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蒜，寫春聯，年夜飯 海外游子做足年滋味

高月月

來荷蘭快兩年，我都不知道哪兒可以買到毛筆、墨汁等物品，只好求助留學生群。“朋友們，你們知道哪兒賣毛筆嗎？”一時間，大家都對我的訴求感到驚奇，問清原因后，便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順便還互相交流起了各自的過年安排。看來，海外游子，無一例外地如我一般，期待著春節的到來。

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加了我的微信，告訴我，她有毛筆可以借給我;另一個人則向我分享了格羅寧根藝術用品店的位置，并為我提供了交通小貼士。和導師的會議結束后，我騎著自行車找到了這家店鋪。店鋪分為兩層，二層有琳瑯滿目的紙制品，但卻鮮有大紅色紙張，我挑來挑去，終于找到了一款顏色較為合適的紅紙。我選了一薄一厚兩張紙，一張用來寫春聯，一張用來寫福字。

隨后我又挑選了一支毛筆，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墨汁的蹤跡，只有黑色的水彩顏料，勉強可以作為替代品。倒是店員根據我的外貌大概猜出，作為中國人的我可能需要的是墨汁而不是昂貴的水彩顏料。我跟店員解釋一通，知道“要在紅紙上寫字”以后，他終于帶我找到了墨汁。 毛筆、墨汁、兩張紅紙、一封紅色信封，買下來13歐多一點，跟家人提起來，媽媽感嘆：好貴呀！

紅紙的長度有限，裁下寫橫批的部分，也就夠豎著寫五個字。我在網上挑了好久才選中了一副五字春聯：書存金石氣，室有芝蘭香。我寫毛筆字的次數有限，還是小時候跟著姐姐練過一段時間，后來也是不了了之。這次重新拿起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紙張有限，我只有一次機會，因此我把毛筆沾上墨汁，在一旁將手臂端起，在白紙上練習了很多次，方才敢落筆。最終的成品還是差強人意。我暗暗下決心，以后要經常練習，不但能在寫春聯時小露一手，也能“殺殺”我急躁的性子。

今年沒有年三十，朋友在臘月二十七就從鹿特丹坐火車來找我過年，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買年貨，準備年夜飯。在火車站接到她后，我們直奔集市，先解決午飯，再奔向雞攤和魚攤，買了一袋雞爪、一條帶魚和一條海鱸魚，這就是我的年夜飯硬菜菜單。

在買買買、逛逛逛中，很快就是除夕這天了。午飯吃什么呢？年夜飯是要認真準備的，如果中午吃太飽會影響晚上的發揮。我想起來自己之前在亞洲超市買了麻辣香鍋料，索性就著蔬菜，簡單炒了個麻辣香鍋。正吃著，家里人打來視頻電話，由于荷蘭和國內有7個小時的時差，那一頭，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他們已經吃完年夜飯，要開始打麻將了。看著視頻那頭的滿滿一大桌子飯菜，我倆“忍痛”吃下簡陋的午飯，決心在晚上大展身手。

下午時分，我們開始一邊看春晚，一邊包餃子，當我們真正進入炒菜環節時，春晚都已經倒計時結束，進入尾聲了。蔥油魚是媽媽的拿手好菜，我提前從她那里問來了獨門食譜，拿出解凍好的海鱸魚，兩面各劃上三刀，表面抹上一層鹽，切幾片姜放在魚身體里，上鍋蒸20分鐘。我擔心蒸不熟，索性蒸了25分鐘。快蒸好的時候，可以開始準備調料汁。我神秘地從櫥柜里掏出一個罐子，擰開蓋子，隨著朋友“哇”的一聲贊嘆，一股香甜的醋香已經溢滿了整個廚房。這是我在小年那天就腌好的“小年蒜”！

在我們家鄉，小年這天是會包餃子吃的。視頻的時候，正在剝蒜的媽媽啟發了我，我在小年夜腌起了臘八蒜。以前，臘八蒜要在臘月初八前后腌起來，經過二十多天逐漸變綠，一部分原因是以前室內就算比室外暖和也暖和不到哪里去，蒜變綠的進度比較慢。但是現在，家里有了暖氣，常常頭一天腌進去，第二天蒜就開始變綠了，一周左右就成了，所以，臘八蒜變成了“小年蒜”。

剝蒜的過程也真是痛苦呀，大蒜所含的蒜素使它具有強烈刺激性和蒜所特有的辛辣味。剝蒜時我盡量只用指甲剝掉外皮，而少碰觸到皮肉，卻依然沒能幸免。還沒剝完一半，大拇指就開始隱隱作痛，只好時不時地吮吸一下以減輕痛苦。我沒剝幾下就不自覺地倒手，換個大拇指“摧殘”，這時，方才體會到媽媽每年制作臘八蒜時的艱辛。我腌了一斤半，不自覺算起經濟賬，光買蒜就花了5歐多，再加上一瓶醋，兩罐地道“小年蒜”成本可是不低。

生抽、醬油、醋、耗油，放上一點點糖提味，蔥油魚的醬汁就調好了。我將切好的蔥絲鋪在魚上面，將調料汁從頭澆到尾。我謹遵媽媽的食譜，在另一個鍋里燒上植物油，微微冒煙的時候澆在魚身上的蔥絲上，把盤子里的油和調料汁的混合物倒回鍋內燒熱，二次澆在魚身上。隨著“咝”的一聲，年夜飯的重頭菜終于制作完畢。

我和朋友兩個人把一條魚吃得幾乎不剩下什么了，吃著魚，啃著雞爪，因為太撐，兩個人盤子里的餃子都剩下了。朋友打趣道：“盤里留幾個，這是‘年年有余’。”

第二天送別了朋友，我本想看電視，結果沒忍住睡了過去。這下，我總算是體會到過年時奶奶的辛苦了。以往每年，除夕前一周，她就開始蒸雞、蒸魚、蒸肉、蒸饅頭，這些不光是我們過年吃，更是為了招待來串門的親戚。忙碌之中，倒不覺得想家，無論是制作年夜飯，還是營造過年的氣氛，都讓自己沉浸進去，春節因而也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責任編輯：賈倩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