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含枝/圖
一
初春,萬物復(fù)蘇,護城河仍有碎冰浮動。朝陽升起,霞光照在宮殿的琉璃瓦上,華麗萬分。
宮女小桃穿過各個宮殿,奔向琉璃宮,來到謝昭嫻的身邊道:“公主,秦將軍擊退了云國!”
謝昭嫻欣喜道:“太好了,這樣秦時明就能馬上回來了!”
身為謝國公主,謝昭嫻每天彈彈琴、逗逗鳥,拉著好友秦時明逛逛街,日子過得瀟灑快活。
去年冬天,云國新皇即位。新皇好戰(zhàn),對周邊各國蠢蠢欲動。云國位于謝國南方,謝國西南邊界屢屢受到云國侵犯,秦時明請命遠赴西南。
謝昭嫻日日期盼著秦時明擊退敵人,她仍然記得秦時明臨走時說的話:“臣定會給你一個太平盛世!”
謝昭嫻招呼著小桃為她研墨,她要給秦時明修書一封。信寫好后,謝昭嫻拿出秦時明送給她的木鳶,將信綁在了木鳶的腿上。
木鳶是軍隊里用來傳遞信件的工具,精致小巧,而且它的身體內(nèi)有個機關(guān),只要在機關(guān)中擬定好路線,它便可以風雨無阻地前往目的地。
秦時明收到木鳶的時候,正是當天傍晚。他展開木鳶上的信紙,果然看見了熟悉的字跡:
“秦兄,幾個月不見,你可安好?父皇最近身體不太好,經(jīng)常咳嗽,喝了藥也沒有得到緩解,真是愁人。你何時歸來?”
秦時明將信紙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找來筆墨,鄭重地寫下:仲春之時,將會有云國使者前來求和,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便可歸京。
秦時明調(diào)整好木鳶的路線,走出營帳,放飛木鳶。
近日,謝帝的身體愈發(fā)不好,今日早朝的時候,竟然咳出了血!謝昭嫻匆匆趕到養(yǎng)心殿,看到張?zhí)t(yī)正在榻前為謝帝診脈。
“父皇的身體怎么樣了?”
張?zhí)t(yī)道:“老臣猜測,皇上可能是中毒了?!?/p>
謝昭嫻眉心一跳,竟有人會膽大妄為至此嗎?投毒的人會是誰?即使心中有驚濤駭浪,但她還是努力穩(wěn)住情緒道:“此事不要打草驚蛇,我一定要把投毒的人找到!”
張?zhí)t(yī)連聲答應(yīng)。
謝帝病重,攝政王公孫昀趁機把持朝政,朝中一切大小事皆由他一人管理。
謝昭嫻修書一封寄給秦時明,說出朝堂變動與她的擔憂。秦時明回信安慰她努力找到解藥,一切等他回去再做定奪。
二
仲春時節(jié),云國議和的隊伍伴隨盛開的百花踏入謝國的京城。城門大開,謝國百姓臨街看著隊伍浩浩蕩蕩地走進皇宮,不禁唏噓,這場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了。
晚上,謝國擺了宴會來接待云國使者。謝帝的病似乎更嚴重了,他憔悴地坐在席間,聽著云國使臣的匯報。
謝昭嫻持扇輕輕掩面,眼睛偷偷瞄向云國使者——云離皇子與云楠公主。云離舉手投足間盡顯高傲,反觀云楠,卻是一副十分畏懼的樣子。她直覺這兩人有大問題,打算靜觀其變。
這幾日云離和公孫昀走得很近。云離對謝國民俗十分好奇,便讓公孫昀陪同講解,兩人經(jīng)常早出晚歸。
小桃向謝昭嫻說這件事的時候,她正在喂池子里的錦鯉。恰在此時,張?zhí)t(yī)來見。她連忙放下魚食,請張?zhí)t(yī)進來。
張?zhí)t(yī)開門見山:“關(guān)于皇上的毒,解藥已經(jīng)找到了。臣發(fā)現(xiàn)毒藥中有一種極寒性的藥物,這種藥物只有云國才有?!?/p>
提到云國,謝昭嫻下意識想到云離和公孫昀,但涉及兩國的紛爭,不能妄下定論。
晚上,木鳶穩(wěn)穩(wěn)地停在窗棱上,謝昭嫻取下信件,內(nèi)容卻讓她心中大駭:云國突襲謝國西南邊界,幸好秦時明率領(lǐng)將士英勇奮戰(zhàn),擊退了敵人。
可是使者還在謝國,云國怎么會膽大到如此地步?不怕使者斃命于此嗎?
消息傳到前朝,滿朝嘩然,有人提議誅殺云離一行人,但有人不建議暴力解決問題。
最后,攝政王公孫昀提出:將云離等人扣押在攝政王府內(nèi),待到云國徹底投降后再讓他們回國!
謝昭嫻聽到消息時,正在給秦時明回信。手里的狼毫差點兒被她折斷,公孫昀到底想干什么?
自從云國在那天突襲被打敗之后,一下子消停下來。但是這種安寧,讓謝昭嫻和秦時明都有種風雨欲來的不安。
“公主,不好了!”小桃匆匆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云離皇子不見了!”
謝昭嫻端著茶杯的手險些不穩(wěn):“什么時候不見的?”
小桃已經(jīng)語無倫次:“昨天白天的時候,云離皇子說想去街上逛逛,誰知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攝政王待他是極好的,允許他出去逛街。侍衛(wèi)們只當是與平時無異,誰料……”
昭嫻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為什么昨天不見的今天才找人?”
“因為云楠公主還在府上!大家只以為是云離皇子誤了時間,誰會不顧自己妹妹的安全呀!”
對啊,誰會不顧自己妹妹的安全呢?恍然間,昭嫻想到了那次宴會的時候,云楠怯懦地看著云離的樣子。
昭嫻手里的茶水漸冷,卻沒顧得上喝一口,心里陡然生出一個大膽且荒謬的想法——
除非,她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三
朝堂上,眾臣正在激烈地討論著如何將云離捉回來。此時,門外一大批御林軍忽然擁入殿內(nèi),將攝政王團團圍住,欲將其拿下。
公孫昀大怒:“放肆!我可是攝政王!誰敢碰我?!”
“朕敢!”一道聲音忽然響起,眾人紛紛看去,只見謝帝猶如神祇(qí)般出現(xiàn)在門口。
謝昭嫻適時地從謝帝身后出現(xiàn),說道:“攝政王公孫昀通敵叛國,人人得而誅之!”
公孫昀正要狡辯,狼狽不堪的云楠和侍衛(wèi)被帶上大殿,兩人將整件事情和盤托出——
攝政王在云離手里拿到毒藥后,就命令侍衛(wèi)給謝帝投毒,政權(quán)便落到了公孫昀手里。之后云離假借求和的名義來到謝國,實則是為了和公孫昀接頭,成功拿到軍機圖!而云楠,不過是一顆掩人耳目的棋子!
畢竟誰都不會想到,在“妹妹”還被扣押著的情況下,云離敢逃跑!
“不可能!他答應(yīng)過我的!只要我們聯(lián)手,整個天下就會是我們的!”公孫昀氣急敗壞,萬分不相信“摯友”居然騙了自己。
大漠里飛沙走石,風似刀片一樣劃得人臉疼。距離昨天逃跑已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一整天的時間足夠云離快馬加鞭到謝國與云國的東南交界地。云國多沙漠,不像謝國,樹木蔥蔥,百草豐茂。
面前是五十萬大軍,云離率先喝了一碗烈酒,將碗砸在地上,士兵的士氣一下高漲起來。
之前偷襲西南邊界只是聲東擊西,目的是偷偷調(diào)兵到東南邊界。而現(xiàn)在云離已成功拿到軍機圖,萬事俱備。
云離揮手,下令道:“進攻!”
五十萬大軍猶如猛獸一般,攻向謝國!有了軍機圖的輔助,云國的軍隊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謝國城池逐一擊破,直擊謝國都城!
戰(zhàn)報來襲,京城內(nèi)一片恐慌。謝帝坐在高堂之上,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朝臣對于應(yīng)對辦法觀點不一,大殿里滿是激烈的爭吵聲。
謝昭嫻手中攥著今天早上收到的信,秦時明在信里千叮嚀萬囑咐:死守城門,萬不可與敵軍硬碰硬!
京城內(nèi)的御林軍只有一萬,其余的兵馬都在與秦時明共守西南,云離的一出聲東擊西實在高明,居然騙過了所有人!
此時云國軍隊已兵臨城下,秦時明再回頭解救京城已來不及,況且西南邊界處也有敵人在虎視眈眈,如果他調(diào)兵回京,恐怕西南邊界也會不保!
最終,秦時明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連夜行軍,直擊云國都城,逼迫云國皇帝投降!
他在信里交代得清清楚楚,并且叮囑謝昭嫻,一定要守住城門,等到他攻下云國都城!
謝昭嫻看著仍在吵鬧不休的眾人,終于下定決心:“父皇,我們不如打開城門,背水一戰(zhàn)!”
眾臣愕然,還沒來得及反對,便聽謝昭嫻胸有成竹地說道:“父皇,請您相信我!”
四
京城有東西南北四座城門,此四門中唯有南門是居住百姓最少的,也是離皇宮最近的。謝帝下令,守住東西北三座城門,而南門缺乏防守。
云國軍隊自然也意識到了,很快便從南門攻入京城,并以破軍之勢直奔皇宮。也許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他們甚至沒有意識到一路上過于順利。
數(shù)萬大軍直接沖進皇宮,然而剛一進宮,便被炸得粉身碎骨。
皇宮的地里埋滿了炸藥,只要碰到便會爆炸。謝昭嫻站在京城的后山山頂處,看著下面接二連三地爆炸,幾乎將皇宮炸得粉碎。
百姓被爆炸聲驚醒,由于離皇宮很遠,他們沒有被波及。
云國五十萬大軍死的死,逃的逃,一時間士氣大跌。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云國都城被秦時明率軍圍困了!
云國將大部分兵力用于攻打謝國,都城中僅剩的護衛(wèi)隊根本抵擋不住秦時明的攻打,很快便被他攻破。云國皇帝無奈之下親筆寫下投降書,召所有大軍撤退回國。
尾聲
雖然敵軍被打敗,百姓也沒有受到傷害,但是謝國皇宮被炸得千瘡百孔。
一陣馬蹄聲從遠而至,謝昭嫻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爆栗忽然打到她的腦袋上。謝昭嫻正要發(fā)作,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時明!
“我不是讓你守住城門嗎?”
謝昭嫻堅定地回答:“箭在弦上,從未想過回頭?!?/p>
秦時明深知她的性格如此,同時也欣喜于她的成長。
朝陽升起,地上破碎的琉璃瓦映照著橙紅的霞光。身后的廢墟是歷史的印記,硝煙證明他們曾并肩戰(zhàn)斗。
謝昭嫻微微一笑:“謝國有我,并且不止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