在《論語·泰伯》中提出了“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的思想，這些都是孔子音樂思想的具體體現。

1 基于“文質彬彬”理念闡述聲樂演唱中技巧與藝術表現關系

在聲樂學習和歌唱訓練時，技術與藝術之間的關系是反復被人們所提及的一個問題。人們常說技術與藝術是相互聯系的，二者呈現出相輔相成的關系[1]。從微觀層面來看，演唱技術是完善藝術表達力的基礎，良好的藝術表現力由特定的表演技巧以及演唱技巧以藝術的方式來支持，二者之間是一種和諧共生的關系。

1.1 “文質彬彬”的美學含義

孔子的音樂思想主要體現在《論語》中。孔子認為音樂具有思想性和藝術性，以善和美來評價音樂，凡合乎所謂仁德者為善，表現平和中庸者為美。他說：“文勝質則史，質勝文則野。文質彬彬，然后君子。”（《論語·雍也》）這是孔子的傳世名言，它高度概括了文與質的合理互補關系和君子的人格模式，同樣也是很好的音樂理論。君子必須在“文”“質”之間配合得恰到好處，只有文、質雙修，才能成為合格的君子。好的音樂也必須是內容和形式的統一。一方面，孔子不認同“質勝文”的觀點，同時也不贊成“文勝質”的觀點，認為前者過于粗野，后者太過迂腐。進一步分析孔子的這一觀點，能夠發現所謂的“文質彬彬”，實際上是儒家文化中“仁”思想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仁”一直以來都是儒家文化中的正統思想，在這種背景下，孔子要求人要不斷提升自我修養，培養高尚的品德，向著“君子”的目標邁進。將孔子“文質彬彬”的思想運用到聲樂演唱方面，即是要求演唱者在表演過程中要用恰當的手法和方式表達情感，要“發乎情，止乎禮”，做到“文質彬彬”，以求得“中正典雅”的審美效果。

1.2 文質彬彬在聲樂表演中的表現形式

1.2.1 “文”在聲樂表演中的表現形式

孔子認為，音樂應以單純的美為主要表達方式，并要具有一定的和諧性。“凡音者，生人之心者也。情動于中，故形于生，生成文，謂之音。”（《禮記· 樂記》）聲音是聽覺藝術的本源，一切音樂都產生于人的內心，情感在心中激蕩，便通過聲音表現出來。聲音有節奏、有樂律就稱為音樂。依照美學規律讓音樂成為華彩文章，這就是孔子對于“音”的理解。

聲樂藝術是情感藝術。情感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創作者的情感表達，二是演唱者的情感表達。演唱者通過理解音樂作品，用自己的聲音傳遞創作者的情感，再進一步去感染聽眾。

沒有情感的聲音不會動人，聲音的變化反映出人內心情感的起伏。聲音是人們內心情緒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人們可以從情感的角度優美地演唱聲樂，通過這種方式享受美妙的聽覺體驗[2]。在表演的過程中，將情緒表達作為基礎，同時將演唱技巧作為表現媒介，觀眾的心靈最終會與音樂產生共鳴。如果在表演歌曲和學習聲樂的過程中盲目地追求聲音技術的完美，而忽略了創作者本人想要表達的情感，那么這件作品將是無聊的、乏味的、錯誤的。我們不能將音樂視為某種聲音，也不能將音樂體驗視為音樂本身。

1.2.2 “質”在聲樂表演中的表現形式

質是指人的行為、作風所表現的思想、認識、品性等的本質。孔子倡導的“文質彬彬”理念，是孔子理想中“君子”應該具備的品格。文是形式，質是內容。在日常生活中，一個人的相貌、談吐、舉止等形式都能夠展現出其內在的修養。通過觀察一個人的言行，就能夠大致了解他的品格、才能，與一位“文質彬彬”的君子相處，能夠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文質彬彬”既與孔子倡導的內在的“仁”相符，又與外在的“禮”契合，是對君子品格的高度概括。孔子認為，聲樂演奏不僅僅是聽覺、視覺方面的享受，更是展現“君子”高尚品格的一種有效途徑。在演奏音樂時，演奏者要“文質彬彬”，要具有謙謙君子的氣質。“是故，德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禮記· 樂記》），就是說，作品的思想內容是主要的，技藝是次要的，品德修養是首要的。一個人如果德行高尚，那他所取得的成就就會很高；相反，如果一個人品德低劣而只憑技藝高超，那他取得的成就就會很低下。強調音樂從道德上感化人，對美與善的認識與追求標志著孔子音樂審美意識的成熟。

2 聲樂演唱的審美主題

從孔子代表的儒家觀點來看，音樂是宣揚“仁”與“禮”的一種方式，好的音樂需要以道德倫理作為基礎。只有具備高尚的道德情操才能演奏好音樂，讓音樂變得更加豐富。“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論語·八佾》）仁德的內容和蘊含就是善，而好的表現形式和手段就是美。也就是說，如果能將藝術的內涵和表現形式完美地結合起來，就是盡善盡美。虞舜時期的《韶》樂，有著渾厚的道德基礎，而且形式完美，是盡善盡美的。但是，到了周武王時期的《武》樂，雖然在形式上也是完美的，可是在道德基礎上卻存在著缺憾，只有盡美沒有盡善。由此可知，孔子是把“盡善盡美”作為評價音樂的基本標準。孔子對于《韶》可謂是推崇備至，其原因在于孔子“仁政”的政治主張，提倡以文治代替武治。正是由于孔子的這一思想，其對于《大武》的評價為“盡美矣，未盡善也。”

在孔子的音樂藝術評價體系中，好的音樂應該是“善”與“美”的結合，二者之間存在著一種辯證關系，以“善”為內核提升音樂藝術表現力，以“美”的音樂來啟發人心中的“善”。美是體現音樂獨特魅力的一種外在表現方式，善是影響人、改造人的另一種重要方式。人們通過欣賞“美”與“善”的音樂，提升自己的素養，完善品格，從而變為尊禮的“翩翩君子”，達到“仁”的境界[3]。

3 聲樂演唱的社會職能

3.1 教化職能

通過音樂，能夠潛移默化地改變人的思想、道德以及倫理，充分調動群眾的愛國情懷以及理想訴求，具有十分明顯的感性特征。孔子在《論語》中反復強調音樂是有效實施仁政的重要手段。《史記·孔子世家》中記載，孔子學鼓琴師襄子，十日不進。師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習其曲矣，未得其數也”。有間，曰:“已得其數，可以益矣”。孔子曰:“未得其志也”。由此可以看出，孔子學習彈琴，不僅是為了習得某一項技能，而是要通過音樂提升自我精神層面的認知。從《論語》《禮記》等可以看出，在孔子的音樂美學中，他非常注重音樂的教育功能，認為音樂對人們的思想道德形成和品格發展具有積極作用。利用音樂來教化眾人，推行自己的學說，通過音樂達到恢復禮樂制度的目的，是孔子一生的追求。孔子的音樂美學本質上是音樂與道德的深度融合。為了激發“仁”的音樂精神，積極傳播和弘揚以“仁”為基礎的音樂美學，并獲得影響力，有必要積極推進音樂教育活動，啟發人們的思想，豐富人們的精神世界，建立理想的社會體系[4]。

3.2 認知職能

音樂從各個維度反映了現實生活，是社會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音樂，人們可以了解不同時期人民的生活狀態與社會狀況。從《論語·泰伯》中提到的“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可以看出孔子對于音樂的認知職能有著非常深刻的理解。《詩三百》的編纂，從側面證明了孔子曾嘗試運用詩經優美的曲調以及富有哲理的詩句，幫助當時的人們更好地認識社會現狀，幫助人們養成高尚的品德，傳授給百姓做人的道理。在國家或人民的生死存亡時刻，音樂可以提升整個社會的凝聚力。2018年，在汶川地震過后，著名演員成龍在災區演唱了《生死不離》，這首歌給當時的傷患以及被困人員帶來了巨大的激勵，每個人都燃起了生存的勇氣。歌曲《重建家園》使受災地區的人們在面對受到嚴重破壞的家園時充滿了信心。《天堂來信》如今還令人印象深刻，首先是對災區人民的慰藉，其次是對傷者進行安慰。《生死不離》《重建家園》《天堂來信》等的社會意義是要充分利用音樂的影響力和認知功能，使災區人民重拾建設家園的堅定信念。對于受災地區的人們來說，這種精神上的幫助可以幫助他們擺脫心靈創傷，勇敢面對現實與未來。

3.3 治療職能

中國古代社會已經開始關注音樂的治療作用，將音樂作為養生的重要組成部分。孔子曾經大力提倡“中聲以節”。隨著心理學的不斷發展，用音樂治療心理疾病已經成為一個新興課題。目前，音樂治療專業已在一些學校開設。音樂不僅用于鑒賞和放松，而且具有很大的感染力，在醫學領域得到廣泛應用[5]。研究發現，地震后的受災群眾普遍存在心理創傷，其病癥表現主要有三點：①之前有過相關病史，經治療后康復出院，但是受到地震刺激，以前的病癥出現反復或惡化；②老年群體由于身體機能不斷退化，受到地震影響之后加深了心理恐懼，進而導致內分泌紊亂，誘發各種疾病；③對于普通人而言，地震所造成的恐懼情緒會在很長時間內影響人的正常生活，特別是在發生余震或者某些地面振動的時候，人們心中對于地震的畏懼心理會被立刻喚醒，讓人變得慌亂不安，嚴重的情況下還會做出一些過激舉動。在這些特殊時刻，音樂無疑是療傷的一種手段。

4 “美善合一”具體方式

孔子認為，“中和”是音樂的精神內核，音樂美的最高境界是“哀而不傷”“盡善盡美”。

換句話說，音樂不僅要具有自身藝術形式的美，而且要具有“仁愛”的美德，即音樂要具備感化職能，對群眾進行教化，使社會變得更加和諧。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西方個人主義、享樂主義思想不斷沖擊著人們的思想防線，物質生活的富足讓人們逐漸忽略了精神文明建設。因此，利用音樂來統一思想，保障社會秩序，塑造良好的社會風氣就具有了現實的意義。

孔子認為，音樂并不是只追求理論探索以及演唱技巧，他更希望利用音樂這種特殊的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放鄭聲”被孔子視為是靡靡之音，要求其弟子盡量遠離，其中原因是他認為所謂的“鄭聲”與儒家思想體系中的“中和”“盡善盡美”的音樂審美標準產生了尖銳沖突，“鄭聲”破壞了雅樂的社會秩序。從審美角度來看，孔子是將音樂作為媒介，將儒家學派中大量的道德內容融入其中，并通過這種方式逐步構建起自己的思想體系。人只有通過平衡音樂與修養、音樂與品格以及音樂與國家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以追求“盡善盡美”為最終目標，才能蛻變為“文質彬彬”的君子，才能創作優美的音樂作品。就本質而言，孔子的音樂美學思想是儒家思想體系中非常重要的一環，“美”與“善”是孔子提倡的音樂之美與道德之美的深層次結合[6]。因此，盡管孔子并不是一位音樂家，但是其思想在后世一直廣為流傳。曾經擔任北大校長的蔡元培先生就提出過“以美育代替宗教”的教學理念，這與孔子的音樂美學思想不謀而合。

5 結語

在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時代，孔子對音樂美學提出了獨特的見解——音樂應該使人向善向美。孔子始終認為音樂藝術應該令人愉悅，應以“仁、和諧”為核心，積極弘揚清雅正直的音樂審美觀，美的、善的音樂可以增強人們的道德修養，穩定社會秩序。新時代，孔子音樂美學對于我們學習聲樂理論研究以及完善個人道德修養具有指導性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