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衣我以華裳

張亞中

作為教師，讀書是每天的必修課。手捧一卷書，潛心讀完，便是為自己做了一番最動人的裝扮。

什么樣的場合，須有什么樣的裝扮，這是生活的道理。反過來，有什么樣的裝扮，便應是要去赴會相宜的場合。這樣想來，讀什么書就是在儲備什么樣的衣服，以便人生不期乍遇之時，可以有應景的裝扮。魯迅先生曾說：“讀書如蜜蜂采蜜”，但筆者覺得讀書實則更如愛美、愛生活之人在豐盈自己人生的衣櫥。

讀史便如著正裝赴廟堂之會，厚樸、端莊、凝重，筆挺無褶，因為歷史的褶皺早已被時間熨帖得平平整整；讀詩便如穿著瀟灑的風衣赴與知己之約，風一吹，雪一落，其中的“詩意”令人神往而心系；讀散文便如著一身休閑裝去寫生，灑脫而自由；讀小說就如扎扎一襲蓑笠、持竿踞于葉舟之尾，在微雨中聽江湖中的古老舊事，洞徹人間萬象；讀科普文恰如腳著謝屐一履攀援登高，愈險愈奇，愈奇愈美；讀批評文就如兒時新衣蘸新泥趴在巷口石碾子上聽瞽人說書，書中有人，更有書外人說書中事；讀家書便如穿著妻子新漿洗的半舊襯衣和妻兒攜手回老家，不做飾給任何人看，只為自己的一顆歸心；讀奏疏就如在鏡前整理好筆挺的西裝，去聽一位歷史大家的講座，有舍有擇，有興有替；讀偶記就如穿上最隨意的短褲背心，在老槐樹底下的蟬聲里聽一件件東家長西家短的村事，唯其隨意，方能出境，唯其隨意，方能放膽恣意；讀游記就如裹一襲睡衣灑脫入夢，信手記山，隨意點水，夢中所見定是心中所系，看山看水見心見性，終是看人的格調氣韻。

一個人的內在品質由他讀過的書決定，一名教師的德行涵養也是由他讀過的書沉淀而成。書卷入眼入心之后，便化成靈魂的熠熠光澤。生命的源泉永是在不息的轆轤聲里奏著叮咚的水響，被書卷浸潤過每一日的浮生，都被淬煉成教師路上一個又一個完美的鏈節。我愛教師這個職業，愛書這個知己。有了書，我愿堅守這個魔方世界中一點清高的純粹，并能舐苦若飴；有了書，我愿意為我所愛承受巨大而不足道的負荷，并能肩重若輕。

一個人讀過的書最終都將成為他的華衣貴飾。人生最動人之時莫過于在溫情午后，手握書簡吟哦楚辭；莫過于月上窗楣，剔燈聽蟲鳴讀春秋。喜歡讀書的人是最美的人，喜歡讀書的教師是最美的教師！萬千裝扮不足貴，書卷衣我以華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