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

■ 宋海明

（作者單位：安徽省安慶市作家協(xié)會）

人 物 張大叔 某縣供電公司基層電工

張小娟 張大叔女兒

李小剛 張小娟男朋友

劉大姐 街上居民

[幕啟：舞臺背景是一條街道。

[李小剛騎電瓶車上。停車，擺好小馬凳、修理電器的工具包，放好上寫修理家用電器的小招牌。

李小剛 （環(huán)顧四周）今天來得早，街上的人不多呀！做生意啊不用著急，你看著，一會兒我工具一響，鈔票自然就會來到口袋里。（掏手機坐下）先玩會游戲！（突然電話響，忙接電話）喂，小娟，親愛的，什么？你爸說要見見我？啥時候？什么地方？我現(xiàn)在正在外面做業(yè)務呢，要不我回去？啊……好好，聽候你的指令，等待我未來的老岳父審查。拜拜！（對手機飛吻，高興得手舞足蹈）人走時運馬走膘，花花鈔票裝腰包，房子車子啥都有，就差老婆跟我走。（坐下玩手機）

[張大叔肩背電工包，手拎小馬凳上。

張大叔 今天我休假，街頭來溜達，做點兒公益事兒，幫大伙修點兒啥。（見李小剛）呵！遇到個同行修電器的，正好有個伴兒！（走過去，放下電工包、小馬凳）小伙子，修家電呀？

李小剛 （抬頭掃了一眼，不高興地）我說這國有國法、行有行規(guī)吧，你怎么不分個先來后到，把攤擺在我邊上呢？

張大叔 （笑了笑）嗨！別誤會，你是修家用大電器的，我是工作之余為街坊鄰居義務修理燈頭插座小家電的。不影響你掙錢。

李小剛 （冷笑）就時下這金錢年代，還有學雷鋒的？（一擺手）你去旁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吧，可別影響我為人民幣服務。

張大叔 好好好，小伙子我離你遠點！（無奈地將電工包、小馬凳移開一段距離，坐下）。

[劉大姐端電飯煲上。

劉大姐 早不壞晚不壞，偏燒早餐把我害。煮了一鍋夾生飯，一家人把我好埋怨！（走近李小剛攤位）師傅，您看看我這電飯煲哪里壞了，麻煩給我修一修。

李小剛 （放下手機，接過電飯煲看了看，怪聲怪氣地）大姐，你這電飯煲底板下面零件全燒壞了，得換掉。

劉大姐 修好多少錢？

李小剛 全部修好200 元。

劉大姐 太貴了吧！買個這種型號的新電飯煲也就400 多元錢。

李小剛 大姐，一看你就是個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人。俗話說：新三年，舊三年，修修補補又三年。買新的你又得掏400多元錢，不修吧，這個電飯煲就成了廢品垃圾。若修理好了，不僅省了200 多元，還能用上好幾年。你想想，哪樣劃算？

劉大姐 你講的是對，但做生意也得有個討價還價吧，少收點！

李小剛 大姐，少180元就免談，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你看這條大街上除了我，再沒有修電器的了。

張大叔 （咳嗽了兩聲）我看未必。小伙子你沒聽俗話說嗎，死了個閹豬佬，還有個割豬佬！（對張大姐）大妹子，把電飯煲拿過來我看看啥毛病。

劉大姐 （拿電飯煲走近張大叔）大哥，你也是修家電的？你看看修好多少錢？

張大叔 大妹子，我是縣供電公司的基層職工，今天利用休假時間，在街頭義務幫群眾做點小事。我看是啥情況，要是零件壞了，換零件按所購成本價收費，其他費用一律不收。

李小剛 （阻攔地）阿姨，你真信這年頭還有人學雷鋒上大街白給人干活不賺錢？

劉大姐 （猶豫地）這……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張大叔 （掏出電工證）大妹子，你看我的電工證，是不是縣供電公司職工，會騙你嗎？

李小剛 （也從身上掏出電工證）阿姨，我才是供電系統(tǒng)辭職出來單干的電工。可別被買假證的人給騙了！

張大叔 大妹子，啥都別說了，我看看你電飯煲啥問題。信我，能修我就修，我說的除了換零件收成本，其他義務服務。你自己看著辦。

劉大姐 （半信半疑地）真的嗎？那你修修看。

張大叔 好。（接過電飯煲，拿工具進行維修，修好后遞給劉大姐）大妹子，你這電飯煲只是開關線接頭松動了，接觸不良。修好了，你拿回家燒飯吧。

劉大姐 （高興地）太謝謝你了，維修費多少錢？

張大叔 （一擺手）我說過，義務搞服務，分文不取。

劉大姐 大哥，怎么好意思呢！（對著李小剛白了一眼）這年頭真是人上一百，行行色色，什么人都有。針頭大點小事，夸大其詞昧著良心掙黑錢！

[劉大姐下。

李小剛 （怒氣沖沖地指責張大叔）我說你是個啥人哪？你傻不傻呀？這么干還能掙錢嗎？

張大叔 小伙子，明明電飯煲只是開關線接頭松動、接觸不良的小問題，你怎么說是底盤部件全燒壞了呢？

李小剛 （冷笑地）你這人，難怪你一輩子當個窮電工，有錢都不知道怎么掙！

張大叔 還瞧不起我哪，我還真懷疑你這技術！

李小剛 （嘲諷地）你有本事能咋樣，在單位打卡上下班，能掙幾個錢？有我自由嗎？我只要稍稍活動活動手，就吃穿不愁。

張大叔 修個小電飯煲就漫天要價，你真是把顧客當傻子了！

李小剛 （洋洋得意地）隔行如隔山，在行家面前，客戶就是傻子。閑著也沒事兒，我給你上一課，教教你怎么掙錢。遠的不說，就說夏季吧，家家都得用空調，空調壞了不可能花大價錢再去買個新的吧，那就得修。芝麻點小問題，得把它說成花生那么大！你說大熱天客戶有什么耐心討價還價！再比如，空調通風管咱給他用外面鍍銅的鋁管子充全銅的，幾個人能識貨！還不得按銅管價錢付款？還有洗衣機、冰箱啥的，明明是線接頭接觸不良的小問題，你就說是電機大件壞了，用個舊的把他原件給換了，這不就兩頭賺大錢嗎！明白了？

張大叔 你這不是坑蒙拐騙嗎！

李小剛 （哈哈大笑，對觀眾）你們聽聽，這人迂不迂，這年頭誰管你的錢啥來頭，有錢就是大爺。就說我吧，以前在我們老家供電公司上班，一個月累死累活也就幾千元工資，買不起大房子、高檔轎車，更娶不了漂亮老婆。自打我辭職出來單干不到四年，我就在省城買了100 多平方米的大房子，購了寶馬轎車，最驕傲的是我還在這個縣城談了個大美女對象！（向觀眾）大家問問他，他有什么？

張大叔 （氣憤地）我有什么？告訴你，（拍胸脯）我有良心！

李小剛 （一陣冷笑地對觀眾）大家說，在現(xiàn)在這個社會，沒錢能行得通嗎？良心，良心能值幾個錢？（突然想起什么，掏手機）呀、呀，還與你這迂夫子大叔理論，差點忘了我的大事！（對手機）喂，親愛的，你爸說啥時見我？[張小娟接電話上。

張小娟 你在哪？

李小剛 我正在大街上做業(yè)務哪，你來吧，快帶我去你家拜見未來的岳父大人！（見張小娟忙迎上去）小娟！

張小娟 小剛，今天生意咋樣？

李小剛 （拉張小娟，手指張大叔）別提啦，今天碰到個倒霉鬼，把我到口的肥肉給弄丟啦。

張小娟 （向前快走幾步，驚訝地）爸？你怎么在這呀？

李小剛 （聞言驚得跌坐臺上）這……這是咋回事呀？

張大叔 （也吃驚地）小娟，你？那小子是你談的對象？

張小娟 爸，是呀。怎么，你們認識？（招呼李小剛）過來呀，這是我爸。

張大叔 （制止地）別，我最好不要認識他。你不是說談了個供電系統(tǒng)職工嗎？

李小剛 （爬起，顫抖著走近）叔，我、我……本來就是供電系統(tǒng)職工呀！

張大叔 就你這德性，你也配？

張小娟 （疑惑不解地）爸，你們倆到底咋啦？

張大叔 咋啦，這個人，坑蒙拐騙品德差！（拉著張小娟）走，回家去！

李小剛 （追趕）大叔！小娟！等等我！

張大叔 （停住腳，回過頭）對了，我忘了警告你，別再丟我們供電人的臉啦！

[二人下。

[李小剛望二人的背影，懊悔地低下頭。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