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回大地,萬物復蘇,又到了江南最美的季節。春風溫柔地吹拂過江南岸,綠了柳堤,紅了桃杏。
每年這個時候,無錫市太湖黿頭渚景區都會迎來一場櫻花盛世,黿頭渚三萬余株櫻花盡相綻放。作為與日本弘前櫻花園、美國華盛頓櫻花園齊名的“世界三大賞櫻勝地”之一,黿頭渚的櫻花無論是歷史、品種還是種植規模而言,在國內都是屈指可數的。
文人墨客對此櫻花盛世也是多有詩句記載,清末詩人夏子麟贊道“昂首湖光看不厭,千秋惟有一黿頭”,現代文學家郭沫若道“太湖佳絕處,畢竟在黿頭”,書法家趙樸初云“黿頭渚景色勝天堂”。
“人世皆攘攘,櫻花默然轉瞬逝,相對唯頃刻”。
為什么櫻花季能令人如此向往,我想除了櫻花代表著夢幻和浪漫之外,也可能因為它的一期一會。仿佛春天不看次櫻花,就不算真正邂逅過春天。
爛漫櫻花谷,開啟賞櫻之旅
作為江南園林,無錫黿頭渚自然具備了江南古典園林特有的風格,煙柳畫橋,游船畫舫,吳儂軟語,好似夢中來。從充山大門而入,沿著東蠡湖,經過充山隱秀、十里芳堤、漕灣,直至櫻花谷,便開啟了此次賞櫻之行的重頭戲。春季櫻花盛放,無疑給原本就秀美靈動的黿頭渚平添了一分大氣和典雅。
櫻花的名字,起源于中華道家,櫻花同開同落,頗有不爭、不懼、不媚的骨氣,忘乎生死,不為外物所動,是道家人追求的“嬰寧之境”。唐朝時期,賞櫻花風氣達到鼎盛,成為文人追捧的消遣方式。

櫻花谷位于黿頭渚鹿頂山北麓,是在櫻花林的基礎上擴建而成的櫻花專類園,銜接著櫻花林和鹿頂山,谷內種植有椿寒櫻、河津櫻、福建山櫻等早櫻。黿頭渚內的櫻花分為早櫻、中櫻、晚櫻三種。早櫻粉嫩縹緲,遠觀就像少女嬌羞的臉龐,可惜雖有一定耐寒能力,但以單瓣為主,風一刮就飄離枝頭。中櫻先粉后白,著花繁密,如果把早櫻比作天真爛漫的少女,中櫻則更像神圣典雅的女神。江南的春天雨水充沛,伴隨著逐漸攀升的溫度,中櫻漸漸飄落,綠葉一夜間抽芽。此時晚櫻踩著三月的尾巴粉墨登場,不似早櫻那般單薄、中櫻那般含蓄,晚櫻花葉同放,花瓣繁多,擠在枝頭別有一番勃勃生機。
步入櫻花谷,道路兩旁的櫻樹枝干在空中交織,在頭頂架起一座緋紅花拱。景區搭建的小木屋前的米色燈籠和櫻花枝一起隨風輕晃,遠處草坪上學生黨正舉著櫻花抹茶味冰淇淋合影,小朋友踮起腳尖觸摸低墜的枝條,闔家扎起帳篷享受這一刻的陽光和花香。
夢幻賞櫻樓,感受視覺聽覺雙重震撼
昨夜有風有雨,人杰苑的青黑色石板上粘滿了飄零的粉色花瓣。向谷內最深處走去,穿過花林,一座標志性的唐風建筑赫然出現在眼前。這座惹人注目的青紅色樓閣就是賞櫻樓,共五層之高,從上到下題有賞櫻樓、瓊云降雪、惠風和暢、櫻花谷語的牌匾。登臨閣樓,俯瞰四周,漫山遍野都是櫻花的海洋,仿佛置身于云端,如夢似幻。微風過境,風鈴窣動,櫻舞飛揚,為觀賞者帶來視覺與聽覺的雙重震撼。
粉白色的櫻樹包裹著這座高大的建筑,倒映在樓前的水池中。萬物遇水則靈,花瓣投入溪水的懷抱,順著溪水流淌,故稱之“櫻谷流芳”。在花溪上,橫臥著一座朱色木橋,大概是取自“姻緣”的諧音,起名“櫻緣橋”。落花流水,朱橋亭臺,讓人不由得想到《西廂記》中的一句“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
櫻花林,是國內建立最早的櫻花專類園。曾經幼小的樹苗也都長成了如今高大成熟的櫻花樹。花期到來之際,櫻花如云似霞、紅粉爛漫。春風拂過,落英繽紛,迷住了游人的眼眸。每年在這里都會舉行熱鬧的櫻花節,花林訪古、櫻園百戲、盛唐櫻舞、櫻谷品釀等古風場景演藝輪番上演,還原盛唐縱情之娛。

在20世紀初,社會名流、達官貴人們紛紛在蠡湖邊上建造私家花園。1949年后,這些別墅和私家花園大多被政府接手管理。現如今的黿頭渚,是由楊翰西的“橫云山莊”、王心如的“太湖別墅”、陳仲言的“若圃”、鄭明山的“鄭園”、何緝伍和蔡緘三的“退廬”整合而成。2007年無錫市政府決定針對無錫幾處園林進行生態改造,形成春花、夏蔭、秋色、冬景四季特色,與周圍的青山秀水相得益彰。黿頭渚大門也從原本的山輝川媚牌,一路擴至現如今的充山大門。經過修葺擴建,園區景色更具層次感,形成依托山水而又不局限于山水的局面。

步入“太湖佳絕處”,仿佛云端仙境
沿著櫻花大道向老大門行進,路過櫻花郵局,人們滿懷真摯地在風鈴下的紙條上寫下內心的愿望。人潮涌動,當看到郭沫若先生題寫的“太湖佳絕處”牌匾時,此次黿頭渚賞櫻之行即將抵達最核心最古老的地段。
長春橋為單孔高拱橋,是模仿頤和園昆明湖長堤上的玉帶橋所建。1936年無錫紡織界同仁集資,于園中建造長春橋,以賀楊翰西(無錫黿頭渚橫云山莊、管社山莊、萬頃堂和廣益鄉野花園等風景游覽地的開發者)花甲壽辰。長春橋橋面呈雙反曲線,前后各延伸至涵萬軒和絳雪軒,將太湖分隔出一汪水池。湖堤兩側栽種著染井吉野櫻,樹冠粗壯樹干高大,頗為壯觀,花枝傾斜延伸至水面,花雨簌簌,激起湖面一片漣漪。每年3月下旬,整座長春橋花開如云,云蒸霞蔚,像晴天傍晚低空飄浮的云朵,像新鮮出爐綿酥的棉花糖。

疫情期間的長春橋,少了往日的比肩接踵。天空經過一夜雨水的沖刷碧空如洗,空氣中散發出櫻花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在陽光和晴空的映襯下,兩畔櫻樹仿佛落入凡間的仙女,以湖水為鏡,以橋面為臺,在和煦春風中翩翩起舞,為前來觀賞的游客演繹一曲霓裳羽衣。從“太湖佳絕處”到“長春花漪”,長春橋并不算長,但因有了櫻花的點綴,人們一步一停,像踏在云端仙境中,仰頭沉浸在這片彌漫的粉中,驚嘆于這幅春日畫卷。
長春橋盡頭,一座四柱三門三樓式樣的牌樓臨水而立,外形與頤和園臨湖“云輝玉字”牌樓相似。牌坊臨湖面題字“橫云山莊”,背額是由書法家何紹基題字的“具區勝境”。
90年代學生春游,可以乘坐游船一路從運河進入蠡湖,最終抵達黿頭渚景區。隨著城市的發展,水上交通地位的逐漸下降,水路變得不復以前那樣四通八達,現如今若還想體驗水路入園,可以在犢山大門旁的漁人碼頭乘坐快艇。

停泊在具區勝境附近的,是太湖水域僅存的一艘百年七桅古帆船。這種俗稱為“七扇子”的漁船,因船上豎有七根粗大的桅桿而得名,它是太湖中歷史最悠久的漁船之一,也是國內淡水捕撈船中最大的漁船。相傳明萬歷年間,22歲的徐霞客正是乘坐著這種船只,從具區勝境出發,一路游歷山河。為了將吳文化發揚光大,園區還專門定制了幾艘仿制帆船停置在浩渺湖面上供游客觀賞。
傍晚的陽光金黃而遼遠,很快將周身暈染成一片橘色。暮色四合,月明風裊,櫻花谷和長春橋區域亮起了明燈,將白天姿態萬千的櫻花樹照耀出別樣的嬌態。褪去白天的嘈雜,在春風沉醉的夜櫻下漫步,愜意,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