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學視角下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研究
——以山東省四所高校為例

王桂祥

(德州學院外國語學院，山東德州 253023)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在教育，而培養高素質教師隊伍又是教育事業的關鍵環節[1]。作為高校教師隊伍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學外語教師在培養一流人才的教學工作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2]。我國高校大學外語教師雖然人數眾多，但受內部和外部因素的的影響，其專業發展并不盡如人意，并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3]。大學外語教師如何突破專業發展的困境？尋求新的解決路徑顯得尤為迫切。美國心理學家尤瑞·布朗芬布倫納(Urie Bronferbrenner)在其1979年的著作《人類發展生態學》中提出了生態系統理論。該理論強調 “生態”對個體的健康發展至關重要，個體發展是受個體特征和系統因素的相互作用，系統因素最終影響個體發展[4]。這一理論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視角和理論框架。

一、國內外研究現狀

國外對于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的研究始于上個世紀60年代，最初采用的方式是在教師不同的發展階段考量專業發展的影響因素，代表性的研究成果包括教師關注階段理論、教師發展時期理論、教師發展階段理論等六種主流理論。國外關于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研究的代表人物是費斯勒(Fessler)和格拉特霍恩(A．Glatthorn)。費斯勒將教師置于社會發展的大背景下，探討了教師發展所面臨的因素，缺乏對教師這一特殊群體的內在分析[5]。格拉特霍恩則聚焦于教師發展的個人因素、生活和工作情境因素，缺乏對社會宏觀背景的分析[6]。雖然兩位學者的研究各有側重點，但是沒有放在一個研究理論框架內進行分析、闡釋和解讀。

筆者通過中國知網(CNKI)對國內2010年1月—2020年12月間的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的文獻進行檢索，檢索關鍵詞設定為外語教師發展、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外語教師研究和外語教師教育，篩選出CSSCI來源期刊文章75篇，并對文獻摘要和內容進行解讀，發現諸多因素對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產生了困擾和影響，例如學科教學知識的欠缺[7]、專業學習[8]、職業倦怠[9]、發展環境[10]等。但現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某一方面或者教師個體的教學、科研及其他方面的發展，缺乏在理論指導下的對不同維度影響因素的綜合分析。本研究借鑒生物生態系統理論，將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從宏觀到微觀歸結為社會環境、工作場所和個體層面三大類，并基于上述三個維度篩選和分析影響因素指標。為保證影響因素指標的客觀、公正和有效，篩選范圍和方式包括：1.借鑒國內外相關研究成果；2.對領域內專家進行問卷調查，并對大學外語教師開展深度訪談。根據相關的文獻和調查數據對指標體系進行修改和完善，力圖對這三大類因素在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中的相互作用做出詳細闡釋。

二、研究設計

在借鑒與綜合相關研究的基礎上，本研究采用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指標體系的設計、問卷調查、理論建模的順序，分三步完成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模型的構建。

(一)研究問題

本研究以生物生態系統理論和教師專業發展理論為基礎，對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理論范疇以及影響因素進行綜述和分析。

1.構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的測度指標體系

科學的構建影響因素測度指標體系是綜合評價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前提。本研究將采用理論與實證相結合的方法構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測評的指標體系。

2.實證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模型

目前，關于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研究中，理論思辨研究多，實證研究少。在現有的實證研究中，尤其缺少對于促進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的分析以及各影響因素對于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促進作用的精準研究。本課題將借鑒相關專家的調查問卷，編制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狀況調查量表，實證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模型。

(二)研究樣本

本研究樣本(見表1)涵蓋了山東省的四所省屬理工類、農業類、綜合類和藝術類普通高等學校(山東科技大學、山東農業大學、青島大學、山東藝術學院)的大學外語教師，涵蓋了不同區域、不同職業特征的大學外語教師，能夠全面、客觀、真實地反映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相關現狀，揭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中的影響因素和存在的問題。調查對象共涉及上述四所學校的207位大學英語教師，共發放問卷 207份，回收有效問卷193份，回收率93.24%，有效率100%。深度訪談對象為五所學校的處在教師職業生涯周期不同階段的五名骨干教師，針對教師專業發展不同維度的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進行深入探究，為本研究提供了有價值的研究資料。

表1 調查對象信息

(三)研究方法與內容

根據預定研究計劃，課題組在研究過程中采用了問卷調查法和深度訪談法。本研究所采用的問卷形式為李克特五級量表。為確保所使用問卷的信度，課題組成員在相關理論的指導下，從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實際情況出發，參考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相關文獻資料，確定基于生物生態系統理論的問題30個，題型為單選，包括社會環境問題7個，工作環境問題13個，個體層面問題10個。B卷包含訪談問題5個。本問卷多次征求本領域專家的意見，對問卷設計進行多次修改，最終確定調查維度和訪談問題。

三、數據分析

課題負責人運用SPSS軟件對問卷所包含的30個變量進行分析，變量總體的Cronbach’s α 值為0.802，基于標準項目的Cronbach’s α值為0.814，三個維度的Cronbach’s α值均達到0.7以上，問卷整體可信度較高。

表2 《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

對問卷所包含的 30 個變量做因子分析，KMO檢驗系數為0.836>0.5，Bartlett球度檢驗的卡方統計量值為0.03，sig<0.05，問卷效度較高(見表2)。

基于四所省屬院校的問卷調查結果表明社會因素、工作環境和個體層面因素均對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產生顯著影響。如圖所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是一個多維概念，三個維度所包涵的16個最重要影響因素所占權重如下：

圖1 教師專業發展影響因素

根據上述問卷數據分析，可以勾勒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模型如下：

圖2 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模型

四、對策和建議

(一)社會環境層面的影響因素分析

對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所受的五個主要社會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結論：深化教育體制改革，提升外語教師社會地位，營造尊師重教的社會氛圍，健全法律法規，可以有效激發高校外語教師的身份認同感，進而促使外語教師投身專業發展，提升工作效能。

1.推動大學與政府的“同頻共振”

在政府與大學的關系中，政府處于指導地位，是推動高等教育體制改革的主要力量。伴隨高校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不斷提升，高等教育體制改革已經逐步進入“深水區”。繼續深化高等教育體制改革，需要一套完善的、連續的、可行的、高效的高等教育法律法規體系。近些年來，為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時期教育問題的系列講話精神，教育部門出臺了一系列規章制度，全面深化高等教育改革，明確提出了“新文科，大外語，培養國際化復合人才”的目標[11]，為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提供了清晰地目標、路徑、方式和保障。在政府尊重和賦予大學辦學自主權的前提下，大學根據辦學定位和人才培養目標，通過設立教師發展中心，加強大學外語師資隊伍培訓，優化大學外語教師隊伍結構，全面提升大學外語教師的育人素養、學科素養、教學素養、科研素養、信息素養五方面素質[12]，落實“立德樹人”的教育任務，努力成為新時代的“四有”教師。

2.營造“尊師重教”的社會文化

社會環境是復雜而龐大的系統，不同系統和群體之間通過互動和相互影響實現動態平衡。從狹義角度來說，社會環境指組織和個體生存和發展的具體環境。作為社會的一份子，高校大學英語教師的工作態度、工作信念、工作方法不可避免受到社會大環境的影響。尊師重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早在戰國時期，《禮記·學記》就提出了“尊師重教”的概念。近代中國盡管面臨“內憂外患”的局面，仍然將這一傳統發揚光大，涌現出無數國際知名教育家，培養出一批海內外知名的專家、學者。習近平總書記明確將教師視為“興教之本、立教之源”，教育主管部門不斷提高教師的工資待遇和社會地位，使教師待遇從各行業的末尾提升到各行業的前幾位，極大提升了廣大教師的獲得感、幸福感、成就感和榮譽感，這些實實在在的改變都為教師的發展提供了氛圍和環境，并逐步積淀成全社會認可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有助于“尊師重教”社會文化的形成。

(二)工作環境層面的影響因素分析

高校作為社會大系統的一個子系統，具有獨特的工作環境和學術氛圍，為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提供了平臺和空間。社會環境是影響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外部環境，工作環境是影響教師專業發展的內部環境或者直接環境。主要涉及制度體系建設、組織管理體系建設、資源平臺建設和積極工作氛圍的建設。

1.推進高校制度體系創新

創新體制機制是高校改革的關鍵點[13]。伴隨我國高等教育進入普及化階段，高校教師隊伍進入快速增長階段，教師隊伍利益訴求呈現復雜、多元化的特點。制度體系作為教職員工共同遵守的行為規范和準則，對教師的專業發展具有引導和激勵作用。現代大學制度應當遵循高等教育發展規律，現階段我國高校逐步由傳統體制向現代大學體制轉變，高校破除傳統、僵化的體制，推動制度創新能夠激發高校辦學活力，充分發掘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潛力，推動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制度主要包括薪酬制度、晉升制度、培訓制度等。

建立以績效為基礎的薪酬制度有利于大學外語發展。根據弗羅姆的期望理論，個體預期某種行為會帶來某種特定的結果，如果特定的結果對自己有吸引力，個體往往會采取這種行為。因此，高校建立一套以績效為基礎的獎勵機制可以有效激發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熱情。

職稱晉升直接關系到高校大學外語教師個人發展和薪酬待遇，是大學外語教師最為關注的問題之一。高校的職稱晉升制度的合理與否直接關系到大學外語教師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的發揮，對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具有“指揮棒”的作用。

高校應根據辦學定位和人才培養目標，建立和完善大學外語教師培訓體系，積極引導教師參加職前和在職培訓，通過培訓前調研培訓需求——培訓中制定培訓計劃——培訓后評估培訓效果——反饋評估需求這一閉環培訓模式，持續優化大學外語教師隊伍，不斷提升大學外語教師教學和科研能力，推進大學英語教師隊伍適應高等教育的新形勢，促進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和教學、科研實現良性循環。

制度和氛圍是相輔相成，共存互動的關系。完善的、規范的、科學的制度體系對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起到外部的激勵和推進作用。氛圍是文化的體現，是大學外語教師情感寄托和價值追求的外在表現，通過共同的價值目標引領，起到“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熏陶作用。制度體系是文化的載體，文化是對制度的補充，二者相得益彰。

2. 提供資源條件保障

促進教師專業發展是政府和學校的責任。教育部和財政部自2010年起推出了國家級培訓計劃，對中小學教師和中西部骨干教師進行專業發展培訓。“國培計劃”實施10年來，超過85%的參培中小學教師表示更新了教學理論，理解課程課標和教材，擴展了學科知識，大幅提升了專業素養[14]。中小學教師校本培訓進行的如火如荼。遺憾的是，截止到目前為止，國家層面還沒有出臺針對大學外語教師進行培訓文件。雖然教育部門委托高校研究中心和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等出版機構利用寒暑假和周末進行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培訓，但是在培訓跨度、培訓規模、培訓層次、培訓效果、經費保障等方面遠不能和“國培計劃”相媲美，甚至面臨淪為“雞肋”的風險。因此，高校應當設立教師發展中心，對教師專業發展提供資源保障，主要包括：經費、圖書、網絡、工作坊等，確保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系統性、連貫性和體系化。

(三)個體層面的影響因素分析

1.制定職業發展規劃

制定切實可行的職業發展規劃對于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極為重要。職業發展規劃是大學外語教師實現自身生命價值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路徑，對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起到引領作用。大學外語教師通過制定職業發展規劃，厘清個人發展的階段和路徑，推進行動與反思的開展，可以有效增強專業發展的針對性和可操作性，保證專業發展的進度和質量，利于專業發展目標的實現。對高校而言，大學外語教師制定專業發展計劃可以充分發掘大學外語教師隊伍的潛力，保持大學外語教師隊伍的穩定性，建設高質量的大學外語教師隊伍，提高高校辦學質量和水平，實現高校辦學和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良性循環。反之，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將處于混沌狀態，無法提升個人的教學和科研能力，也不利于大學外語教師隊伍的建設，進而妨礙高校辦學質量和水平的提高，影響高等教育人才培養目標的實現。

2.提升職業認同感

職業認同感作為心理學概念，指個體對職業的價值、目標和其它因素的看法與他人和社會對該職業的評價和看法一致。大學外語教師這一群體既有社會屬性，也有個體屬性。從社會屬性角度分析，大學外語教師通過與社會、高校的互動構建職業認同感。目前社會對教師的職業認同日趨增強，教師職業已成為就業市場的“香餑餑”。在全國高校頻頻上演的搶人大戰也從側面印證了對教師的職業認同。從個體層面入手，現有研究成果表明，教師職業認同感與教師職業倦怠和教師心理健康等因素呈顯著相關[15]。雖然目前高校外語教師的職業倦怠和工作壓力處于較低水平[16]，但是職業倦怠已成為影響教師專業發展的重要因素[17]。要克服上述負面因素的影響，大學外語教師應該擴大人際交往范圍，著重加強自我管理，提升自我效能，實現職業認同和自身的專業發展。

3. 更新專業知識與素養

教師是教育改革成敗的關鍵。大學外語教師的專業發展自然也是關鍵因素之一。如何實現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知識和素養的發展和成長？吳一安認為優秀外語教師專業素質包括四個維度：外語學科教學能力、外語教師職業觀與職業道德、外語教學觀、外語教師學習與發展觀[18]。外語教學能力的提升和學科知識的深化、拓展、提高是一個長期的、逐步進步的過程，大學外語教師需要樹立正確的教育觀和職業觀，在社會、教育、學校的大環境背景下，不斷更新認知發展過程，在和社會、學校、同行的互動中學習新理論，構建新知識。

五、結語

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是一項系統工程，受到社會、學校、個人三個層面因素的影響，因此，解決教師專業發展問題需要從上述三個層面采取有效應對策略。國家深化教育改革，推進學校和社會的同步發展；多措并舉營造尊師重教的社會氛圍。學校創新體制和機制，破除束縛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的體制機制，為大學外語教師專業發展提供資源保障。大學外語教師個體應激發自身發展的內在動力，制定職業發展規劃，不斷更新專業知識與素養，提升自我效能感和職業認同感，實現自身的專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