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學習 我們該向電子游戲學什么

杜旭紅

學習能力是人類最重要的生存能力之一。判定一個人學習能力強弱，關鍵不在于其掌握多少知識，而在于其能否整合、建構、遷移、創造性地運用知識解決實際問題，即深度學習能力。深度學習的概念最早起源于人工智能研究。在幼兒園教育教學中，幼兒的深度學習主要呈現以下幾個特點：首先，在認知方面，更加關注幼兒解決問題的能力;其次，在動機層面，幼兒應當保持積極穩定的情緒;最后，在社會文化層面，幼兒需要具有良好的人際互動。但是，受理論偏差、課程改革時矯枉過正、教師專業能力差異等因素影響，當前幼兒的自主游戲存在兩個極端化現象：一方面，教師更加關注教學和訓練等功能，經常設計大量重復性的游戲操作，使得幼兒的活動興趣和活動積極性逐漸降低;另一方面，教師完全放權讓幼兒自主游戲，過度強調自主游戲的娛樂功能，使得幼兒在自主游戲中鮮有學習，或是學習只停留在淺層次。

我們在實踐中發現，幼兒在玩電子游戲時情緒高漲、認真專注、積極努力、團隊協作和諧，這正是理想的學習狀態，也是其深度學習的外顯表征。基于此，我們開始考慮：是否可以探尋電子游戲設計中的關鍵機制，為幼兒在自主游戲中的深度學習尋找可循的途徑呢？

一、電子游戲設計關鍵機制分析

通過對幼兒較為喜歡的幾款電子游戲進行分析，我們可以發現：一款成功的電子游戲設計關鍵機制主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特征：第一，適度挑戰。游戲生命力的保持既需要技巧也需要適度挑戰，讓玩家有完成任務的成就感和興奮度，而適度挑戰機制則是游戲設計成功與否的關鍵。設計師在制作一款電子游戲之初需要對游戲的設計方向進行評估，如適合什么樣的人群等。第二，動機強化。設計師在制作一款電子游戲之前都需要對游戲的核心玩法進行設計，使游戲有著清晰的目標與動機。例如，“保衛蘿卜”是一款包裝精美的塔防游戲，玩家的任務是安置炮塔并不斷升級，從而保衛蘿卜。第三，即時互動。游戲中的即時互動為游戲反饋，可以穩定并提高玩家的游戲體驗。電子游戲一般有內在反饋和外在反饋兩個方面，內在反饋是指玩家在完成每一關卡后的內心感受，外在反饋則是指玩家在完成某一關卡后的游戲分數、游戲道具獎勵、游戲裝備升級等，如何處理這兩種反饋的時機是處理游戲節奏的關鍵。第四，多感官刺激。設計師在制作電子游戲時需要考慮到對玩家進行多感官刺激，以幫助玩家沉浸式地進入到游戲中。因此，一般熱門的電子游戲都具有精美細致的畫面、能體現游戲場景與意蘊的音樂、適時的場景轉換等共同點，這些刺激能夠持續保持著玩家對游戲的情感依賴。

二、探尋幼兒在自主游戲中的深度學習新路徑

路徑一：關注游戲主題生發的興趣性與價值性

電子游戲設計中的適度挑戰機制決定著玩家是否愿意進入到游戲中。例如，喜歡體驗生活的玩家會選擇模擬性游戲，個性好斗的玩家會選擇戰爭類游戲，等等。循著這一機制，我們發現游戲主題的生發是否遵循興趣性與價值性對能否引發孩子深度學習有著直接影響，其決定了孩子能否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戲中。

在“兒童本位”理念的引領下，教師在生發游戲主題時總是過度強調追隨兒童，呈現“一刀切”的現象，即“幼兒在前，教師在后”，將兒童的興趣作為生成游戲內容的唯一標準。但是，我們在實際操作中發現：幼兒的興趣往往呈散點狀并彌漫性分布，許多興趣持續時間短且沒有追隨價值。那么，基于深度學習的游戲主題應該是什么樣的呢？我們認為，應該具有兩個特征：一是幼兒興趣可轉化為問題情境的，二是能持續進行探究的。因此，教師在生發游戲主題時，如果想要達成幼兒深度學習，就要源于幼兒的興趣，基于教師的價值判斷，關注教師與幼兒思維的統一，讓幼兒的興趣決定游戲內容的方向，讓教師的判斷成就游戲深度學習的適度挑戰。

路徑二：關注游戲計劃深化的靈活性與線索性

電子游戲設計中的動機強化機制是設計者游戲意圖（計劃）的呈現，帶有明確的目的性，這與幼兒的游戲計劃不謀而合。在自主游戲中，幼兒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會事先進行安排與行為選擇，制訂游戲計劃，一般包含想做什么、和誰一起做以及怎么做等。在幼兒深度學習的進程中，游戲計劃是最能呈現幼兒思考的表征。

但是，電子游戲中的動機設計一般是設計者在靜止狀態下預設玩家的游戲狀態，而幼兒深度學習中的游戲計劃更加需要突出靈活性和線索性。因為在深度學習進程中，幼兒會在原有游戲計劃的基礎上提出新的計劃，并不斷豐富、細化和深化，從而出現幼兒學習軌跡的多維線索。因此，關注幼兒游戲計劃的靈活性并形成游戲線索，不僅能提高幼兒當前的思維能力，更能在學習進程中促使幼兒養成良好的學習品質。

路徑三：關注學習共同體生成的自主性與動態性

電子游戲設計中的即時互動機制能實現玩家與游戲之間、玩家與玩家之間的聯動;而在幼兒的深度學習中，學習共同體的產生往往能起到知識互享、能力互補、問題互助等效果。由于問題情境、興趣取向不同，幼兒在學習進程中會自主產生并形成學習共同體，這些共同體的形成并非一成不變的，而是會隨著學習的推進自覺進行動態調整。這是幼兒深度學習進程中自然產生的動態現象，屬于孩子的自主行為。

當然，由于幼兒的能力水平存在差異，有時候也需要教師進行適度調控才能實現教育價值。例如，幼兒在學習進程中會出現強強聯合、參與人數太多或太少等情況，此時就需要教師的適度介入來統籌安排。

路徑四：關注游戲表征呈現的多元性與豐富性

電子游戲設計中的多感官刺激機制是影響玩家游戲投入度的外顯因素;而在幼兒深度學習的過程中，不間斷的多感官刺激是持續幼兒學習激情的重要因素之一。此時，教師要注意支持幼兒多元化的、豐富的游戲表征。

在自主游戲活動中，幼兒常用的表征方式為繪畫，表征時間大多為游戲后，這樣的表征常常被視為一種負擔，為了記錄而記錄。在深度學習的進程中，隨著幼兒感興趣的真實問題被發現，以及游戲計劃的推進、游戲討論的深入、學習共同體的形成，幼兒會聚焦學習進程中的某些問題，并呈現多元化的表征方式，如繪畫、視頻、音頻、手工等，這些多元化的表達是幼兒學習成功感的體現，而教師的關注與支持能較好地為幼兒的深度學習起到回顧、延伸、拓展等作用。

三、自主游戲中實現幼兒深度學習的指導原則

一款成功的電子游戲除了具備以上四個關鍵機制以外，還受其他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如社會大背景、玩家游戲期望值等。自主游戲中的幼兒深度學習亦然，需要一些操作原則的助力才能真正發揮引領作用。

（一）以問題解決為導向

深度學習是一種基于問題解決的學習，自主游戲便是需要孩子針對某一問題進行深入探究。但是，孩子在游戲中往往會出現各種小問題，這些問題有些是呈點狀的，存在時間短，探究無意義;有些是可串聯成系列的，需要較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解決。教師要幫助幼兒發現并抓住可深入的問題，促使幼兒進行深度學習與游戲。例如，幼兒在日常照顧自然角的過程中發現雙休日、假期沒有人給花草澆水，于是想要設計自動澆花器。以問題為導向的興趣點促發幼兒不斷探究，創造出了四代澆花器，共歷時三個多月。在這三個多月中，孩子們迭代已有經驗，不斷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呈現精彩。

（二）以積極情緒為關鍵

虞永平教授認為，幼兒是在情境、行動中學習的，幼兒的學習是為了獲得新的經驗。在自主游戲中，幼兒只有在輕松、愉悅的狀態下進行學習，才能獲得積極的、可持續的興趣，而興趣是驅使幼兒深度學習的內在動力。例如，正是因為孩子們每日照顧自然角的花草有一種積極的情緒，希望花草能夠健康成長，才促成了自動澆花器的產生。因此，積極情緒是促使幼兒進行深度學習最關鍵的一環。同時，在制作過程中，教師以積極的情緒認同并肯定孩子們的問題解決能力，保證幼兒始終保有對任務行進的熱情，促成了深度學習的可能。

（三）以同伴互助為保證

深度學習指向問題解決，而一個可以深入的問題勢必是具有復雜性和開放性的，需要耗費較長時間才能完成，因此不可能由某一名幼兒來完成，必須通過同伴互助的方式來進行。例如，在研制自動澆花器的過程中，孩子們需要先將頭腦中的創意畫下來，然后尋找材料共同制作。當制作一些關鍵部位時，需要動手能力特別強的幼兒或者成人來協助進行，這就必須依靠團隊的力量。在現代社會中，學會合作是一項重要的技能。幼兒自主游戲中的深度學習更需要以同伴互助的形式來作為保證。

（四）以評價反思為推動

自主游戲中的評價反思是貫穿在整個深度學習進程中的，并非單一存在于活動的結束環節。由于深度學習的問題推進大部分是由若干個小問題串聯而成的，在解決小問題的過程中，幼兒需要不斷進行反思、否定、評價和調整，繼而推動下一個問題的出現。例如，四代澆花器正是在每一代澆花器出現問題的基礎上不斷改進調整而成的。因此，要想促進幼兒深度學習，教師必須重視評價反思環節，以此推動幼兒的學習不斷向縱深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