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營養信息電池標簽發展經驗及啟示

黃澤穎 黃家章

(農業農村部食物與營養發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當前，中國居民膳食結構不合理以及由此引發的慢性病高發問題日益凸顯。據《中國居民膳食指南科學研究報告(2021)》顯示，高油高鹽攝入在中國普遍存在，全谷物、深色蔬菜、水果、奶類、魚蝦類和大豆類攝入普遍不足，膳食相關慢性病問題日趨嚴重[1]。包裝正面(Front of Package，FOP)標簽是與營養成分表互補，改善居民飲食結構的輔助手段[2]，被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列為一項重要的營養措施[3]。所謂FOP標簽，是指位于食品包裝正面或貨架正面，采用營養素度量法(Nutrient Profile，NP)，以圖標、符號等簡化格式評價食品營養價值，幫助消費者快速作出健康選擇的營養標簽[4]。自1989年全球首個FOP標簽(瑞典的Keyhole標簽)誕生以來，美國、英國、荷蘭、新加坡、澳大利亞、法國等國相繼實施FOP標簽，掀起了新一輪營養標簽革命[5]1-2。中國FOP標簽起步晚，直至2017年，中國營養學會試行中國首個FOP標簽——“健康選擇”標識，對低油、低鹽、低糖預包裝食品進行標示，并在2019年5月啟動團體標準《預包裝食品“健康選擇”標識規范(T/CNSS 001—2018)》。2019年7月，中國在《健康中國行動計劃(2019—2030)》確立了積極推動在食品包裝上使用“包裝正面標識(FOP)”信息，幫助消費者快速選擇健康食品的行動目標。目前，中國已進入健康中國建設關鍵時期，但FOP標簽仍處于起步階段。中國已有學者對FOP標簽開展研究，如介紹FOP標簽的營養素度量法[6]、總結政府主導型FOP標簽國際經驗[5]51-106以及介紹FOP標簽的分類與特點[7]。然而，隨著FOP標簽不斷推陳出新，學者們缺乏對新型FOP標簽的跟蹤研究。意大利的營養信息電池(NutrInform Battery，NB)標簽是世界上比較嶄新的FOP標簽(2020年實施)，尤其是近一年申請歐盟FOP標簽的報道較多，備受矚目。因此，為了解FOP標簽最新動態，研究擬從意大利政府官方網站、相關報道與文獻，對意大利營養信息電池標簽的特點、申請歐盟FOP標簽進展以及與其他FOP標簽的比較開展案例研究，為推動適合中國FOP標簽的落地實施提供若干啟發。

1 營養信息電池標簽特點

營養信息電池標簽是2018—2019年意大利經濟發展、農業、衛生和外交4個部門按照歐盟法規No.1169/2011第35條和歐盟推薦的成人平均能量攝入量參考值(8 400 kJ)，在國家公共衛生研究所(ISS)和食品和營養研究中心(CREA)兩個政府研究所的技術和科學支撐下設計的FOP標簽。該標簽是意大利政府根據《營養聲明》第5條建議的營養聲明補充形式，采用特定營養素體系營養素度量法模型，與英國多交通燈信號標簽信息類似，標示每份食品的能量(“J”或“kcal”表示)與關鍵營養成分(鹽、脂肪、飽和脂肪酸和糖)含量(以“g”表示)，并通過5個電池容量圖標顯示每100 g/mL能量與營養素占成年居民每日膳食參考攝入量(Reference Intakes，RIs)的比重(見圖1)，旨在提高消費者對食品能量和營養素貢獻或重要性的認識[9]。2020年，意大利得到歐盟批準，正式推行自愿標識的營養信息電池標簽[10]。同年，塞浦路斯、捷克、希臘、匈牙利、拉脫維亞和羅馬尼亞等國加入意大利的倡議，使用營養信息電池標簽。

圖1 某食品的營養信息電池標簽[8]Figure 1 Nutrinform battery labeling of A certain food

營養信息電池標簽與意大利的地中海膳食模式相匹配[11]，并計劃從預包裝食品推廣到散裝食品[9]。為指導消費者正確使用營養信息電池標簽，意大利經濟發展部在官網上發布《可選的營養信息電池標簽使用手冊》，規定了標簽的使用條件與使用標準[12]。不足的是，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尚未對食品進行全面評估，未顯示推薦性營養素信息[10]。

2 與法國Nutri-score標簽爭奪歐盟FOP標簽資格

目前，歐洲實施FOP標簽主要有Keyhole標簽、選擇標識、每日攝入指南(GDAs)標簽、多交通燈信號(MTLS)標簽、Nutri-score標簽、營養信息電池標簽。整體上，歐洲的FOP標簽分為總結指示體系(Keyhole標簽和選擇標識)和特定營養素體系(每日攝入指南標簽、多交通燈信號標簽、Nutri-score標簽、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兩類。歐盟計劃推行統一的FOP標簽，隨著2020年1月英國脫離歐盟，每日攝入指南標簽、多交通燈信號標簽不再列入歐盟預案，加上瑞典Keyhole標簽、荷蘭選擇標識在全歐洲的影響力不強，僅有Nutri-score標簽與營養信息電池標簽角逐歐盟FOP標簽資格。

法國衛生部于2017年實施Nutri-score標簽，對食品營養價值開展A(最健康)到E(最不健康)評級，并依次采用深綠色、淺綠色、黃色、橘紅色、紅色進行顏色編碼[13]。目前，Nutri-score標簽已在比利時、西班牙、德國推廣，2020年5月，歐洲消費者協會局(BEUC)的7個成員國(法國、比利時、德國、荷蘭、西班牙、波蘭、希臘)7萬多人發起“呼吁歐洲各國強制且統一使用Nutri-score標簽”請愿，而意大利政府、食品經營者等利益相關者持反對意見[14]，聯合捷克、希臘、拉脫維亞、匈牙利、塞浦路斯、羅馬尼亞7國在歐洲會議上抗議采用Nutri-score標簽[15]，并建議歐盟市場推行營養信息電池標簽[16]。為申請歐盟FOP標簽資格，Nutri-Score標簽與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展開激烈討論，見表1。

表1 Nutri-score標簽與營養信息電池標簽討論的焦點[17]Table 1 The focus of discussion between Nutri-score labeling and nutrinform battery labeling

3 與相關FOP標簽比較

3.1 與其他FOP標簽比較

自意大利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實施以來，學者們通過消費者調查開展了營養信息電池標簽與不同FOP標簽的比較(見表2)。總體上，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在意大利備受好評。與Nutri-score標簽相比，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列舉的營養素及其含量不僅豐富，且電池圖標能幫助消費者理解營養信息，但傳遞“電池容量越高、營養質量越低”的信息，不容易被消費者理解。

表2 營養信息電池標簽與其他FOP標簽的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nutrinform battery labeling with other FOP labels

3.2 主要特定營養素體系FOP標簽比較

在全球范圍內，與營養信息電池標簽一樣采用特定營養素體系顯示若干特定營養成分含量等信息的FOP標簽主要是每日攝入指南標簽、多交通燈信號標簽、正面事實(FUF)標簽，最早實施特定營養素體系的FOP標簽是每日攝入指南標簽與多交通燈信號標簽，隨后在美國、意大利等國出現(見表3)。除正面事實標簽的推行機構由行業協會發起外，其他標簽均由政府推動。所有標簽均顯示能量、飽和脂肪酸、鈉、糖等限制性營養成分含量及其日需攝入量占比(正面事實標簽可選擇顯示蛋白質、膳食纖維、維生素等推薦性營養素信息)，雖然排列順序不同，但均顯示每份食品的營養成分含量及其營養素參考攝入量占比。稍有區別的是，正面事實標簽的每份食品計量單位并非“g”或“mL”，而是杯、半杯，而且在普通成年人營養素參考攝入指標方面，英國的每日攝入指南標簽采用每日攝入指南，而多交通燈信號標簽、營養信息電池標簽采用參考攝取量(Reference Intakes)，僅有正面事實標簽采用日需攝入量(Daily Values)。在這些FOP標簽中，比較有特色的是多交通燈信號標簽(采用紅、黃、綠三色編碼)與營養信息電池標簽(采用電池容量顯示食品健康程度)。

表3 主要特定營養素體系FOP標簽的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among main FOP labels with specific nutrient system

4 啟示

4.1 制定FOP標簽使用手冊，引導消費者規范使用

意大利營養信息電池標簽一經出臺，就在其官網發布了使用手冊，對提高影響力，吸引居民使用起到不小作用。反觀中國，自2017年“健康選擇”標識試行以來，雖然已有少數產品在包裝正面加貼標識，但居民對FOP標簽的認知尚淺，使用意識淡薄，至今“健康選擇”標識還沒有引起較大的社會反響。為引導消費者規范使用，除加強宣傳外，中國營養學會有必要制定通俗易懂的操作指南，將“健康選擇”標識的開發原因、營養評價標準、使用方法公之于眾。

4.2 改進“健康選擇”標識圖標，展示價值判斷與營養素含量信息

從營養信息電池標簽與Nutri-score標簽的討論焦點可見，兩種營養標簽均存在不足，即營養信息電池標簽“電池容量越大，營養質量越低”的解釋令人費解，而Nutri-score標簽背后有一套營養評價標準，關鍵營養成分的含量不直觀。因此，中國的“健康選擇”標識雖然設置了脂肪(總脂肪、不飽和脂肪酸酸)、糖、鹽的最高界限值，但以此引導健康膳食遠遠不夠，建議在FOP標簽上增設脂肪、糖、鈉3個營養成分的含量及參考攝入量占比(類似于澳大利亞健康星級評分標簽)，讓消費者從FOP標簽獲取更多關鍵營養素信息。

4.3 應用于未包裝食品，更多引導消費者的健康飲食

意大利營養信息電池標簽雖然有保護本土農業食品鏈的意圖，但推廣到散裝食品的計劃可圈可點。盡管包裝食品逐漸成為居民消費的主要渠道，但FOP標簽僅用于包裝食品未能全面引導居民的健康消費。因此，中國“健康選擇”標識應突破僅在預包裝食品應用的局限性，嘗試在散裝食品、食用(生鮮)農產品以及餐飲食品應用，最大化地發揮FOP標簽的作用。

4.4 開展“健康選擇”標識與其他FOP標簽比較研究

從營養信息電池標簽發展歷程看，該標簽與不同FOP標簽尤其是Nutri-score標簽進行多輪比較，可見營養信息電池標簽利益相關者不僅能獲悉消費者的看法，而且也能了解其不足之處，為改進標簽算法與圖標提供有力支撐。因此，中國FOP標簽建設不應固步自封，而要鼓勵營養界、食品界的學者開展消費者調查與國際交流，在與其他FOP標簽的比較中不斷優化，構建適合本國的FOP標簽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