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廣輝,陳倫鑫,廖桂銘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商學院,廣東廣州 510006)
組織內個體創造力的提升對于在類似生物制藥或者電子元器件等技術進步快速行業中的企業獲取創新競爭優勢至關重要。個體創造力作為創新行為的微觀基礎,近年來相關研究越來越多,在學者關注個體的人力資本特征影響創造力的研究之外,社會資本因素的影響研究也越來越受到重視。著名社會學家Granovetter[1]根據關系的強度將個體的社會資本劃分為“強關系”和“弱關系”,“強關系”是指人和人之間建立的高水平情感親密關系,而“弱關系”是指松散、不夠緊密的陌生人之間的關系,并提出了“弱關系”在創新領域具有重要正向作用。雖然這個論斷在一開始被認為是反直覺的,但現在已經被認為是網絡理論的經典理論之一。而相反,在創新領域中“強關系”卻因為交換知識和信息的重復性而會降低創新績效[2]。在創新網絡研究中,企業創新戰略的研究結論往往建議建立一種開放的、邊緣的、松散的網絡關系來提高創新績效,而“強關系”在創新戰略領域被忽視了。但是在企業創新實踐領域,組織和個人都會積極投入資源進行情感友誼等“強關系”的建設。另外,Sosa[3]和Chua 等[4]學者在研究中也發現了“強關系”由于產生信任與支持從而提升個體創造力的支持證據。那么“強關系”究竟在什么時候才會變“強”呢?也就是說,“強關系”在什么條件下才會促進個體創造力的提升呢?
在創造力的研究中,影響因素定義特征的模糊性與研究領域涵蓋范圍的豐富性,可能都會造成理論研究與實證研究的一些分歧[5],而處理這些分歧往往有兩條路徑。一個方法是對模糊寬泛的概念進行更加細致地界定,限定在一個更加受限的范圍來關注研究的焦點變量。另外一個方法就是對創新和創造力進行分類,其中一種方法是進行縱向分段研究,也就是對于創造力的過程進行分段,比如Perry-Smith 等[6]將創新過程分成了創意產生、創意精細化、創意支持以及創新實現階段,進而分析關系網絡在各個階段的作用差異;另外一種分類方法就是橫向分類,就是根據創新的性質進行劃分[7]。這里面最主要的分類方法是基于創新來源的標準將創新分成需求拉動(demand pull)以及技術推動(technology push),如Schmookler[8]和Dosi[9]提出的分類,前者認為需求特征對于創新投入具有重要拉動作用,而后者認為創新是由不斷累積的知識推動的。而將這個分類標準用于創造力研究的文獻大多關注需求拉動特征,比如Perry-Smith 等[6]研究認為創意的闡述與實施需要豐富的資源,而不同階段需要的資源不同,進而產生對不同關系網絡的訴求,因此需要秉承著“需要是發明之母”的思想進行整體研究設計。但很顯然在實際研究工作中,技術推動的創新模式也是越來越普遍,很有必要進一步關注這種模式的非正式關系嵌入策略。
借鑒Perry-Smith 等[6]將創新過程進行分階段的思路,本研究將創新的過程分成初始研究階段和后期開發階段。在初始階段,很多時候創新是偶然發現(serendipitous)的結果,而后期實現階段,創新是有目的(intentional)的開發,這分別對應著基礎研究和應用研究兩種創新研究特點。基礎研究作為技術推動的創新類型,需要更多的認知方面的“碰撞”,可能更多地需要來自于偶然的靈感促發;而應用研究是屬于需求拉動的創新,就需要獲得更多網絡資源的支持。為了進一步細化研究,本研究借鑒Henderson等[10]的觀點,將創新劃為漸進式(incremental)創新、模塊化(modular)創新、結構式(architectural)創新、激進式(radical)創新4 種類型的做法,來探討不同類型的創新可能需要嵌入的強弱關系類型以及網絡結構位置等策略因素,最后再將創新過程與不同類型結合起來綜合分析基于個體創造力提升的組織內非正式關系網絡嵌入策略。
對于個體創造力與關系強度之間的相關性研究,網絡學派認為“弱關系”要比“強關系”有更高的創新績效[11],比如Perry-Smith[12]在一項實驗研究中發現,從“強關系”中接收信息的個體可能因為固化了已有的認知途徑和習慣,從而很難提出具有創造性的解決方案,而從“弱關系”中可以接收到更具差異性的信息,進而導致更高的創造力表現。而在其后續進一步的研究中,她也發現了關系強度與個體創造力之間的權變匹配關系,從而將研究重點放在了個體創造力的過程上面[7]。另外有創造力研究學者基于能力理論的研究框架,認為“強關系”所帶來的信任和支持對于創新活動非常重要[3]。除了以上比較一致的研究之外,還有一些學者研究發現,無論是“強關系”還是“弱關系”,其與創造力之間的一致支持關系都沒有獲得實證證據的支持,存在很多模糊的地方[13]。基于這種理論與實證研究的不一致性,本研究認為可以從創造力的分類角度來解決權變適應問題[6]。Perry-Smith 等[6]認為“弱關系”能夠促進創意產生,但并不適用于創意精細化階段,后者可能更加適用于“強關系”嵌入,然而對其中的影響機制以及“強關系”的研究重視程度不夠,這和以往學者更加關注知識網絡等“弱關系”的影響、忽略了另外可能存在的情感友誼網絡的重要影響的研究傳統相一致。“強關系”對于創造力合作成功至關重要[14];而且由于“強關系”和“弱關系”網絡嵌入機制對個體創造力的影響機制存在差異,從而在投入資源進行非正式關系網絡嵌入策略選擇時需要考慮它們之間的沖突,以利于將資源配置到有利于創造力提升的網絡嵌入策略中[15]。
注重資源獲取效率的網絡理論觀點認為,組織內非正式網絡對于個體創造力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對于知識資源的獲取上,我們很難想象在一個專業知識交流分享缺乏的非正式網絡能夠給個體帶來更大的創造力提升。創新網絡學者認為,能夠獲取知識資源的“弱關系”才是個體創造力提升的重點,而不是“強關系”[4]。而創造力的組織結構也應該是與自由開放、弱管理以及無邊界等特征相關聯[16],研究的重點也開始關注這種開放的知識分享網絡的“弱關系”特征[17],但是卻忽略了早期網絡研究學者所關注的情感與親密度等“強關系”特征[5]。對于“強關系”研究的忽視進而也會忽略這些情感友誼關系對個體創造力提升的權變條件,“強關系”可能會給個體帶來更高的激勵水平、可以降低問題和任務的復雜性、可以促進默示知識的交換等[18]。因此,為了更好地理解各種關系類型對個體創造力的影響機制,很有必要去關注深度的、穩定的以及可持續的“強關系”網絡。
個體創造力過程中的組織內非正式網絡嵌入結構,如圖1 所示。我們認為“強關系”和“弱關系”對于個體創造力提升的作用機制是不同的,“強關系”更多地是基于激勵水平的提升,而“弱關系”更多地基于知識資源的獲取。那么,這兩者分別在什么條件下才會促進個體創造力的提升呢?基于以前研究的模糊性,我們將個體創造力的過程按照縱向分成創意產生階段和創意實現階段來分別匹配“強關系”和“弱關系”,也就是說,基于知識資源獲取的“弱關系”可能在創意開始產生的階段會起到較大的作用,因為這個階段的不確定性程度非常高,很難判定哪個創意更好、哪個方案會在未來獲得成功,那么多樣化的知識分享網絡、更加開闊的視野以及新穎的知識都有助于這個階段個體創造力的提升[19]。但現實中,個體努力建立的大量情感友誼等“強關系”卻是在創意實現階段發揮重要作用,這主要體現在創意產生之后、實施過程中的資源支持與情感支持,這些“日常事務”工作需要更多的社會支持、更加緊密的信任關系以及高效合作所需要的默示知識的交換等。“強關系”所產生的移情性與相似性等特征所帶來的創意實施過程中的便利,可以大大降低個體交易成本,增加積極性,提高激勵水平。

圖1 個體創造力過程中組織內非正式網絡嵌入結構
以上基于“強關系”和“弱關系”對于個體創造力作用機制的差異分別匹配創造力的兩個階段,從而可以根據個體創造力的不同過程階段來嵌入不同的非正式網絡關系,但很顯然這是個理論假設模型,在個體創造力的實踐中個體可能會投入資源同時建立“強關系”和“弱關系”。那么兩者之間究竟是互補關系還是沖突關系,個體如何在兩者之間進行非正式網絡嵌入策略決策呢?這種混合嵌入策略我們從兩個角度來探討。
第一個研究視角就是從注意力基礎觀進行探討。Ocasio[20]研究發現,企業行為是決策者分配注意力的結果,決策者的所作所為取決于他們把注意力放在哪里,取決于他們關注的問題和答案。對于決策的關注是實際決策能夠發生的重要前提,基于3 個原則:第一個是關注焦點原則;第二個是情境注意原則;第三個是結構分配原則。根據這3 個原則來判斷個體在非正式網絡嵌入策略中的決策行為可以發現,在個體創造力的前期創意產生階段,個體會將焦點放在如何產生好的創意上面,這時候的情境也更多的是新知識的共享氛圍,在注意力分配上面也會強調投入更多的努力在知識資源的獲取上;而在后期創意實現階段,個體會將焦點放在如何獲得社會支持完成創意上,這時候的情境更多的是相互信任的情感關系,個體焦點會將努力投入到互補性支持上。從注意力基礎觀來看,個體創造力的提升機制是和非正式網絡的嵌入策略相匹配。但注意力基礎觀還進一步探討了分配結構問題,基于個體的有限理性假設,人很難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所以在有限的精力與努力水平上很難兼顧既投入到“弱關系”來建立知識分享網絡,又投入到“強關系”來建立情感友誼網絡。因此更優的選擇是在兩者之間進行取舍權衡,而衡量的標準可能就是個體創造力所處的階段,當然也會包括下面所談到的創新的類型。
第二個研究視角是來源于“強關系”和“弱關系”兩種作用機制之間的相互作用。如果是互補關系,那么投入建立兩種關系就可以促進個體創造力的提升;如果是沖突關系,那么投入建立兩種關系就得不償失,可能會降低個體創造力水平。從兩種網絡關系的作用機制來看,兩者之間存在矛盾沖突關系:建立以知識分享為代表的“弱關系”的目的是獲取知識資源,而建立以情感友誼為代表的“強關系”的目的是獲得社會信任支持。前者的信任關系是建立在競爭基礎之上,是基于知識的認知提升能力為要旨;而后者的信任關系是建立在情感關系基礎之上,是基于情感的親密度增強親密信任關系為目的[21];兩者同時共存之后的結果或者是情感友誼關系阻礙了新知識的轉移,或者是知識分享關系阻礙了信任的建立,因此可能會出現個體要滿足不同規則和邏輯而出現的負面作用[22]。因此相互沖突的作用機制導致了共同嵌入于兩種非正式網絡的個體可能會帶來創造力的下降。
基于“強關系”和“弱關系”對于個體創造力作用機制差異,可以看出“強關系”更有利于在創意實現階段提升個體創造力,建立“弱關系”可能在創意產生階段更具優勢,而同時建立的嵌入于兩者關系之中的策略可能會因為注意力分配原則以及運行邏輯沖突問題的疊加效應而加劇降低個體創造力水平。“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何況其中的“魚”與“熊掌”之間還會產生競爭沖突,因此在組織內建立的非正式網絡需要考慮個體創造力的不同階段特點而進行相應關系策略匹配,是一種權變的平衡。而另外,在考慮縱向過程階段因素之外,我們還需要考慮基于不同創造力分類所帶來的不同關系嵌入策略的差異。
關于創新的來源一直以來是眾多學者研究的主題,最基本的分類方法就是將其分為需求拉動和技術推動兩種類型,本研究就從這種分類出發,然后借鑒Henderson 等[10]對于創新的分類來探討非正式網絡關系嵌入策略。
大量的研究關注創新的需求拉動來源,比較有代表性的研究如Von Hippel[23]對顧客和主要使用者的需求在創新過程中的重要性研究,以及Schmookler[8]證明了對鐵路設備的不斷購買需求導致了美國制造企業不斷的創新投資行為的研究;另外,經濟學家們也檢驗了市場規模變化對創新模式的影響[24]。這些需求拉動的研究文獻主要揭示了企業為了滿足更大的市場需求而愿意進行更多的創新投資,這種創新投入行為決策是由需求來拉動的。而技術推動領域的創新文獻主要集中在創新經濟學領域,認為創新是由不斷累積的知識推動的,這些累積的知識可能來自于基礎科學、應用研究、設計、制造以及生產等領域[9]。技術推動模式研究的主要結論認為企業越接觸到更多的技術知識,就越能發展更多的創新。
結合個體創造力的過程階段以及兩種創新模式的特點,需求拉動的創新模式可能更多出現在創意實現或者商業化開發階段,而技術推動的創新模式可能更多出現在創意產生階段或者研究開發階段,由此可見,創造力的來源不僅來自于技術知識的累積等上游投入,還可能來源于需求預測等下游產出。對于個體創造力的決定因素進行理論構建,創造力不僅受到技術知識累積的影響,而且還受到預測的需求特征影響。另外考慮到知識的默示性,宏觀到國家或者地區之間的知識轉移,中觀到產業或者企業之間的知識轉移,微觀到個體與個體之間的知識交流轉移,無論是技術知識還是需求知識都存在轉移的困難,而建立相對穩定的信任關系可以促進這種默示知識的交流。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強關系”的嵌入策略不僅有利于獲得后期創意實施過程的高效率,而且還有利于前期創意產生階段的默示知識的轉移[25],整個決策過程如圖2 所示。可以看出基于技術知識的默示性特點,“強關系”的嵌入策略也可以在早期的創意產生階段發揮重要作用。這也是很多高科技創新園區遍布咖啡館的原因,因為個體之間的情感友誼關系可能有的時候對研發工程師來講更容易出現創意的“火花”,更容易通過這種私人交流而傳遞默示知識,無論這種知識是技術方面的還是需求方面的[26]。

圖2 需求拉動/技術推動與關系強度嵌入策略
進一步地,在考慮非正式關系嵌入策略對個體創造力的影響方面構建一個動態的相互演化模型。由于關系嵌入模式改變了資源基礎和知識積累方式,從而對個體創造力產生了不同的影響,由此導致了關系嵌入策略與個體創造力之間的互動關系。根據Henderson等[10]的研究分類,將創新分成漸進式創新、模塊化創新、結構式創新和激進式創新。因為組織不得不處理短期漸進式創新與長期激進式之間的利益沖突,在實踐中,組織領導和決策者常常會因為激進的新創意具有高昂的成本和風險而放棄探索[27]。因此,很有必要探索組織關系管理模式對于不同創新類型的影響[16]。無論是“強關系”還是“弱關系”,目的都是希望通過特定網絡來獲得資源能力,根據資源基礎觀(RBV)的觀點,這些獨特的資源能力可以給企業帶來競爭優勢。而個體創造力也存在這種類型的區分,相對來說,漸進式和結構式創新對于原有的個體能力是起到加強作用,模塊化和激進式創新對于原有能力是有破壞作用的。很顯然,個體為了獲得創造力競爭優勢會不斷累積特定核心資源能力,這可能會出現創新能力軌跡的鎖定[28]。因此,個體創造力提升的非正式關系網絡嵌入策略(見表1)既需要綜合權衡創新知識能力的破壞性和累積性,又需要權衡交易關系的收益和成本[29]。
由表1 可以看出,組織內非正式關系嵌入策略變化上,漸進式創新類型的個體可能不太需要太多的變化,仍然維持原有的支持信任關系就可以提高個體創造力績效;對于模塊化創新來講,就需要從原有的關注“弱關系”的獲取多樣化知識轉向建立信任支持關系以及加強默示知識轉移的強關系;而結構式創新和漸進式創新類似,由于資源能力的累積性特征,需要維持原有的強關系;在4 種創新類型中,最特殊的就是激進式創新,它需要松散的非正式關系結構,但也需要默示知識的轉移,一般需要在以“弱關系”為主的網絡中通過私人關系加強默示知識的轉移。綜上,通過4 種匹配類型可以看出,每一種創新類型都需要相應的關系嵌入策略,而這種嵌入策略可能是動態的,是權變的,無論“強關系”還是“弱關系”都可能因為適用的創新類型不同而帶來不同的個體創造力績效。“強關系”的作用變強不是因為其關系強度有多強,而更應該看這種關系所適用的權變條件。

表1 創新類型與組織內非正式關系嵌入策略
在個體創造力研究中,從關注個體的人力資本特征到重視社會資本因素的研究使得創造力文獻得以豐富,但從非正式關系網絡影響個體創造力的研究文獻脈絡來看,研究結論存在較大分歧[5]。從Granovetter[1]提出“弱關系”可以提升創新績效的反直覺論斷開始,被忽視的“強關系”卻在創新實踐領域發揮重要的正向作用[3]。為了彌補研究中出現的分歧,本研究從兩個方面來解決這個問題。一方面是將個體創造力過程進行分階段研究,根據每個階段的特點來匹配相應的關系嵌入策略。“強關系”嵌入策略應該在創意實現階段更有優勢,而“弱關系”發揮重要作用的階段應該在創意產生階段。但對于嵌入策略的結構選擇可能還需要考慮兩種關系的運行邏輯沖突[15],以及注意力分配原則的問題[20],得出的結論是嵌入于兩種關系策略的舉措是得不償失的,這也再次證明了本研究中提到的關于關系策略匹配的權變條件問題。無論是“強關系”還是“弱關系”都不是多多益善,更不是建立越全面的關系越好。這其中既有關系資源能力的特殊鎖定問題,也有人的有限理性條件限制,相沖突的運行邏輯導致了兩者無法同時存在,否則會降低個體的創造力。另外一個方面是對創新類型進行劃分。首先將創新類型根據驅動來源劃分為需求拉動和技術推動,技術推動類型的創新需要更多的“弱關系”嵌入,而需求拉動類型的創新需要更多的“強關系”嵌入。其次進一步將創新類型劃分為漸進式創新、模塊化創新、結構式創新和激進式創新,來探討“強關系”和“弱關系”兩種關系嵌入策略對創新的影響,主要考慮兩種策略的收益與成本問題,經過這種進一步細分之后,可以發現一些動態策略變化。其中,模塊化創新類型可能需要從原有的“弱關系”嵌入轉向更多的“強關系”嵌入,以適應對于信任以及默示知識轉移的需要;其他3 種類型也基本需要對其原有的嵌入策略進行加強。通過創新類型和關系嵌入策略的互動機制來看,兩者之間是動態變化的,是相互影響的;同時還應該注意到在整個動態決策過程中,影響策略選擇的主要機制來自于技術知識的獲取以及交易成本的權衡問題。知識能力的獲取可能更多需要專業的知識分享網絡,新穎多樣化的知識需要“弱關系”網絡,而且這種關系網絡還可以降低技術知識過時的風險,但這種技術知識之間的獲取是存在一些風險成本的,主要就是相互之間的不信任造成的交易成本,同時還可能阻礙默示知識的轉移。而“弱關系”的這些劣勢卻恰恰是“強關系”的優勢,“強關系”可以通過緊密的信任關系獲得更多的社會支持,促進默示知識的轉移。因此,基于個體創造力提升的組織內非正式關系嵌入策略決策需要綜合權衡“強關系”和“弱關系”兩種關系的收益與成本,需要考慮策略選擇所適用的權變因素,同時還需要考慮其中的動態變化。
從理論層面來看,無論是對個體創造力過程的劃分還是創新類型的劃分,都有助于個體創造力領域研究的細化與深入,有助于解決已有大量研究出現的結論不一致現象,有助于對領域文獻的梳理與統一,給出更多的未來研究視角。另外,本研究強調了“強關系”的重要作用以及適用條件,重新回到早期網絡研究的初衷,而且發現“強關系”在當前個體創造力研究中的重要意義,強調了兩種策略之間的矛盾沖突,有助于對創造力領域研究的進一步深入。
從實踐層面來看,根據本研究得到的結論,組織管理層除了關注個體之間知識分享的“弱關系”網絡之外,還可以通過營造一個信任友好的環境來發展情感友誼等“強關系”網絡而提升個體創造力,從而為組織整體創新能力的提升提供另外一條路徑;此外,對于組織內個體而言,在選擇工作中的社會和專業關系時,要特別注意不同類型的互動關系。
本研究也存在一些研究上的不足,需要未來進一步進行深入探討。首先,本研究主要立足于理論框架的構建,未能進行進一步的實證研究,未來可以從個體創造力過程階段以及創新類型兩個角度進行實證研究,對于其中的動態變化可以采取案例研究以探討其中的作用機制要素;其次,本研究對于“強關系”和“弱關系”兩種類型的劃分基本上是獨立展開研究,其實兩者之間是存在相關關系的,如本研究在縱向策略上通過將需求拉動和技術推動兩種模式與個體創造力過程進行了結合來嘗試得到一個綜合的分析框架,未來可以進一步細化過程或者創新類型進行綜合分析;第三,本研究強調了關系資本的重要作用,探求其中不同關系嵌入策略的重要影響,但很顯然也不能忽略早就有之的人力資本的重要作用,尤其是人力資本和關系資本兩者之間的互動機制以及對于個體創造力的影響是如何的,這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實證上都還需要深入探討;最后就是關于個體互動的微觀基礎研究,需要進一步研究相互關系個體之間的知識相似性以及專業相似等細節,來探討社會關系所導致的知識生產問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