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城里的怪事
玉門關外有個孔雀城,孔雀城的城主叫白河,他最近正被一件怪事所困擾。
“賢侄女,無論一會兒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白河站在他那座金碧輝煌的大宅門外,對身后的一位豆蔻少女說道。少女的頭發梳成雙刀髻,穿一件綠色披風,看起來有些古靈精怪。
少女淺笑:“白叔叔,我的膽子可比我父親大多了。”少女名叫季春山,是京城大理寺卿季非墨的獨女,她從小跟著父親一起辦案,不僅見多識廣,而且膽量過人。
春山是這日清晨到的孔雀城,她說自己途經此處,正好過來拜訪父親的舊友,也就是白河。春山并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還帶著一只叫窮奇的小貓,然而小貓一進城便撒歡跑丟了。
白河聞言,笑著搖搖頭,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你父親這么多年不與我來往,怕是因為當年的案子與我生分了……”春山正想解釋什么,卻見白河抬手緩緩推開了兩道朱紅色的大門。宅院中的景色,讓自認為眼界開闊的春山也驚愕不已。
整座大宅都被一片深碧色的水所填滿,背生雙翅的赤色小魚游過房頂,長滿珍珠和寶石的紅珊瑚立在胡楊樹邊,搖曳的七彩水草上停著小巧的鮫人,讓人分不清這是人間還是深海水宮。
白河苦笑一聲:“這是幻影,一年前開始出現在后院,如今擴大到了整個宅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讓白河很頭疼——他的兒子白碧城半年前得了一種日漸虛弱的怪病,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
春山住下后,主動照顧白碧城。白碧城比春山大兩歲,喜歡穿淺蔥色的衣衫,深藍的眸子像是仲夏夜的天河,深邃又神秘。
“碧城哥哥,多年不見,你這性情似乎也變了不少,以前的你可不太喜歡我呢。小時候,我拉著你玩,你總是冷冷地甩開我,有一次,還把我一個人丟在外面呢!”春山坐在葡萄架下,端著藥碗,歪頭微笑。
“你記錯了吧,哪有哥哥不喜歡妹妹的。”白碧城雖然臉色蒼白,卻笑得很溫柔,“讓我猜一猜,你這次離開長安,估計是和伯父鬧別扭了吧?”
春山一吐舌頭:“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你。自從我上上個月過了十三歲的生日后,爹爹就不許我跟他一起辦案了,他要求我留在家里學習女紅、女德。我不愿意,和他吵了一架,然后我就跑出來了。”
“想必你這次來孔雀城不是來拜訪我父親的吧?”少年一雙桃花眼,彎成細細銀月,讓人看不出他眸底的深意。
白碧城再次猜對了春山的心事,她此次是為了“孔雀城寶物失竊案”而來。這案子困擾了父親多年,甚至影響了父親和白叔叔的情誼,以春山愛探究真相的性格,她不能坐視不理。
小月泉與寶物
白河是孔雀城的城主,在孔雀城,他有著神一樣的威望和權力。
三十年前的某個夜里,他來到這片急缺水源的沙漠。沒過幾日,淙淙的流泉便憑空出現。白河給這流泉起名為小月泉,從那之后,越來越多的人遷移到此,漸漸地形成了孔雀城。
對于小月泉的來歷,白河的說辭是,水神嬴魚游歷人間時受到他的幫助,為了報恩,送給他一件能帶來無盡泉水的秘密寶物。百姓們對此深信不疑,從那之后,寶物就被供奉在白河府中。大家相信,只要這寶物一日在孔雀城,小月泉便不會枯竭。然而五年前,寶物被盜了。
寶物被盜,小月泉雖然沒有一下子枯竭,但人們還是很擔心,整座孔雀城人心惶惶。白河寢食難安,季非墨十分自責。春山還記得父親曾遺憾地說過,“案發之后,你白叔叔立刻封鎖了孔雀城,挨家挨戶地搜索,可是沒有尋找到寶物的一丁點兒蹤跡。后來我到了孔雀城,依然沒有幫上他的忙,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愧對他啊……”季非墨因為沒有破案,始終無顏面對昔日好友,因此多年未曾拜訪白河。
說起這樁案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密室盜竊案。存放寶物的祠堂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守備森嚴的入口,鑰匙也只有一把,由白河隨身攜帶。寶物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翼而飛……
午后的陽光強烈,暑氣熏蒸,白碧城喝過藥后,蒼白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他懶懶地看著頭頂飛過的游魚。
春山收了藥碗,疑惑地說:“這個案子太奇怪了。先不說偷盜者是如何進入密室中行竊的,就連當年丟失的寶物長什么樣,我們都不知道,這怎么破案?碧城哥哥,你知道寶物長什么樣嗎?”
白碧城微微搖頭:“這個秘密,估計只有我父親知道吧!”說著,他摸摸下巴,“不過,你想破案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
第二天清晨,白河在枕邊發現了一張信箋,信箋上面寫著“十五月夜,神龕取寶”。
與此同時,城中的各大告示欄也張貼了這個盜寶通知,很快,人們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然而,百姓們只是嘲笑這個大張旗鼓的笨賊,水神嬴魚的寶物早在五年前就已被盜,來偷一個并不存在的東西,真是可笑極了。
百姓們這樣的態度,春山早已料到,然而她沒料到的是,白河竟因盜寶通知大病了一場。
小貓窮奇揭秘
白河收到信箋后,一整天沒吃飯,晚上突然發燒了。
春山私下里問白碧城:“碧城哥哥,咱們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我們還是把計劃告訴叔叔吧。”
白碧城一陣輕咳后,緩緩說道:“要是告訴我父親,難免會外傳,到時候引不來當年的賊人,你甘心嗎?”
這盜寶通知,正是白碧城一手寫就的。白碧城說:“小月泉雖然開始枯竭,但枯竭的速度很慢,這就說明,寶物沒有離孔雀城太遠。父親也一直暗中派出隊伍,在城里以及大漠中尋找寶物。一旦當年的賊人聽說了盜寶通知后,他會先懷疑自己手中的寶物是不是真的,為了確認,賊人會再到城主府中來,到時候我們便可以把他一舉擒獲了。”
聽完白碧城的話,春山放下心來,只是她想不通,既然寶物已經丟失了,為何白河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十四日這天,春山算了算,自己到孔雀城已經十天了,可小貓窮奇依舊不見蹤影。這些日子,她拜托白碧城派人四處尋找窮奇,然而杳無音信。當夜,春山打算出府尋找窮奇,正準備出門時,她看見白碧城穿了一身黑衣,左顧右盼地出了宅子。
春山心中奇怪,便悄悄地跟在白碧城身后,一路尾隨他來到了小月泉邊。春山躲在隱蔽的地方,正想看看白碧城要干什么時,發現泉邊空無一人。
過了一會兒,一隊黑衣人來到泉邊,鬼鬼祟祟地向泉中放了一個筏子,又鬼鬼祟祟地離開了。春山有些詫異,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到筏子上傳來細細的貓叫聲,那是小貓窮奇的聲音。春山連忙走近,掀開筏子上的黑布,黑布下是一些簍子,簍子里有許多小動物——小狼、小狐貍,還有她的小貓。
小貓打了個嗝,動作不太敏捷地跳到春山懷里說:“壞丫頭,現在才來尋我?”這小貓并不是尋常的動物,它是天上的神獸,因為頂撞天帝被發配人間,落難時恰巧被春山所救。這些年它一直跟在春山身邊,是伙伴,也是保鏢。
春山哭笑不得地捏了捏窮奇的尾巴:“你怎么醉醺醺的,還被抓起來了?”
窮奇解釋道:“那日離開你之后,我到處玩耍,在一家人的窗臺上喝到一種甜水,喝著喝著頭就變得暈暈的,后來就被黑布罩了頭。”
春山猜想它大概喝了人家的葡萄酒,結果喝醉了。
窮奇接著說:“迷糊之間,我好像被帶到了一座大宅子里,那兒有好多嬴魚。一個男人看了看我,說不是,隨后我就被放在筏子上了。”
“男人?什么樣子的男人?”春山問。
窮奇描述后,春山大吃一驚,因為窮奇說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河。可是,白河抓這些小動物干什么?
真正的盜賊
春山告訴窮奇,抓它的人就是她父親的故友白河。春山還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一并告訴了窮奇,還跟它講了白河救嬴魚、得寶物的故事。
窮奇聽完抓了抓耳朵,不解地說:“嬴魚的寶物造出了小月泉?奇怪啊,嬴魚自身就能造水,不需要什么寶物啊。”
春山聞言,陷入了困惑:“你的意思是說,不是有寶物才有水,而是有嬴魚才有水,沒有嬴魚的話水就會枯竭?”
窮奇點點頭:“我和嬴魚一族曾經是鄰居,千真萬確。只不過后來那些家伙都去了浮碧,浮碧你知道嗎?那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汪洋,水里有永不凋零的花朵,有聲如天籟的百鳥,有頭戴明珠的鮫人……只有嬴魚能找到那個地方。”
春山還想問下去,結果窮奇困得睡著了,她只好先抱著它趕回城主府。不想剛走出胡楊林,春山就一腳踩空,把腳給崴了。與此同時,有個黑影從遠處晃來,正是白碧城。
白碧城笑笑,說自己剛好路過這里。最后,是白碧城背著崴腳的春山回到城主府的。
春山趴在白碧城看似單薄實則厚實的背上,小心翼翼地問:“碧城哥哥,你的身體可以嗎?”
白碧城的腳步頓了頓,隨即輕聲說:“我喝了藥好多了。你不是托我幫你找小貓嗎?我找著找著就找到這里來了。”
一路上,春山說了好多話。
她說自己一直記得小時候跟碧城哥哥玩耍的事情,她還說“謝謝”,謝謝碧城哥哥背她回家……
最后她說:“碧城哥哥,當年的盜寶之人,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第二日是十五日,是盜寶通知上說的盜寶之日。白天,一切都很平靜,時至三更,白河還在書房里。風搖影動,一道黑影忽然跳進窗來,那人面覆黑紗,讓人辨不出面容。
黑衣人手托一個木盒,哈哈一笑:“白城主,我準時來盜寶了。”
“府中的寶物早在五年前就已丟失,如今府中沒有什么寶物了。”白河面沉似水,話語十分沉著冷靜。來人“咦”了一聲:“既然城主都不在乎了,那這寶物我可就拿走了。”說罷,黑衣人躍出窗戶,消失不見了。
那人走后,白河連忙來到祠堂,他腳步凌亂,面色焦急。他從神龕中取出一個木盒,再三確認木盒里面的東西安然無恙后,才長吁了一口氣。
白河把木盒重新放回神龕里,這時他背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白叔叔,五年前所謂的盜賊,其實就是你吧。”
嬴魚小菲
白河先是一愣,隨即露出釋然的微笑:“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當年你父親都沒查出來,今日我居然中了你的套兒。”
說話的正是春山。若是平時,白河進了祠堂必定會把門反鎖,但今天他擔心寶物被盜,心中火急火燎,便少了幾分戒備。春山便趁這個機會尾隨他進了祠堂,剛才的黑衣人,其實是白碧城。
春山搖頭道:“我并不是比我父親聰慧,只是他太相信您。當初知道案情后,他第一個就把叔叔您排除在外。誰又會想到,這其實是一場自導自演的盜竊案。您的算盤打得可真是絕妙啊,只是可憐我父親還心懷愧疚,白叔叔,我父親不是疏遠你,他是不敢面對你!”
案情并不難解,難解的是人心。
白河露出懺悔的神情說:“是我對不起你父親。”
春山嘆息道:“您不光對不起我父親,您還對不起另外一個人。”
白河一怔:“你……你都知道了?”
“是的,嬴魚寶物的傳說,是您編的謊言。您應該親自對那個人道歉。”其實春山一開始也沒有懷疑白河,只是一味地探究盜賊要如何進入密室盜寶物。是窮奇的話把她混亂的思緒連成了線。其實根本沒有寶物,只有嬴魚——嬴魚在,才有水在。
白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帶春山去了小月泉邊。
白河背負雙手,緩緩說道:“這一切,還得從三十年前說起……”
白河十七歲那年游歷塞外,在這荒無人煙的沙漠里,他不僅迷了路,還喝光了攜帶的水。瀕死之際,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姑娘,淺蔥色的眼睛,淺蔥色的頭發,她指尖金光一閃,他的水壺便裝滿了水。白河知道,她不是凡人。
這小姑娘很天真,只跟白河聊了一會兒天,便將自己的家底和盤托出。她說她叫小菲,是一條嬴魚,來自浮碧,她有個哥哥,她和哥哥吵架后,負氣出來游玩。白河是小菲見到的第一個凡人,她對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
白河最初是誠心誠意與小菲交朋友的,小菲用法力化出小月泉,他們在大漠里快樂地生活。日子久了,白河有了其他的想法,他用小時候學的秘法把想要回浮碧的小菲關在小月泉水底,并利用她的力量,讓小月泉不會干涸。而他,利用謊言受到了人們的擁戴,成為這里的城主。白河怕小菲逃跑,狠心地取走她的翅膀,把翅膀藏在神龕中,對外就說是寶物。
一切似乎都在白河的控制中,然而五年前,小菲還是逃走了,她沒帶走翅膀,不知去了哪里……
小菲走后,白河害怕小月泉會迅速枯竭,為了掩飾小月泉枯竭的真相,他自導自演了寶物盜竊案。
讓白河疑惑的是,小月泉沒有立刻枯竭,他懷疑小菲沒有走遠,應該還在孔雀城附近。于是他派人暗中尋找小菲,他不敢說自己要找的是嬴魚,只模糊地告訴手下尋找城中來路不明的動物,所以窮奇被抓了。無巧不成書,正是因為這個行動,加上他對盜寶通知的反常重視,才暴露了他自己。
浮碧之鄉
皎潔的月光下,白河的身影顯得憔悴又蒼涼,他說:“小菲離開后,我本來也想帶著碧城離開孔雀城,但是我放不下……”
“放不下百姓的擁戴,放不下城主的身份,放不下金銀財富,是吧?貪婪的凡人!”
有人從暗夜深處踏著樹影走來,他邊走邊說話,字字句句都充滿了嘲諷和恨意。他好像白碧城,卻又不是。他深藍的眸子變成了淺蔥色,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戾氣。他走到白河面前,一抬手就要劈將下去。
“碧城哥哥,不要啊!”春山高喊,“你快看看這是誰!”
少年并沒有回頭,就在這時,又有人輕喚了一聲:“哥哥?是哥哥嗎?”
聞聲,少年詫異地回頭,只見春山的手掌心里有一個小小的光球,光球中坐著一個垂髫(tiáo)少女,淺蔥色的眼睛,淺蔥色的頭發,正是白河所描述的小菲的樣子。
小光球飄到少年面前,光球里面的小菲小小的,還沒有人的巴掌大。她伸出小手摸了摸少年的臉:“哥哥,你還生我的氣嗎?我當年負氣出走,一定讓你擔心了吧?請你不要傷害小白,他只是怕沒人同他玩耍,才不讓我回浮碧的。他是我的好朋友。”
“傻丫頭,哥哥怎么會生你的氣。”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光球,“可是……”
“小菲,對不起。”沉默良久的白河忽然開口。他的眼角閃過淚光,當年的一念成魔,讓他失去了一顆赤子之心。他將木盒捧給少年,“這里面放著小菲的翅膀,我不求你們原諒,只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兒子,他是無辜的。”
少年接過木盒,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小菲拉了拉他的手指:“哥哥,快從這位大哥哥的身體里出來吧。”
少年無奈,一道金光從白碧城的身體里出來后,白碧城的身子倒在白河的懷中。小月泉邊出現了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穿著淺蔥色的衣服,一雙桃花眼,和小菲有幾分相似。
“他沒事,明早就能醒來。”男子對白河說完,轉身來到春山的面前,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小丫頭真機靈,你什么時候知道我不是白碧城的?你又是在哪里找到小菲的?”
“碧城哥哥性格冷淡,向來不太喜歡搭理我,一個人的性格不是說變就能變的。而且你似乎對自己的身體一點兒都不在乎。”春山緩緩地解釋,“另外,我這一路破案,無論是盜寶的通知,還是那天夜里找到窮奇,其實……都是你在引導我吧?”
春山起初只是疑惑白碧城的改變,直到今早,幫忙打聽消息的窮奇從昆侖山回來后,她才知道浮碧的嬴魚族長在半年前離開了浮碧,而他的妹妹在三十年前離家出走。這兩個時間點正好對得上孔雀城的嬴魚傳說與白碧城生病的日子。
凡人的身體承受不了嬴魚的魂體,所以白碧城會變得虛弱,這大概也是嬴魚的報復吧。
春山又說:“昨夜回到府中,想起窮奇說宅中的幻影和浮碧一樣,我便猜測是這宅子中有什么東西與浮碧有關,我就是在幻影最濃厚的地方——后院的那口井里發現小菲的。她其實一直沒有走出宅子,她又想去找你,又不想離開白叔叔,矛盾之下,加上當年為了逃出小月泉底導致法力透支,便在井底沉睡了。”
在沉睡的過程中,小菲還做了一個關于浮碧的夢。她很想念家鄉,想念浮碧的親人,因為想念太濃,所以夢境變得越來越真實,漸漸地,夢境的畫面都呈現在眾人眼前。
其實小菲的哥哥淺聰,只要沉下心來便能發現幻影中的秘密,找到自己的妹妹,但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反倒失去了最快找到妹妹的機會。
淺聰謝謝春山幫他找到了妹妹,又向春山道了歉,因為他一直都在利用她。
起初,淺聰只是想把白碧城的身子搞垮,以此來折磨白河。春山來了以后,淺聰發現可以利用春山想要破案的決心取回小菲的翅膀,因為祠堂除了人類之外誰都進不去。淺聰決定,即使找不到妹妹,也不能讓翅膀落在壞人的手中。
親人和故鄉
那天夜里,一大一小兩條金色的嬴魚繞著白河和春山飛了三圈。最后,小一點的嬴魚在白河額頭上吻了一口,她說:“和你在一起玩耍的記憶,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再見了,小白……”
大一點的嬴魚吻了吻春山的鼻尖,他說:“小丫頭,我說了很多假話,唯有一句沒騙你——哪有哥哥不疼愛妹妹的……”
話音剛落,憑空裂出一道金光大門。大門之中,是一片澄澈的海洋,水里有永不凋零的花朵,有聲似天籟的百鳥,有頭戴明珠的鮫人……原來這就是浮碧之鄉啊!兩條嬴魚消失在碧波之中,大門轉瞬而關,風落塵住,一切都仿佛沒有發生過。
小菲走后,小月泉開始枯竭,然而白河沒有離開孔雀城,而是帶領百姓發掘暗河。
經過這一些紛繁的事情,白河終于明白了,天助自助者,他的雙手就是上天最寶貴的恩賜。
后來,白河親手寫了一封道歉信,請春山帶給季非墨。
春山離開孔雀城的那日,白碧城把春山送到了城外。病好之后,白碧城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從那被他塞滿特產的包袱里,春山發現,他也是疼愛她的。
馬車漸行漸遠,白碧城站在城門口,遙望著馬車漸漸化為一個小黑點。不管是浮碧之鄉,還是紅塵人間,有親人思念的地方,就是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