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雄烏逕古道文化旅游發展路徑探析

賴敏涵

（韶關學院 旅游與地理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南雄烏逕古道位于廣東省東北部，史稱 “烏逕路” 。嘉靖《南雄府志》稱： “烏逕路，通江西信豐，陸程二日，水程三、四日，抵贛州大河。庾嶺未開，南北通衢也。”［1］對于烏逕路的歷史作用，2011 年出版的《南雄市志》作如是記： “烏逕路是一條僅次于梅關古道的貫通南北、水陸聯運的古道。”［2］活化烏逕古道域內的文化旅游資源、科學規劃文化旅游路徑，可以推動烏逕古道文化與旅游的有機融合及文化旅游產業的轉型升級，為古道域內的鄉村振興提供驅動力。

一、南雄烏逕古道發展文化旅游的資源環境

南雄地處大庾嶺南麓，毗鄰江西，其北部、東部分別與江西的大余、信豐接壤，由于其地理位置險要，史稱 “居五嶺之首，為江廣之沖”［1］53。歷史上，聯通粵、贛的重要通道主要是梅關古道和烏逕古道，烏逕古道域內文化旅游資源環境良好。

南雄烏逕古道域內文化旅游資源豐富、多樣，可分為以下四類：其一，古道文化資源。這類資源主要指古道上的古城堡、古石拱橋、涼亭、古塔、古街道及河道古碼頭等具有厚重歷史文化底蘊的建筑與遺跡。其二，古村落及民俗文化資源。這類資源主要指古道域內的古村落群及其 “姓氏節” 等民俗文化資源，它已經融合于珠璣文化之中。由珠璣巷的移民所形成的姓氏文化已成為廣東省的特色文化旅游資源。其三，生態文化資源。這類資源主要以孔江國家濕地公園、觀音山風景區、坪田古銀杏群和鄧坊泉水谷為代表，以及覆蓋整個古道域內的綠色生態體系。其四，紅色文化資源。這類資源較為突出的是紅四軍黃木嶺脫險紀念碑、水口戰役紀念公園、油山會師紀念碑。烏逕古道域內各有特色的資源，是古道域內發展文化旅游的基礎與前提。

如何充分發揮烏逕古道的資源優勢，科學規劃文化旅游路徑，實現區域聯動，打造出具有地域特色的文化旅游品牌，促進社會經濟發展，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二、南雄烏逕古道發展文化旅游的路徑選擇

依據烏逕古道域內的資源環境，結合文化旅游發展的趨向，可以從四個方面規劃烏逕古道文化旅游發展路徑，以凸顯其獨特的地方歷史文化特質和形象。

（一）依托古道資源推進古驛道文化游

烏逕古道和梅關古道是南雄東北部的粵、贛通道，它們相距不遠，在文化旅游發展過程中，實施古道之間的聯通，可共同開發打造古道旅游圈。

在梅關古道開鑿之前，烏逕古道是連接粵贛的重要通道。在烏逕古道域內，人們可以領略新田古碼頭、烏逕古街、錦龍古墟、七星水城城堡、古石拱橋、涼亭、古街、古塔等建筑之美，也可以飽覽沿途的自然風光。而梅關古道作為千年古驛道，也承載了豐厚的歷史文化。古道上不僅有唐代張九齡開鑿 “大庾嶺新路” 時留下的神奇傳說，南禪宗六祖惠能梅嶺脫險的放缽石、卓錫泉、六祖廟，還有宋代修筑的橫跨粵贛兩省的梅關關樓。同時，梅嶺多梅，花色各異；南坡以黃梅為多，北坡以紅梅為眾；又因氣候原因，梅嶺之梅呈現出南梅先開而北枝后發的特點。為此，歷代經過梅關古道的詩人騷客留下了諸多的詠梅詩句，可謂一路梅花一路詩。而沿梅關古道南行約7 公里，便是珠璣巷。珠璣巷是中原漢人南遷的中轉站。中原漢人的南遷，自秦以降就沒停止過。他們逾梅嶺、過梅關，經古道遷至珠璣巷，繁衍至今，成為了推動當地社會經濟發展的主力軍；而他們中的部分則再往南，遷至珠三角地域，有的甚至遠遷海外。為此，屈大均就指出： “吾廣故家望族，其先多從南雄珠璣巷而來。”［3］所以，今廣府人多稱珠璣巷為 “祖居故地” 。而在近代，古道上的紅色文化印記亦光照千秋。尤其是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中央紅軍長征后，陳毅等革命先烈，高舉革命旗幟，點燃梅嶺星火，克服艱難險阻，輾轉梅嶺山區，堅持了三年的南方游擊戰爭。在最艱難的日子里，陳毅寫就了《梅嶺三章》，彰顯出大無畏的革命理想主義精神。凡此，無不凸顯梅關古道文化游的特殊韻味。

烏逕古道和梅關古道雖然有別，但它們都是古代連接粵贛的重要交通線路。它們在承載北方移民南遷、嶺南嶺北經濟和文化的交流，對接海陸絲路中均起到重要的 “通道” 作用。開展古驛道文化游，一方面，可以讓游人在旅游中了解古道的歷史文化、生態文化、紅色文化意蘊，了解古道在歷史發展中的作用，從而在旅游中認識歷史、感悟文化；另一方面，可以開發與古道相關的文化產品、經濟產品等，達到優化產業結構，促進鄉村經濟發展的目的。

（二）拓展以新田古村為中心的古村民俗文化游

以古村落為主要內容的旅游可以讓我們感受古村落的建筑風格、體驗民俗風情。

南雄烏逕古道域內的古村落較多、民俗文化底蘊厚重。其中，新田古村是烏逕古道域內較有影響力的古村。它于2009 年被認定為廣東省古村落，2013 年列入第二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新田村，原稱新溪，建于西晉，距今有1 700 多年的歷史。公元315 年，西晉太常卿李耿卜居新溪，綿延至今，枝繁葉茂，成為一方望族，是最早遷入南雄地域的客家移民。李耿卜居新溪，雖然沒有宋代珠璣巷移民的規模與影響，但卻比珠璣巷移民要早得多。經歷1 700 多年的新田古村，文化底蘊厚重，至今保留下來的較為完整的祠堂就有8 座，書院1 座，寺廟1 座，儒家思想和佛教文化在這里得到了較好的傳承。新田古村李姓族人，秉承耕讀傳家的理念，詩書長遠。李耿后裔李金馬于唐憲宗元和七年（812年）進士及第，初授江陵縣令，后官至戶部侍郎。卒后，唐宣宗追封其為戶部尚書，冊授 “金紫光祿大夫” 。新田古村，緊依昌水，山清水秀，自然環境優美，是休閑旅游的好去處，游客可以在領略古村美景的同時感受厚重的古村人文精神。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以新田古村為中心，把古道域內的 “七星樹下” 的水城古城堡、大竹古城堡、松溪古村、溪塘古村、魚鮮古村等古村落連接成片，推進古村的民俗文化旅游，這將使古村民俗文化游的空間范圍得以拓展，從而帶動周邊村落的第三產業發展。

南雄烏逕古道域內各姓氏聚族而居，他們保留著一個以 “姓” 為節的傳統節日，即 “姓氏節” 。古道域內各姓的過節時間不盡相同，但多與開村相關。古道域內幾個大姓的過節時間為：王姓，農歷七月初六；賴姓，農歷七月初七；趙姓，農歷七月十三；鄧姓，農歷八月十三；董姓，農歷八月十四；葉姓，農歷八月十六；李姓，農歷九月十三。各姓的姓氏節，節期三天，節慶氛圍濃厚，具有典型的民俗文化特征。在拓展以新田古村為中心的古村民俗文化游中，古村落留傳的姓氏文化已經成為廣東省地方特色文化。

因此，拓展以新田古村為中心的古村民俗文化游，使之與南雄市現在珠璣巷移民姓氏節融合，可以打造烏逕古道古村民俗文化游的品牌。

（三）拓展以孔江國家濕地公園為主題的生態文化游

烏逕古道域內發展生態文化游的重要資源，主要包括孔江國家濕地公園、觀音山風景區、坪田古銀杏群和古道域的綠色生態資源。

孔江國家濕地公園位于廣東省南雄市的烏逕鎮境內，2011 年為國家林業局批準并加以保護。公園范圍主要包括孔江水庫及周邊的生態發展區域，動植物資源豐富，其中，不少為珍稀保護類物種，生態環境優良。由于水庫儲水，水庫中露出的許多小山便形成眾多的 “小島嶼” ，水庫也有了 “百島湖” 之美譽，又由于這些 “小島嶼” 的分隔，致使庫區內呈現出 “湖中有湖” “山外有山” “山環水抱” 的美麗景觀；更因孔江水庫在南雄盆地的東北角，庫區內外，紅土居多，丹霞地貌明顯，山水交相輝映，水映丹霞景象更增加了公園的迷人之處。在孔江國家濕地公園附近、烏逕古道東側，還有兩個富有生態游特質的資源。其一是觀音山風景區，其二是坪田古銀杏群。觀音山風景區位于廟前村，以區域內一個山嶺主峰上有巨石形似觀音而得名，主峰上有朝天廟，廟內存有一石碑，從中可清晰看到該廟修建于南漢時期，廟因年久失修而毀，但近年得以修復。坪田古銀杏群則以坪田村所保留的成片古銀杏樹而得名；每當秋冬之際，杏葉金黃，現開發為 “杏葉染秋” 景點，吸引四方游客。

走向山野、林間，回歸自然，放松身心，尋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是生態文化游的基本內涵。因此，拓展以孔江國家濕地公園為核心、涵蓋附近的觀音山和油山景區開展休閑生態文化游是烏逕古道文旅融合發展的路徑之一。

（四）拓寬以紅四軍在烏逕黃木嶺脫險為主題的紅色文化游

南雄是 “中央蘇區縣” ，在南雄這片紅色熱土上曾留下了很多紅色資源，為紅色文化游提供了堅實基礎。而烏逕古道域內的紅色文化資源較為突出的是紅四軍黃木嶺脫險紀念碑、水口戰役公園等，它們是推進古道紅色文化游的重要因素。

黃木嶺是南雄市烏逕鎮官門樓村的一座小山，地處烏逕古道旁，是1929 年紅四軍轉戰大余、南雄，途經烏逕的脫險地。2019 年1 月25 日，南雄市人民政府已在該處立 “紅四軍黃木嶺脫險地” 石碑，昭示著那深刻的紅色印記。毛澤東、朱德為打破敵人對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經濟封鎖，率紅四軍由江西大余進入南雄開辟根據地。紅四軍經過大余之戰后，于1929 年1 月25 日傍晚匯聚于烏逕黃木嶺并準備在此地宿營。當晚，南雄縣委干部鐘蛟蟠通過偵察得知，贛、粵兩地敵軍將于拂曉前來圍剿紅軍，鐘蛟蟠與縣委領導一起冒著生命危險及時將情報向毛澤東、朱德報告，毛澤東、朱德得知這一情報后，當即決定向信豐方向轉移，從而擺脫了敵人的圍剿，使 “朱毛紅軍” 轉危為安。朱德曾回憶說： “這一次紅軍的命運那是極端危險的了。如果沒有地方黨的支部，那一下就會被敵人搞垮了。”［4］一個情報救了紅四軍就是反映紅四軍在黃木嶺脫險的故事。矗立烏逕鎮的紅四軍黃木嶺脫險紀念碑反映了南雄游擊隊為紅四軍在烏逕黃木嶺突破粵、贛敵軍包圍所做出的貢獻。

水口戰役是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與國民黨軍發生在南雄水口一場大規模戰役。1932 年，蔣介石在對中央蘇區進行第三次 “圍剿” 失敗后，又調集40 萬兵力分左、中、右三路，準備對中央蘇區進行第四次 “圍剿” 。為了有效地打擊陳濟棠的粵軍，粉碎蔣介石的 “圍剿” 。從7 月7 日開始，紅一方面軍在南雄水口與國民黨粵軍進行了戰斗，戰斗異常慘烈。10 日拂曉，毛澤東、聶榮臻等領導人來到水口紅五軍團指揮所，聽取了紅五軍團總指揮董振堂、政委肖勁光匯報，急調紅一、三軍團支援，彭德懷率紅三軍團于10 日下午趕到水口，三個軍團合力一舉擊退粵軍的進攻。水口鏖戰， “雙方傷亡之大，戰場景象之慘烈，為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所罕見。”［5］水口戰役不僅沉重地打擊了粵軍，也進一步鞏固了中央蘇區南部的穩定。

油山會師主要指1935 年項英和陳毅率中央紅軍長征后留下的部隊與贛粵邊軍分區司令員李樂天領導的紅軍游擊隊、贛南省軍區司令員蔡會文率領贛南省委機關和部隊、曾彪領導的油山游擊隊的會師。會師后的部隊在陳毅、項英等同志的領導下，在梅嶺和油山地區堅持了三年的游擊戰爭，為中國革命的勝利提供了有力的支援。

因此，在烏逕古道域內開展以紅四軍烏逕黃木嶺脫險紀念碑為主題、包括水口戰役、油山會師等元素在內的紅色文化游，傳承紅色基因，賡續紅色精神，是南雄發展文化旅游的應有之義，也是帶動革命老區發展的驅動力。

三、烏逕古道文化旅游的意義

開發烏逕古道文化旅游，只有充分活化古道域內的各類資源，科學規劃旅游路徑，才能提升文化旅游發展的格局，提高文化旅游的質量，從而推動當地社會經濟的發展。

（一）依托資源優勢實施區域聯動，提升品牌形象

雖然烏逕古道域內的文化旅游資源豐富，文化底蘊厚重，但在實際的文化旅游發展過程中，仍然存在資源活化利用率低的情況。表現為資源利用單一，過于強調 “點” 的特色，忽視了 “線” 和 “面” 的結合，尤其是 “點” 、 “線” 、 “面” 之間有效聯動，由此導致該地域的文化旅游品牌形象不鮮明。由此，在廣東省加強生態文明建設、打造粵北生態屏障的大背景下，烏逕古道的文化旅游就是要以古道上的資源為基礎、為前提，緊緊抓住生態文化這一主題，實現域內的生態文化資源與古道文化、古村落民俗文化、紅色文化資源的共通、共融和共享，打造 “綠色+紅色+文化” 有機結合的新型旅游綜合體，從而使古道域內的文化旅游定位更準確、特色更突出、形象更鮮明。

（二）創設良好的營商環境，促進文化旅游事業發展

在地域性社會經濟發展中，營商環境是其外在的客體性因素，而積極性和創造性的發揮則是其內在的主體性因素，主體與客體發生積極的相互作用才能推動社會經濟的發展。在烏逕古道域內的文化旅游發展過程中，無論是營商環境創設還是主體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的激發都存在明顯不足。在營商環境的創設中，地方政府在土地的規劃和使用、建筑物的拆和遷、企業經營過程中的責權利關系等問題上存在觀念滯后、措施不明晰等問題，從而造成南雄烏逕古道域內的文化旅游發展出現 “外資” 引不來、 “內資” 往外投的現象，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主體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的發揮。因此，南雄應盡快出臺相關政策，在烏逕古道文化旅游發展中搭乘韶關打造一流營商環境的快車，盡可能地發揮政策和資源優勢，做好招商引資的文章，并進一步激發主體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推動文化旅游事業開新局、上臺階。

（三）優化產業結構，促進鄉村振興

在南雄市產業結構日益趨向合理的過程中，烏逕古道域內的產業結構則表現出較大的差異性，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該地域社會經濟的發展。歷史上，烏逕古道域內是粵北地域的主要糧食生產區，第一產業發展較快，第二、三產業發展相對落后，產業結構單一。現在，優化產業結構的新舉措在烏逕古道域內得到實施，以古村落資源開發為龍頭的第三產業有了明顯的發展，突出表現為粵北國際影視城的籌建。2019 年初，中國電影人聯盟就開始與新田村村委會接洽，籌劃以新田古村為核心，打造華南地區最大的粵北國際影視城；2021 年底，影視城主體工程已基本完成。粵北國際影視城的運作，一方面解決了當地富余勞動力就業問題，增加了農民的收入；另一方面，可以帶動文化旅游產品的開發、餐飲及服務業的發展，并帶動其他三類資源的文化旅游發展，從而提升第三產業的社會效益。因此，充分利用、活化烏逕古道域內的資源，發展古道文化旅游，可以促進基礎產業的發展，達到優化產業結構，促進鄉村振興的目的。

文化旅游是文化與旅游的融通與和合，是旅游資源的文化性和旅游過程的文化性的有機統一。南雄烏逕古道發展文化旅游不僅可以進一步挖掘、保護好古道域內的文化旅游資源，更能夠使人們在旅游中體悟文化，在體悟文化中發展文化，進而促進文化旅游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