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通化市柳河縣農戶庭園栽培植物調查

王 蕊，哈斯巴根

（內蒙古師范大學 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庭園（homegarden）可定義為位于家庭居所附近，由家庭種植和維護的植物集合，包括樹木、灌木和草本，每個物種被選擇以履行一定的生態系統服務［1-2］。聯合國千年生態系統評估（MEA）生態系統與人類福祉綜合報告指出，生態系統服務是人類從生態系統中獲得的收益，包括直接影響人類的供給、調節和文化服務，以及維持其他服務所需的支持服務［3］。在1992 年生物多樣性公約簽署期間，國際科學界公認文化與生物多樣性之間不可分割的聯系以及傳統生態學知識的重要性［4］，此后，學者們對相關研究的日益增強，加深了傳統生態學知識對有效管理自然資源、保護生物文化多樣性作用的認識。因此，將傳統生態學知識視為聯系生態系統服務與人類福祉的橋梁進行民族生物學研究是必要的。庭園是傳統農業生態系統的典型，其起源可以追溯到人類由獵人和食物采集者轉型為永久定居者的階段［5］，人類通過馴化物種改進庭園，使之成為人類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庭園對農戶生計、植物多樣性保護有重要意義，也是文化遺產傳播的重要空間。重視了解農村地區農戶庭園植物的栽培和利用狀況，有利于了解農村生態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的內涵。國內已有部分地區開展庭園植物多樣性、庭院植被營建的研究［6-7］，但未見我國東北地區農戶庭園植物的報道。基于此，本文調查記錄研究區選定農戶的庭園栽培植物種類，旨在展示當前該縣域農村地區農戶植物利用特點，以期為東北地區經濟植物開發利用提供參考。

1 研究地區

1.1 研究地區概況

柳河縣位于吉林省南部，地理坐標125°17'～126°35'E，41°54'～42°35'N，轄區面積3 348.3 km2。地處長白山與松遼平原過渡地帶，中低山地占全縣面積的70%，豐富的河流屬于松花江和鴨綠江水系，境內植被良好，森林覆蓋率51.1%。人口普查顯示，柳河縣總人口36.1 萬余人，2017 年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1 652 元［8］。全縣農業產業化建設日益加快，經多年發展，形成了稻米、山葡萄、煙葉、苗木、畜牧等特色農業產業。縣域天然林區為野生草藥、野菜、菌菇、山果的采集及栽植提供了條件。

1.2 村莊選擇

參考Google 衛星混合圖及縣農業農村局工作人員建議，避免選擇庭院地面過度鋪裝的村莊，經實地考察后選定圣水鎮煤窯村和姜家店朝鮮族鄉五星村，它們分別位于縣北部的緩丘陵地帶和縣中部的沖積平原，海拔均約400 米（Garmin ETREX 221x 獲取），屬于柳河縣的氣候相對溫和區，日照充足，主產水稻、玉米、大豆。

1.3 農戶庭園經營概況

煤窯村農戶庭園圍欄可防止家禽和嚙齒動物破壞植物。庭園主要為農戶提供食物、裝飾資源、藥材等供給服務。五星村的庭園植物是養蜂的物質基礎，種植植物的種子可于鄉鎮種子超市或集市獲取；崇尚天然營養的園丁，對從野生環境移植植物有濃厚興趣。有關植物利用的知識來自父輩傳承、網絡資源、經濟植物書籍等，并在現今的生活飲食及與他人交流中不斷豐富。園丁注重在庭園中使用無污染、養分充足的土壤，除對少數特定植物進行必要殺蟲外均杜絕使用農藥，通常施以有機肥。庭園澆灌以天然雨水為主。

2 研究方法

根據《柳河縣志1986-2000》《柳河年鑒2018》了解研究區的自然環境概況、社會經濟基本情況［9］。2020 年6—8 月，采用隨機抽樣，在煤窯村選取30 個漢族農戶庭園，在五星村選取30 個朝鮮族農戶庭園，與園丁進行半結構訪談，獲取并記錄各個庭園栽培植物的名稱、來源、利用方式。編目植物科屬依據APG IV 系統［10］，參考iPlant.cn 平臺［11］、《東北草地常見植物圖譜》《中國作物及其野生近緣植物》［12-13］進行物種鑒定和種下分類等級分辨。

3 結果分析

3.1 庭園栽培植物科屬組成

60 戶庭園共記錄栽培植物136 種、3 亞種、36 變種、2 變型、2 雜交種、1 栽培品種，隸屬49 科129 屬。含植物種類數4 以上的科有菊科、薔薇科、十字花科等，見表1。菊科有多種蔬菜及觀賞花卉，記錄種類數最多。薔薇科次之，有果樹、觀賞灌木等。植物種類記錄數為3 的科有百合科、禾本科、木犀科、無患子科、五加科、旋花科、楊柳科、榆科、鳶尾科。植物種類記錄數為2 的科有茶藨子科、樺木科、錦葵科、桔梗科、毛茛科。有22 種、3 變種植物作為以下25 科的唯一物種：碗蕨科、球子蕨科、阿福花科、車前科、大戟科、大麻科、鳳仙花科、獼猴桃科、胡桃科、花荵科、龍膽科、馬齒莧科、馬兜鈴科、葡萄科、忍冬科、桑科、石竹科、鼠李科、天門冬科、衛矛科、葉下珠科、罌粟科、蕓香科、芝麻科、紫葳科。本次調查中記錄的菊科和薔薇科植物種類數明顯多于其他各科，共占全部庭園栽培植物種類數的28.9%，可見在當地農戶庭園建設中該兩科植物占有重要地位。植物種類數達3 以上的屬主要有蕓薹屬、蔥屬、辣椒屬等（表2）。蕓薹屬蔬菜變種較多，與蔥屬所含種類數相對多。有20 個屬所含種類數為2，有97 個屬所含種類數為1，庭園栽培植物按屬分布較為分散。

表1 庭園栽培植物科及其所屬種類數Tab.1 Families and the number of species and inner species taxa contained of cultivated plants in homegardens

表2 庭園栽培植物屬及其所屬種類數Tab.2 Genera and the number of species and inner species taxa contained of cultivated plants in homegardens

3.2 庭園栽培植物用途分析

3.2.1 蔬菜植物 蔬菜是礦物質（尤其是鈣和鐵）和維生素的良好來源，幾乎所有蔬菜都富含膳食纖維和抗氧化劑。兩村莊庭園共記錄蔬菜植物45 種、27 變種，隸屬17 科50 屬（表3）。其中東北羊角芹（小葉芹）、薤白（小根蒜）、楤木（刺嫩芽）、東風菜、辣蓼鐵線蓮（山辣椒秧）、羊乳（山胡蘿卜）、刺五加（刺拐棒）、一葉萩、短毛獨活（黑瞎芹）、蹄葉橐吾、莢果蕨、水芹、短果茴芹（大葉芹）、蕨、長裂苦苣菜（曲麻菜）、甘露子（地環）、蒲公英、東北蒲公英、展枝唐松草（貓爪子）被農戶從當地野生環境移回（或采收種子播植于庭園），多為營養價值較高、藥食兼用的山野菜。長裂苦苣菜、東北蒲公英、蒲公英兼具飼喂家禽的用途。農戶大量栽培菜豆、黃瓜、茄、番茄、蔥等傳統蔬菜植物并種植多品種以滿足對不同口味的需求。陽芋（馬鈴薯）因其易儲存的特點且可作為主食而被漢族農戶廣泛種植。朝鮮族農戶有喜食辛辣的飲食習慣，常采用腌漬、涼拌等方式制作蔬食，偏好種植辣椒、紫蘇、白菜、桔梗、蘿卜、辣根、牛蒡等植物。南瓜因其含糖含淀粉較多作為主食大量種植，香薷與蹄葉橐吾葉在民族傳統食物中利用較多。

表3 農戶庭園蔬菜植物編目Tab.3 Catalogue of vegetable plants in homegardens

3.2.2 水果植物 水果是膳食纖維，維生素（尤其是維生素C）和抗氧化劑的重要來源。兩村莊共記錄水果植物18 種、4 變種、1 雜交種，隸屬8 科16 屬（表4）。軟棗獼猴桃、茅莓、庫頁懸鉤子從野生環境移植至庭園中，蘋果、杏、李、桃、葡萄、毛酸漿是普遍種植的水果植物。煤窯村農戶庭園中果樹數量較五星村更多，尤其是毛櫻桃，有眾多農戶種植，遍及道路兩旁。毛櫻桃和葡萄常用于釀制果酒，也有將毛櫻桃的果核洗凈干燥后填充枕芯，其堅硬質地對改善頸肩部肌肉疼痛有良好作用。

表4 農戶庭園水果植物編目Tab.4 Catalogue of fruit plants in homegardens

3.2.3 觀賞植物 兩村莊共記錄觀賞植物51 種、2 亞種、2 變種、2 變型、1 雜交種、1 栽培品種，隸屬24 科45 屬（表5）。百日菊、萬壽菊、大麗花、蜀葵是普遍種植的觀花草本植物。卷丹兼具藥用用途。梓、刺槐、小葉楊、山楊是生長多年的喬木。在許多庭園中，榆樹、刺榆與木質柵欄共同構成庭園圍欄，或被修剪成形狀規則的低矮綠籬。掃帚菜（地膚變型）分枝密集，株形卵圓，是朝鮮族農戶喜愛的觀賞植物，從根部綁扎可用作掃帚。

表5 農戶庭園觀賞植物編目Tab.5 Catalogue of ornamental plants in homegardens

3.2.4 藥用植物 兩村莊共記錄藥用植物12 種、1 亞種、1 變種，隸屬12 科14 屬，其中刺果峨參、細辛（細參）、蒙古黃耆（黃芪）、蛇床（野茴香）、白鮮（八股牛）、無梗五加（五加皮）、龍膽、裂葉荊芥移栽自野生環境（表6）。遼細辛有特殊芳香氣味，用于填充端午節荷包。

表6 農戶庭園藥用植物編目Tab.6 Catalogue of medicinal plants in homegardens

3.2.5 糧油、堅果植物 兩村莊共記錄糧油、堅果植物10 種、2 變種，隸屬7 科11 屬（表7）。農戶庭園中種植的糯玉米不同于旱田中的硬粒種和馬齒種，其淀粉蠟狀，水解后易形成膠粘狀的糊精，水煮后口感粘糯香甜。玉米穗軸是良好的柴薪。赤豆與稻米混合煮食或制作豆沙、豆包，尤其受到朝鮮族農戶的喜愛。大豆是制作東北特產大醬的主要原料。向日葵籽和火麻的果實炒熟后供閑食。

表7 農戶庭園糧食、油料、堅果植物編目Tab.7 Catalogue of grain，oil，and nut plants in homegardens

4 結論

本文在兩村莊60 個庭園共記錄栽培植物136 種、3 亞種、36 變種、2 變型、2 雜交種、1 栽培品種，隸屬49 科129 屬，菊科、薔薇科占有重要地位。其中蔬菜植物45 種、27 變種；水果植物18 種、4 變種、1 雜交種；觀賞植物51 種、2 亞種、2 變種、2 變型、1 雜交種、1 栽培品種；藥用植物12 種、1 亞種、1 變種；糧油、堅果植物10 種、2 變種。有26 種、1 亞種、3 變種為農戶從當地山林等野生環境移栽至庭園。庭園使農戶能夠就地獲取各類有用植物資源，對當地農戶生計有重要意義。園丁從野外自然環境引種植物豐富了庭園栽培植物多樣性，相關決策部門可采取保護與幫扶措施，使當地農戶庭園更加蓬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