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關系演化背景下的鄉村旅游發展研究綜述

劉濤 黃海燕 吳倩 王寧

(煙臺文化旅游職業學院 旅游管理系，山東 煙臺 264003)

工業革命后，世界各國的城鎮化隨著工業化的進程逐步加快，各要素紛紛向城鎮和工業集聚，由此帶來城鄉關系的深刻演化。在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中，鄉村一直扮演著城市發展的要素提供者、產品購買者和負面效應承擔者的角色。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城市化和工業化進程的加快，城鄉二元分割的矛盾日益凸顯。為應對城鄉二元分割帶來的城鄉差距擴大以及“三農”問題，黨和國家先后制定了各項政策以縮小城鄉差距。黨的十六大以來，我國城鄉關系政策先后經歷了城鄉統籌發展、城鄉一體化發展和城鄉融合發展三個階段。而從產業發展層面看，已有研究和實踐表明，鄉村旅游的經濟社會文化復合性強、技術與資金門檻低、產業關聯帶動性強，不僅能夠有效滿足城市居民的休閑消費需求，而且能夠促進實現農業的附加值提升和產業升級、農村產業結構優化和環境治理，通過在地就業創業促進農民增收與素質提升。因此，一直以來發展鄉村旅游成為驅動城鄉關系改善、縮小城鄉差距的有效手段，而學者們也圍繞城鄉關系的演化與鄉村旅游產業發展開展了相應的研究。

1 城鄉二元發展背景下的鄉村旅游發展研究

在城鄉二元發展背景下，長期“以農補工”帶來的城鄉發展不均衡以及鄉村自身發展問題引發了學界的關注，國內外政府機構和學者們圍繞鄉村旅游對農村發展的經濟、社會、文化效應展開了大量研究。總體看，政府機構主要強調鄉村旅游在促進鄉村經濟多元化、擴大就業率、推動地方經濟等方面起到的積極作用，并堅信鄉村旅游有助于增強社區自豪感，促進地方文化發展，加強文化遺產保護(WTO，1993/1997；USTTA，1995；DOT，1995；ATSIC，1996)[1-5]。多數學者認同鄉村旅游業對鄉村經濟和就業有一定的促進作用(Dernoi，1983；Butler and Clark，1992；Greffe，1994；Oppermann，1996；Sharpley and Sharpley，1997；杜江和向萍，1999；陳紹友，2003；張清等，2003)[6-13]，能夠推動鄉村與外界的社會文化交流(Oppermann，1996；Nilsson，2002；文軍和唐代劍，2003)[14-15]。但有少數學者認為不當的鄉村旅游發展會對目的地經濟社會發展帶來負面影響，甚至擴大城鄉差距(Maude等，1985；Unwin，1996；Ribeiro，2002)[16-18]，這些學者對鄉村旅游發展的政策與管理問題進行實證研究，但并未否定鄉村旅游自身所具備的積極效應。這一階段的研究成果豐碩，從整體上探明了發展鄉村旅游對解決鄉村自身問題的作用機理，并開展了大量的實證研究。但多數研究并未將視角置于“改善城鄉關系”的框架下，一定程度上存在著“就旅游論旅游，就鄉村論鄉村”的局限，研究成果對推進城鄉關系改善的具體指導意義也有限。

2 城鄉統籌背景下的鄉村旅游發展研究

針對長期以來城鄉二元發展導致的國內城鄉差距不斷擴大、“三農”問題日益凸顯等問題，2003年黨的十六大首次提出“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并在十六屆三中全會上確立了以“城鄉統籌”為首的“五個統籌”科學發展觀。由于在促進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縮小城鄉差距方面作用明顯，鄉村旅游已逐步成為我國城鄉統籌發展的主導產業之一。學者們開展了相關研究：徐福英和馬波(2005)是國內較早進行城鄉統籌與鄉村旅游關系研究的學者，他們在分析鄉村旅游對城鄉統籌獨特作用的基礎上，研究了城鄉統籌框架下鄉村旅游發展的動力機制和發展模式[19]。李堅(2007)認為發展鄉村旅游是實現城鄉統籌戰略目標的契合點，并提出了民營經濟為主、聯合開發、政府主導三種戰略模式[20]。楊振之等(2010)研究了城鄉統籌中農民發展權、農業產業化與鄉村旅游的互動關系，并提出了原鄉規劃理論[21]。王瑛(2011)探討了城鄉統籌中發展鄉村旅游的政府作為及其績效評價體系[22]。楊振之(2011)探討了城鄉統籌中鄉村旅游與農業進行產業融合的意義與路徑[23]。王瓊英和唐代劍(2012)從旅游者價值和居民生活價值兩方面重構了城鄉統籌發展中的鄉村旅游價值體系，并以兩者價值的實現程度為依據總結出四種發展模式，認為融合型鄉村旅游模式是城鄉統籌發展的帕累托最優模式[24]。整體上看，雖然學者們研究側重點有所不同，但一致認為鄉村旅游是促進城鄉統籌發展的主導產業之一，兩者相互融通、密不可分，部分學者開始將城鄉統籌與鄉村旅游發展置于統一的分析框架之中并構建了相應的理論體系和對策體系。但隨著國家新的城鄉關系戰略的提出，學者們的研究熱情開始消退，2012年以后鮮見高質量的研究成果，研究缺乏持續性和深入性。

3 城鄉一體化背景下的鄉村旅游發展研究

在城鄉統籌發展戰略的基礎上，2007年黨的十七大明確提出“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城鄉一體化研究成為熱點。在該背景下，鄉村旅游與城鄉一體化發展的研究開始出現。楊世河等(2008)認為在城鄉一體化的大背景下，城鄉旅游一體化是大勢所趨，并研究其特征、要求、制度創新及城鄉旅游的互動模式[25]。戴承良(2011)指出鄉村旅游是推進城鄉一體化的重要路徑，并提出上海城鄉一體化鄉村旅游模式的核心內容是新農村建設與鄉村旅游的結合以及鄉村旅游資源的開拓[26]。喬秋敏(2011)探討了城鄉一體化背景下農村旅游發展的困境與對策[27]。在2012年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推動城鄉發展一體化后，銀元和李曉琴(2013)從驅動力(D)、發展狀態(S)和響應(R)三個方面構建了城鄉旅游一體化DSR發展動力機制模型，并據此探討了其實現路徑[28]。白永秀等(2013)在總結中國東中部城鄉發展一體化模式時，重點探討了安徽黟縣的“鄉村旅游拉動”模式[29]。劉傳營(2016)以浙江南太湖為例，從氛圍意境沖擊、資源破壞、產品誤導等方面分析了城鄉一體化對鄉村旅游帶來的負面影響，并提出了優化策略[30]。徐孟志和張前明(2017)以云南西雙版納州傣族園為例，從空間發展聯系層面分析了鄉村旅游對城鄉一體化的作用機理和具體影響[31]。從整體上看，學術界關于城鄉一體化背景下鄉村旅游發展的研究成果偏少，且多為定性的對策研究，多是在研究對象、內容、方法上對城鄉統籌中鄉村旅游研究的呼應與承繼，相關研究在2017年以后基本中斷。

4 城鄉融合背景下的鄉村旅游發展研究

2017年黨的十九大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要求“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從統籌城鄉發展，到城鄉發展一體化，再到城鄉融合發展，本質上是一脈相承的，但在內容上體現出黨中央對城鄉發展失衡問題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構建新型城鄉關系的思路不斷升華。作為對城鄉統籌和城鄉一體化發展理念與戰略的承繼與提升，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在于實現城鄉要素的自由流動和市場化配置。但從現有成果來看，當前城鄉融合背景下的鄉村旅游研究成果相對匱乏。通過知網檢索關鍵詞“城鄉融合”+“鄉村旅游”，僅有10余篇學術文章。其中崔勇前(2018)分析了鄉村旅游對城鄉融合發展的促進作用，指出鄉村養生度假旅游是城鄉融合發展的有效形式，并從要素整合層面探討了當前鄉村養生度假旅游發展的思路、取向與路徑[32]。何仁偉(2018)認為城鄉融合可暢通城鄉資源雙向流動渠道，發揮城市向鄉村的涓滴效應[33]。陸林等人(2019)在《鄉村旅游引導鄉村振興的研究框架與展望》中分析了鄉村旅游引導鄉村治理體系重構的路徑、鄉村振興的政策體系等五大重點內容，提出鄉村旅游從理論和實踐層面均可促進鄉村融合發展[34]。李翠(2020)和韓彩霞(2020)兩人從鄉村旅游的現狀以及存在的問題入手，結合城鄉融合背景，從加強頂層設計等三方面探討鄉村旅游發展路徑[35-36]。邱浩和王義德(2020)從城鄉融合視角出發，佐以巢湖市三瓜公社實證，提出開發鄉村旅游、構建協同治理體系等是實施鄉村振興的有效途徑[37]。錢貴霞和谷紅陽(2020)通過期刊論文分類檢索，深入探討鄉村振興領域的熱點問題，認為鄉村旅游和城鄉融合是今后較重要的研究內容[38]。梁輝(2020)結合城鄉統籌背景下國內鄉村旅游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從鄉村生態環境保護、創新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模式、完善利益協調機制等層面探討了“政府+旅游企業+當地居民”三位一體的鄉村旅游可持續發展的路徑[39]。徐立敏和譚誠(2021)認為開發鄉村旅游產業園區是實現城鄉融合的重要模式，在分析當前制約鄉村旅游產業園區發展因素的基礎上，從基礎設施、統籌規劃、政策引導、資金支持、業態培養、運營管理以及品牌示范等層面探討了城鄉融合背景下鄉村旅游產業園區的建設路徑[40]。姚曉燕(2021)在分析城鄉融合和鄉村旅游互映關系的基礎上，從城鄉規劃編制、特色小鎮建設、產業園區開發、鄉村居民參與和鄉土文化挖掘等五個層面探討了城鄉融合背景下江蘇泰州的鄉村旅游發展[41]。從整體上看，學術界對城鄉融合與鄉村旅游兩者關系的探討已出現實證性的研究成果，但多數成果偏泛化、較單一，主要集中在發展路徑、策略建議等對策性的研究，而有關城鄉融合中鄉村旅游作用機理、運行機制和保障體系的研究仍鳳毛麟角。

5 研究評述與動態

綜上，從各國的發展實踐看，鄉村旅游在發展之初就帶有緩解城鄉矛盾、縮小城鄉差距、改善城鄉關系的目的和功能，而學者們的研究一方面驗證了鄉村旅游在解決“新三農問題”方面的積極效應，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為不同階段的城鄉戰略實施和鄉村旅游發展實踐提供了理論指導，從而為今后的研究奠定了基礎和框架。但從這些研究課題的研究對象和內容來看，國內研究主要是將鄉村旅游置于城鄉統籌、城鄉一體化和城鄉融合的背景之下展開，重點在于探討“不同城鄉戰略背景下鄉村旅游如何發展”，而未能將鄉村旅游置于更高的層面探討“鄉村旅游如何更好地作用于城鄉關系改善”，故研究的應用價值相對降低了。從研究方法上看，成果多為定性的對策性探討，基于實地調查的案例研究和實證研究成果較少，研究過程缺乏跨學科的研究方法的借鑒和引入。黨的十九大提出要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推動城鄉融合發展。但從現有成果看，有關城鄉融合實踐和產業層面的研究尚處于探索階段。因此，在城鄉融合戰略下探討促進鄉村旅游發展的動力機制、政策保障以及研究鄉村旅游引導城鄉融合發展的作用機理將成為今后一段時間內學術研究的熱點，跨學科的研究方法、實證分析方法也將更多地被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