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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報刊與“兩個口號”論爭的發生*

2022-04-16 05:25:05陳紅旗
漢語言文學研究 2022年4期

陳紅旗

文藝報刊與文學生產的深度融合,是中國左翼文學得以興盛的重要原因,也是中國文學現代性的一種生動體現。 與圖書出版相比,文藝報刊是傳播最廣、最“雜”且刊載內容最為多樣化的文藝傳播媒介,它們在左翼文學的生產、傳播和接受過程中,在創作機制、消費機制、意識形態機制之外, 構成了一種影響極為深遠的傳媒機制,進而實現了文學傳媒與左翼文學生產的互動相生。因為作為傳播媒介的巨大影響力及其內在權力機制的存在,所以文藝報刊尤其是所刊載的批評文章非常容易引起“論爭”。 在某種意義上,1935年秋至1936 年秋發生的“國防文學”與“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的“兩個口號”論爭,就是報紙副刊和文藝期刊推動的結果。 這場論爭以報紙副刊《時事新報·每周文學》和《文學界》《光明》雜志為核心,幾乎席卷了當時所有的左翼文藝報刊和進步思想文藝界,不僅折射了左翼文藝界內部的諸多矛盾和意氣之爭,也展現了現代民族國家想象視域下左翼文藝界思想觀念與左翼文學精神的嬗變現象。

一、《時事新報·每周文學》 與 《文學叢報》:“兩個口號”的提出

“兩個口號” 是由周揚和胡風分別提出的。1934 年10 月2 日,周揚在上海《大晚報》上發表了《“國防文學”》一文,該文提及了一種前蘇聯的文學形態Literature of De-fence(即“赤衛海陸軍文學同盟”在1930 年倡導的“保衛文學”),他將其譯成“國防文學”,并介紹了一部描寫日俄戰爭的歷史小說《對馬( Tsushima)》①企:《“國防文學”》,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現代文學研究室編:《“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 年版,第1 頁。,其目的是想“在中華民族處于生死存亡之際,用‘國防文學’作品作為拯救中國的一種特殊武器,跟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完全無關”②陳漱渝:《兩個口號·三份宣言·四條漢子——魯迅臨終前的“憤懣”》,《山東師范大學學報》2016 年第1 期。。 這一口號真正與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產生關系是源自周立波的推動和周揚的強化。 1935 年12 月21 日,周立波在《時事新報·每周文學》發表《關于“國防文學”》,他在該文中重提周揚在《火炬》上談及的“國防文學”一事,并對思想文藝界的“沉默”反應和對該口號意義的“無視”表示不滿。 他認為在日寇侵略導致華北危機的局勢下,文學應該發揮其抗爭、防衛疆土、幫助民族意識健全成長、促成國家觀念、歌頌民族英雄的作用,“應該建立嶄新的國防文學”,而國防文學營盤里的“通行證”就是:“我是中國人!我反對漢奸和外敵! ”①立波:《關于“國防文學”》,北京大學等主編:《文學運動史料選》(第3 冊),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79 年版,第265-266 頁。“國防文學”口號提出后得到了不少文藝界人士的擁護,但也招致了昔日被國民黨反革命政變傷害的魯迅等人的強烈反感。 由于魯迅體弱多病,所以,“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的發起并未過多勞煩魯迅,而是由馮雪峰、胡風先商定好,再經過魯迅同意后,由胡風在1936 年6 月1 日出版的 《文學叢報》第3 期上發表的《人民大眾向文學要求什么? 》中正式提出, 意圖更為合理地引導左翼作家階級立場的確立和左翼文藝界抗戰路徑的優化。結果,周揚等人誤以為胡風在搞分裂活動,要破壞文藝界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大業, 所以對其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于是雙方爆發了激烈的論爭,接著相關爭論擴展開來,引發了大規模的討論,在約一年的時間里,各報刊發表的相關爭論文章近500 篇,這在中國現代文學論爭史上是非常罕見的。

應該說,“國防文學”相比于“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要更容易獲得愛國知識分子的認同和共鳴,它非常簡單,意指也非常明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為抗日救國這一目標服務的。由于近現代以來文藝界紛爭不斷,很多知識分子對于這種紛爭感到厭煩, 尤其是在抗戰背景下,更需要思想文藝界統一思想, 全面推進抗戰宣傳,所以“國防文學”口號應運而生。 在提倡國防文學方面,《客觀》《時事新報·每周文學》《中國社會》和《新文化》做出了表率。 夢野在1935 年出版的雜志《客觀》第1 卷第10 期上發表《民族自衛運動與民族自衛文學》, 認為文學活動者應該在上海形成“民族自衛的文學陣線”,打破以往文人相輕的習氣、流派主義的圈子、個人主義的成見,而且要團結廣大文學青年、讀者大眾,運用通俗小說、詩歌、戲劇、雜文與散文等文學武器來反抗奴化中華民族及其文化的帝國主義強盜,來破除悲觀虛無、無病呻吟的亡國文學和奴隸文學的壞影響,發展為民族獨立與解放而戰的“民族自衛文學”②夢野:《民族自衛運動與民族自衛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6-9 頁。。 1936 年1 月11 日,梅雨和何家槐在《時事新報·每周文學》 上分別發表 《國防文學的內容》與《作家在救亡運動中的人物》,梅雨以探討國防文學內容的方式表明了其對該口號的認同,他認為漢奸活動、學生示威、“義勇軍的奮斗”、民族戰爭和“富有反帝意義的各種事變”等都是值得挖掘的國防文學題材, 而摧毀敵人和漢奸、暴露文化界的奴隸文化、揭露“提倡亡國滅種的提攜的廝從們的狡計”、 歌頌抗日戰士和中華民族英雄的不屈意志與愛國精神,都是國防文學的應有內容③梅雨:《國防文學的內容》,《“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0-11 頁。; 何家槐認為當時作家的反帝戰爭描寫無論在量還是質上都非常貧弱,比較知名的作品只有 《八月的鄉村》《南國之夜》《生死場》《齒輪》《萬寶山》《義勇軍》《豐年》等幾部,他認為作家應采用一切可能的題材,如義勇軍的抗戰、漢奸的賣國、知識分子的分化、學生運動的慘烈事實,來寫成民族解放戰爭的史詩,歌贊古往今來的民族英雄,如岳飛、文天祥、薛仁貴、花木蘭、蘇武、馮子材、蔡公時、鄧鐵梅等,書寫民族解放中可歌可泣的史實,如鴉片戰爭、黃海之戰、諒山之戰、義和團事變、太平天國、“五四”、“五卅”、“九一八”、“一·二八”等,強調國防文學不但要包含反帝作品,還要包含反漢奸和反封建的作品,并希望作家們完成自己的使命,深入大眾去喚醒和鼓勵他們一起擔負起救亡的責任④何家槐:《作家在救亡運動中的任務》,《“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2-15 頁。。 1936 年1 月15 日,田漢的講演錄《國防戲劇與國難戲劇》被彭家禮整理后,在《中國社會》第2 卷第3 期上刊登出來。 田漢認為在國難日益嚴重的情況下作家應該努力從事國防文學與國難文學,國防做不好就會發生國難,中國戲運與中國政治史和經濟史都有很大的關聯,現代戲劇家的任務和責任是提倡國防戲劇與國難戲劇以喚醒民眾來抵抗帝國主義的侵略①田漢講述、彭家禮筆錄:《國防戲劇與國難戲劇》,《“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6-21 頁。。 新文化社同人則在《新文化》的《代發刊詞》中介紹了王明在莫斯科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上的演講,贊同王明提出的中國革命的主要內容是“抗日反蔣民族自衛的神圣斗爭”和不愿意做奴隸的人們應該組建抗日聯軍與國防政府等提法,強調中國不應走“最左的悲天憫人和安邦濟世”道路,而應該走向“社會主義的普羅列塔文化”,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抗日反蔣的中國新文化”②新文化社同人:《新文化需要統一戰線——代發刊詞》,《“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22-26 頁。。 胡洛則在1936 年2 月5 日出版的《客觀》雜志上撰文,明確宣稱了“國防文學的建立”,并號召作家們 “集合起來”,“走到實際來, 從生活里,抗爭里去體驗,學習”,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寫出更動人、偉大的作品,“國防文學才有前途”③胡洛:《國防文學的建立》,《“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0 頁。。

在《時事新報·每周文學》等報刊提倡“國防文學”之后,隨著《大晚報》《文學叢報》等報刊的持續推進,“國防文學”很快就成了文藝界的一個熱點話題。 張尚斌和曾道生在《大晚報》上發表文章,前者認為當時的中國文學如果不肩負起“國防”任務就要失掉反映現實的意義,“‘國防文學’是以勞動大眾和他們斗爭生活為內容的主體,以勞動大眾的文化人做建設的前鋒的一種新的文學,可是在‘民族’這字的真實意味上,它又是中華民族的真正的民族文學,它要反映民族解放運動中的一切斗爭情境, 描寫各種各樣的民族英雄”④張尚斌:《“國防文學”和民族性》,《“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2-33 頁。;后者通過對“國防文學”與外國“戰爭文學”的對照,強調了國防文學的寫實性,認為國防文學也可以歌頌英雄的戰斗,是有其主義和必勝信念的⑤曾道生:《戰爭文學簡論》,《“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64 頁。。 周立波在《讀書生活》上發表文章強調,在不抗爭就只有死亡和災難的非常時期,中國的文學研究“從最初一課到‘最后一課’,都應當為了救中國”,“所有的文學大師和學徒, 都應當把自己的‘每一點鐘,每一滴血’獻給我民族”,所有的文學活動的中心都應指向“肩起國防的任務”⑥立波:《非常時期的文學研究綱領》,《“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4-36 頁。。孫遜在《大晚報·火炬》上發表文章號召中國文壇不要在糾紛中浪費精力,堅決要求建立文壇上的聯合戰線和執行民族革命戰爭的“號筒任務”,以便“求得中華民族的解放”⑦孫遜:《我們堅決要求建立文壇上的聯合陣線》,《“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1 頁。。 周鋼鳴在《生活知識》上發表文章探討了民族危機與國防戲劇之間的關系,他認為日寇不僅要滅亡中國,還要驅使中國人做進攻蘇聯的“炮灰”,他希望建立“國防文學”,提倡通俗化的“國防戲劇”,明確國防戲劇的創作內容和綱領,鼓吹民族解放的革命戰爭和“表現民族英雄”的“犧牲奮斗抗敵”⑧周鋼鳴:《民族危機與國防戲劇》,《“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6 頁。精神。 于必在《泡沫》上發表文章探究了國防文學的本質,認為國防文學不是“狹義的民族主義文學的重生”,而是“超離了商品化的文壇與畸形發展的文壇底文學常態之回復”, 是一種與大眾相契合的有利于民族解放運動的“新文學”⑨于必:《談國防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9 頁。。 徐懋庸在1936 年2 月23 日的《社會日報》上發表文章表示,“民族危機決定了中國文藝運動的新使命;‘國防文藝’建立運動的開始,劃出了中國文藝的新時代”⑩徐懋庸:《中國文藝之前途》,《“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55 頁。。

相比于“國防文學”口號提出后熱點紛呈甚至被視為劃出中國文藝“新時代”的局面,“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的提出有點“寂寞”和“不合時宜”,它不但沒有得到應有的贊同,反而招致了強烈的質疑和批評。 應該說,胡風在《人民大眾向文學要求什么? 》中并未質疑“國防文學”口號有什么不合理性,他只是強調“九一八”以后更加迫急的民族危機和新的歷史階段向文學提出了反映其特質的要求,而能夠描寫這種文學性質并為之提供新的美學基礎的應該是一個新的口號——“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 他認為,“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 口號有其產生的現實和生活基礎, 含有 “動的現實主義的方法”和“積極的浪漫主義的一面”,統一了一切“社會糾紛底主題”;同時,“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既繼承了“五四”的革命文學傳統,也綜合了“九一八”以后的創作成果,可以更廣泛真實地反映和推動民族革命戰爭運動,進而更有效地滿足人民大眾對文學的要求。①胡風:《人民大眾向文學要求什么? 》,《“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214-216 頁。胡風文章發表不到10 天,徐懋庸就在1936 年6 月10 日出版的 《光明》上發文批評,認為胡風故意標新立異,“要混淆大眾的視聽”, 乃至有分化整個新文化運動路線的嫌疑,強調“現階段的中國民族革命戰爭文學運動”應該是“國防文學”運動②徐懋庸:《“人民大眾向文學要求什么? ”》,《光明》創刊號,1936 年6 月10 日,第13-14 頁。。

其實,關于這個新口號,魯迅認為新提出一個左翼作家的口號也是應該的,“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相當于一個“總的口號”,在其下再提些“隨時應變的具體的口號”,例如“國防文學”“救亡文學”“抗日文藝” 等都是無礙的,“不但沒有礙,并且是有益的,需要的”③魯迅:《論現在我們的文學運動——病中答訪問者》,《文學界》第1 卷第2 號,1936 年7 月10 日,第10 頁。;其提出的理由是為了推動左翼作家“跑到抗日的民族革命戰爭的前線上去”,是為了補救“國防文學”這一名詞本身“在文學思想的意義上的不明了性,以及糾正一些注進‘國防文學’這名詞里去的不正確的意見”,該名詞比“國防文學”更明確、深刻和有內容;至于“國防文學”,因為通俗已經有很多人聽慣,“它能擴大我們政治的和文學的影響,加之它可以解釋為作家在國防旗幟下聯合,為廣義的愛國主義的文學的緣故”, 是當時文學運動的一個具體口號,雖然有缺陷,但“仍應當存在”,且兩個口號完全可以“并存”④魯迅:《答徐懋庸并關于抗日統一戰線問題》,《魯迅全集》(第6 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年版,第552-553 頁。。 魯迅的解釋等于給“兩個口號”進行了定性,并清晰地梳理了它們共存互補的有機關系。 問題在于,即使是魯迅也制止不了本來就充滿矛盾的雙方的論爭,更何況他與周揚這一派也存在難以調和的矛盾。 就這樣,“兩個口號”論爭迅速擴展并升級為當時思想文藝界的一場大論戰。

二、“國防文學” 的贊成與反對:“兩個口號”論爭發生的前奏曲

表面上看,“兩個口號”論爭是因為胡風提出新口號導致的,其實在胡風提出“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之前,左翼陣營內部的相關論戰就已經發生,只不過,論戰是在“國防文學”的框架下展開的,是關于“國防文學”的贊成與反對以及如何開展國防文學運動等問題之間展開的。

在明確了“國防文學”的意義價值和必要性之后,《生活知識》《忘川》《眾生》《新東方》《書報展望》《文學青年》等雜志則就國防文學的具體創作問題刊發了諸多文章。 燦穎在《新潮》上發表文章對徐懋庸提倡“國防文學”的主張給予呼應和支持,并希望作者們能夠“忠實地反映現實”⑤燦穎:《談“國防文藝”》,《“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67 頁。。 梅魂在《中心評論》上發表文章強調,“當前民族斗爭的急切,已經成為文藝一致的動向”,文學家應該努力把文字簡單化、通俗化,把國防文學、國難文學、民族文學“散播到民間去”⑥梅魂:《當前文藝應有的動向》,《“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74 頁。。 這就與20 世紀30 年代的文藝大眾化運動聯系起來, 也與大眾的抗日訴求相結合起來。 力生、周楞伽、王夢野、梅雨、宗玨、霍士奇、沙梅、巍峙等分別在《生活知識》上撰文,力生認為當時中國文藝的動向已經被現實形勢決定得更加統一和分明——國防文藝的發展,且文藝界只剩下兩派——國防文藝和漢奸文藝⑦力生:《文藝界的統一國防戰線》,《“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82 頁。; 周楞伽探討了建立國防文學的前提條件,它們分別是:文藝界須結成統一戰線,文人須消除個人意見, 須克服右傾機會主義,須清算左傾宗派主義⑧周楞伽:《建立“國防文學”的幾個前提條件》,《“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88-89 頁。; 王夢野介紹了國內反帝文學的創作情況,認為當時文學工作者的任務就是團結民族文藝新軍,“集合在‘國防文學’的統一陣線上,執行文學上的(廣泛的文化戰野上的,意識領域內的)反帝國主義,反民族漢奸的戰斗任務”①王夢野:《中國的反帝文學與國防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01 頁。;梅雨介紹了一些弱小國家的文學作品,如朝鮮金斗熔的十五場劇《朝鮮》、權煥的長篇小說《血》,亞美尼亞作家阿哈儂垠的小說《更夫》,波蘭作家普魯士的小說《哨兵》,保加利亞作家伐佐夫的小說《村婦》,匈牙利詩人裴特非的詩作《勇敢的約翰》, 南斯拉夫作家桑陀藥里斯基的小說《娜耶》等,主張汲取弱小國家的革命精神和斗爭經驗,以激勵中國作家為中國大眾指出一條“解放與自由的正確的道路”②梅雨:《國防文學與弱小民族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07 頁。;宗玨認為國防文學的特質就在于它是民族解放戰爭中 “最尖利的武器”③宗玨:《國防文學的特質》,《“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08 頁。;霍士奇就建立“國防音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國防音樂應以歌曲為中心,歌詞要口語化,樂曲要民歌化,其主題是反日、反漢奸、反內戰等④霍士奇:《論國防音樂》,《“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30-133 頁。;沙梅探討了“國防戲劇”與音樂的關系,認為二者的結合會給觀眾帶來更強烈的共鳴效果⑤沙梅:《“國防戲劇”與音樂》,《“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38 頁。; 巍峙認為建設國防音樂可以一掃音樂界的頹廢享樂之風,其時代任務是“灌輸民族知識,喚起民眾”,而為了更有效地推動救亡運動,國防音樂必須“大眾化”⑥巍峙:《國防音樂必須大眾化》,《“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35-136 頁。。 張仲達、式加、義梧在《時事新報·每周文學》上發表文章,張仲達認為國防文學的性質在于它是“一種配合民族斗爭的文學”,而非鼓吹侵略的民族主義文學,至于“文學國防”是指“所有不忍民族淪亡的作家的聯合陣線”⑦張仲達:《“國防文學”和“文學國防”》,《“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11-113 頁。;式加認為須建立國防文學批評,引導作家向“民族解放運動之藝術的正確的反映這個目標走去”,肅清批評領域“罵”“捧”“友”等“宗派主義的殘余”⑧式加:《國防文學批評的建立》,《“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55 頁。;義梧認為《八月的鄉村》《生死場》《賽金花》《沒有祖國的兒子》 等優秀作品保證了國防文學不會“流入過去的標語口號化的傾向”,強調當時中國不僅需要“一切形式一切風格的國防文學作品”,還需要“歷史的具體的國防文學的理論體系與批評”⑨義梧:《不是空嚷,也不是標語口號》,《“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213 頁。。 柳丹在《忘川》上發表文章,認為當時中國文學必然傾向 “走向前進階級寫實主義之路”,切實需要建立國防文學,盡量呈現反帝、反漢奸、反封建的思想內容,進而走進“新興的前進階級底意識的陣營”⑩柳丹:《現階段中國文學必然之傾向》,《“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39-144 頁。。 谷人在《眾生》上發表文章探討了國防文學與民眾解放之間的關系, 認為國防文學正在領導大眾“踏到反帝求解放的征途”?谷人:《國防文學與民眾解放》,《“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52 頁。。署名“波”者在《文學》上發表文章解析了“非常時期的文學”和“國防文學”的同與異,指出二者都有其 “中心點”——暴露敵人侵略、 抨擊漢奸理論、宣揚救國行為、鼓勵抗戰情緒、詠贊民族自救的國防文學?波:《需要一個中心點》,《“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60 頁。。

就報紙而言,除了《時事新報》,《大晚報》上登載探討國防文學問題的文章數量是比較多的,且思考也比較深入。 比如,胡玉虎批評了吳復原提倡的“民族文學理論”,指出了民族主義者多年來無文學、無藝術的事實,再次確認了國防文學的存在合理性?胡玉虎:《請看今日的“民族文學理論”》,《“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46 頁。。 由徑主張拍攝國防電影,利用電影這一文化領域中“最有力量最有效果”?由徑:《略論國防電影》,《“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56 頁。的藝術形式來救亡御侮。 章泯認為“國防演劇”的內容應把握抗敵救亡及反漢奸的思想和行動,應特別強調“集團意識”,形式和技術上要能“更廣泛更有效地為人接受”①章泯:《談國防演劇的實踐》,《“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66 頁。。 羅明認為國防音樂不會令音樂消亡, 反而會令音樂獲得新生命和新的發展空間,關鍵是如何去建設并令它發揮“偉大的才能”②羅明:《國防音樂之建設》,《“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82 頁。。孫遜強調,在文壇要建立“國防文學”,在影壇要建立“國防電影”,并號召電影藝人“努力地來制作發揚民族自衛精神的‘國防影片’”③孫遜:《在血腥的國恥紀念日我們要求“國防電影”的生產》,《“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90 頁。。 孟公威認為國防電影有利于表現抗戰現實,但制作的態度要保有必勝信念,統一戰線要擴大到全世界而不僅僅限于國內④孟公威:《國防電影諸問題——國防電影論之一》,《“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98-199 頁。。

當然,在贊同之外,也有一些不同聲音。 徐行在《新東方》上發表文章批評國防文學“理論家”已經陷在“愛國主義的污池里”,因為他們多半脫胎于沒落的中小地主和小有產者,對未來社會沒有“確定的信仰”,且充滿了“取消主義”的濁氣,盲目照搬蘇聯的“國防文學”口號,缺乏真實描寫、歷史眼光和集體精神⑤徐行:《我們現在需要什么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94-196 頁。;他還在《禮拜六》上發表文章表示,中國不可能也不要幻想有“全中國民族的文學”——“國防文學”, 因為勞苦大眾才是真正徹底反帝的 “前鋒”,“也只有站在這觀點上的文學才是挽救中國的文學”⑥徐行:《評“國防文學”——張尚斌:〈“國防文學”和民族性〉》,《“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53 頁。。 署名“鼎”和“角”者在《文學》上發表文章,前者呼吁作家們拋棄一切偏狹和成見,聯合起來化解敵人的“分化”策略,保衛國家和“維護”⑦鼎:《作家們聯合起來》,《“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57 頁。中華民族文化;后者認為“救國文學”“國防文學”在當時尚是一種標語口號,文藝界希望從中尋求轟轟烈烈的表現不過是一種 “幻想”,“唯有用血打草稿然后用墨謄寫下來的文學”才是真正偉大的文學⑧角:《所謂非常時期的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60 頁。。梅雨在1936年3 月8 日的《大晚報》上發表文章反駁了“角”的觀點,認為“國防文學這個概念不只是文學,而且是國防的文學,它是現階段文學的特質”,有其成長的土壤,“是存在的,亦是需要的”⑨梅雨:《所謂非常時期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71 頁。。 風子則在《時事新報·每周文學》上發表文章,認為“角”擔心國防文學跌入“烏托邦主義”是杞人憂天,認為國防文學的正面敵人是帝國主義,它同時還得“掃除封建,肅清漢奸,和進攻一切奴才以及奴才的廝從們的巢穴”, 其題材的豐富性和現實性是“可以不勞掛慮的”⑩風子:《“國防文學”的感想》,《“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77 頁。。 永修和旅岡在《大晚報》上發表文章,前者認為徐行否認國防文學的建立和“全面”戰線是有嚴重問題的,因為國防文學的發生有著“‘全民’的救國運動”?永修:《國防文學的社會基礎》,《“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50 頁。這樣廣泛的社會基礎;后者認為《夜鶯》編輯方之中和徐行等人否定國防戲劇與國防文學的特殊意義及其產生的理由,是源于“一種偏見和錯誤的方法論”,他強調當時的喜劇必須容納國防戲劇的“特殊內容”,且只有多樣的戲劇形式才能發揮國防戲劇的積極性?旅岡:《“荒謬”的“駁斥”》,《“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86-187 頁。。 胡牧在《書報展望》上發表文章批評了“非‘國防文學’”理論、“國防文學”懷疑論、文學無用論、“國防文學”“文學國防” 的倒轉論、“國防文學”即民族文學論的“淺薄”,強調在民族危機深重的歷史轉換期,文學“就應與社會的現實密切地聯系著”?胡牧:《你們的眼睛在那里》,《“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205-210 頁。。

當國防文學已經成為大眾 “一致的要求”和文藝界的“日常課題”之后,如何建構文藝上的統一戰線,并更好地制作國防文學就成了當時思想文藝界的根本問題。 為此,《文學青年》專門組織了兩次文藝座談會,來探討國防文學問題和文學上的統一戰線等問題。 第一次文藝座談會參與者有何家槐、王任叔、白薇、時且、張天翼、周木齋、林淡秋、關露等26 人,明確了提倡國防文學的必要性和多重意義。 第二次文藝座談會參與者有周楞伽、金鑒、何家槐、洪道、胡洛、列斯等,探究了如何建設文藝領域統一戰線的路徑。 周楞伽對當時文壇的分裂與不融洽形勢感覺“非常痛苦”,希望能夠成立文學上的統一戰線,希望作家能夠制作出一些國防文學作品而“不必再多發空議論”;相比于周楞伽,其他座談者并不那么悲觀,認為如果大多數作家都參加救亡運動,則成立統一戰線根本“不成問題”①周楞伽等:《文學上的統一戰線問題——〈文學青年〉文藝座談第二回》,《“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70-171 頁。。 另外,《文學青年》還刊發了諸多關涉“國防文學”討論的文章:M.I 認為國防文學是民族自衛的文學,是抗敵、保衛和平、為祖國而戰的文學,其內容必須以民族解放斗爭為中心,其形式應通俗化,其立場應指向“為自由獨立而戰”,其意識形態應指向“真正的革命的民族主義”②M.I.:《“國防文學”等等》,《“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179-181 頁。。 這些文章探討了國防文學與民族主義之間的關系等,明確了國防文學反對狹隘的民族主義的價值取向,確認了文藝界成立統一戰線的必要性。

值得注意的是,當“國防文學”討論開始深入到具體創作和理論建構問題時,分歧開始日益明顯,尤其是伴隨著《光明》《夜鶯》《文學界》等刊物的介入,論爭的氣氛變得更加濃郁起來。 周立波在1936 年6 月10 日《光明》創刊號上發表文章,對于某進步文學團體所做出的藝術創作“不能不以勤勞者在這黑暗的社會之‘中世紀’里面所感受的感情為內容”的規定給予批評,認為這太過于“狹隘”,他還點名批評了錢杏邨當年苛評魯迅的錯誤做法,并強調“國防文學”應以民族戰爭中“各方面,各地帶,各階級的人物及其行動,思想,情緒和意志為描寫的中心對象”, 使人民 “更銳利,更快速,更敏感,更理想也更實際的感覺到生之掙扎的迫切”, 進而使文學成為民族戰爭中的一種“有力的武器”③立波:《中國新文學的一個發展》,《“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285 頁。。 石夫在《榴火文藝》上發表文章明確表示應建立 “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 認為它與整個民族解放戰爭相伴隨, 可以“喊出群眾的苦痛和要求, 喊出民族的危險和出路,喊出我們的敵人,喊醒我們的同伴,決定路線,指示方向,統一我們行動的”,并強烈反對“捧場,謾罵,武斷和誣蔑,一切丑角式的批評”④石夫:《中國現階段文學之諸問題》,《“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298-299 頁。。 蔣平在《新地》上發表文章批評某些批評家將“把握現實”“社會主義的現實主義” 等口號高唱入云,但除了《八月的鄉村》之外,根本沒有多少真正反映大眾“慘酷的痛苦和英勇的斗爭的作品”,文壇竟然呈現出“不能否認的衰頹的現象”,為此他提倡“統一在一個總的民族解放運動”之下開展新的文學運動——“民族的革命文學運動”或“國際文學運動”⑤蔣平:《今后中國文學的路向》,《“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04-308 頁。。 陳楚云在《大晚報》上發表文章批評文藝界的派別意識和“文人相輕”的惡習,提倡文藝界攜手建立“民族抗爭的聯合戰線”⑥陳楚云:《從文藝家的聯合說到劇作者協會》,《“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10 頁。。 當左翼陣營明確提出反對宗派主義惡習時,就意味著宗派主義的惡習正在發生作用且已經不反對不行了。 事實上,宗派主義和關門主義的確給“兩個口號”論爭種下了禍根。

至此,“兩個口號”論爭的前期格局已經初具雛形,接下來發生的義氣之爭和宗派紛爭令魯迅極為氣悶和憤懣,他將周揚、徐懋庸等稱為“小英雄”,認為后者在他生病時“正要用偉大的旗子”殺他“祭旗”,直言上海的宗派主義和“兩個口號”論爭局勢“真要逼死人”⑦魯迅:《360717 致楊之華》,《魯迅全集》(第14 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年版,第116-117 頁。。 更糟糕的是,由于“周揚派”與“胡風派”矛盾的不可調和性,加之周揚派與魯迅、馮雪峰一方的隔閡,雙方的論爭幾乎沒有和解的可能性, 這帶來了非常可怕的后患,標志著原左翼營壘在“革命文學論爭”之后的再次分裂,也意味著一種新的文壇聚合的可能性和必然性。

三、從《光明》到《文學界》:“兩個口號”論爭的發生

1936 年6 月7 日, 中國文藝家協會成立,特別提議:“在全民族一致救國的大目標下,文藝上主張不同的作家們可以是一條戰線上的戰友。 文藝上主張的不同,并不妨礙我們為了民族利益而團結一致;同時,為了民族利益而團結一致,并不拘束了我們各自的文藝主張向廣大民眾聲訴而聽取最后的判詞。 ”①《中國文藝家協會宣言》,《光明》創刊號,1936 年6 月10 日,第68 頁。1936 年7 月1 日,中國文藝工作者宣言在《文季月刊》第1 卷第2 期上得以刊發,呼吁文藝界救亡圖存、絕不屈服、絕不畏懼、絕不彷徨、絕不猶豫,爭取民族自由,緊緊地把握住現實,擔負起艱巨的任務,“愿意和站在同一戰線的一切爭取民族自由的斗士熱烈的握手”②《中國文藝工作者宣言》,《“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13 頁。。 幾乎與此同時,陳子展、梅雨、艾思奇、傅東華、關露、李蘭、唐友耕等均希望作家們解除一切懷疑和憂慮,“為了民族利益而團結一致”③陳子展:《大家拿出誠意來》,《光明》第1 卷第2 號,1936 年6 月25 日,第103 頁。, 消除誤會、 隔閡以避免文壇紛爭和分裂④梅雨:《希望》,《光明》第1 卷第2 號,1936 年6 月25 日,第130 頁。,“勇敢地走到聯合戰線上來”⑤艾思奇:《感想》,《光明》第1 卷第2 號,1936 年6 月25 日,第140 頁。,消解“恨之哲學”或曰“現代的泛恨主義”⑥傅東華:《一種特殊的空氣》,《光明》第1 卷第2 號,1936 年6 月25 日,第143 頁。,“放棄一切成見和宗派觀念”⑦關露:《偶感》,《光明》第1 卷第2 號,1936 年6 月25 日,第144-145 頁。,“協力共濟”⑧李蘭:《一個由歷史意義的會合》,《光明》第1 卷第2 號,1936 年6 月25 日,第150 頁。,“停止無謂的人身攻擊”和“打破小集團傾向”⑨唐友耕:《作家們! 更進一步的握手吧》,《永生》第1 卷第17 期,1936 年6 月27 日,第408 頁。。然而,這不過是一廂情愿。無論是中國文藝家協會的倡議, 還是文藝工作者協會的宣言,抑或是作家們反宗派觀念的努力,都無法阻止“兩個口號”論爭的發生。

在“兩個口號”論爭發生過程中,左翼陣營鮮明地分為了兩派。 每一派參與者都先進行了立場上的表態。 比如,魯迅在《夜鶯》上發表文章,號召國人在民族解放戰爭上組成聯合戰線,希望那些“狹義的不正確的國民主義者, 尤其是翻來覆去的投機主義者”能夠改正錯誤認識,主張以文學來幫助革命,多寫“反映民族危機”“鼓勵爭斗”的文學作品⑩魯迅:《幾個重要問題》,《夜鶯》第1 卷第4 期,1936 年6 月15 日,第213 頁。。 接著,龍貢公、聶紺弩、奚如、龍乙紛紛在《夜鶯》上發表文章表示贊同“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龍貢公論證了“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的正確性,認為該口號所意指的民族革命戰爭是“人民大眾生活上的種種活動底中心”,并把一切為了大眾利益的主題“集中到自己四周來”?龍貢公:《抗日文學戰線》,《“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19-320 頁。,體現了真正的愛國精神;聶紺弩明確表示同意“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這一創作口號,認為該口號之下文壇的聯合戰線必然會被強調,這有利于勸服個人主義者改變自己的錯誤傾向去追求“全民族底解放”?紺弩:《創作口號和聯合問題》,《“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26 頁。;奚如認為抗戰令不愿當亡國奴的中國人爆發了“神圣的,廣大的民族革命戰爭的要求和決心”,因此提出“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這一“新的,正確的,統一的創作口號”是非常切合“歷史整體的要求和任務的”?奚如:《文學的新要求》,《“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28-329 頁。;龍乙認為“目前偉大的民族斗爭在文學領域的反映是微薄而幼稚的”, 所以需要一個更有代表意義的口號——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并認為該口號的提出具有“無比的正確性”,并希望“一切文化戰斗員為著民族的生死存亡集中到這一口號下面努力”?龍乙:《急切的問題》,《“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30-332 頁。。 這里,“無比的正確性”背后的武斷和定性,意味著兩個“口號”的支持者一開始所進行的并非學理意義上的探討,而更多的是一種立場的宣示。

隨著“兩個口號”支持者各自的表態或立場的宣示,接下來就是關于理論建構與具體實踐之爭了。 柳林、洛底、未白、蘇林在《浪花》上發表文章支持“國防文學”:柳林詳細介紹了“國防文學”產生的時代背景,對于國防文學的“誤解”和“敵人”給予“批判”,認為“學院派”文人不明白“國防文學”所強調的中國文學反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特殊任務和思想主題,認為“學院派”文人的謬論和曲解否認了“國防文學”產生的現實必要性,并強調 “國防文學是大眾的革命的自衛的文學,民族主義文學則是帝國主義者及其殖民地的走狗們的反動的侵略的文學”, 是新寫實主義發展到一個新階段的“新姿態”,與關在“象牙之塔”里的文學完全不同,具有配合救亡運動迅速開展的實踐性,因此,他號召全國的文學工作者“集中到文學的‘國防’的前線上來”①柳林:《國防文學的理論與實踐》,《“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33-347 頁。;洛底認為將“國防文學”視為“普羅文學”的重復或狹隘的“民族主義文學”變種都是誤解,“國防文學”是文藝界一條最廣泛、為全民族利益戰斗的聯合戰線②洛底:《“國防文學”和作家的聯合戰線》,《“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49-350 頁。;未白認為在抗敵救亡和爭民族自由解放的情況下,文藝領域產生了“國防文學”,他認為“民族主義文學”與“國防文學”完全不同,前者盡力向民眾灌輸狹義的民族主義思想,目的是利用“廣大的群眾為他們出力,忍耐,拼命,掠奪”,且正在“向墳墓迫近”, 而后者是以最大多數的群眾利益為前提,以群眾運動的勝利為目標,因此其社會基礎是穩固的;蘇林認為“國防文學”的唯一主題就是“民族革命戰爭”,而“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本身恰恰說明了“國防文學”的本質特點,他認為徐行的觀點是“瞎說”“胡言”,他對胡風自立門戶的“那副最世俗的矜持的尊容”表示“鄙夷”③蘇林:《關于“國防文學”與“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的論爭》,《“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89-493頁。。郭沫若在《文學叢報》和《文學界》上發表文章表示,“國防文學”得到了多數派的贊成,有利于結成廣大的統一戰線,有利于動員社會力量開展反帝運動④郭沫若:《在國防的旗幟下》,《“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12 頁。;他認為“國防文學”應該擴展為“國防文藝”,作品應該是“多樣的統一”,該口號應該是“作家關系間的標幟”,而不是“作品原則上的標幟”,更不用擔心提倡“國防文藝”會墜入“愛國主義的污池”,但要把“污池”式的愛國主義者與“煉獄”式的愛國主義者區分開來,因為后者才是真正的愛國主義者和國際主義者,而“國防文藝”可以成為“廣義的愛國文藝”⑤郭沫若:《國防·污池·煉獄》,《文學界》第1 卷第2 號,1936 年7 月10 日,第2-6 頁。。 屈軼認為“國防文學”并沒有“忘卻”大眾的主導作用,胡風提倡“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 口號的立場固然 “尊貴”,但他對統一戰線的認識不夠深入,因此,其口號“仍帶有宗派的偏執的色彩”⑥屈軼:《從走私問題說起》,《“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23 頁。。 關露、渠明然和孟公威在《大晚報》上發表文章,分別以提倡“國防詩歌”⑦關露:《關于國防詩歌》,《“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40 頁。、“國防繪畫”⑧渠明然:《國防繪畫》,《“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48 頁。和“國防電影”⑨孟公威:《一點意見》,《“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55 頁。的主張,表示了對“國防文學”口號的認同和支持。 李田意在《人生與文學》上發表文章,認為“國防文學”的提倡是中國文學界的一大轉機,其目的是為了喚起民眾對國防的注意,但他也提醒提倡者應避免“派別之見”和“主義之爭”,創作出一些“有內容,有力量”的作品來⑩李田意:《論“國防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44-446 頁。。

在1936 年參與“兩個口號”論爭的刊物中,《文學界》是其中的一個重鎮,艾思奇、荒煤、艾蕪、魏金枝、羅烽、林娜、舒群、戴平萬、葉紫、沙汀、黃俞、楊騷、梅雨、張庚、茅盾、周揚、凡海等均在《文學界》上發表文章參與了這場論爭。 艾思奇從學理上辨析了自己贊同“國防文學”和反對胡風新口號的原因,因為前者是“文學界的聯合戰線”的口號,可以號召廣大作者來擔負起時代責任,而后者“在現階段里是太狹隘了”,他認為胡風把著眼點放在“勞苦大眾”上,忽視了在新形勢下抗敵力量也包括民族資產階級、 鄉村富農、小地主以及小資產階級的“可能性”①艾思奇:《新的形勢和文學的任務》,《文學界》第1 卷第2 號,1936 年7 月10 日,第7 頁。。 荒煤強調“國防文學”既是一個組織口號,也是一個創作口號,關鍵是如何在創作方面去“應用”和“實現”,以作品去 “打碎那些對于國防文學污蔑的冷嘲的理論”②荒煤:《國防文學是不是創作口號》,《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2-3 頁。。 夏征農對于荒煤的觀點表示贊同,他認為“國防文學”口號并不要求參與者世界觀一致,表現手法一樣, 關鍵是要反映民族解放斗爭的實際,并給新文學界發出“最后的警鐘”③征農:《我對于國防文學的一點淺見》,《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5 頁。。 艾蕪、魏金枝、羅烽、林娜、舒群、戴平萬、葉紫、沙汀等均表示支持抗敵救國的“國防文學”口號,但缺少對于具體問題和理論主張的詳細分析與論述。 黃俞認為胡風之所以提出新口號,是因為后者不理解日本帝國主義正準備吞并全中國的“新的政治形勢”,也對文學界的新任務認識“不正確或不夠”,認為作家都應該團結到“‘國防文學’的聯合戰線中來”④黃俞:《新的形勢和文學界的聯合戰線》,《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20、28-29 頁。。 楊騷認為“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應該撤回,因為:“‘聯合戰線’! 這是時代的要求;‘國防文學’!這是歷史的呼聲。”⑤楊騷:《看了兩個特輯以后》,《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66 頁。梅雨分析了“兩個口號”之間的本質差別,認為最關鍵的問題是二者不能有反對統一戰線的傾向,且文藝界應該在一個共同目標下統一起來發揮更大的“抗敵作用”⑥梅雨:《評兩個口號——附評龍貢公的〈抗日文學陣線〉》,《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117 頁。。 張庚從有利于抗敵救亡統一戰線建立和動員愛國作家的角度來加以審視,認為“國防文學”口號更具“優越性”⑦張庚:《論兩個口號》,《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121 頁。。 茅盾一開始贊同“國防文學”口號,一者是因為這個口號的倡導者說他們是根據黨中央的精神提出的, 二者是他覺得“國防文藝”是當時文藝創作者“主要的課題”⑧茅盾:《關于〈論現在我們的文學運動〉——給本刊的信》,《文學界》第1 卷第2 號,1936 年7 月10 日,第14 頁。,但他也覺得這個口號確實有欠“明確性”,比如把“國防文藝”作為一個“創作口號”來理解,可能會排斥或輕視國防主題之外的作品,導致“關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危險”, 他認為作家在聯合戰線的前提下“在創作上需要有更大的自由”⑨茅盾:《關于引起糾紛的兩個口號》,《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123-126 頁。。 周揚不同意茅盾對他的批評,他強調“國防文學”完全可以作為創作口號,茅盾在濫用“關門主義”等名詞,“國防文學” 口號不會束縛作家的創作自由,且創作的自由是有限度的,他認為“國防文學”口號已經被廣大文藝工作者所接受、實踐并形成了“普遍全國的一個文學的中心的潮流”; 同時,既然“兩個口號”在“抗敵救國”上目標和立場一致,就沒有必要“另提別的口號”和“自外于文學上的統一戰線的運動”⑩周揚:《與茅盾先生論國防文學的口號》,《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128-132 頁。。 凡海提倡現實主義,認為現實主義與“文學國防意義”是統一的?凡海:《國防文學與現實主義》,《文學界》第1 卷第3 號,1936 年8 月10 日,第167 頁。。

與《浪花》《光明》《文學叢報》支持“國防文學”口號相仿,《夜鶯》和《現實文學》則明顯支持“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 口號,1936 年6 月15 日出版的《夜鶯》(第1 卷第4 期)還專門開辟了《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特輯》。 在《現實文學》上,路丁認為“神圣的民族革命戰爭”在世界各國已經取得了“絕大的優勢”,全世界的弱小民族都意識到“非站到一條戰線上去,不能取得自身的自由與解放”, 因此,“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 口號的提出使得反帝文學取得了新的意義,也只有與這個口號“相配合”,“現階段中國文學”的積極意義才會“更輝煌,更充實”,并宣稱找到了一個可以武裝“全體大眾的武器——拉丁化新文字”?路丁:《現實形勢和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03-407 頁。;張天翼認為歷史已經確定了文藝界提倡“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的前提,但文藝作品必須“認識現實,把握現實,深入現實”,這樣才能創作出真正“有力量的東西”①張天翼:《一點意見》,《“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09 頁。;辛人認為抗敵救國的統一戰線是國人的“生命線”和敵人的“死亡線”,在此前提下,“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可以加強文學的大眾化,更有利于開展抗敵救國運動和結成抗日統一戰線,而“國防文學這口號的時候性不能代替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這口號的時期性,同樣地,在時期性中也應有時候性的存在”②辛人:《論當前文學運動的諸問題》,《“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474、486 頁。。 相比而言,提倡“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者要更為理性,他們更多的是從民族革命和文藝大眾化的角度來探究 “口號”合理性的,同時兼顧愛國主義精神和階級斗爭層面,對于國民黨的倒行逆施和反革命行為也具有一定的警醒意義。

綜上可知,1936 年6 月之后,“兩個口號”論爭雙方的批評語氣越來越重,甚至充滿了意氣用事和出現了人身攻擊現象,這與馮雪峰的一些不當做法激化了雙方矛盾以及周揚一方的諸多猜忌直接相關。 或者說,當《文學界》開辟《國防文學》專欄和《夜鶯》開辟《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特輯》時,這意味著“兩個口號”論爭開始進入白熱化階段。本來,思想的分歧決定了主張上的分歧,這是很正常的。應該說,“兩個口號”是并存互補的關系,但胡風提出“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口號確實有替代邏輯并不周密的“國防文學”口號的目的,這引發了許多“質難”。 但糟糕的是由此引發的造謠攻擊、亂扣帽子、辱罵恐嚇和隨意問罪,這也是“兩個口號”論爭期間尤其是“國防文學”口號支持者最大的問題。 對此魯迅的痛感最為真切,比如他在反駁托洛茨基派分子陳其昌(仲山)的觀點時,就痛陳了自己因被現代評論派“下流”地誣蔑為拿俄國人盧布時的憤怒, 并批評了將毛澤東主張“各派聯合一致抗日”理解為“出賣革命”者的“糊涂”③魯迅:《答托洛斯基派的信》,《魯迅全集》(第6 卷),第609 頁。。 耳耶在《現實文學》上發表文章批評了左翼陣營辱罵恐嚇的做法,質疑前者將國防文學者徐行罵為“無恥的政客”“狺狺而吠”“無恥的虛偽的戴著左的招牌的論客”“中華民族的送葬者”的措辭不當,認為這種做法太過輕率;他還批評了徐懋庸給提倡“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者輕易扣上“小資產階層的根性”“左的宗派主義者”“混淆大眾的視聽”“分化整個新文學運動的路線”等“帽子”或罪名的做法,認為這反而分化了統一戰線,認為這與周揚等人的戰略相同,“完全是存心誣蔑,完全是宗派的成見”④耳耶:《創作活動底路標》,《“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94-401 頁。。 耳耶對徐懋庸和周揚的批評并非沒有道理:徐懋庸也承認應該反對辱罵和恐嚇,但他強調要因人而異,如徐行等人被辱罵并不冤枉, 但如果自己的言行導致分化統一戰線,他愿意認錯和改正⑤徐懋庸:《理論以外的事實——致耳耶先生的公開信》,《光明》第1 卷第4 號,1936 年7 月25 日,第248-249 頁。;而周揚批評懷疑或反對國防文學者看不見民族危難中各社會階層之間關系的急劇轉換,更不了解“民族革命統一戰線的重要意義”⑥周揚:《現階段的文學》,《“兩個口號”論爭資料選編》(上冊),第355-356 頁。,并有意把反對者或質疑者歸為“破壞統一戰線”陣營,顯然其邏輯理路是錯誤的,其破壞力和殺傷力則非常可怕,這也是他在論爭過程中所犯錯誤最嚴重的地方,更是學界應該繼續去探究和反思的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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