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政策與實踐

摘" "要：為滿足“工業4.0”等數字化發展的需求，德國政府通過出臺一系列政策，完成了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頂層設計。在這些政策的扶持下，職業學校、企業等利益相關者積極參與數字化轉型，合作探索出一些富有創新性的數字化實踐模式。文章對德國整體推進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的代表性政策和實踐案例進行詳細分析，重點介紹了四個有代表性的實踐案例：未來教室和無紙化教室、數字烘焙項目、掌控VR、數字教學系統。最后從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實踐中得出三點啟示：需要政府科學而周密的頂層設計，大力推動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需要所有利益相關者通力協作，充分整合優勢資源發揮協同效應；需要明確界定學生和教師數字化能力標準，為課程和教學提供明確導向。

關鍵詞：教育信息化；數字化；職業教育4.0；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教育實踐

中圖分類號：G434；G719"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8454（2022）11-0021-09

數字化的基本定義是指將現實中文本、圖像或聲音等信息轉換成計算機可以處理的數字形式。[1]人們通常將數字化視為一個數字媒體和工具逐漸替代或拓展傳統媒體和工具的過程。[2]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5G、云計算等的發展，數字化轉型在各領域全面展開，改變了人們學習、溝通、工作和生活的方式。在這一背景下，具備良好的數字素養對于全面參與數字化社會的生活和工作變得越來越重要。

數字化對職業教育的影響源自其對經濟界和工業界的影響。數字技術的使用既改變了經濟界和工業界舊有的工作和生產流程，也在不斷催生新的工作和生產領域。為了與之相適應，信息時代的雇員必須掌握與數字化相匹配的技術和技能。[3]在教育系統中，職業學校與經濟界的聯系尤為緊密。職業學校的教育更為突出地受到數字化的影響。因此，培養學生使用數字化工作設備和技術的能力已被明確列為職業教育的培養目標。

近年來，德國聯邦教育與研究部（以下簡稱教研部）、德國聯邦各州文教部長聯席會議、德國聯邦職業教育研究所（以下簡稱職教所）等機構出臺了一系列政策，以促進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的發展。德國的職業學校及其合作企業也積極投身于數字化轉型，在這方面積累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實踐經驗。本文將重點對其有代表性的政策和實踐進行分析，以期能夠對我國相關領域的發展提供一些有價值的啟示。

一、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的政策

為了適應德國“工業4.0”“經濟4.0”以及社會數字化發展的要求，教研部、文教部長聯席會議通過出臺一系列政策，完成了職業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頂層設計。下面，我們將重點介紹三項與職業教育相關的政策。

（一）職業教育4.0

2016年，教研部和職教所聯合提出“職業教育4.0”的倡議，旨在通過采用新的舉措讓職業教育更好地滿足未來發展的需要，讓其更具吸引力和競爭力。[4]“職業教育4.0”是德國《面向數字化知識社會的教育行動》（Bildungsoffensive für die digitale Wissensgesellschaft）戰略的一個組成部分，本身也包含了面向不同群體和有著不同側重點的項目和措施，具體舉措如下：

“職業教育4.0”倡議包括有關未來的數字化工作對工作者能力要求的科研資助項目，即“未來數字化工作所需的專業人員技能和素養”。該項目由教研部和職教所共同承擔。項目組選擇了14種受到數字化影響的職業（如農業服務員、媒體設計師、設備機械師等）進行調查，通過與企業的對話，了解數字化對于其工作崗位的工作流程、活動和技能要求的影響，以盡早發現對專業人員技能的要求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并評估這些變化的影響，建立起一種早期識別系統。此外，項目組還調查了培訓生以及培訓師的數字能力對于順利完成職業培訓具有什么影響。[4]該研究發現會被用于修訂培訓條例和設計面向培訓師的繼續教育項目。

在“職業教育4.0”倡議的框架下，教研部提供資金用于促進德國跨企業培訓中心的數字化發展。該中心是除學校和企業外的德國職業教育第三教學場所，承擔著傳統中小型企業無法完全涵蓋的培訓內容，為高質量的培訓作出貢獻。教研部為此向該中心提供資金，讓其購買所需的數字化設備，如數控機床、3D打印機、互動式觸屏設備等，并探索創新性的職業教育方案以及開發數字化培訓項目。[5]

作為“職業教育4.0”倡議的一部分，教研部通過“職業教育中的數字媒體”這一項目來促進和擴大數字媒體在職業教育中的使用。該項目有兩個主要目標：一是開發符合職業培訓需求的教學方案，包括基于工作崗位的移動式學習以及互聯網教學；二是加強學習者的媒體素養以及教學人員（企業培訓師和職業學校教師）的媒體教育學知識。[6]

該項目早在2012年便已啟動，主要用于資助在職業培訓和繼續教育中開發、測試和使用數字媒體的新教育產品。[7]其啟動以來，教研部已針對不同的重點和方向提供了資助，如在職業培訓中進一步發展和使用網絡2.0技術、可移動技術、數字媒體、服務、職業教育教師的媒體能力、媒體教學能力培訓、職業教育中數字化學習的遷移網絡、在健康專業領域職業教育中使用數字媒體、在職業教育中使用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等。[8]

“職業教育和培訓中的虛擬和增強現實”是2017年底出臺的一項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資助項目，其目的是通過資助相關項目的開發和測試，在職業教育中推廣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的應用。正如該項目在其“資助指南”中指出的那樣，在現實工作環境（如機械和設備技術領域）下的培訓和學習通常只能在非常有限的范圍內進行，有時還具有材料方面或身體方面較高的風險。學員在外部常常無法看到機械的各個組件和內部運作，或者其所在的培訓地點缺少特定的機械設備。此外，實際操作中的失誤也可能會損害機器設備，導致產生很高的成本。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有助于讓學習者在所有的職業培訓和繼續教育領域獲得貼近實踐的學習體驗和工作體驗，還便于處在不同地方的團隊通過協作式應用場景學習合作解決問題。相較于傳統職業教育，模擬/仿真技術為學習者提供了重復操作的可能，可以提供直接的視覺和聽覺反饋，有助于學習者通過錯誤來學習，卻不必擔心其錯誤會造成不良后果。[9]

除了上述舉措外，“職業教育4.0”倡議還包括旨在幫助中小型企業應對數字化挑戰的項目，即“經濟4.0中的職業培訓和繼續教育——工作啟動+”，旨在探索將信息技術用于測量培訓生職業行動能力的“職業教育中的能力測量”項目，以及旨在讓技術進步與社會進步保持平衡的“工作的未來”項目。[6]

在提出“職業教育4.0”倡議之后，德國政府還出臺了一些后續項目，如“職業教育學校4.0”，以全面打造升級版的職業學校，提升其創新能力和辦學質量，包括根據數字化的要求更新課程，加強與雙元制伙伴在職業教育4.0方面的合作，提升職業學校教師的專業化水平和數字能力，以及改善職業學校融合各類學生群體的能力。[10]

（二）數字世界中的教育

2016年，文教部長聯席會議發布《數字世界中的教育》（Bildung in der digitalen Welt）戰略，目的是讓德國中小學、職業學校、高等院校、繼續教育機構及其成員為數字社會的教與學作好準備。該戰略除了確定學生、教師、管理者等行為主體所需具備的數字能力/素養之外，還對教學大綱和教學方案的調整、教育類數字媒體的使用、師資培養與繼續教育、電子政務和教育管理系統、基礎設施建設、數字設備配備、相關軟件和平臺的開發與應用、數據保護和數據安全、著作權等相關措施作出規定。[2]

作為一個全面性的發展戰略，《數字世界中的教育》并非專門針對職業教育而提出，但其中包含了許多專門針對職業教育的內容，如其明確要求職業學校須培養學生七個方面的能力：[2]

1.使用數字設備和工作技術

在“工業4.0”和“經濟4.0”的發展過程中，產生了許多新的工作流程和營業模式，舊有的模式也有大幅度的改變。在價值鏈內部，各個子系統（機器、訂單、存儲系統、物流等）因為彼此聯網需要，持續不斷地交換信息，信息處理在其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因此，職業學校的學生需要掌握使用數字設備和技術的能力。

2.個人的職業行動能力

在數字化進程中，創造性和合作式工作對成功的職業生活越來越重要。單調或簡單的工作正越來越多地得到智能系統的輔助或完全被其取代，高水平的工作變得越來越專業化。

3.自我管理和自我組織能力

對數字技術和應用領域而言，快速的技術變革和相對短暫的創新周期，使終身學習成為一種必要。人們一生只從事一個習得職業的情況已成為歷史。在完成學校教育或職業培訓之后，年輕人會面臨數字化的職業環境，這給他們帶來不斷調整已獲得知識和能力的壓力。因此，有必要在職業教育期間就打好基礎，讓學生學會自主面對這一挑戰，并能夠成功地設計日后的職業生涯。

4.國際化思維和行動

由于數字聯網和工作世界的全球化，現在的工作越來越多地在世界范圍內合作開展。因此，學生有必要掌握日常工作中有關國際背景的專門知識和外語知識，并發展跨文化能力。

5.以項目為導向的合作形式

在尋找復雜問題的解決方案時常常需要以項目為導向的合作，這種合作因為數字化而變得簡單可行。使用數字媒體進行跨國團隊的交流和協調，需要學生遵守口頭和書面交流的相關規則。

6.數據保護和數據安全

在全球網絡中充分維護和保障數據及文件的安全（如人事數據、公司機密、研究和開發成果）對職業上的成功也越來越關鍵。

7.批判性地對待數字網絡媒體以及數字化對生活和工作的影響

數字網絡媒體為用戶提供了大量的機會，如無限的信息獲取、新的溝通渠道或創新的商業模式，也帶來了一些風險。學生應學會如何負責任地使用數字媒體，并認識到互聯網監管的問題，以及私人生活和職業生活邊界模糊的問題。

為了發展學生的數字能力，教師本身也需要具備相關的數字能力，能夠在各自的專業教學領域根據要求妥當地使用數字媒體，熟悉數字化生活世界的特點以及學生的基礎，與其他教師進行合作，掌握有關著作權、數據保護和數據安全，以及青少年媒體保護的知識。此外，教師還需促進學生在數字工作背景下相關職業能力的發展。[11]這些要求也會影響到教師培養課程和繼續教育項目的調整。

2021年12月9日，文教聯會在《數字世界中的教育》戰略的基礎上，補充提出了《數字世界中的教與學》（Lehren und Lernen in der digitalen Welt）建議，針對學生的能力發展、學習和考試、教師的能力及其培養和發展、學校的整體發展（包括課程發展、組織發展、人員發展、技術發展以及合作）、信息基礎設施建設、監測與調控等提出了優先發展事項的建議。[11]

就職業教育領域而言，該建議要求利用數字技術深化職業學校、培訓企業以及跨企業培訓中心之間的合作，充分利用其合作的潛力來促進學習。在職業教師培養方面，該建議要求人們考慮到不同職業中因數字化而變化的工作和業務流程，并據此確定教師培養的目標以及開發相應的繼續教育課程。[12]

（三）學校數字化公約

基礎設施建設是數字化發展的重要基礎。為了在全國范圍內建設符合時代需要的數字化教育基礎設施，德國聯邦政府及各州政府于2019年5月17日簽訂名為《學校數字化公約》（Digital Pakt Schule）的行政協定。[13]根據該協定，聯邦政府計劃從“數字化基礎建設”專項資金中撥出50億歐元，用于各州和地方政府在教育基礎設施方面的重大投資。各州政府也需參與資助并其出資金額不應低于總金額的10%。資助對象包括各州的公立普通學校、公立的職業學校，以及按照法律規定具有同等地位的私立學校。

《學校數字化公約》的資助范圍包括：學校里的資助、地方性或全州性資助、跨聯邦州的資助和配套性措施資助四類。[14]

1.學校里的資助

符合資助要求的項目包括：校園數字網絡和服務器的建設或改善；校園無線局域網、數字教學基礎設施（如學習平臺、教學交流和工作平臺、網絡門戶、云服務）；顯示和互動設備（如互動式黑板、屏幕和相關控制設備）；用于技術性和自然科學教育或職業培訓的數字設備；學校移動終端設備（筆記本電腦、平板電腦）等。

2.地方性或全州性資助

符合資助要求的投資項目包括：在教學或功能方面具有更優性能的數字化教學基礎設施；能提高現有設施效率、改善現有設施的服務質量或者建立現有數字基礎設施交互性的系統、工具或服務；對地方辦學者管轄范圍內的數字基礎設施進行專業化的管理和維護。

3.跨聯邦州的資助

符合資助要求的投資項目包括：能夠有助于實現《面向數字化知識社會的教育行動》《數字世界中的教育》《學校數字化公約》所確定的發展目標，或者能夠保證有效地使用所投入的資金。此類項目要求至少有兩個聯邦州共同申請。

4.配套性措施資助

符合資助要求的投資項目包括：與上述三類資助措施有直接和必要關聯性的配套措施，如外部機構提供的項目籌備服務、咨詢服務，但不包括持續管理成本（包括人事成本、材料成本）及運營、維護所資助的基礎設施或為其提供IT支持的開支。

所有的資助項目都必須能夠直接被學校所使用，這是獲得資助的一個前提。該公約最初的執行期限為2019—2024年，現在已經被延長至2030年。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聯邦政府在2020年又額外增加了15億歐元資助，該15億歐元被平分為三部分：第一個5億歐元被指定用于為貧困學生采購數字終端設備，以便他們能夠參與在線課程；第二個5億歐元用于采購教師的數字服務設備；第三個是向各州提供5億歐元，用于培訓和資助IT管理人員，使他們服務于學校的信息技術管理。[15]

除了來自聯邦政府的資金外，各州還將再增加10%的資金，《學校數字化公約》帶給學校的數字化資金總額約為70億歐元，4萬所普通學校和職業學校平均可獲得17.5萬歐元的資助。[15]其對于德國教育數字化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二、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的實踐

在德國聯邦政府和各州政府的政策扶持下，德國職業教育利益相關者（職業學校、培訓企業、跨企業培訓中心、行業協會、高校等）也積極投身數字化發展，通過緊密合作和大膽創新，探索出一些值得我們關注的實踐范例。本文將重點介紹以下四個有代表性的最佳實踐案例。

（一）“未來教室”與“無紙化教室”

1.未來教室

班貝格第二國立職業學校以發展學生在數字化背景下自主學習的能力為目的，建立了“未來教室”項目。[16]在“未來教室”的空間中，教室陳設更加開放、靈活和富有創意，學生的桌椅形狀是多樣化的，而且可以任意組合擺放。此外，電子白板及各種移動終端設備等數字產品在“未來教室”中也是不可缺少的。[17]“未來教室”打破了傳統教室中生生之間、師生之間的物理隔閡，創設了一種數字化學習條件和交流空間。

從教學導向來看，“未來教室”項目高度重視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學生可以自己選擇和安排學習內容的順序和比重，也可以自己決定是想與同學合作學習還是單獨學習。學生的社會融合和個性化學習兩方面的教學要求都可以得到更好的滿足。為了保證學生自主學習的質量，學校仍會制定明確的學習指導方針。學生還可以通過云學習系統直接獲取各種數字學習材料，這種開放的學習環境需要學生具備個人數字設備，同時具有一定的抵御數字媒體對注意力干擾和分散的能力。

為將學生置于教學過程的中心，不斷激勵他們積極完成自己的學習進程，教師的位置并不再像過去一樣固定于教室正前方，而是融入到學生之間。“未來教室”還必須為學生的個人和集體學習、數字學習等不同形式的學習模式設置不同的區域，以激發不同形式的工作和創造活動。[16]

2.無紙化教室

“無紙化教室”項目在不萊梅歐洲學校開展，其最初的活動是為“雙重資格信息技術助理”課程的一個試點班級配備平板電腦，并將相關的紙質教學材料替換為數字教學材料。學生首先要了解專業工具，使他們能夠進行專業的合作工作，同時能夠管理數據和資源、了解計算機算法并設計出獨特的算法。在此期間，教師和學生都完全使用數字工具進行溝通、協作和組織教學過程。[18]無紙化教室使數字教學不再局限于學校計算機教室。在數字工具的幫助下，合作變得更容易，學生的能力也得到了提升，可以滿足文教部長聯席會議對學生數字能力所提出的要求。

（二）數字烘焙

“數字烘焙”是跨企業培訓中心通過數字化方式為中小型企業的職業培訓提供支持的一個典范項目。中小型企業由于其規模及專業性，有時會缺少資源來提供相應的數字化培訓，而跨企業培訓中心可以在這方面為中小型企業提供幫助。[19]例如，在傳統烘焙糕點行業，食品3D打印機、計算機系統、計算機配方秤等新的數字化技術給生產和運營來了巨大的改變。埃爾福特手工業行會的職業培訓中心將在傳統行業中所用的新技術納入其跨企業職業培訓計劃中，啟動了“數字烘焙”項目，以通過數字化創新吸引更多的年輕人進入傳統的烘焙糕點行業接受職業培訓。[20]

“數字烘焙”的全稱是“烘焙糕點行業的數字化”。此項目由跨企業職業培訓中心“數字化特別計劃”提供資助，資助期限為2020年10月至2022年12月。[21]該項目旨在將數字技術有力地融入食品行業中的面包師、糕點師和專業銷售人員職業培訓。

“數字烘焙”項目在設計教學過程中使用新技術來豐富教學內容，學員可以學習到如何使用數字技術來生產食品及如何優化生產流程并更有效地規劃利用時間。[20]在教學中，人們除了會用3D打印機創造出新的烘焙模具，還將使用能夠打印食品的3D打印機，如“巧克力伴侶2”。[22]此外，項目還為培訓教師提供了數字技術和媒體技能的在線課程，并以數字化的形式向公司和職業培訓中心的培訓人員提供資格證書。在烘焙企業和面包師協會的共同參與下，該項目還將對每一次新的學習方案進行測試和評估。[20]

“數字烘焙”項目最大的特點是將3D打印技術應用在烘焙糕點行業的跨企業職業培訓課程中。數字技術的應用除了能提高生產效率外，還可以提高傳統食品貿易職業的吸引力。學員在培訓課程中也能發揮其創造力，在數字技術的支持下將他們的想法用于新產品的創造。該項目有助于推動烘焙糕點行業的數字化發展和培養具備數字能力的專業技術人員。

（三）掌控VR

虛擬現實技術能夠高度模擬真實的學習情境，讓學習者沉浸在學習世界中。[23]“掌控VR”項目就是一個在職業教育培訓中運用虛擬現實技術的典型案例，其目標是在培訓中補充使用虛擬現實技術，促進學員以行動為導向學習車輛噴涂技術。[24]該項目得到教研部的資助，波茨坦大學和杜伊斯堡-埃森大學學習實驗室分別負責項目中的虛擬現實技術應用開發和數字化教學理念及方法的建立，項目中的職業資格認證及繼續教育得到了手工業繼續教育中心的支持，同時，梅賽德斯-奔馳路德維希斯費爾德分公司也是該項目的應用合作伙伴。[25]

“掌控VR”項目的核心工具是“VR 涂裝車間”應用程序，該應用程序囊括了職業培訓學習過程中的三個部分：一是培訓人員為學習者制定任務；二是學習者執行學習任務；三是教師和學員對學習活動進行聯合評價。為了適應這一學習過程，程序由三個主要模塊組成：供教師使用的編寫工具、VR培訓應用程序、教師和學員使用的反饋應用程序。

在準備階段，培訓教師或培訓機構先使用基于網絡的編寫工具來模擬學員應該練習操作的場景，該工具支持整合特定學習單元和虛擬的3D工件以將培訓任務具體化。在下一階段，學員在已模擬好的特定學習場景下，使用虛擬現實技術培訓應用程序來完成他們的學習任務。在練習過程中，他們可以通過噴漆槍形狀的物理控制器（3D打印制作）來對虛擬工件進行動手操作。[26]最后階段，學員的操作表現以參數（如質量、成本和速度）形式被記錄和儲存到反饋應用程序中，通過對這些數據的分析，培訓教師及學員可以評估最終學習成績。[27]

在“VR涂裝車間”這一工具的應用過程中，充分體現了以行動導向的教學特征。培訓中包含全面的計劃、執行、檢查、必要糾正和最后評估。通過觀察反饋的真實學習及練習情況數據，培訓教師能夠深入了解學員的基本能力，學員也能夠及時進行學習反思。[23]使用該程序的一個明顯優勢還在于可避免現實操作中的很多問題，如含有有害物質的油漆會造成環境污染，昂貴的油漆和工件使培訓成本升高等。通過“VR涂裝車間”的應用，學員可以在順利掌握車輛噴涂技能的同時獲得更高質量的培訓，能夠使用現實里難以得到且成本高昂的工件進行練習。[28]

（四）KeaP digital系統

KeaP digital系統是利用數字技術改善企業內部職業培訓的典型案例，其名稱來源于德語句子的縮寫——“通過數字媒體和內部學習輔導者促進學員在生產工作場所中的能力發展”。該系統的開發得到教研部和歐洲社會基金的資金支持[29]，由德國康培拉有限公司、達姆施達特工業大學KOM多媒體通信實驗室和贏創高性能材料有限公司聯合研發。[30]

KeaP digital是一個基于信息技術的教學系統，用以促進職業培訓學員在生產工作中的能力發展。[31]該系統包括用于課程設計的KeaP基本課程方案和KeaP-助手程序，涉及到的內容包括選擇學習內容、設定學習目標、開發數字學習材料、確定學習方法、制定學習成果評估標準。[29]此外，核心的KeaP學習平臺作為插件應用于開源網絡學習平臺（Moodle）中。在這種教學系統中，要求有經驗的員工向新學員傳授工作經驗，在KeaP-助手程序的幫助下以數字化的方式記錄專業知識，并為新學員創建以實踐為導向的學習任務，包括學習目標、作業、文本、視頻、圖片等學習材料。[29]這些學習任務可以被重復使用，也可以視情況進行調整。[30]

學習任務由KeaP-助手程序創建后，通過Moodle平臺管理并分配給各學員。通過這種方式，學習者可以不受地點的約束，在平臺上使用文本、視頻或音頻學習，并且還能使用平臺中的所有資源。此外，學員與培訓教師的溝通記錄也被包含在內，他們可以看到與培訓教師討論中的重點內容，及時解決培訓過程中出現的問題。練習也是學習過程中非常重要的環節，學員可以通過線上數字練習或實際操作練習來鞏固所學的知識。[30]同時，培訓教師及主管能夠通過該平臺更加清楚企業培訓學員的能力水平，通過平臺中的綜合文件檢查學員的學習是否成功等。[32]KeaP digital系統的優勢比較明顯，就企業內部的培訓過程而言，該系統使學員的整個學習過程變得更為獨立，減輕了企業中熟練技術工人的講授負擔。系統中有各種各樣可供參考的學習資料及學習任務，教與學主題更為豐富。即使學員在操作培訓中錯過了一些內容，也可以在系統中再次查詢并學習。由于學習任務和主題的不斷更新，學員的學習興趣也能更好地得到激發。

三、總結與啟示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當代社會的數字化趨勢越來越明顯。在此背景下，德國聯邦政府和各州政府出臺了一系列包括職業教育在內的教育數字化政策，職業教育的利益相關者也積極投身于數字化轉型，并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獲得了進一步的推動力。德國職業教育的數字化發展并非一帆風順，同樣需要克服一系列的問題和挑戰，如投入資金不足、職業教育師資短缺、數字化基礎設施缺乏等。此外，由于數字化技術的快速發展，在職業培訓期間傳授給學習者的技能可能與以后職業中的重要技能之間存在差距，這都給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帶來嚴峻的挑戰。德國的教育數字化正是在逐步克服這些問題和挑戰的過程中發展起來的。其在推進職業教育數字轉型的整體策略和思路方面可為我國提供以下有益啟示：

（一）科學而周密的頂層設計

政府需要出臺周密的、有針對性的促進教育數字化的政策和項目，大力推動包括職業教育在內的數字化發展和轉型，并及時通過委托和資助相關的跟蹤性科學調查，了解現實中的問題和需求，持續改進相關頂層設計，實現科學的詢證決策。

（二）所有利益相關者的通力協作

德國的職業學校、企業、行業協會、高校等都積極投身于數字化轉型，充分利用和整合各自的優勢資源以最大程度地發揮協同效應。這也成為德國職業教育數字化發展的一個關鍵促進要素，并啟示我們職業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是一個需要全社會共同應對的任務。

（三）學生和教師數字化能力的明確界定

作為一項教育活動，無論是數字媒體的采用還是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職業教育數字化最終都必須要落實到教師和學生的數字化能力發展。為此，需要對數字能力或數字素養的內涵有明確的厘定。我們需要及時研制職業教育教師和學生的數字能力或素養標準，為數字化時代的課程與教學提供基本導向。

參考文獻：

[1]Digital Magazin. Digitalisierung-Was ist das？ Die Definition einfach erkl？覿rt[EB/OL]. （2022-03-19） [2022-06-11]. https：//digital-magazin.de/digitalisierung-definition/.

[2]KMK. Strategie der Kultusministerkonferenz ”Bildung in der digitalen Welt“[EB/OL]." （2017-12-07） [2022-06-25]. https：//www.kmk.org/fileadmin/Dateien/pdf/PresseUndAktuelles/2018/Digitalstrategie_2017_mit_Weiterbildung.pdf.

[3]Cornelsen eCademy. Digitalisierung der Ausbildung[EB/OL]. [2022-05-20]. https：//www.ecademy-learning.com/ausbildung-digital/digitalisierung-der-ausbildung/.

[4]BMBF. Berufsbildung 4.0[EB/OL]. [2022-06-15]. https：//www.bmbf.de/bmbf/de/home/_documents/berufsbildung-4-0.html.

[5]BMBF. ？譈berbetriebliche Berufsbildungsst？覿tten — der ”dritte Lernort“ für die Ausbildung！[EB/OL]. （2021-11-23） [2022-06-15]. https：//www.bmbf.de/bmbf/de/bildung/berufliche-bildung/foerderinitiativen-und-program-ur-staerkung-der-berufsbildung/ueberbetriebliche-berufsbildungsstaetten/ueberbetriebliche-berufsbildungsstaetten.html.

[6]BMBF. Berufsbildung 4.0—den digitalen Wandel gestalten[EB/OL]. （2018-09-27）[2022-05-22]. https：//www.bundestag.de/resource/blob/573110/7260e814341e56a17455bb 488342b70d/Vorlage_ADrs-19-18-32-data.pdf.

[7]BMBF. Digitale Medien in der beruflichen Bildung[EB/OL]. [2022-06-23]. https：//www.bmbf.de/bmbf/de/home/_documents/digitale-medien-in-der-beruflichen-bildung.html.

[8]BMBF. F？觟rderbekanntmachungen zu F？觟rderschwerpunkten[EB/OL]. [2022-06-23]. https：//www.qualifizierungdigital.de/qualifizierungdigital/de/service/foerderbekanntmachungen/foerderbekanntmachungen-zu-foerderschwerpunkten.html？nn=378448.

[9]BMBF. Richtlinie zur F？觟rderung von Forschungsprojekten zur ”Virtuellen und Erweiterten Realit？覿t（VR/AR） in der beruflichen Bildung“[EB/OL]. （2020-08-19） [2022-06-15]. https：//www.bmbf.de/foerderungen/bekanntmachung-1531.html.

[10]KMK. Berufliche Schulen 4.0[EB/OL]. （2017-12-07） [2022-06-24]. https：//www.kmk.org/fileadmin/user_upload/Erklaerung_Berufliche_Schulen_4.0_-_Endfassung.pdf.

[11]KMK. Strategie ”Bildung in der digitalen Welt“[EB/OL]. [2022-05-23]. https：//www.kmk.org/themen/bildung-in-der-digitalen-welt/strategie-bildung-in-der-digitalen-welt.html.

[12]KMK. Lehren und Lernen in der digitalen Welt[EB/OL]. （2021-12-09） [2022-06-16]. https：//www.kmk.org/fileadmin/veroeffentlichungen_beschluesse/2021/2021_12_09-Lehren-und-Lernen-Digi.pdf.

[13]BMBF. Was ist der DigitalPakt Schule？[EB/OL]. [2022-05-25]. https：//www.digitalpaktschule.de/de/was-ist-der-digitalpakt-schule-1701.html.

[14]BMBF. Verwaltungsvereinbarung DigitalPakt Schule 2019 bis 2024[EB/OL]. [2022-06-22]. https：//www.digitalpaktschule.de/files/VV_DigitalPaktSchule_Web.pdf.

[15]Das Deutsche Schulportal. Geld aus Digitalpakt Schule kommt nur langsam in Schulen an[EB/OL]. （2022-05-15） [2022-05-25]. https：//deutsches-schulportal.de/bildungswesen/was-hat-der-digitalpakt-schule-bislang-gebracht/.

[16]Lehrer Online. Der Klassenraum der Zukunft[EB/OL]. [2022-05-27]. https：//www.lehrer-online.de/unterricht/berufsbildung/faecheruebergreifend/artikel/fa/der-klassenraum-der-zukunft/.

[17]News4Teachers. Der Klassenraum der Zukunft — p？覿dagogisch wertvoll？[EB/OL]. （2013-10-02）[2022-06-27]. https：//www.news4teachers.de/2013/10/der-klassenraum-der-zukunft-paedagogisch-wertvoll/.

[18]Lehrer Online. Papierloses Klassenzimmer[EB/OL]. [2022-05-27]. https：//www.lehrer-online.de/unterricht/berufsbildung/faecheruebergreifend/artikel/fa/papierloses-klassenzimmer/.

[19]BIBB. Die überbetriebliche Ausbildung modernisieren —das Sonderprogramm zur Digitalisierung in überbetrieblichen Berufsbildungsst？覿tten[EB/OL]. [2022-06-25]. https：//www.bibb.de/de/36913.php.

[20]BMBF， BIBB. Digitalisierung im Back-und Konditorhandwerk （Digi-BacK）[EB/OL]. [2022-06-25]. https：//www.foraus.de/dokumente/pdf/a43digitalisierung_Projektsteckbrief_ Digi-BacK_bf.pdf.

[21]HWK Erfurt. Digitalisierung im Back-und Konditorhandwerk （Digi-BacK） [EB/OL]. [2022-06-25]. https：//www.hwk-erfurt.de/digi-back#Veranstaltungen.

[22]Handwerksblatt. Der 3D-Drucker ”choc mate 2“ bringt Schokolade kreativ und pr？覿zise in Form[EB/OL]. （2022-03-15） [2022-06-26]. https：//www.handwerksblatt.de/betriebsfuehrung/der-3d-drucker-choc-mate-2-von-konditormeister-benedikt-daschner-bringt-schokolade-kreativ-und-praezise-in-form.

[23]ZENDER R， SANDER P， WEISE M， et al. HandLeVR： Action-Oriented Learning in a VR Painting Simulator [C]//4th International Symposium on Emerging Technologies for Education， Track 2： Emerging Technologies Supported Personalized and Adaptive Learning， September 23-25， 2019， Magdeburg. Germany： SETE， 2019：46-51.

[24]ZHW. HandLeVR — Handlungsorientiertes Lernen in der VR-Lackierwerkstatt[EB/OL]. [2022-06-24]. https：//zwh.de/projekte/handlevr/.

[25]HandLeVR. HandLeVR—Handlungsorientiertes Lernen in der VR-Lackierwerkstatt[EB/OL]. [2022-06-24]. https：//handlevr.de/projekt/.

[26]HandLeVR. Evaluierung und Transferkonzept[EB/OL]. [2022-06-25]. https：//handlevr.de/projekt/evaluation_transfer/.

[27]HandLeVR. Eine Lackierwerkstatt in Virtual Reality （VR）[EB/OL]. [2022-06-25]. https：//handlevr.de/projekt/vrlackierwerkstatt/.

[28]BMBF. HandLeVR—Handlungsorientiertes Lernen in der VR-Lackierwerkstatt[EB/OL]. [2022-06-25]. https：//www.qualifizierungdigital.de/qualifizierungdigital/de/projekte/praxisbeispiele/didaktik-methodik/handlevr/handlevr-handlungsorientiertes-nen-in-der-vr-lackierwerkstatt.html.

[29]KOM. KeaP digital[EB/OL]. [2022-06-26]. https：//www.kom.tu-darmstadt.de/en/research-results/projects/bmbf-keap-digital/.

[30]KeaP digital. KeaP Infoseite[EB/OL]. [2022-06-26]. https：//fortschritt.keap.digital/.

[31]BMBF， BIBB. KeaP digital—Betriebliche Experten entwickeln digitale Lerneinheiten für Anlernprozesse am Produktionsarbeitsplatz[EB/OL]. [2022-06-26]. https：//www.qualifizierungdigital.de/qualifizierungdigital/shareddocs/downloads/_medien/downloads/datenblatt-keap.pdf？__blob=publicationFileamp;v=1.

[32]BMBF. KeaP digital—Betriebliche Experten entwickeln digitale Lerneinheiten für Anlernprozesse am Produktionsarbeitsplatz[EB/OL]. [2022-06-26]. https：//www.qualifizierungdigital.de/qualifizierungdigital/de/veranstaltungen/keap-digital-betriebliche-expe-sse-am-produktionsarbeitsplatz.html.

作者簡介：

孫進，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德國教育、比較教育理論與方法、全球教育治理等，郵箱：jin.sun@bnu.edu.cn；

曾怡婧，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德國教育、教育數字化，郵箱：zengyijing121@163.com。

Policies and Practices of Digital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Germany

Jin SUN， Yijing ZENG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Educatio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Abstract： To meet the needs of digital development such as “Vocational Education 4.0”， the German government has completed the top-level design of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by introducing a series of policies. Therefore， under the support of these policies， stakeholders such as vocational schools， enterprises，have actively participated i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explore some innovative digital practice models through cooperation. This paper makes a detailed analysis of the representative policies and practical cases of the overall promo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digital development in Germany， focuses on four practice cases： Future Class， Paperless Class， Digi-Back， Handle VR， and digital teaching system. Finally， it draws three insights from the German vocational education digital development practice： it requires scientific and well-designed top-level design by the government to vigorously promote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 collaboration of all stakeholders shall fully integrate advantageous resources for synergistic effects， clear definition of digital competency standards for students and teachers shall provide clear guidance for curriculum and teaching.

Keywords： Education informatization; Digitalization; Vocational Education 4.0; German vocational education; Digital Education Practices

編輯：李曉萍" " 校對：王天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