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準治理視域下高校征兵工作的價值與實現路徑

胡冰松 邱愛國 王紅燕

黨的十九大確立了力爭到2035 年基本實現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到21 世紀中葉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的戰略安排。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包括軍事理論現代化、軍隊組織形態現代化、武器裝備現代化和軍事人員現代化。[1]其中，軍事人員現代化在國防和軍隊 “四個現代化” 整體布局中處于打基礎、定全局的重要地位，所以吸納高素質人才入伍是推進軍事人員現代化的重中之重。作為高層次青年人才聚集地的高校，正逐漸成為新時代征兵工作的主戰場、最前沿。

精準治理是以治理結果為導向，通過主體精準選擇、治理對象精準識別、治理機制精細流程、治理效能精準評估，實現治理中各類主體的利益調和和精確匹配。[2]做好征兵工作，把好軍隊的入口關，是實現軍事人員現代化的首要環節。要逐步改變以往重數量、重規模、泛標準的 “概略式” “粗放式” 征兵模式，探索征集需求與供給相匹配的高校精準征兵新路子，以征兵精準動員來確保軍事人員現代化質效。

一、精準征兵的價值意義

新時代，公共生活的精細化發展趨勢對公共政策精準性的要求不斷提高，通過精準性政策的制定與執行，精準地達成預期績效目標，便成為 “精準時代” 一個不可忽視的政策訴求、不容回避的政策走向。近年來， “精準” 已滲透到社會各領域，成為被公眾所熟知的高頻詞匯之一，如 “精準扶貧” “精準醫療” 等。 “政策精準性” 已然成為公共政策的應有屬性之一，是國家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目標的重要研究領域。[3]公共政策中 “政策精準性” 的實現，需要 “研策、制策、施策、評策” 精準的合力推進，各級各類政策橫向集成、縱向聯動，打好精準性政策 “組合拳” ，力求讓治理在整體上處于 “精細的準確” 狀態，以精準性政策的整體效能，更好推動治理難題的精準解決。

征兵通常指的是平時征集，區別于戰時動員，即平時國家依照法律法規規定和部隊建設發展需求，通過體檢、政考等一定工作程序，將適合服現役的公民征集到部隊服現役。[4]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征兵工作分為五個階段：志愿兵役制（1949-1955年）、義務兵役制（1955-1978年）、義務兵與志愿兵相結合（1978-1984 年）、以義務兵為主體的義務兵與志愿兵相結合以及民兵與預備役相結合（1984-1998 年）、義務兵與志愿兵相結合與民兵與預備役相結合（1998年至今）。

圍繞戰斗力這個唯一的、根本的標準，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必須將征兵工作為戰略工程、基礎工程、造血工程精準發力，進一步加大對高校優質人才的精準征兵力度。2001 年，國家首次明確全日制在校學生可以自愿參軍入伍。經過幾年摸索，2005 年開始全面征集在校大學生兵員。為進一步適應部隊需求，2008 年開始將兵員征集對象主體調整為各級各類院校應屆畢業生。[5]2013 年，為實現校門和營門的有效銜接，對全國征兵時間首次做出調整，即由冬季調整到夏秋季。2016年，省軍區系統轉隸中央軍委國防動員部后，征兵工作由原來軍區統籌抓變為軍委機關主業抓，突出大學生征集主體，更加注重優質兵源。2018年，全國大學生征兵工作網絡視頻會議正式提出 “精準征兵” 概念，并將 “精準征兵” 分為需求提報、精準征集、定向補充、對口使用等階段，會議提出將在廣東、山東、遼寧及相關部隊試點先行。2020 年，國家首次實行一年（分上半年、下半年）兩次征兵，2021年開始全面推行，并且在時間精準劃分的基礎上做了群體精準細分，上半年主要面向往屆畢業生和社會人才，下半年主要面向應屆畢業生、在校生和新生。近年來，精準征兵工作得到了長足發展，如山東省濟寧市將精準征兵工作落實情況納入市、縣經濟社會發展綜合考核體系，作為黨管武裝重要內容進行量化賦分；貴州利用大數據輔助決策開展精準征兵工作等。經過20多年的探索，征兵工作在理論和實踐上逐步實現了精準細分征兵群體、精準劃分征兵時間。

從當前的工作實踐看，精準征兵是推動征兵工作轉型升級的必然選擇，也是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對征兵改革的現實需求，其意義和價值主要體現在三個維度。從兵役機關看，精準征兵是貫徹落實國家政策法規的重要舉措。習近平主席指出，軍隊建設發展要精準，做到精準謀劃、精準規劃、精準部署、精準落實、精準檢驗，健全以精準為導向的管理體系，提高國防和軍隊發展精準度。[6]精準征兵屬于軍隊建設精準發展的組成部分。從用兵部隊看，2016年軍改以來，人民軍隊全面重塑、換羽新生，聚焦電子信息、反應速度、軍事技術三位一體的未來戰場，推動數量規模型向質量效能型轉變，軍隊指揮體制、力量編成優化升級，高科技裝備列裝部隊、先進防御武器更是層出不窮。然而，這些變化更需要精準征集高素質人才以便與部隊戰斗崗位相匹配，才能發揮其合成效能。從應征青年看，他們更加關注自身特點與部隊任務類型、崗位特點的匹配度，注重在部隊大熔爐中鍛煉成長、淬火成鋼。精準征兵方式對應征青年精準宣傳、精準訓練、精準定兵，引導其安心服役、建功立業，將個人理想抱負融入強國夢、強軍夢中，實現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高度統一。

二、精準征兵面臨的主要問題

高校精準征兵包含征集主體、征集對象、征集手段，這三者之間的協調推進是做好精準征兵、破解征兵難題的關鍵所在。

從征集主體看，各主體作用的發揮仍需持續發力。征兵是政府的職能之一，省、市、縣各級政府都已成立征兵辦公室。2021年修訂的《兵役法》明確普通高等學校應當設置負責兵役工作的機構。目前，高校成立了征兵工作領導小組，黨委下設武裝部，武裝部設立專門的征兵工作站，但存在武裝部唱獨角戲，校內各部門缺乏合力的情況；企業、社會組織、媒體、民眾等第三方力量，在征兵中作用發揮得還不夠明顯。

從征集對象看，其自身能力素質尚不能與實際需求相匹配。士兵是軍隊的基礎，當前部隊崗位分工日益精細化、專業化，完全依托部隊力量從零開始培養人才無法滿足崗位的新需求，且培養戰線的拉長也影響了部隊集中精力備戰。基于此，部隊需要從人才聚集的高校征召優秀人才入伍。

從征集手段看，存在評價不科學、分配較隨意等弊端。其主要原因，一是征集過程中體檢、心理測試、政考、走訪調查（部分還有復查）等程序過于籠統、缺乏量化，兵役機關對兵員素質的整體把握仍停留在表層，無法有效選拔專業突出人才、綜合素質優秀人才等；二是分配過程中被征集者選擇話語權少、對基層崗位特點把握不準，兵員與崗位不能精準匹配的現象比比皆是，不能實現人盡其才、才盡其用，實現人崗精準對接仍需付出更大努力。

精準征兵是時代所需、部隊所盼、青年所期。推動精準征兵工作要想做到穩中有進、穩中向好，就要明晰征集主體、征集對象、征集手段存在的問題，認真剖析精準征兵工作中認識不到位、信息化手段不高、兵役機關和地方相關政府部門信息共享有限、對精準征兵工作考評結果運用缺失等深層次原因。精準征兵是一項 “固本” 工程、 “薪火” 工程、 “強基” 工程，需相關部門各司其職、各盡其責，主動配合、密切協作，更需多方參與、形成合力，以滴水石穿、久久為功的韌勁助推精準征兵工作高質量發展。

三、新時代精準征兵的實現路徑

基于精準征兵面臨的系列問題，創新了高校征兵精準動員的 “雙驅動四征集” 模式。即以改革、創新為雙驅動力，以 “系統征集、依法征集、綜合征集、源頭征集” 四種方式為主要手段，促進政府、兵役機關、高校、社會組織、群眾等多元主體協同，形成以精準征兵理念為指導、以不斷推進軍事人員現代化為目標的基本框架，逐步實現高校精準征兵的最大綜合效益。

（一）改革驅動

1.征集工作，強在主抓。2016 年省軍區系統集體轉隸中央軍委國防動員部后，征兵工作由軍區統籌抓變為軍委機關主業抓。如湖南省軍區按照 “引導青年從雷鋒生活過的家鄉入伍，到雷鋒戰斗過的連隊當兵” 的思路，積極對接北部戰區陸軍開展的 “精準征接‘紅色老區’新兵” 工程，就是軍改后省軍區系統精準征兵的范例。省軍區著眼于實現軍事人力資源配置優化，挖掘地方優質資源，通過精準征集 “專業特長” 和 “紅色老區” 新兵，實現兵員 “需求側” （北部戰區陸軍某旅雷鋒生前所在部隊）和 “供給側” （湖南長沙望城雷鋒家鄉）有效對接，近年來先后向北部戰區陸軍某旅輸送湖南籍戰士50人，北部戰區陸軍某旅下屬雷鋒連接收望城籍大學生士兵9名。注重賡續紅色血脈的同時，省軍區也在精準對接該旅專業發展需求。2022 年3 月，在省軍區積極協調下，該旅又與長沙市望城區人民武裝部和當地6 所院校簽署共建協議，商定該區的高等院校每年定向為該旅補充通信、修理、計算機、體育等5 個專業的大學生士兵。僅2021 年，雷鋒連精準征接的10名戰士中就有3人獲得嘉獎，1人被評為 “四有” 優秀士兵，充分彰顯了 “紅色老區” 優秀青年的獨特魅力。在部隊大熔爐的歷練中，一批批來自 “紅色老區” 的優秀青年正在實現全方面發展，并在各項活動中大放異彩。

2.征集工作，重在基層。實現精準征兵，要堅持關口前移、重心下移，以高校青年為導向、院系為平臺、團學組織為載體、輔導員為骨干、學生志愿者為補充，將自下而上的院系參與和自上而下的院系動員有機結合起來，把高校征兵工作站建好、運好，形成 “院系搭臺、青年參與、各方聚力、精準互通” 的工作局面，打通高校精準征兵的最后一公里。

（二）創新驅動

1.整合新興征集手段，進一步提升精準力度。2020 年，湖南省軍區致力于實現科學化、精準化定兵，在全省推廣擇優定兵輔助決策系統，依據相應評分細則對應征青年的學歷層次、身體素質、役前訓練情況（男）、體能面試情況（女）、個人入伍意愿、榮譽表彰情況、專業技能情況進行考評，考評結果運用與是否定兵及新兵個人去向選擇工作掛鉤。高校征兵可結合實際與自身需要，將學生資助系統中學生信息完整的優勢與全國征兵網后臺征兵功能屬性突出的優勢相結合，[7]同時注重采集來自高校黨團組織、學工部門掌握的學生素質測評信息，高校思政課、軍事課教研部門反饋的愛黨、愛軍、愛國的學生積極分子信息，[8]校級醫院掌握的學生入學體檢信息，全面了解學生綜合素質情況，以翔實的考評細則提升精準征兵的精確度。

2.依托互聯網+新技術，進一步提升宣傳力度。未來，精準個性化的智能推送會逐漸成為征集主體連接應征對象的新模式。[9]如何實現應征青年與征兵宣傳內容的精準連接將是一個全新的課題，需重點處理好征集對象、興趣圖譜、征兵宣傳內容三要素之間的關系。征兵宣傳媒體是有效宣傳載體，通過技術手段獲取潛在應征對象的行為數據后，為對象做簡單的興趣圖譜分析，建立標簽樹對內容主題等提取分類，按照對象的標簽推薦給對象，實現個性化推薦。

（三）系統征集

系統征集將逐步實現從政府和高校包攬向政府和高校主導、全社會共同參與轉變。一是要突出黨委、政府和高校黨委、行政的領導作用。大學生兵員征集事關國防和軍隊建設，是各級黨委、政府及高校的重要職責。精準征兵作為當前征兵工作的改革方向，更需突出黨委的主體地位，達到統攬全局、協調各方的目的。二是要發揮社會組織的顯著優勢。社會組織作為政府與群眾溝通的紐帶，要堅持政府購買服務導向，扶持國防相關社會組織的發展，動員法律界、新聞界、文化界等社會資源，配合政府開展對精準識別后的應征對象的宣傳引導、幫扶解困、心理疏導等工作。同時，按照項目制管理思路，廣泛吸收民智用于精準征兵的研究和宣傳。比如，湖南省軍區圍繞精準征兵賦予省人民武裝學校相關課題研究任務，面向全社會公開征集貼近學生審美、精準表達大學生心聲的 “大學生征兵之歌” 等。三是要提升廣大群眾參與精準征兵工作的意愿和能力。精準征兵工作要運用好人民戰爭這個法寶。[10]以學生志愿者作為宣傳員，依托新興媒體手段如微信群、微信公眾號、征兵網等提高廣大高校青年對精準征兵工作的知曉度和參與度。

（四）依法征集

把依法征集貫徹到征兵四個階段的全過程、全方位，推動從管控規制向法治保障轉變。一方面要強化法治意識，推進精準征兵工作法治化進程。從我國首部《兵役法》落地開始，依法征兵便成為每年征兵工作的主旋律之一。在依法治國、依法治軍的新時代背景下，精準征兵要做到心中有法，尊重法律、信仰法律、敬畏法律，自覺把法律作為工作指引。另一方面要加大培訓力度，提升高校專武干部、軍事課教員、體檢醫生、輔導員等群體的法律素養和精準征兵工作的理念認同，提升依法履職能力。

（五）綜合征集

綜合征集由傳統的一年兩次征兵為主的渠道向多種渠道綜合征集轉變，精準適應部隊多樣化需求，走出軍民融合式精準征集之路。一是將用兵部隊需求與地方的相關資源精準對接，多渠道培養、征集軍隊人才。持續加大定向培養士官和直招士官比例，充分利用地方高校的優質教學資源。同時，協調軍地進一步融合，多方位滿足部隊對人才的需要。如湖南省周南中學、常德一中兩所中學長期開辦空軍青少年航空實驗班，對口前伸培養部隊需要的人才。2017 年6-7 月，湖南省內10 所試點高校開始嘗試與對口企業合作，約200 名預定大學生新兵前往企業實習，讓他們從 “學位” 通過 “崗位” 直達 “戰位” ，做到無縫對接，實現依托校企合作培養征集對象。二是以部隊履行使命為導向，開展特色化征集。2010年，上海世博會籌備期間，為征集更優質的世博女兵為安檢工作服務，征集工作除滿足固有的條件和標準外，還重點對個人形象、文藝才能、外語和中文表達能力進行了考評。三是在一年兩次征兵的經驗基礎上，探索一年多次分期征集或常態化征集，抓住企業校招、各類專項人才招聘等契機，同步調整征兵工作窗口期，讓參軍入伍選項精準出現在應征青年的各個人生選擇路口。同時，常態化征集模式也有利于兵役機關均勻分配全年工作精力，精細化展開各項工作。

（六）源頭征集

源頭征集，主要著力于將高校征兵工作中的腐敗治理和退兵換兵從事后處置向源頭前移。從腐敗治理來看，一要精準聚焦征兵優撫發放、體檢和政治考核把關、審批定兵及去向分配等重點領域和重點時機，重點關注涉及上述工作的關鍵工作人員。二要突破傳統征兵反腐的單兵作戰、時段性、靜態化局限，強調整體協同、全面系統、動態靈活的精準征兵反腐。如參照省軍區系統糾察執法集中力量到省一級、分時機分區域集中開展的辦法，探索 “征兵精準反腐聯組督察” ，即打破原有行政體系限制，將軍地紀檢力量進行整合聯組，充實力量，有的放矢，靈活、動態、高效、精準處理征兵腐敗風險及問題。三要做好征兵反腐預防及預警的精準管理工作。不斷完善新任職高校專武干部資格認證制度，將廉政教育和考評納入其中；與重點領域的重點人員在重點時機節點前簽訂廉政責任書，落實征兵腐敗事件在全年高校武裝考核中的 “一票否決” 制度。從兵員精準管理涉及的退兵換兵來看，開展新兵役前訓練是近年來探索的減少退兵換兵的有效舉措。新兵役前訓練，是針對擬批準入伍的應征青年，在到部隊服現役前，由兵役機關統一組織的役前管理、教育和訓練活動，是新兵入伍訓練的前伸，也是 “先訓后補” 機制的有益探索。湖南省在2017年初指定株洲石峰區、懷化辰溪縣分頭梳理新兵役前訓練方法路子，同年7月底形成了《新兵役前訓練工作指導手冊（試行）》。新兵役前訓練既有利于兵役機關精準篩選優質兵員，精確分配服役崗位，又有利于 “準新兵” 向軍營生活過渡，將未來軍營生活與自身情況精準對接，還有利于部隊提高入伍訓練起點，針對部隊崗位需要和新兵特點開展精準訓練。

歷史車輪駛入精準時代，強軍戰鼓呼喚大國精兵。全國各地兵役部門要深入貫徹習近平強軍思想，樹立精準征兵理念，認清新形勢，把握新要求，謀求新作為，圍繞部隊戰斗力建設精準發力，持續探索完善精準征兵工作路子，堅持為黨育人，按照部隊需求做好兵員儲備培育，夯實精準征兵工作基礎；堅持為國選才，科學嚴謹合理做好兵員評估評價，嚴把精準征兵質量關口；堅持為軍服務，完善自身機制制度固化工作方式，建強精準征兵組織保障，確保高標準完成兵員征集任務，為實現新時代強軍夢、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筑牢堅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