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海：將黃河魂刻在心里

劉福海是個小個子，但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當你與他聊到他最愛的攝影時，這雙明亮的眼睛就會有光芒在流動。出生于黃海之濱威海榮成的他，性格中有一種鍥而不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因子，這在他執著于三十多年拍攝壺口瀑布中展露無遺。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我愛黃河。當你來到壺口瀑布，感受到那激烈澎湃的氣勢，你才會真正明白這條河的靈魂，你才真正了解為何我們要用‘偉大來贊美這條河。”壺口瀑布讓劉福海沉醉了三十多年，不同時節、不同氣候、不同天氣下的壺口瀑布，他都拍攝過。如今，他也開始拍攝黃河入海口，他有個夢想，想走遍黃河，用相機記錄下它的大美。

與黃河的“生死之交”

第一次拍攝黃河壺口瀑布的經歷，對劉福海來說是永生難忘的，不僅因為當時拍攝條件的艱苦、險惡，更因為他差一點就被滔滔河水卷走。

讓我們把時光推回到1987年。那時，改革開放的春風早已吹起，濟南汽車制造總廠（中國重型汽車集團的前身）的“黃河”牌汽車正在火熱生產中。劉福海就負責“黃河牌”汽車的廣告宣傳推廣工作。怎樣讓“黃河”牌汽車的廣告脫穎而出？年輕的劉福海在苦苦思索。一次翻閱書籍的過程，讓他了解到黃河壺口瀑布的恢弘氣勢。

能否拍攝一張黃河壺口瀑布的照片用在宣傳“黃河”牌汽車的廣告中呢？這個點子一進入腦海，就讓年輕的他激動不已。但那可是在陜西省啊！路途遙遠，交通不便，怎么過去拍呢？要不就放棄？

苦苦思索一個星期之后，他毅然給廠里寫了一封信，主旨就是：要去黃河壺口瀑布拍攝照片，為“黃河”牌汽車做廣告宣傳用。沒想到，廠里很支持，不僅給他配備了照相機，還讓兩個同事陪他一起，畢竟路途遙遠，行路不便，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那時候是9月份，烈日炎炎，我們幾經輾轉，坐了火車坐汽車，終于在離壺口瀑布最近的地方下了車。但還沒看到壺口瀑布，又向村民打聽，邊摸索邊走，終于來到了壺口瀑布邊。到達時，我們三個人口干舌燥，腳也磨出了水泡。”說起當年的艱難，劉福海只是簡短一提，但見到壺口瀑布的激動心情讓他明亮的眼睛閃啊閃。“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這就是光未然、冼星海創作的《黃河大合唱》的靈感來源！”

從此，這條河就刻在了他的心里。用他的話說，“我找到黃河的魂在哪里了，從此以后我就拍這里了。”

也就是在第一次見到壺口瀑布的時候，他遭遇了“生死關頭”。“我兩個同事找地方去休息一下。我則很激動地拿起相機不停地拍啊拍，根本沒注意到離著岸邊越來越近。突然，我腦海中一個機靈，我在順著巖石往河里滑！腦子蒙了，一片空白了。”但轟隆的黃河水的聲音又“吵醒”了他，他抓緊時間喊：“救命！”

“現在想來也很神奇，當時的壺口瀑布人煙稀少，很少有人來過。但或許是上天眷顧吧，正好有三個年輕人路過，他們解下腰帶纏繞起一根繩，扔給我，把我從壺口瀑布龍槽巖石邊緣位置拉了上來。”

劉福海這次拍攝的壺口瀑布照片被用在“黃河”牌汽車的廣告推廣中，大受好評。1990年5月的《山東畫報》也刊登了他拍攝的壺口瀑布。

“要拍就拍有創意的”

劉福海還登上過一次央視。那是2014年秋天，他一如既往地來到壺口瀑布。“那時都快初秋了，我還穿了一件小褂，但也不覺得冷。”劉福海在可以仰望瀑布的“龍洞”，仰拍黃河。“龍洞”又名“觀瀑洞”，是一個天然洞穴，洞穴上滴下的水珠已經將劉福海的上身全部打濕。

《遠方的家》攝制組正好在拍攝壺口瀑布，看到劉福海正在忘我地拍照片，就采訪了他，他跟記者詳細介紹了不同季節下壺口瀑布的美，以及不同季節的壺口瀑布該如何拍攝。

“對我來說，拍壺口瀑布不是站在那里拍就行，而是要拍出創意來。要是隨便就拍一張，那還有什么意義呢？”

“有創意、有想法”是劉福海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從他第一次拍壺口瀑布起，直到現在，所有拍攝的照片，他都能說出自己當時拍攝時的想法，以及為何會這樣拍。

他最喜歡的一張照片是《擁抱》。為了拍這張照片，他苦苦思索了三個月，有時候愁得睡不著覺。“最折磨攝影師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有了想法，但是不知道該如何用攝影語言去表達。因為黃河是母親河，我就想表現普通大眾去擁抱母親河的感覺。”

機會來了。2014年9月26日，這一天劉福海記得很清楚。“因為快十一了，來壺口瀑布游玩兒的人特別特別多，他們圍在觀賞臺上站成一溜兒，身上的衣服五顏六色，與黃色河水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最關鍵的是陽光特別通透。”劉福海拿起相機，用400mm長焦鏡頭對準黃河，壓縮了空間感，讓被拍攝的人群與黃河離得更近。“拍這張照片總共用了2分鐘，一氣呵成。但前期做了多少工作啊！這就是攝影的魅力吧。”

“黃河不是只有一種美”

“別看我一直拍壺口瀑布，但是還沒拍夠。因為黃河從來不是只有一種美。”提到黃河的美，劉福海的眼睛愈發亮閃閃的。

在他拍攝的《俯瞰壺口全景》前，他用手指了指：“看，這里就是山西省的呂梁山脈，對面就是陜西省的另一座山脈。這兩個山脈我經常爬上去往下拍壺口瀑布，有時候一天都能來回兩趟。”

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光線賦予了壺口瀑布不同的美。其實，每個攝影師都是美的欣賞者，都有一顆為大自然聲色光影而跳動的心。劉福海的一顆心就是為壺口瀑布而跳，因為他認為這里才是黃河最精華的一部分，最有靈魂的一部分。

“聲色光影”被劉福海廣泛應用于拍攝壺口瀑布的理念中。他的作品中有一幅長達2米的巨作《盛事黃河圖》。“你看這個色調，有沒有一種工筆畫的感覺？小橋、黃河、人群，很和諧，很唯美。有沒有《清明上河圖》的氛圍？”自己的佳作，總是讓劉福海驕傲。

也許是因為天道酬勤，劉福海還拍攝過一組珍貴的照片《黃河冬汛》。眾所周知，黃河的流經區域是中國的北方，冬天的壺口瀑布水流量并不大。但2015年1月23日凌晨3點，還在睡夢中的劉福海被一陣熟悉的轟隆隆的聲音吵醒，仔細一聽，這不就是黃河的咆哮聲嗎？“我穿好衣服、拿起相機就往外跑，當時天空正好出現了第一縷魚肚白，我趕緊按下快門，拍下了這一黃河冬汛的瞬間。后來聽村里的老人講，黃河冬天很少發過這么大的大水。”

“壺口只有稱之為黃河壺口才有更博大與深刻的含義。”劉福海深情地說道。的確，壺口因有河流經過而形成瀑布，壺口瀑布因有了黃河——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它的意境才能更加雄渾、悠遠、遼闊。

如今的劉福海，又開始了新的路程——拍攝黃河入海口。他心中始終有個夢想，想把黃河流過的區域都走一遍，用相機定格它每一寸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