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仙北佛”
——書法界的兩位老壽星

■陸子華

自古書家多長壽，歷代書壇多壽星。唐朝著名書法家顏真卿、柳公權(quán)、歐陽洵，分別活了77 歲、88歲、85 歲，都屬于高壽之人。近代書法家吳昌碩活了83 歲，齊白石老人活了94 歲。20 世紀書家最長壽者則要數(shù)被譽為“南仙北佛”的上海晚清秀才蘇局仙和晚居北京的辛亥老人孫墨佛。

“南仙”——蘇局仙

蘇局仙，字裕國，晚清末科秀才，其大半生精力多用于教書育人的事業(yè)和個人興趣愛好，因此他既桃李遍地，又多才多藝。同時更為難得的是，平靜如常的生活方式也讓其創(chuàng)造了“上海第一老人”的長壽奇跡，終以110 歲高齡仙逝。

蘇局仙一生酷愛書法，8 歲起即臨池習字，終生揮毫不輟，先寫柳、顏楷書，后專攻王羲之，對書法具有不凡的認識，后來雖然眼睛高度近視，但仍堅持每天早餐后寫一個多小時的字，從不間斷。1979年5 月，蘇局仙作了一幅行書《蘭亭序》參加上海《書法》雜志舉辦的全國群眾書法競賽，由于筆力穩(wěn)健，點畫扎實，氣勢連貫，人書俱老，以97 歲高齡榮獲一等獎，被書壇引為美談。1985 年，蘇局仙又被評為全國健康老人。

在養(yǎng)生方面，蘇老一生奉行勤操作、多運動。他說“人是動物，要天天活動，天天學習和做事。動物就要動，不動便成廢物。”蘇局仙每天早晨6 點即起，飯后練字、會客、散步，午后睡上一個時辰，接著讀報、練字、寫詩。晚上，八九點更衣休息。70 歲起開始步行鍛煉，每天幾百步，直到日行5000 步。80 歲后，每天沿河堤緩行2000 步，微微冒汗時方止。

日常飲食上，蘇老一生以素食為主，粗菜淡飯，從不偏食。不喝濃茶，只喝點酒。獨愛新鮮蔬菜，禽蛋、河鮮也略為品嘗，但肉制品絕不沾口。

“有人說，身體健康、壽命延長與寫字有關(guān)，不無道理。以吾來說，素來柔弱多病，心煩意亂，自四十以后，日日晨間臨寫幾個字，凝神端坐，如在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做功課。年積月累，就覺得病也少了……活到今朝，雖老態(tài)自然要暴露出來，然終算自身料理，無待于人。”這是蘇局仙102 歲時寫的話。到了百十歲他還能扶著桌子緩步活動，所以他說：“細細體會，健康長壽全從寫字得來，未免太過。但練習書法的確能強身延壽。因為，修養(yǎng)身心，精神愉快，又有規(guī)則地運動，寫字恰好有這好處。”

以書法鍛煉筋骨

蘇老非常注重“搖筋骨、動肢節(jié)”的導引內(nèi)涵和書法規(guī)矩，洗筆、調(diào)墨等絕無絲毫省略。他每天早晨6 點起床，喝一小碗淡鹽湯，細品一碗淡粥，然后便擺出指實掌虛、身直腕平、懸腕懸肘的姿勢，前落后顧、左撇右捺、上折下彎，均要求十分嚴格。全身之力運于筆端，全神貫注，筆力穩(wěn)健，氣勢連貫，如同打太極拳一樣，這既使手、腕、臂不僵化，又起到靜心養(yǎng)氣的作用，調(diào)整機體各項機能。

現(xiàn)代醫(yī)學研究發(fā)現(xiàn)，練習書法可使人的心率和呼吸頻率減慢，血壓降低，腦血管擴張。蘇老在105歲時有一條腿受傷，但他仍堅持每天在室內(nèi)繞大書案兩千步，揮毫依然點畫扎實，一絲不茍。

以書法陶冶情操

蘇老主張以靜養(yǎng)神。“形為神之宅”，要求思想集中，把精神調(diào)節(jié)到最佳狀態(tài)，就會覺得心曠神怡。練字時全神貫注，人的思想恬淡、少欲，心神不被外界事物所擾。

抗戰(zhàn)時期，日偽軟硬兼施誘迫蘇局仙當漢奸鄉(xiāng)長，他堅不就范，在書齋里念經(jīng)拜佛，每日書寫“水、石”二字，約束自己像水一樣清白，像石一樣堅強，甘于清貧，守得住寂寞。

以書法平和心氣

一位中醫(yī)名家曾說：書法是練氣的一個好辦法，練習書法時需要的靜心、潛心都與練氣渾然一體。練習書法不但是一種藝術(shù)追求，還是沒有招式的“氣功鍛煉法”。蘇先生自創(chuàng)了配合書法氣息的“吐納術(shù)”，天氣好時，他置筆墨紙硯于空氣清新之庭院，深吸慢呼，調(diào)整氣息，呼氣時“長嘯”有聲，伴以動眼、手、腕、臂，舒筋活血，將神、氣貫注于書法運動的全過程。

1991 年，蘇局仙無疾而終。家人按照他生前的遺愿，將遺體捐獻給第二軍醫(yī)大學病理解剖室。

“北佛”——孫墨佛

孫墨佛，晚號劍門老人。1884 年生于山東萊陽，以其功高、德高、藝高、壽高終其一生，世人尊稱之為“辛亥革命老人”“百歲老人”“百歲詩人”“百歲書法家”。

年幼的孫墨佛熟讀經(jīng)書、詩詞，性情豪放，能做行楷書，喜歡碑帖金石之學的研究，名譽鄉(xiāng)里。25 歲時毅然決心投筆從戎，加入中國同盟會，成為山東早期的同盟會會員，并對孫中山的革命精神終身敬仰追隨。

心情坦然，情操高尚

孫墨佛早年追隨孫中山先生從事辛亥革命，曾任總統(tǒng)府參軍。1922 年，粵軍總司令陳炯明妄想加害孫中山，偶被孫墨佛得知，他極力幫助孫中山脫險。他說：“做事為人，要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對得起師長、同胞，心地坦然，身體才會好。”

一生酷愛書法

孫墨佛擅賦詩，工書法，好飲酒，人稱“孫顛三癖”。他尤其酷愛研習書法，能集諸家之長，自成體系，對自己的書法亦很自負。他曾作詩道：“大筆揮毫妙入神，龍?zhí)⑴P轉(zhuǎn)洪鈞。閑翻歷史從頭看，百歲書家有幾人？”他認為寫字也是一種運動，練字就是練身，是一種很好的健身運動。進入老年后，不論嚴冬酷暑，他每天黎明即起，研好一池濃墨，奮筆書寫。他認為寫字全身都用勁，懸腕提筆時手、腕、臂都用勁，腳踩地，腳掌心也用勁，這和氣功一樣對身體健康有好處。

飲食有節(jié)，起居有常

孫墨佛年逾古稀后，每天晚上8 點休息，次日黎明起揮毫寫字再進早餐，中午會休息2 個小時。他從來不偏食，不挑食，總是把精米、精面與小米、玉米面、標準粉搭配起來吃。他90 歲后，早餐吃雞蛋、煎餅、牛奶若干，午餐吃以菜餡為主的餃子或饅頭、米飯，晚餐吃面條、面疙瘩。他從不喜歡吃肥肉和咸的東西。他喜歡吃雞肉和雞蛋，尤其喜歡吃麻醬、香蕉、西瓜等香甜味道的食品。另外，他一日三餐必吃大蔥或大蒜，否則再好的飯菜也食之無味。

1987 年，孫墨佛在北京病逝，終年104 歲。算起來，他從四五歲開始臨池直至謝世，其中一直未棄筆硯，寫了一百年，可謂是中國書法史上的一段佳話、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