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瑩瑩,王育勤,任昊,侯星奎
1 河南中醫藥大學 河南鄭州 450046
2 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 河南鄭州 450002
良性陣發性位置性眩暈(Benign paroxysmal positional vertigo,BPPV)是最常見的前庭疾病,由頭部運動位置變化觸發眩暈或位置性眼震為其典型臨床癥狀,手法復位(Canalith repositioning procedure,CRP)是治療BPPV的首選方法,治愈率高達80%[1-2]。但成功手法復位后仍有34%~61%[3-5]患者出現持續性頭暈昏沉,短暫性行走不穩﹑漂浮感等殘余癥狀[6],最新指南將前庭康復治療(vestibular rehabilitation therapy,VRT)作為治療BPPV復位后殘余頭暈癥狀優先選擇[7],VRT是通過提高患者前庭的適應性和可替代性,調動中樞神經的代償能力來改善頭暈,作用機制復雜且其操作要求繁多,患者依從性差,臨床應用率較低。BPPV復位后殘余的頭暈癥狀屬祖國醫學“眩暈”范疇,耳穴貼壓法作為針灸學的重要組成之一,操作規范已由國家標準化委員會于2008年發布實施,被廣泛應用于內﹑外﹑婦﹑兒等各科臨床疾病的治療或輔助治療[8-9]中,卓有成效。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討耳穴貼壓法對BPPV患者經CRP成功后殘余頭暈癥狀的臨床療效,為純中醫特色療法的耳穴貼壓改善頭暈提供臨床依據。
研究對象是2019年9月—2020年11月在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確診為原發性BPPV,經CRP手法復位治療后,復查其位置試驗陰性﹑無位置性眩暈或特發性眼震,但伴有持續性頭暈昏沉,短暫性行走不穩﹑漂浮感等殘余癥狀的患者80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治療組39例和對照組37例(治療組1例退出研究,對照組3例終止試驗)。2組一般資料比較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2組一般資料(±s)

表1 2組一般資料(±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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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程為BPPV患者經手法復位成功后殘余頭暈的病程。
2.1 診斷標準 參考《良性陣發性位置性眩暈診斷和治療指南(2017年)》[10]:①相對于重力方向改變頭位后出現反復發作的短暫的眩暈,且位置試驗可誘發眩暈及眼震,眼震特點符合相應半規管興奮或抑制表現;②經Epley復位法﹑Barbeche復位法或Yacovino復位法治療BPPV,且位置試驗結果是陰性;③在此之后出現持續性頭暈昏沉,短暫性行走不穩,漂浮感等癥狀;④詢問病史及相關檢查排除其他原因所致眩暈,如:頸椎病﹑高血壓﹑梅尼埃病﹑后循環缺血﹑前庭性偏頭痛﹑椎-基底動脈供血不足﹑腦干梗死﹑小腦梗死或出血等。
2.2 納入標準 ①符合2017年最新指南原發性BPPV西醫診斷標準; ②符合BPPV經手法復位后成功的診斷標準,且隨之出現符合“殘余癥狀”的患者;③年齡18~75歲;④患者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
2.3 排除標準 ①合并有嚴重的心腦血管疾病﹑肝腎功能疾病﹑造血系統疾病者,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不佳者;②精神病不能自控者,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③近1個月內參與過其他臨床試驗,如藥物﹑前庭康復訓練﹑手術等干預措施的患者;④服用敏使朗等止暈藥物的病患;⑤對耳穴貼壓所用膠布過敏者。
2.4 剔除標準 ①出現嚴重不良反應事件或其他嚴重不良事件者;②臨床醫生認為有其它影響試驗結果情況而應終止者。
3.1 治療組 耳穴貼壓法 雙耳選穴:肝﹑脾﹑腎﹑緣中﹑神門﹑枕(名稱以及位置參考《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耳穴名稱與位置》)[9]選定穴位后,用75%乙醇棉球消毒耳廓,選取大小及硬度適中的王不留行籽貼壓于0.6cm×0.6cm的膠布中央,用鑷子將王不留行籽貼壓在選穴區,每天適度按壓10~15次,每次每穴約30~60s,以輕微疼痛﹑麻熱感即可;每周由同一研究人員更換一次,連續治療4周,若中途發現膠布脫落或王不留行籽遺失,及時到醫院更換。
3.2 對照組 僅給予健康宣教。
4.1 依據并參考《良性陣發性位置性眩暈診斷和治療指南(2017年)》[10]中評估時機,選擇治療前﹑治療1天﹑1周和4周后分別應用眩暈殘障量表中文版(dizziness handicap inventory,DHI)[11-12],視覺模擬尺度(visual analogue scales,VAS)[13-14]對兩組患者進行評分。(1)DHI量表共25個問題,答案和分值為“是”4分﹑“有時”2分﹑“否”0分,依據總指數來準確評價患者眩暈程度,分數越高則對患者的生活影響越嚴重;(2)視覺模擬尺度(VAS),臨床中也常應用于評價眩暈程度,VAS評價標尺為兩端標有“0”(無眩暈癥狀)和“10”(眩暈最嚴重)的10cm長的尺子,患者背對刻度,根據自身感受和癥狀移動標尺,從0到標記點的距離即為眩暈評分值(其數值可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
4.2 依據焦慮抑郁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15]治療前后的評分評估,兩者各20項,將每項得分相加,分別乘以1.25得到各自總分,分值越高癥狀越重。
采用IBM SPSS 25.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s)表示,計數資料比較采用X2檢驗,符合正態分布的數據,組內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數據采用秩和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治療前兩組DHI和VAS評分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第1天﹑4周后治療組兩者評分較對照組降低,但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第1周后治療組較對照組其評分均明顯減低且具有顯著差異性(P<0.01);兩組治療前后比較評分皆下降﹑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表3)。
表3 2組VAS評分比較 ( ±s)

表3 2組VAS評分比較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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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S SDS評分結果 治療前兩組SAS與SDS評分皆無統計學差異(P>0.05);治療4周后,治療組SAS與SDS評分較治療前皆明顯下降,具有明顯差異性(P<0.01);對照組兩者評分較治療前減低,但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2組SAS SDS評分比較(±s)

表4 2組SAS SDS評分比較(±s)
與對照組比較aP>0.05,bP<0.05.組內治療前后比較mP>0.05, n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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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PV復位成功后殘余癥狀的重要影響因素之一是年齡,老年人BPPV的患病率是青年患者發病的7倍左右[16],且老年患者常合并一種或多種以上慢性疾病,如:高血壓﹑失眠﹑高脂血癥等[17],既可合并BPPV而發眩暈,也可單獨致眩暈發作,使部分患者出現持續性頭暈昏沉,短暫性行走不穩﹑漂浮感等,甚至自覺限制體位活動,不愿外出,緊張不安,睡眠障礙,焦慮抑郁,懼怕人群等癥狀,嚴重影響患者的精神狀態﹑降低生活質量。故臨床治療的首要目的為縮短殘余頭暈癥狀持續時間,提高臨床療效。
BPPV復位成功后殘余的頭暈癥狀屬中醫“眩暈”范疇,病變臟腑與肝﹑脾﹑腎三臟緊密相關?!秲冉洝吩敿氄撌隽硕谂K腑經絡的絡屬關系下,與四肢百骸﹑九竅五官等聯系緊密,耳穴貼壓法以此理論為基礎,通過運用整體調節﹑雙向調整﹑補瀉手法等[18]原理刺激耳部特定穴位,達到止暈目的。本研究選肝﹑脾﹑腎﹑神門﹑緣中﹑枕,肝穴可疏泄肝臟﹑平抑肝陽,脾穴可健脾和中﹑化濕消痰,腎穴可補腎陽﹑滋腎陰,使肝脾腎三臟功能恢復,神門以鎮靜安神;緣中以升清陽﹑利頭目,枕穴為止暈要穴,以上諸穴同用,共奏調整臟腑﹑清利腦竅﹑安神止暈之功。
解剖學研究表明,耳被顱神經與脊神經共同支配,其中,迷走神經耳支是迷走神經唯一的外周支,主要分布于耳甲及耳道周圍大部分區域[19],本研究中所選肝﹑脾﹑腎﹑神門皆分布于耳甲區[8],同時,耳穴貼壓可引起迷走神經張力,經過刺激感受器,興奮被傳至特定腦區,隨之整合釋放沖動,從而刺激調整臟腑功能,維持全身功能狀態的平衡[20,21],這與榮培晶等人[22]的研究觀點相一致。此次研究中,通過DHI量表和VAS評分對BPPV復位成功后殘余的頭暈癥狀進行量化分析,結果顯示,耳穴貼壓治療可明顯減輕殘余的頭暈癥狀,縮短頭暈持續時間。短期評估(治療后第1周),治療組較對照組DHI及VAS評分降低且統計學差異顯著,證明耳穴貼壓在1周內可迅速有效緩解殘余頭暈癥狀;長期評估(治療后第4周),兩組評分數值較治療前仍繼續下降但無統計學意義,說明隨著病程延長,耳穴治療對改善殘余頭暈癥狀的長期療效不明顯,可能與本病具有一定的自愈性有關。對SAS與SDS評分數值進行分析后結果顯示,治療后第4周,治療組中,治療后相對于治療前的SAS和SDS分值降低且具有差異性,而僅給予健康宣教的對照組中,治療前后數值變化無統計學意義;治療組與對照組兩組間相比較,其分值下降且具有統計學意義,說明耳穴貼壓能夠改善患者焦慮抑郁狀態,一方面,刺激所選耳穴可鎮靜安神﹑清利頭目﹑醒腦提神;另一方面,耳穴治療因其按壓頻率和刺激強度等要求一定程度上分散患者的注意力,轉移患者對頭暈昏沉等殘余癥狀的過度關注,有利于癥狀的好轉。經過以上分析印證所選耳穴的止暈機制及耳穴治療的有效性。
表 2 2組DHI評分比較(±s)

表 2 2組DHI評分比較(±s)
與對照組比較aP>0.05,bP<0.05, 組內治療前后比較mP>0.05, nP<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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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所述,耳穴貼壓法可迅速改善良性陣發性位置性眩暈復位成功后殘余的頭暈癥狀,短期療效顯著,可及時調整患者精神狀態,繼而降低跌倒等不良事件發生的風險,減少精神疾患發生,提高臨床療效。但因本研究數據樣本量偏少,且療效評定缺乏更為客觀的評價指標,其研究結果有一定局限性,故在今后的研究中應多中心研究﹑擴大樣本量,進一步佐證耳穴貼壓法的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