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朝暉
海棠開得甚好
君子蘭像脹滿乳汁的奶娘
還有一棵我不認識
葉子肥大而油綠
這是母親家的植物
的確像她親手所種
正如她親生的三名女將
豐滿、急躁、堅強
想起三十年前
幾顆黑豆樣的牡丹花在她的伺弄下
變成一盆、數盆
乃至一大片深紅淺粉的牡丹
我們多么奢侈
肚子里清湯寡水的年代
每天一睜眼就可以看到
儀態雍容的牡丹
在母親呵護下
醉酒,曼舞,傷春
偶爾輕嘆
“海島冰輪初轉騰……”
想起七八年前
我到過的一些村子
小營門42號
泥巴糊的墻、稻草蓋的頂
牽?;▏〉纳挝?/p>
推窗即見紅衣綠襖的樓閣
芭茅叢里青蛇也惹相思
沙洲上水草寂寥
橘子柚子在山坡流浪
斷腸人在嘮叨他的往事
空墓中有敗走的將軍
我去過的村子在拐彎處消失
水中的城池硬傷翻涌
果子在高處旋轉
——這躲閃不及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