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合璧之江門騎樓

曾麗鑌

通過對江門騎樓中跨文化因素的梳理，展現粵港澳大灣區騎樓中西文化融合的現象。文章從裝飾和功能方面表現粵港澳大灣騎樓文化所體現的兼收并蓄的博大胸懷——在弘揚本土建筑文化的基礎上，兼收西方的建筑文化。

粵港澳大灣區地處珠江三角洲，由港澳兩個特別行政區和廣東省廣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東莞、中山、江門、肇慶九個珠三角城市組成。目前，粵港澳大灣區已經成為中國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粵港澳大灣區不僅有著發達的經濟，而且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灣區九市在明清時期為廣州府，是廣府文化的發源地。作為廣府文化的載體，廣府建筑具有鮮明的嶺南建筑和廣府建筑的文化特征。鴉片戰爭后，返鄉華僑為傳統建筑帶來了西方建筑文化因素，并結合廣東的氣候特征，建立起一種新的建筑——騎樓。

大灣區騎樓和江門騎樓概況

騎樓，該名稱在1912年廣州市政廳頒布的《取締建筑章程和施行細則》中首次出現。騎樓被稱為 “有腳騎樓”，簡稱騎樓。歷史上，騎樓原本是南歐、地中海沿岸的一種歐式建筑。由于大灣區一帶位于亞熱帶，夏季高溫多雨，因此這里的建筑主要以竹筒屋和桿欄式建筑為主。鴉片戰爭后，廣東地區的華僑返鄉后，將西方的騎樓建筑樣式引進家鄉，在原來嶺南地區典型的桿欄式和三間兩廊建筑的基礎上建起一種兼具嶺南特色和西方特色的騎樓建筑。澳門與香港的騎樓則是葡萄牙與英國殖民者帶來的西方建筑風格與當地草屋和木屋相結合的產物。因此，粵港澳大灣區的騎樓風格兼收西方敞廊式商業建筑的特點和廣東三間兩廊民居傳統格調。大灣區的騎樓兼具中國傳統廣府文化和西方羅馬式、巴洛克式的特征使粵港澳大灣區的騎樓成為中西建筑文化結合的產物。

江門是華僑之鄉，是廣東最早開埠的城市。20世紀20至30年代，騎樓在五邑地區接踵而建。1920年，華南地區的新寧鐵路建成，臺城、三埠、赤坎等沿線的工商業城鎮逐步建成，成為江門五邑地區的雛形，且經濟日益繁榮。民國初年，五邑地區逐漸迎來城市建設高潮。部分在外務工的江門華僑歸國，將騎樓建筑形式和西方城市規劃思想引入江門的城市建設中，開啟了西方騎樓的建筑文化在五邑僑鄉融合的歷史。據統計，江門市現存騎樓總數量在全省排第一，共有2236棟。全廣東省的騎樓總數量為4984棟，其中，江門市的騎樓的數量占比超過40%。江門的騎樓是大灣區騎樓建筑中最典型的代表，包括江門騎樓長堤街區、江門市蓮平路、開平赤坎騎樓、新會步行街騎樓、臺城西寧市街區、鶴山老街和臺山市臺城老城中心區等等。文章主要以江門長堤街的歷史騎樓為例，介紹大灣區的騎樓在功能與裝飾上的特征，并展現其中的中西文化融合內涵。

江門騎樓的中西文化融合

江門的騎樓將竹筒屋式的干欄建筑與商業活動相互融合，其主要功能是為避雨避曬和商業經營。相比與傳統建筑，騎樓的優點在于，它是一種開放式的建筑。因此，它既適應嶺南炎熱多雨氣候，又能直接面對顧客經營生意。

騎樓建筑滿足了江門防曬避雨的需求。騎樓建筑原為地中海亞沿岸的建筑，是歐洲人為適應地中海冬季多雨的氣候特征而發明的特有建筑。江門的工匠與返鄉華僑，則將這種騎樓建筑引入廣府地區。于是，歐洲騎樓與當地傳統的干欄建筑相結合，并得到了迅速的發展。騎樓建筑兼具傳統干欄式房屋通風、避暑、防潮和遮風避雨、遮擋太陽的功能，正好適應江門以及嶺南地區的自然氣候和地理特征。如此形態的建筑，不僅為騎樓上層人們的生活提供了一個兼具采光好和遮風擋雨兩項優點的舒適的居住環境，同時又為下層經商的人們提供了一個防風避雨的經商環境。

騎樓是一種商房兩用的建筑。騎樓既能減少開支，也方便商人經商。五邑地區的人民思想開放、務實，且位于沿海地區，商業發展的歷史久遠。本地商人和返鄉僑商，都在不斷地尋求一種更適合經商的建筑，以增強在對外貿易活動中的便利性和優勢。歐洲自古就重視的商業發展，歐洲騎樓便是重商民族商業發展中智慧的結晶。廣府的傳統也是開放、重商的，因此騎樓十分符合大灣區商業經營的需求。騎樓建筑將商貿建筑與住宅合為一體，將工作場所與居住的地方相結合，這樣就大大減少了租金、倉儲的費用，也減少了通勤的時間，提高了經營的效率。

騎樓作為中西融合的文化載體，裝飾是它的跨文化特征最直觀的體現。江門長堤騎樓街區的裝飾兼收中西兩種，結構豐富多樣，造型獨特。其中，山花、柱體和滿洲窗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山花是中國傳統建筑中的歇山式的屋頂的兩側形成的三角形墻面，在西方古典建筑中指檐部上面的三角形山墻，是檐部立面構圖的重點部位。

作為騎樓的重點部分，山花對于顯示騎樓特色具有重要的作用。根據其基本形態，山花可以被大致分為平面式、立體式、中式、歐式等。騎樓的山花裝飾與中國傳統建筑的山花裝飾有很大區別。以江門長堤風貌街的騎樓為例，在江門騎樓上的山花主要是受到西方藝術的影響，多為歐式山花。山花的形態多樣，對于騎樓獨特魅力的展現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江門長堤風貌街的騎樓較多采用羅馬疊柱式，包括多利克柱式、愛奧尼柱式、科林斯柱式等，最具代表性的是羅馬疊式柱;也有部分采用傳統的中式。騎樓的柱子最重要的是柱頭裝飾，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柱頭的裝飾經過當時江門人結合中式傳統建筑特點的再創造，具有濃厚的嶺南特色。中華酒店的柱子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為了避免柱式與沿街其他多層建筑物的柱式重復，中華酒店整體外部結構設計借鑒了羅馬疊柱式。

騎樓最為常見的裝飾是滿洲窗。滿洲窗是由傳統的木框架鑲嵌套色玻璃蝕刻畫組成的窗子，是廣東具有獨特的騎樓特色的窗子。該種形式的木質窗戶，運用了西方彩色玻璃，這些彩色玻璃上規律地鑲嵌著紅、黃、藍、白、綠五種顏色。

窗套形態最基本的是平直形，同時還有弧形、半圓形、尖券形等。窗的上方還有各種紋樣裝飾，下方則是幾何形、植物紋樣等。

騎樓跨文化特征的內涵

江門人民將當地自然和人文地理環境有機結合起來，形成了頗具特色的江門騎樓。江門騎樓的功能和裝飾不僅充分展示了江門華僑和匠人的智慧，也反映出廣府和大灣區在吸收西方文化并與本土文化相結合上表現的大膽的文化創新。

大灣區的騎樓兼收中西文化，變化多樣。大灣區長期擁有的開放的姿態、包容的品性和創新的意識，使得騎樓之中始終貫穿著開放、包容、創新的人文意識。也正是這種開放、包容和創新的意識，使得大灣區的經濟和文化從古至今不斷地發展，不斷地創造著輝煌。

作者單位：廣東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