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故事”不是不好看，是沒講好

李勤余

自從演員海清在一次電影展上為“中生代女演員”發聲后，中年演員的窘境受到了持續關注。中國影視劇里的中年角色為什么“靠邊站”？中國觀眾真的不愛看“中年故事”嗎？

近年來，《乘風破浪的姐姐》《披荊斬棘的哥哥》等綜藝節目瞄準了“中年”話題，讓一批“中年藝人”得到了“翻紅”的機會，但要判斷中國影視界的“中年困局”是不是就此迎來轉機，還言之過早。

那些再度受到觀眾喜愛的“中年藝人”，有一個共同點——顏值、風采不減當年。說白了，就是展現出“年輕化”的一面。勇敢站上舞臺的“哥哥”“姐姐”值得觀眾的喝彩，但他們的“再次出發”，卻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初衷——讓公眾真正讀懂中年人。現實中，大多數平凡的中年人不可能和明星一樣，把大量時間和精力花費在“青春永駐”上。這樣的媒體呈現實則加深了公眾對中年人的誤解。

縱觀當下影視劇中的中年形象，處處可見刻板印象的泛濫。中年男人往往不是黃曉明式的霸道總裁，就是黃磊式的家庭主夫；中年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或是“女強人”，或是被要求保持“少女感”。輿論期盼著中年形象在文藝作品中的“復興”，但同時，這種期盼又在無形之中歪曲和貶損中年形象。

都市情感勵志大劇《星辰大海》得到了高收視率、低評分的“撕裂式”成績。兩位年齡加起來超過80歲的主演在劇中大談肉麻的戀愛，不少觀眾直呼“辣眼睛”。明明是公眾期待的“中年故事”，為什么反而不被大家接受呢？說到底，還是劇中的“瑪麗蘇”情節和現實生活離得實在太遠。

問題的關鍵在于，“中年故事”不是光有中年人參與就行。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應該有積淀、有感悟，更有被生活錘煉出的成熟。他們的人生有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總而言之，中年人的故事，應該是豐富多彩而不是千篇一律的。

這不禁讓人想起經典電視劇《來來往往》：濮存昕扮演的康偉業渴望真摯的情感，卻總是尋而不得，他拼命想留住的好時光，也終究一去不復還。這個中年男人不“好”也不“壞”，他的生活里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以及那些一地雞毛的瑣碎故事，他的身上盡是時代留下的深深烙印。從這樣的人生故事里，我們看到的不是某種被規定好的中年形象，而是一個中年人的真實生存狀態。

其實，以中年人為中心人物的優質影視劇并不少。比如經典電視劇《父母愛情》《雞毛飛上天》，或是近些年熱播的《裝臺》《掃黑風暴》等。有意思的是，當我們欣賞這些作品時，并不會刻意關注主角是年輕人還是中年人，而是被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劇情所吸引。這就證明，“中年困境”可能本來就是一個偽命題。不是中年演員沒有舞臺，而是我們沒有好好關注和挖掘現實中的中年故事。

換言之，當作品能夠深入現實、還原生活，我們就不會再糾結于“中年困境”，熒屏上的中年形象，也不會僅僅停留在某種刻板印象的層面上。

事實上，作為社會棟梁的中年人的人生經歷，遠比某些影視劇里生搬硬套的故事來得精彩、豐富。創作者需要做的，或許就是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地做好講述者，因為在現實生活中，值得講述的中年故事，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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